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妙清最先反應過來，原本就大而有神的眼睛瞪的更大了一些，顯得有幾分呆呆的。
好家伙，犧牲這么大？
嘶……
妙清暗自倒吸一口涼氣。
這位檀若姑娘，她雖然不熟，但自從不久前那件事情之后，白姐姐和語姐姐可是把這位檀若姑娘查了個底掉。
白姐姐直接去了斗姆宮，語姐姐更是一封書信直上水官大帝府邸，因為天庭三官大帝之一的水官大帝，就是禹王，只不過不是本身，而是一個化身，雖不是一體兩面那般的神異，但也不是一般的化身手段，因果更加的緊密一些。
一來二去的，妙清也就知道了。
上一代的天人王庭三公主，如今被天人祖始祖，一位天庭初立時，大天尊最信任的大神親自承認的當代天人王。
雖說天人王對天庭的天人沒什么指揮權，但終歸是有這么一個身份，只要是天人族出身，見了自家的王，是不敢有絲毫僭越的。
這般的身份，已經可以說是站在了三界最上層的邊緣。
可以說，在天庭諸位帝君之下的地位，絕對有天人王一席之地，甚至可以和四大天師那般的存在比肩。
當然，只是明面上的地位，而非實力和底蘊。
可不管如何，即便只是明面上，這樣的身份也已經彌足高貴。
這樣的一位存在，若是放出話去要找道侶，怕是能從天人王庭一路排到南贍部洲。
即便是要開后宮養男寵，也會有無數人趨之若鶩。
可就是這樣一位貴女，在拿到了足夠的優勢之后，居然對自己的情敵們說，自己可以做小？
啊？？
不是……
姜道兄吸引力只有這么大？
妙清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姜臨，然后搖搖頭。
她實在是搞不懂這些情情愛愛的東西，只是覺得，姜道兄是可以安全信任并且依靠的兄長而已。
等等……
要是這么想，那在座的豈不都是我未來的嫂子？？
且不提妙清在這里頭腦風暴兼看戲。
白素貞和涂山語在聽到這句話之后也愣了一下。
她們本以為檀若是來宣誓主權的，畢竟現在檀若確實有這么做的資格。
白素貞也好，涂山語也好，其實都與姜臨糾纏過一世，甚至比檀若還要早一些。
但沒辦法，誰讓姜臨先覺醒的，是和檀若有關的宿慧呢？
而且，說實在的，涂山語和白素貞還真比不上檀若。
首先一點，不管檀若和姜臨相遇的時候，她是什么身份，至少是人身。
這就把涂山語和白素貞比了下去。
更合理，檀若和姜臨真的舉辦過婚禮，而且水到渠成，你情我愿。
雖然未曾全禮，但在進展上，已經對涂山語和白素貞構成了碾壓。
但現在，對方卻擺出了一副甘愿伏低做小的樣子。
“你認真的？”
涂山語瞇著眼睛，眸光之中帶著幾分警惕。
她總覺得，這女人不安好心。
沒什么來由，也不是什么第六感，就是天然的偏見。
畢竟你很難讓一個女人對自己的情敵有什么好感。
檀若對這一點心知肚明，但她心里也有幾分無奈，她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單純的想要跟這兩位說清楚而已。
“我沒有旁的心思。”
檀若低聲道：“我只是希望他好好的。”
“照你的意思，反倒是我們不懂事？”
涂山語冷哼一聲，道：“誰要你去讓？”
“你不過是暫時得了些便宜罷了，乾坤未定，誰要你的施舍？”
檀若的所謂讓步，在涂山語的眼里就是施舍。
這讓她有些接受不了。
你只是暫時偷跑的罷了，憑什么現在就站在勝利者的角度！
白素貞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涂山語，眼底閃過一絲了然。
跟這位涂山的公主相處的時間久了，相愛相殺之下，她險些忘了對方的性子。
自己雖然是驪山嫡傳，但一門心思撲在修行上。
涂山語不同，這位涂山公主，是被一整個涂山的大修和妖神們寵著長大的。
在姜臨的面前，她可以收斂一切的傲氣和嬌矜，做一個善解人意的大家閨秀，做一個溫柔似水的小女人。
但在旁人面前，誰也別想看到那樣的涂山語。
白素貞和妙清以及劉云秀還好，在涂山語看來，雖然是情敵，但至少是將心思擺在了明面上，大家各憑本事就是了。
但這突然冒出來的檀若，和涂山語可沒什么交情。
一接觸，那來自涂山公主的傲氣與嬌矜便不再掩飾，尤其是，雖然檀若是好心，但在涂山語看來，這就是一種施舍。
“若是有朝一日他找回了一切宿慧，卻依舊選擇了你，那我無話可說，哪怕是孤老涂山，也不會多冒一次頭來煩擾你們。”
涂山語站起身來，后退一步，看著檀若，也看著白素貞和劉云秀，以及劉云秀腦袋頂上的小青鸞。
“但現在，一切還沒有定論，我不需要你的大方，即便你是真心的，便算我不識抬舉好了。”
涂山語的眸光中閃過傲然的神色，她是涂山公主，是禹王親賜姒姓的嫡孫，是這三界最后一位人族共主最寵愛的后輩。
“這番話，我與小白說過，今日也與你說一次。”
涂山語聲音淡然，道：“我貪心的很，從小便是這樣，吃的用的修的，都是最好的，我的夫君，也該是這樣。”
“我喜歡姜臨，他在我心中便是這三界唯一的好男子，我要一生一世一雙人，輕易容不下你們。”
檀若深深地看了涂山語一眼。
她明白，這就是涂山語的態度，或許她不會對自己如何，但也絕不會接受自己的提議。
“既然如此，那就沒什么好說了。”
檀若站起身來，對在場眾人點點頭，道：“此次，是我冒昧前來，叨擾大家，這便告辭。”
既然沒談攏，那就沒什么好留下的了，以后各憑本事就是。
你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巧了，我們也想要。
檀若轉身就要走，但卻看到妙清突然舉手。
“等等！”
所有人都看向了妙清，神色有些疑惑，等著妙清的下文。
妙清卻皺著眉，看向了白素貞，小聲道：“白姐姐，當初你跟我講的故事里，是不是也有一位老道人？”
此話一出，不僅僅白素貞愣住，涂山語和檀若也都愣了一下。
涂山語方才所講的故事中，除了她自己與姜臨之外，還有一位老道人的影子。
是這位老道人點破了那一世姜臨身上的超凡之處，也是這位老道人引出姜臨的氣運，幫助他封了涂山語的神。
而妙清現在居然說，白素貞的故事里，也有這么一位老道人。
白素貞回過神來，微微點頭，道：“確實有這么一位老道人。”
說著，白素貞看向了檀若，后者微微點頭，道：“我也……”
話沒有說完，幾人便都沉默了下來。
涂山語和白素貞以及檀若對視一眼，率先開口道：“你們，還記得那位老道人的模樣吧？”
其余二人都點點頭。
不管是她們三個誰的故事里，似乎都有這么一位老道人，起著承上啟下的作用。
這絕對不是什么巧合。
白素貞若有所思，站起身來，說道：“諸位，各顯本事吧，我這就傳訊師尊，希望能當面拜見酆都大帝。”
涂山語和檀若也都點點頭。
沒錯，她們想的一樣。
姜臨現在的背景可不是什么秘密，酆都的那位大帝，不僅僅是姜臨的師尊，也是這紫微觀的前任住持。
現在紫微觀的前殿，除了紫微帝君的塑像之外，可還有酆都大帝的塑像。
這尊塑像幾人都見過，但也知道，這塑像的模樣和真正的酆都大帝沒什么相似度。
所有寺廟道觀的神像都是這樣的。
神靈之像，往往與神靈本身的容貌不一樣，大多數都是信徒所希望的模樣。
當然，也有例外，比如關帝爺和靈官爺這種特征極為明顯的。
但酆都大帝顯然不在此列，這般的大神，有相無相皆是虛妄，根本就沒有一個固定的形象。
姜臨在塑像的時候，也沒有按照自家老頭子的模樣去塑造，雖然他知道老頭子會很喜歡，但他沒那么臭屁。
所以，這就導致涂山語和白素貞等人，沒一個見過真正的酆都大帝是什么模樣的。
而在幾人的故事里都出場過的那位老道人，有九成可能與姜臨的那位大帝師尊有些關系。
所以白素貞才會說，各憑本事，去親自拜見一下。
即便是她們幾個三界的天之驕子，想要拜見酆都大帝，也不是什么簡單的事情。
你再怎么天人王，怎么驪山嫡傳，怎么涂山公主，歸根結底也不過是小輩，是天驕，但不是大神。
即便是驪山娘娘，涂山女嬌和天人始祖，想見酆都大帝也不是一說就能見的。
雖然這幾位在道行與實力上大差不差，屬于同一個大層次。
但不要忘了，酆都大帝是天庭四御之首紫微帝君的一體兩面，是陰間主宰。
天庭位格在這里擺著呢。
人家如果不想見你，便是驪山娘娘也不會強求。
而且人家不見你的這個概率還不小，之前的酆都大帝是什么性子，幾人不知道。
但現在的這位，在姜臨的描述里，可是一個妥妥的樂子人……
“其實，還有一個簡單的辦法。”
檀若抬起頭來，說道：“我可以去詢問夫君。”
是啊，如果那老道人真的是酆都大帝的話，那姜臨不可能認不出來。
相比于酆都大帝可能死不承認的看自家弟子的好戲，去問另一個當事人顯然是更直接的選擇。
不過，此話一出，涂山語的臉頓時沉了下來。
連帶著白素貞也瞇了瞇眼睛。
很好，這位天人女王顯然已經被涂山語激起了傲氣。
現在就算人家依舊愿意伏低做小，也是在一切塵埃落地之后。
小紅啊小紅，你這性子可真是。
白素貞啼笑皆非的搖搖頭，她倒也不懼什么，或者說，她的想法和涂山語的想法其實沒什么區別。
一生一世一雙人，誰不想要呢？
若不是愛慘了他，不忍他陷入兩難之境，誰又愿意分享呢？
不過，就算要分享，也得是在他做出了最終的選擇之后。
只有在他的身邊站到了最后的那個人，才有資格去分蛋糕。
現在說這些，為時尚早。
“話說……”
劉云秀終于找到了機會說話。
一開口，就迎來了三位姐姐的目光。
在場眾人里，忽略話都不會說的小青鸞，最小的就是劉云秀了。
不僅僅是年紀，還是少女和御姐的區別。
迎著三位大姐姐那有些探究意味的，仿佛在說“怎么，你現在也要直接參戰”的目光，劉云秀有些無奈的眨眨眼。
開口道：“道長現在，在做什么？”
說罷，和涂山語與白素貞一塊，看向了檀若。
“我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沒有與我說。”
檀若微微搖頭，道：“有些事，他不說我也不會問，但想來，應當是有些危險，不然他也不會這般。”
“有危險？”
涂山語皺了皺眉頭，追問道：“你真的沒有頭緒？”
檀若微微搖頭。
‘嗡！’
正在此時，紫微觀前殿突然有了異動，一陣漆黑氣機彌漫震動。
來自供奉酆都大帝的前殿！
劉云秀只感覺眼前一花，等到回神，眼前已經只剩下了妙清，其他人都消失不見，頭頂的小青鸞也是如此。
她趕忙提起裙擺，朝著前殿走去，雖然她也已經修行，但直到如今，距離登仙都還有很遠的距離要走，與其他幾位根本比不上。
細數紫微觀的幾人，也就她和妙清還沒有突破仙境，小青不算。
等劉云秀到了前殿的時候，那突如其來的黑炁也已經散去，來去匆匆。
只是涂山語幾人的神色都有些陰沉。
‘轟！’
涂山語第一個騰空而起，絲毫沒有控制力道的意思，人還在半空，就已經催動了涂山神符，借助人道大運，穿越三界壁壘，直奔涂山而去。
檀若的身影，也在接引神光之內消失不見。
甚至就連小青鸞，都隨著一陣帶著怒氣的長吟，化作一道青金神光消失在了天際。
“云秀，道友那邊出了些事情，我也要離開一陣子，你乖乖待在家里，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白素貞落在了最后，對著劉云秀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好。”
劉云秀點點頭，目送白素貞催發驪山秘法，在驪山氣機接引之下，挪移空間而去。
妙清看著不知何時走到了前殿大門前的劉云秀，欲言又止。
姜道兄有了一些麻煩，而且不小，不然也不會讓酆都大帝的神念親自示警。
可是，涂山語，白素貞和檀若，都能夠幫上忙，身后要么站著絕世大能，要么有著一整個大勢力的助力，要么干脆二者皆有。
但劉云秀什么也做不了，論實力，不過初入修行，便是進境一日千里，也不過是人間修者。
論背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
“有幾位姐姐出手，想來道長那邊不會有什么問題。”
劉云秀的聲音依舊輕快，頭也不回的擺擺手，說道：“妙清，我出去逛逛，你不要跟來哦。”
“好……”
妙清撓撓頭，苦著臉點點頭，她嘴笨，不知道怎么安慰，現在最好的處理辦法，似乎也就是讓云秀自己靜一靜。
劉云秀邁步離開了紫微觀，來到了龍井山的山巔。
這里依舊還有兩個用來教孩子們讀書的棚子，只是來讀書的孩子少了許多，時間也是隔三差五。
今天沒有孩子來讀書，劉云秀鉆進棚子，拿出一個小板凳，放在了一塊平坦的大石頭上坐下。
她雙手撐著下巴，手肘放在膝蓋上，看著眼前居高臨下的風景，眼神有些茫然。
正如妙清所想，她自己也很清楚，相比其他幾位姐姐，她能做的似乎也只有照顧好自己。
劉云秀很懂事，不會無理取鬧，更不會給其他人添麻煩，既然我只能做到這些，那我就只做這個就好了。
但，若說沒有一丁點的不甘心，那是假的。
“修行的還是不夠……”
劉云秀喃喃自語。
“你已經很優秀了。”
這時，突然有人搭話，是一個溫柔寬厚的男聲，但卻能在其中聽出兵戈鐵馬的意味。
劉云秀豁然轉頭，在她身側五步之外，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位青年男子。
男子頭戴扇云冠，身穿水合服，足蹬麻鞋，生的英武無比，劍眉入鬢，眉心有一道神紋，仿佛第三只眼睛一般。
劉云秀一時間有些呆住，不是因為這青年的形象，而是在看到這青年之后，她沒來由的生出一股親切。
似乎在她的心里，眼前的青年可以完全，信任，而且絕不會對她有絲毫的壞心思。
這種感覺讓劉云秀有些警惕。
青年并沒有在意劉云秀的警惕，微笑著說道：“姜臨出了些事，他有些著急了，以至于現在陷了進去。”
“慶甲前輩可以出手，但他與姜臨關系太近，一旦出手，就意味著不死不休。”
“雖然他老人家不在乎，但還是被我勸了下來。”
青年說著，指了指天邊，繼續說道：“涂山的，驪山的，連帶著天人族的那位，都回去搬救兵了。”
說著，青年看向了劉云秀，問道：“你想不想幫忙？”
劉云秀在最初的呆滯之后回過神來，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問道：“你是什么人？”
“我？”
青年指了指自己，笑道：“你可以喚我一聲二哥。”
劉云秀聞言一愣，還沒說話，便聽到那青年繼續道：“先回答我的問題，你想不想幫忙？”
“代價是什么？”
聽著眼前小姑娘淡然中帶著堅定的語氣，青年啞然道：“方才還有警惕，一提到姜臨那小子，你卻一副豁出命去的模樣。”
“放心吧，沒有代價，這三界雖大，也沒有人能讓你，敢讓你付出代價。”
青年說著，上前兩步，站在了劉云秀的身邊，指著天邊漫卷的白云，笑道：“當你開口的時候，所謂驪山嫡傳，涂山公主，天人女王，在你的面前，都只能先聽，再說話。”
“浩大三界，大神通者之下，無數天驕，也沒有幾個比你更貴更尊的，位格僅在四御之下，這是你的特權。”
青年走到了劉云秀的身后，扶著她的肩膀，聲音中帶著笑意。
“挺起你的腰桿，喊出你的聲音。”
“便是天庭之上的眾神，也要仔細聆聽。”
“雖然我跟那位不對付，但不得不承認……”
“祂這是三界最尊，最貴，最高的存在，而你，有著祂賜予你的特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