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有受傷的流民,就代表附近有大規模的野獸!
而在這個時代,大規模的野獸就代表著獸潮。
不多時就見鏢局隊伍中,有一個十八九歲的公子哥,身上穿著鎖子甲,胯下騎著白馬,率領數十位身穿鐵甲的武士離開了隊伍。
“那是鏢局的少鏢頭陳平,一身武藝了得,據說已經煉就暗勁,騎射之術很是厲害。”此時有流民驚呼。
張諶看了那少鏢頭一眼,眼神中露出一抹若有所思,他在這位少鏢頭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絲絲龍珠的氣息,看來這位少鏢頭并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簡單,想來也是身具大福緣的主,得了龍珠碎片的福澤。
要知道當初真龍龍珠碎片,迸射成了無數碎片,就算是八階強者想要追趕也是要靠運氣,而這位陳平公子不過肉體凡胎能獲得龍珠碎片,顯然也是一個身具運道之人。
張諶心中閃過念頭,卻也沒有過多理會,不管這位陳平公子有何本事,二人之間不過是萍水相逢而已。
三個時辰后,陳平率領鐵騎回返,那鐵騎的馬匹上懸掛著各種獵物,豺狼、梅花鹿、猛虎,俱都被馱載了回來。
然后中午做飯的時候,肉香撲鼻在營地擴散,此時有鏢師騎馬高喊:“出售大骨頭、燉肉,所有人可以用錢財購買,也可以用糧食換取。”
張諶不缺肉,當然不會去購買,但有些手中有些錢財的流民,此時紛紛湊上前去購買大骨頭。
就算陳平狩獵了不少的獵物,但面對著數萬流民的巨大缺口,不多時也售賣一空。
下午繼續趕路,待到夕陽西下的時候,那位少鏢頭陳平騎著馬對著人群喊了句:“附近有猛獸出沒,為了防止猛獸的襲擊,爾等不可再如往日里一般隨意安營扎寨。你等聽我吩咐,按照我的要求布置陷阱,壯年漢子住在外圍,婦女幼兒住在里面。鏢局內有拒馬,可以暫借爾等擋在外面,阻擋野獸的襲擊。爾等既然跟隨我鏢局,受我鏢局庇佑,也要出一份力,晚上爾等也要擔負巡夜之責。”
“不過我龍虎鏢局倒也并非白白差使爾等,誰要是加入巡夜的隊伍,可以去我那里領一碗肉。諸位也看到了,本公子白日里去獵殺那些附近的野獸,狩獵到的野獸也吃不完,只要爾等出人出力,少不得你等好處。”陳平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的道。
其聲音猶如龍吟,傳遍整個大營。
聽聞有肉吃,無數漢子頓時眼睛放光,紛紛湊上前去報名參加巡夜的任務。
畢竟此地數萬人,就算巡夜也是輪班倒,并不會巡視一整夜,能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體力,來換取一大碗肉吃,何樂而不為?
然后那陳平就開始安排挑選青狀,組織巡夜的人手,同時安排調度防備野獸襲擊大營,一時間整個大營亂糟糟,無數的流民按照要求開始分割開。
張諶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罷了,身材并不高大,再加上破破爛爛的衣衫遮蓋,此時其一家四口被安排在內里居住。
看著很快就被整理得有序的亂民,張諶心中暗自道:“這位少鏢頭倒有些本事。”
不過現在大家混居,張諶卻也不好開小灶了,只能拿銀錢去和周圍的流民買了一些粗糧、野菜餅子充饑。畢竟大家居住在一起,稍有不慎香氣泄露出去,倒也是麻煩。
“大哥,這餅子真難吃,拉嗓子眼。”張鼉圍有些吃不下這餅子,小口小口的咬著餅子。
張諶聞言看了張鼉圍一眼,沒好氣的道:“有的吃就不錯了,這幾日情況不對,你暫且忍一忍。”
一旁的成渝拿著餅子,也是愁眉苦臉的坐在那里,看著黑兮兮的野菜餅子,也是難以下咽。成渝什么時候吃過這種苦?就算在山上挨餓,那也是吃的精米細面啊?
反倒是張氏,面不改色的吃著野菜餅子,不多時已經將野菜餅子吃下去,只是卻被那野菜餅子噎得翻白眼,拿起水壺咕嘟嘟的喝著涼白開。
而那少鏢頭陳平在巡視難民營的時候,眼前這一幕落在陳平的眼中,卻變成了另外一副樣子。在他眼中,分明是一個婦人,帶著三個孩子縮在一起,那三個孩子拿著黑兮兮的野菜餅子,卻舍不得吃,只是小心的抿下一點細細嚼嚼。而那婦人心中擔憂孩子,將所有的餅子都給孩子吃,自己只能喝涼水。
陳平雖然見過不少流民慘狀,但這般孤兒寡母上路的情況,還是少見。
畢竟孤兒寡母的根本就無法在這世道生存下去,更別提千里迢迢的南下了,這樣的隊伍十有八九是走不下去的。
似乎是被陳平的氣勢驚到了,此時張蜚手中的餅子滾落,然后恰巧滾在了陳平的馬匹前,就見那高大的馬兒直接低下頭,一口將餅子銜在嘴里,然后三兩下就吞了下去。
陳平的馬匹停住腳步,一旁鏢師隨從也紛紛扯住馬匹。
“小孩,怎么就你孤兒寡母,不見你家漢子呢?”陳平在馬上喊了一聲。
張諶見到陳平目光投注過來,不愿意多惹事端,于是低著頭道:“我爹死了,只剩下我們四口人了。”
陳平聞言一愣,看著嚼嚼的馬匹,以及張諶手中黑乎乎的野菜餅子,一時間有些呆愣。
“公子,受苦的難民太多,咱們救濟不過來的。”一旁小鏢師看到張諶一家人的慘狀,再看看自家公子駐足的腳步,知曉自家公子又善良心泛濫了,于是不得不開口道了句。
聽聞這話那陳平幽幽一嘆,從馬上扯下一個小袋子,扔在了張諶幾個人的身前,然后策馬離去消失在了難民營內。
“那是咱公子心善,賞你的餅子。”有鏢頭對著張諶一行四人喊了一聲,然后策馬而上緊隨離去。
張鼉圍將布袋打開,里面是七八個白面餅子,頓時眼睛亮了:“這位少鏢頭人還怪好的嘞,終于不用吃野菜了。”
一邊說著開始分發餅子,張諶拿著那精米白面的餅子,啃了一口道:“這陳平倒也還怪好的,他的馬兒吃了一塊野菜餅子,就賠八個白面餅,咱們可賺大發了。”
“這位陳公子是難得的善人。”張氏也跟著幽幽一嘆。
這世上為富不仁者眾,心存慈悲者少。
一夜無事,第二日天剛亮,就見那陳平再次率領數十騎士消失在山林間,不過小半日又是數十只野獸滿載而歸,到了晌午的時候,整個營地內又飄蕩起了肉香。
張諶拿著飯盆,排隊去打飯,其一身臟兮兮的破爛衣衫,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經過半個月的顛簸流離,張諶的鞋子早就被磨爛,身上的衣衫也開始破破爛爛,看起來和真正的流民并無區別。
遙遙望去就見那少年鏢頭陳平正為流民打飯,就見其時不時的將一勺肉湯澆在米飯上,惹得流民不斷感謝。輪到張諶的時候,張諶拿出半斤粟米,低聲道:“兌換一斤米飯。”
陳平看了張諶一眼,又看了看那粟米,此時身邊有伙計用米斗稱量后準確無誤,陳平拿著勺子將米飯盛裝好,然后又舀了兩勺肉湯,澆在了米飯上,又上下看了看張諶消瘦的身軀,不由得輕輕一嘆,用勺子在鍋底撈出一大勺鹿肉,扣在了張諶的飯盆中。
“公子,小人沒有要肉,小人付不起肉錢。”張諶看著飯盆中的鹵肉,連忙道了句。
陳平漫不經心道:“賞你的!拿出去吃吧!”
然后喊了一嗓子:“下一位!”
一旁鏢師笑著道:“你們孤兒寡母一路顛沛流離,我家公子昨個注意到了,看你們孤苦不易,心生憐憫,還不謝謝我家公子。”
張諶聞言一愣,看了盆中的鹵肉一眼,又看了看陳平,連忙躬身一禮:“多謝公子大恩大德。”
陳平擺了擺手,張諶端著飯盆離去,一路回到自家落腳處,三小只湊上前來看著那鹵肉,俱都是眼睛亮了,一旁張氏眉頭皺起:“咱們光明正大吃鹵肉,怕是不好吧!萬一被人盯上,不知又要惹出多少麻煩。”
張諶聞言苦笑:“我又何嘗不知麻煩?只是這鹵肉是那位陳公子賞賜的,我也不能推拒了不是。”
說麻煩麻煩就到,此時有兩個身材壯碩的漢子,看著張諶盆中的米飯和鹵肉,聯袂走了過來,笑瞇瞇的道:“小子,你這盆鹵肉飯,咱們兄弟看上了,要用這野菜餅子和你換。”
張諶看著身前的兩個漢子,眼中波瀾不驚,只是問了句:“憑什么?你莫非將我當做傻子不成?”
聽聞此言,那漢子挽起袖子,臉上露出一抹冷笑:“憑什么?你居然問我憑什么?看來你走了一路,還是不知世道險惡,不曉得這世上的規矩。你既然問憑什么,那我就大慈大悲的給你上一課,親自告訴你究竟憑什么。”
兩個漢子眼神中露出兇惡之光,直接向著張諶伸出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