“滾。”
姜臨笑瞇瞇的說,一點面子也沒有給對方。
“法師說什么?”
監察使者眉頭皺起,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姜臨。
自己所說的句句在理,也完全是按照規矩在走,既然沒有邪祟參與,完全是這龍母咎由自取,那確實不關黑律法師的事情。
甚至于可以說,姜臨現在完全是在越權!
“道爺讓你滾,聽不到?”
姜臨依舊笑瞇瞇的,手中鬼頭刀卻在此時倒轉方向,指向了那監察使者。
黑律本源煞氣衍化刑煞,而后凝聚而來的兇器,透著狠戾無比的氣機。
“法師莫要自誤!”
監察使者不由得后退一步,雖然他已經成就仙道,但面對此刻這距離飛升只有一步之遙,還帶著黑律法堂加持的法師,依舊有些不夠看。
“你說,你要帶走這孽龍?”
姜臨看著那監察使者,問道:“帶去哪里?”
“自然是帶回天庭審判。”
監察使者語氣舒緩了一些,說道:“法師請不要有多余的擔心,這孽龍罪責確鑿,就算被帶回天庭,也不過是上堂審判,多耽誤兩天而已。”
“最后,依舊是斬龍臺上走一遭。”
姜臨聞言,恍然的點點頭,說道:“原來如此。”
聽到姜臨這么說,那監察使者松了一口氣,說道:“那還請法師解開鎖鏈。”
說罷,就要上前去帶走那龍母。
‘錚!’
鬼頭刀斬下,帶起凄厲的尖嘯!
監察使者猛然縮手退后,但還是被這一刀波及,右手臂那得體的寬大袍袖被斬了下來,頃刻間化作齏粉。
“法師這是何意!!”
監察使者怒視姜臨,他怎么也想不到,這法師居然會直接動手!
“都說了讓你滾,還讓道爺重復第四遍?”
姜臨笑瞇瞇的說道:“只是問一下,可沒說你能帶走這孽龍。”
“她今天,必須死在這里。”
監察使者的臉色也完全陰沉了下來,冷聲道:“黑律法師,也不能肆無忌憚!”
“這孽龍雖有罪,但容不得你來判!”
“本神奉天樞院監察司法旨,要將這孽龍帶走,你若是橫加阻攔,便是阻礙天規!”
“逆罪!”
伴隨著最后兩個字喊出來,監察使者的聲音猛然擴大,仿佛雷霆一般在姜臨的耳邊炸響。
“好一個逆罪。”
姜臨毫不在意的冷笑道:“便是貧道有罪,也該是驅邪院來判,輪不到你天樞院來說三道四。”
監察使者寸步不讓,怒喝道:“我天樞院總掌中樞,豈容你這般輕視!”
“輕視你又如何?”
姜臨扛著鬼頭刀,站在龍母的面前,與監察使者對視。
“好好好!”
監察使者怒極反笑,說道:“好一個黑律法師!”
“真是讓本神漲了見識!”
監察使者冷笑著,完全撕破了臉,手中一晃,現出一道赤金法旨來。
“天樞院少司院,同知監察司三品大神法旨在此!”
“你,不過區區五品,甚至未曾上得天庭!安敢在此造次!”
那法旨之上,帶著濃郁的赤金神光,神道威壓毫不吝嗇的綻放!
威壓完全籠罩在了姜臨的身上,壓的姜臨身軀一沉。
那浩蕩無比的神力威壓,進一步的施加在姜臨的身上,要壓著他跪下!
天庭品級嚴苛無比,更不要說,是天樞院這種實權部門中的實權部門!
正如那監察使者所說,不要說是姜臨這個徒有天箓,卻未曾上過天庭,未曾天曹點卯的人間修者。
便是正兒八經的五品仙神在此,面對天樞院二把手,掌管監察司這種實權大部的三品大神法旨,只有跪迎一途!
但監察使者忽略了一點。
姜臨,不是普通的五品仙神。
或者說,黑律法師,出了名的位低權重!
“沒有天箓氣機。”
姜臨迎著那神道威壓,腰桿挺得筆直,冷笑道:“不是飛升仙神,而是天人登神。”
“這般的法旨,還不配讓我遵從。”
若是這法旨出自一位身懷天箓,有天庭根本神位加持的大神,或許姜臨還真的頂不住。
但天人登臨神位,是沒有天箓的,只是留名天曹。
先天上,就缺了一部分的權能上限。
“容不得你說配不配。”
監察使者冷笑,他看的出來,雖然姜臨沒有跪下,但在那法旨威壓之下,想要有動作,也是難如登天。
雖然姜臨的態度讓他很不爽,但現在不是去管這些的時候,這孽龍,必須盡快帶走!
監察使者這般想著,邁步走向龍母所在。
已經奄奄一息的龍母,眼看監察使者走來,神色中帶著興奮,但更多的是疑惑。
她現在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么。
只知道那黑律法師要斬了自己,而這位來自天樞院的監察使者要保下自己。
雖說,那監察使者口口聲聲,說要將自己帶回天庭受審。
但僅僅如此的話,顯然不值得一位三品大神直接降下法旨!
自己還有活路!
在生死危機面前,龍母完全沒有心思想別的,一門心思的想著,自己能從現在的死劫之中活下來!
就算真的只能多活幾天,甚至多活一時片刻,那也是活著!
監察使者繞過動彈不得的姜臨,來到了龍母的面前,打量了一眼,目光中帶著惡嫌。
果然是龍性本淫,若不是沒有更好的選擇,誰會選這般的容器?
平添許多的麻煩!
監察使者心里想著,第一反應卻不是去打碎龍母身上的刑煞鎖鏈,而是抬手伸向龍母那血肉淋漓的腹部。
在那里,水神大印正在熠熠生輝。
“道爺說了,你帶不走這孽龍。”
正在此時,監察使者的身后,傳來姜臨冷冰冰的聲音。
監察使者沒有猶豫,如同魅影一般,就要將那神印撈在手中!
“你有法旨,我也有!”
‘轟!!!’
伴隨著姜臨話音落下,天穹之上,仿佛沸騰了起來。
一道道仿佛烏云一般的氣機匯聚,帶著潑天的煞氣!
那氣機姜臨很熟悉,正是黑律本源煞氣的氣機!
‘轟隆!’
一聲雷霆炸響,只見那天穹之上,飄飄揚揚的落下一紙公文。
這公文黑底玄字,幾乎辨認不清,徑直落在姜臨的手中。
‘嗤……’
在這法旨公文落下的一瞬間,原本由天樞院少院正法旨構筑的神力威壓仿佛陽春白雪一般潰散!
自然而然的,姜臨也恢復了行動能力。
‘錚!’
漆黑的刀光漫卷,直奔那監察使者而去!
這一切說來慢,實際上,從姜臨開口,到那法旨落下,不過是瞬息之間罷了!
監察使者的手,剛剛摸到了神印,就在那一道煞氣刀光的逼迫下松開。
他的身影極速的閃避,險之又險的躲過了姜臨的刀光。若是被這一刀斬中,不敢說一命嗚呼,也最多留下半條!
只因為這一刀上,帶著來自驅邪院黑律司的法旨加持!
“奉北極驅邪院,黑律司法堂總壇法旨。”
姜臨手持鬼頭刀,面容桀驁,漆黑眸光暴起!
“斬孽龍,明正典刑!”
“阻者,同罪!”
‘錚!’
話音落下,帶著黑律司法堂總壇法旨加持的刑煞刀光,驟然落下!
霎時間,玄黃龍血灑遍天穹!
監察使者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但是在黑律法旨的震懾之下,他一動也不敢動。
因為此刻的姜臨,在某種意義上,有著“言出法隨”的權能。
他但凡是敢有一絲阻攔,就是同罪!
沒有任何的商量!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龍母被斬首,看著那水神大印落在姜臨的手中!
與此同時,天界,某處仙山福地之上。
‘啪。’
伴隨著一聲輕響,魏天君落子。
漆黑的旗子落在棋盤上,帶起絲絲鏗鏘的意味,也帶著沛然的殺氣。
伴隨著這一子落下,黑子仿佛一柄神刀,斬大龍之勢已成,基本上可以確定,勝負已分。
魏天君滿意的看了一眼黑白交錯的棋盤,抬起眸子,看向了與他對弈之人。
出乎意料的,那人并不是什么仙風道骨的真仙,也不是什么浪蕩逍遙散仙。
反而,是一位身穿藕袍,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的少年郎。
少年生的唇紅齒白,帶著三分女相,端的是天上麒麟子。
“嘶……”
少年看著棋盤,苦惱的搖搖頭,而后晃一晃肩膀,兩側肩胛骨上,竟再次生出兩個頭顱來,相貌一般無二。
面對這般異象,饒是魏天君也愣了一下,無奈的搖搖頭。
他不是驚訝于對面少年的神通手段,而是驚訝于……
“只是下個棋而已,三太子這也太夸張了些?”
三頭少年聞言,六只眼睛瞪了過去,仿佛在說,不要吵,小爺馬上破了你的局!
然而,少年冥思苦想一陣,最后卻只能搖搖頭。
伴隨著少年搖頭,三顆頭顱復歸為一,苦惱的搖搖頭,說道:“三顆腦袋下不過你一顆腦袋,老魏,你就是這么欺負小孩的?”
“三太子……”
魏天君越發的無奈,若是這位算是真小孩的話,那這三界還有幾個長輩?
“沒想到,小爺居然也有被斬龍的一天。”
被稱之為三太子的少年搖搖頭,貌似在繼續冥思苦想,但實際上,卻是在想,如何把這棋盤子給掀了去。
輸是可以輸的,但不能被老魏用斬大龍的法子贏了。
三太子正想著,突然眼睛一亮,手上一揮。
“老魏!你們黑律司的公文來了!”
‘嘩啦!’
伴隨著三太子這一揮手,貌似無意一般,手臂的幅度大了一些,竟將那棋盤給“不小心”掀翻了。
“呵呵……”
魏天君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一眼三太子。
“咳咳,沒控制住力道,這盤不算,重新來!”
三太子毫無廉恥的嘿嘿一笑。
魏天君在那笑容里,品到了和酆都某個臭不要臉的老道士差不多的味道。、
果然,這三界的大無賴,不僅都是無師自通,還如出一轍。
魏天君心里感嘆著世道艱難,抬手將那從天庭方向飛來的公文接住,低頭一看,嘴角不由得冷笑一聲。
“嚯?”
三太子湊了個腦袋過來,掃了一眼之后咂咂嘴,拍手道:“真不愧是你們黑律司的人,一個個都這么狠辣。”
“這小子不錯,居然當著天樞院那個老陰人手下的面,斬了一條龍?”
“不過,老魏,這次你黑律司可不占理。”
“至少明面上是這樣。”
魏天君聞言,目光從公文中抽出,抬起頭來,竟破天荒的微微一笑。
“黑律司不認道理,只認黑律。”
三太子聞言,豎起了大拇指,他就佩服老魏這性子,別看外表貌似循規蹈矩,但內里卻實打實的狠辣。
“不過你準備怎么辦?”
“這一遭,你們司的小鐘,可是直接用黑律司的名頭下的法旨。”
“自然是補一份公文存檔。”
魏天君理所當然的說道:“黑律并無此處限制,但若是遇邪不斬,執法不堅,那才是罪過。”
三太子感嘆道:“這就是法無禁止皆可為?”
魏天君沒有說話,只是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袍袖衣擺。
“老魏,你這是做甚?”
三太子好奇的問道。
“老夫手下的娃娃冒犯了天樞院的天規,老夫身為北極驅邪院少司院,黑律司主管大神,自然有責任。”
魏天君慢悠悠的說道:“現在,當然是要前往天樞院,去與檀湞大神解釋一番。”
“嗯?哈哈哈哈哈!!”
三太子仿佛聽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話一樣,捧腹大笑的同時,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老魏……你去解釋?你去講道理??”
“哈哈哈哈哈!”
“這還是我認識的老魏嗎?”
“你何時講過道理,還是對那群老陰貨?”
魏天君撇了一眼三太子,說道:“三太子此言何意?我等黑律法師,最是講究規矩。”
“去去去,莫要在小爺面前拿喬。”
三太子翻了個白眼,說道:“小爺還不知道你?”
“天樞院的那個老陰人必然會有動作,說說吧,你準備怎么做?”
魏天君聞言,微微一笑,說道:“三太子掀了老夫的棋盤,不準備有點表示?”
三太子瞪大了眼睛。
“小爺的羊毛你也薅?”
魏天君笑而不語。
三太子無奈的搖搖頭,隨意的一抬手,頓時,一道赤色神光飛騰而去。
天樞院,監察司大門前。
一桿斜斜插下的火尖槍,肆無忌憚的綻放著兇戾氣機。
門后,一位老者面色陰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