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道有先后,術業有專攻,如是而已!
他和張諶能成為朋友,并且關系一直都熱絡,不單單是因為交情,更是因為二人的價值交換。
他對張諶是個有用的人,而同樣張諶對他,也是個有用的人。
陳序啃完饅頭,又開始在地上不斷勾勒出一道道線條,推算籠罩在北地龍脈上的風水大陣走向。
直至天黑下來,才見陳序猛然將手中木棍插在了某個圖案上,眼神中露出一抹喜色:“成了!我推算出那座風水大陣的關鍵節點了,只要將那節點破掉,咱們就可以將風水大陣的氣機泄露出去,到時候造成的異象,必定瞞不過北地的高手。”
此時屋子一片昏暗,因為怕被人發現,所以張諶并沒有點亮篝火的意思。
聽聞陳序的話,張諶眼睛發亮,好似有一道亮光劃過,叫黑暗剎那間都亮了起來,然后就聽張諶道:“去看看?”
“去看看!”陳序點了點頭。
二人都不是普通人,怎么會懼怕夜間走山路呢?
然后二人持著油紙傘,行走在泥濘的山間,穿過山嶺向遠方的群山走去。
大概翻過四五條山路后,二人在一座略顯尖銳的大石頭前停下了腳步,陳序指著眼前的大石頭道:“只要將這塊石頭毀掉,就可以破了此地的風水大陣。”
張諶看向那石頭,就見石頭十米高,乃是腳下大山凸出來的一座山尖,石頭大概有五米粗,看起來好似是一只俯臥的大烏龜。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張諶略作猶豫道:“麻煩!這塊石頭勾連北地地脈之力,堪稱萬法不侵,神通之力無法撼動,將要將其毀去,還需要花費一點心思。”
張諶掌握土行權柄,當然可以將這塊大石頭毀去,但他又不傻,這里勾連北地地脈,他可不敢將自家給陷進因果中,萬一惹來天罰,可是不妙了。
“我有風水術,可以將其破掉。”陳序道。
張諶連忙開口阻止:“不得妄動!這里匯聚著整個北地的龍脈,稍有不慎就是惹禍上身,此事你不必管了,我自有對策。”
說完話張諶和陳序走下山去,然后張諶和陳序分別,一路上來到自家的溶洞處,將炸藥從水中撈出來,此時他掌握控土術,覺得自家往日里制作的炸藥實在是太過于簡陋,容易泄露出去被人察覺到成分,于是心頭念動地上的青石涌動而起,直接將一根根雷管、炸藥包包裹好,只留下引線在外面。
張諶足足準備了二十根雷管,然后將雷管放入背簍內,又拿出三千兩銀子背在后背上,方才向山下走去。
他張諶忌憚因果不敢動手,但普通人不怕啊。普通人將龍脈炸碎也就炸了,別說將龍脈炸掉,就算將龍脈刨了,也不犯天規。
至于到哪里去尋找普通人?
如今北地大旱,吃不上飯的人太多,張諶想要尋找辦事的人實在是太好找了。
張諶頭戴斗笠,一路直接下山,沒有走多遠,就看到了遠方的一座峽谷,峽谷中有一道道人影在挖掘著草根樹皮。
“來十個精壯的漢子替我辦事,若能辦成,每個人三百兩銀子。”張諶手中打著油紙傘,站在細雨中喊了一聲。
遠處人群一陣寂靜,下一刻就見人群涌動,有人率先反應過來,直接沖到張諶身前:“這位大人,您說得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每個人可以先付給你們三十兩銀子做定金,叫你們去城中買些米面照顧家中,順便吃口飽飯。剩下的二百七十兩,等你們辦完事情,立即發放。”張諶聲音很是鄭重。
聽聞這話一群人頓時涌了過來,紛紛口中高呼:
“大爺,您選我吧!我身高體壯!”
“大爺,我一身腱子肉!”
“大爺,您看看我,我能扛起三百斤的物體!”
一群漢子穿著破破爛爛,猶如是要飯的花子,圍繞著張諶不斷轉悠。
張諶目光掃過人群,選取了十個膀大腰圓,身上還有健碩肌肉之人。能在這等災荒年間,還吃得這么好,完全沒有瘦下去,可見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已經選好人了,你們都散去吧。”張諶選好人后,開始驅散百姓。
只是百姓依舊匯聚在周圍,一個個被細雨淋著,看起來好生狼狽,不肯離去。
其中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開口呵斥:“沒聽這位大爺說嗎?叫你們趕緊離去,不要聚在這里了!”
一邊說著十個大漢開始驅散眾位百姓,拳打腳踢將眾人驅散開,然后滿臉討好的匯聚過來,湊在張諶身邊:“大爺,您有什么吩咐,縱使刀山火海,油鍋地獄,咱們也要走一遭。”
“你們不怕死?”張諶聞言面色詫異的詢問了句。
那漢子苦笑著道:“這世道活著已經千難萬難,再找尋不到糧食,早晚都要餓死,既然如此倒不如出手搏一搏。”
張諶聞言上下打量那漢子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卑賤,不敢有名字。因為小人姓朱,家中排行老六,所以人們都喊我朱老六。”朱老六對著張諶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
張諶點了點頭,然后從包裹中拿出一塊塊銀子,隨手扔給了十個人:“這十錠銀子是定金,每一錠銀子都有三十兩。你們拿回去救急,順便吃頓飽飯,下午來我這里點卯。還有,記得帶上鑿開石頭的工具!”
“至于說你們拿了三十兩銀子跑掉,我卻也不怕你們跑掉,區區三十兩銀子對我來說不算什么,除非你們不想要后面的二百七十兩銀子。有了那二百七十兩銀子,足夠你們一家老少吃喝一輩子了。”張諶道。
十個漢子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對著張諶一笑:“咱們豈敢辜負了公子的信任?您在此等著吧。”
說完話那十個漢子取了銀子離去。
張諶打著油紙傘,站在原地不語,只是靜靜的看著山間風景,站在油紙傘下心情很是舒暢。
沒讓張諶等多久,不過是兩個時辰,朱老六等人已經率先回返。
“今日交代你們的任務倒也簡單,我只需要你們在某一塊石頭上鑿開一個個孔洞,然后將此物塞入孔洞內點燃。此物爆炸威力驚人,足以開山裂石,你們還需小心謹慎一些……”張諶開始交代十個漢子需要注意的事項。
十個人聽得連連點頭,這錢賺的簡單,紛紛拍著胸脯保證向張諶保證絕無任何問題。
張諶相信了幾人的話,于是領著幾人翻山越嶺,來到了了一塊山石前,對幾人指著那山石道:“我的任務就是要你們將那山石鑿開一道道縫隙,將此物塞進去,然后將其點燃,就可以將山石炸掉。”
“公子您放心,不過是區區小事,您就瞧好吧。”朱老六拍著胸脯保證。
張諶將背簍遞過去:“那后續的銀子,現在我就直接給你們了,你們得了銀子后,就去干活吧。”
聽聞張諶的話,朱老六等人滿臉喜色的瓜分了銀子,然后提著工具向那石頭走去。
不過是炸開一塊石頭罷了,幾個人當然沒有耍賴的道理,于是拿著工具開始在山中敲敲打打不斷錘來錘去。好在如今天空中細雨蒙蒙,遮蓋了大部分的敲打聲,否則張諶還真怕被平邊王府發現自己的謀劃。
張諶雙手插在袖子里,陳序打著油紙傘,二人則靜靜的站在一旁監督。
“你為什么不讓我出手?如果我出手的話,哪里還有這種麻煩。”陳序不解。
張諶抬起頭看了看天空中的黑云,然后低聲道:“天罰!”
“不就是天打雷劈嗎?找個屋子避一避不就是了,比如說你的那座石頭屋。”陳序滿不在乎。
“你以為天罰就是天打雷劈?”張諶側目斜眼看向陳序,目光中充滿了怪異。
他是該說陳序無知者無畏呢,還是說這廝真不知天高地厚?
“什么意思?”陳序開口詢問了句。
“天罰是天罰,雷電是雷電。天罰之下,十二階修士也不過芻狗而已。”張諶道。
陳序聞言一愣,隨即不敢再繼續說什么,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口水。
過了好半響,才聽陳序低聲道:“真的有天罰?以前我在風水書上看到過,總以為天罰就是天打雷劈,卻也沒有太過于在乎。”
“若僅僅只是普通的天打雷劈,又豈能奈何得了我?”張諶輕輕一嘆:“我的手段你應該知道,普通的雷電于我來說,想要避開并不難。”
聽到這里陳序果斷閉嘴,不再說自己去斬龍的事情了。他又不是傻子,張諶的手段,他心中還多多少少是清楚的,現在就連張諶都如此忌憚不已,他要再意識不到天罰的威能,那他可就是傻子了。
時間在敲敲打打中過去,足足到了下半夜,才見朱老六來到張諶身邊,抖了抖身上濕漉漉的衣服,擦了擦臉上的雨水:“公子,咱們按照您的要求,一切都已經全部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