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后.
“搜刮”依然在繼續
黃昏時分,宋延坐在修煉室。
他側邊的墻上掛著一張張新皮,制皮是一生的愛好,既然稍有空閑,那就得做起來。
而他面前,則是擺放了瓶瓶罐罐。
這其中裝著各種妖獸精血。
然而能被宋延看上眼的卻不多。
所以,他只是從中選出了兩瓶,便把剩余的丟在了一邊,以讓明日到來的紙人峰管事拿回去。
他選出的兩瓶。
一瓶乃是一種名為“銀甲象”的高級妖獸精血,這妖獸來自于“秘境巨象原”深處,其乃是皮影峰原峰主雙面臉兒的定宮之血,而皮則是制成了兩個皮影,好的被雙面臉兒留下了,差的給了程丹青。
銀甲象對于身體強度的提升是毋庸置疑的,在練玄層次的妖獸里也是一等一的,而馭皮師最缺的也就是身體強度。
以此血入九宮者,一切煉體功法都能得到提升。
這血對宋延來說,其實也只是聊勝于無,屬于“如果萬一要急著提升實力,身邊又實在沒合適血液了,可以用一用”的那種。
另一瓶則是一種名為“白骨魔”的絳宮初期妖獸,這妖獸很是珍稀,屬于骨煌子留下的。
當年骨煌子不知從哪兒得到了這“白骨魔”,隨后將其精血定了中宮后,就將普通血丟在了傀儡宗。
而白骨魔血液的作用,宋延是早就見過了。
那就是:挪魂寸許,藏魂于骨,身毀骨在,猶可緩緩而愈。
當年,他已經攻到了骨煌子面前,已經徹底掌控了局勢,可縱然在那樣的情況下卻還差點被骨煌子翻盤。
骨煌子靠的,就是這“天然卑鄙無恥”的“白骨魔血”。
這玩意兒挺不錯,但效果肯定比精血差一點。
宋延自然帶著,作為“第三宮”左右二宮的備用血。
當然,還有一瓶則是從南吳劍門帶出來的“風玄鶴精血”。
方寸之間,近身搏斗的廝殺,一點靈巧已足以致命。
“風玄鶴”作為南吳劍門第一強者大長老的定宮之血,自然有資格成為他的備用血。
收好精血,宋延便站起身。
如今他的法術體系其實已然還是兩種:
一,魂系。
二,劍系。
他最強的攻擊手段依然是《百相魔身》和《劍煞妖龍》。然而,因為九宮之血和新學得的法術,他在廝殺時又能增添許多新的攻防手段,覆籠各種攻擊方式,使得他整體越發全面了。
此時,他還在等。
一等六位絳宮強者血液浸泡的紙張成型;
二等“千年魂淹草”消息;
三等在外的長老們紛紛歸來;
四等古傳送陣的修復進度,并想法子去催一催,可劍門之人和他有死仇,來硬的肯定不行。
前三者的條件如果齊集,他就會二探煞地核心腹地,然后在那兒嘗試著完成玄根資質的提升。至于那地兒究竟發生了什么,他能弄清就弄,弄不清也不管了。
略作思索,他走出修煉室,站在院落里,待到日落天冥,便要抬手將無身幻鴉放出去。
而就在此時,門外忽的傳來快速的腳步聲,宋延暫緩動作,側頭,卻見蘇七小姐匆匆而來。
蘇瑤在看到他的時候竟是加快了速度,待到他面前又深深行了一禮,道:“多謝!”
今日,她如往常那般去大哥蘇長義墓碑前哭訴,卻意外的看到了第二座墓碑。
墓碑上鐫刻著“蘇公應仁之墓”。
墓石為新,顯是新近有人樹立起來的。
蘇瑤再一打聽,得知“血尸峰六具尸體中的某一具好像被宗主帶走了”,她心里哪里還不知道,而此時匆匆趕回,一聲“多謝”已足以說明她心中的激動與復雜。
宋延凝視了她一會兒,忽道:“想回去嗎?”
蘇瑤愕然了下。
宋延道:“你既然已經度過了最艱難的時刻,重新擁有了活下去并且變強的信念,那何必再在此處?
傀儡宗終非良人久居之地,不如早還家。”
蘇瑤這幾日見他做派,大抵也是真正明白這位宋魔頭還是從前她認識的那個宋延,而狐妖幻術詭變也確實可能變做個假宋延在外壞他名聲,大長老死前性格古怪也卻像是亂了分寸失了道心。
可既然宋延身為傀儡宗宗主,那滅了南吳劍門這筆賬怎么都不可能繞開他。
然,蘇瑤內心卻已變的復雜起來。
她恨傀儡宗,
但卻已無法再恨宋延。
這心思一起,她陡然嬌軀震顫,看向眼前男人,諸多回憶一幕幕翻過,奇異的情愫竟從心底慢慢涌出。
她很想問一句“你是要趕我走嗎”。
可她又知道,若這句話說出口,那她那一丁點兒情愫就會再難抑制,而這也意味著她心甘情愿成為宋魔頭的女人,從此真正地站在了劍門余下弟子的對立面,死后也再無面目去見蘇家祖先。
蘇瑤微微垂下了頭。
忽的,她感到一只大手撫在了她臉側。
“走吧,帶著玉妝一起走,這庭院里的人若想帶走,也一并帶走。”
宋延說罷,又將“無身幻鴉”取到面前,然后道:“你帶著這烏鴉,去到古傳送陣那邊,然后當著她們的面,把這只烏鴉殺了,以示從未真正投奔過傀儡宗,否則她們很難重新接納你。
稍后,我準備點關于傀儡宗的情報給你一并帶回去,如此.你就更像個忍辱負重,深入魔門,盜取情報的修士了。”
蘇瑤:.
宋延道:“這不是你之前在南竹峰做的事嗎?
但那一次你失敗了,這一次.你卻會獲得前所未有的成功。
因為我會給你準備很充足的情報,甚至傀儡宗功法。”
蘇瑤:.
宋延道:“但記住,你做完了這些,一定要讓他們抓緊進度,修復傳送陣,越快越好!
你要告訴她們,說如果不完成,宋魔頭可能就要殺過來了。
然后,找機會,及時和我匯報進度。”
說完,他又抓出了第二只“無身幻鴉”皮影,道:“這只烏鴉會和你接頭。”
蘇瑤:.
宋延將她摟入懷中,柔聲道:“我相信你。”
蘇瑤輕嘆一聲,道:“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宋延真誠道:“我只是一個想要平靜生活的人。”
蘇瑤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快流下來了,口中喃喃著:“世上怎么會有你這樣的人,怎么會有?”
反復幾遍,她然后猛然推開宋延,狠狠道:“好,我相信你!”
說完,她便跑開了。
幾天后。
蘇瑤,曹玉妝手握傀儡宗宗主令,帶著庭院里的公主,侍女離去了。
宋延派遣一只狐妖皮影悄悄跟隨,以防出意外。
然后,他就開始耐心等待。
但此時的耐心真的很不容易。
他就好像一只被放在火上烤的螞蚱,幾乎時時刻刻都想著趕緊行動,趕緊跑。
可整個三國,煞地核心只有這一個。
如果他想突破紫府,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雖然他還無法明白“玄心苦修莫常離,神魂初與天地合”的意思,但他卻知道至少得中品玄根才能踏入紫府境。
他開始制作皮影,以提升底牌數,以安穩心神。
皮影是狐妖皮影。
傀儡宗所斬殺的狐妖崽子們的皮正被一張張送到他面前。
他每天做三張,每張延壽大幾十年。
如此,在做到第一百張的時候,狐妖皮耗盡,而此時六位絳宮強者血液浸泡的紙張也成型了。
于是宋延剪紙,同時以別的妖獸皮制作皮影。
他將六份紙張制作了1個陽紙人,20個陰紙人,100個紙具,1個帶著小院兒的紙房子。
而壽元也從原本的“壽元:35/1378”變成了“壽元:35/11625”。
又等了一個多月,遠方傳來了蘇瑤的消息:古傳送陣被二次摧毀,損壞極其嚴重。
蘇瑤甚至通過存相玉,將情況展示給他看了。
殘破的陣紋,皸裂的碎石到處都是,那古傳送陣已經變得彷如廢墟,而魚玄薇面容憔悴,雙目發紅,正趴在地上一點一點地摸索。
宋延只看得心里發涼。
而此時,公離白也終于將“千年魂淹草”的信息傳了回來。
果然,市場上并沒有找到“千年魂淹草”,但運氣還算不錯,居然尋到了兩根“八百年年份”的。
可八百年年份的魂淹草是不是也能勉強滿足《洗玄神法》的條件?
至少,年份接近,可以一試。
那,這到底算不算“要什么,來什么”?
如果說算吧,年份卻沒達到。
如果說不算吧,卻似乎也能試一試。
同時,在外的長老們也紛紛歸來,血崖子完成了第三中宮的定宮。她選擇的只是練玄層次妖獸精血,所以第三中宮定的并無多少危險。
十六名絳宮長老齊聚于宋延身側,恭敬等候著指示。
宋延帶著他們來到了煞地核心的邊緣之處,看著遠處那昏天暗地,皮骨亂飛,煞液暗蟄的生命禁區,他抬手一揮,招出了一只皮影古將軍,然后看定遠處,也不說什么“我傀儡宗盟友失蹤,理當探查”之類的話,而是淡淡道:“進去吧,弄明白這兒發生了什么。”
他目光掃過十六個長老,道了聲:“放心,本座在后壓陣。”
說罷,他往后退了一步,默默讓眾人站到了他身前,然后道了聲:“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