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諶看了一眼陳平,端起酒水喝了一口,他如何不知陳平的難處?
此去南下千里迢迢,不單單有野獸肆虐,還有各路人妖大軍不斷追擊堵截,想要將所有人都困在北地圈養起來。
所謂的人妖,按照張諶的理解,應該類似于前世的匈奴、鮮卑等草原部落。
其以狼蟲虎豹為圖騰,供奉各路大妖為神靈。
那些人妖不缺馬匹,更有各種兇獸之力助陣,尤其是其中的狼騎兵、虎豹騎兵,以狼、虎、豹為坐騎,殺傷力巨大,叫龍虎鏢局三千鐵騎損失慘重,錯非張諶屢次暗中出手相助,只怕龍虎鏢局早就已經被屠戮殆盡了。
“我已經打算招收流民中的壯漢,日夜加緊訓練,用來抵御那些野獸的侵襲。北地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少有生力量,如今到處都是流民,活不下去的比比皆是,我只要提供一頓米飯,就可以叫其賣命。只要訓練出數萬大軍,到時候就不是咱們被那些野獸獵殺,而是咱們去獵殺那些野獸了。”陳平眼神中露出一抹冷厲,其眼眸中殺機流轉很是陰森。
“我有三千甲士,每一人訓練十人,那就是三萬人,訓練一百人,那就是三十萬。到時候組成大軍,就算再多的野獸,也不夠咱們殺的,只會成為咱們的食物。妖王不出,誰能奈何得了咱們?”陳平眼眸中全是冷酷。
“若匯聚的人數太多,必定會惹來大妖王出手。”張諶告誡對方。
“值得大妖王出手的,非要十萬人不可。咱們只要控制人數不足十萬人,那些大妖王哪里有時間理會咱們?”陳平滿不在乎的為張諶倒滿了一杯酒水:“況且咱們若是不組建大隊人馬,只怕根本就走不出北地。”
張諶聞言沉默了下來,認同了陳平的話,然后端起酒盞一飲而盡,二人不再討論北地的狀況,而是開始調侃天南海北的各種事情。
說到最后,二人微醺,卻聽陳平忽然一嘆:“我已經三年沒有回家了,我想家了!也不知我女兒如何了。”
張諶聞言詫異的看了陳平一眼,對方也不過十七八歲罷了,居然有女兒了?
“你有女兒了?”張諶詫異的道。
“十五歲那年我就成婚了,在我女兒誕生的第三日,接到了一票大單,我只能親自押送至北地,誰知道正要返回的時候,北地居然發生了這種事情。”陳平罵罵咧咧:“該死的平邊王,居然叫妖族躍過白骨長城,真是罪該萬死啊!我本來想要從水路返回,可誰知遭逢水妖,一萬趟子手只剩下三千人……”
說到這里陳平的聲音中充滿了惆悵,此時帶有一絲絲哭腔:“七千人啊!七千多個家庭,我回去后如何交代?如何面對那群孤兒寡母。”
張諶聞言沉默下來,想起了平邊王水淹北地,此事他也有推卸不開的責任,若不是他屢次壞了平邊王府大業,平邊王府也不必狗急跳墻。
但就算叫張諶重新選擇,他也必定會依舊如此堅定不移的再次對張士誠動手,阻止張士誠的走蛟化龍,畢竟有一個十二階、十一階的對手,那絕對是一件極其恐怖的事情,張諶可不想自己被人追殺,家中的老少被自己牽連到。
“話說平邊王如何了?”張諶開口詢問了句。
陳平乃是鏢局的人,朋友遍布五湖四海,或許知道江湖中的小道消息。
聽聞張諶的問話,陳平恨得咬牙切齒:“平邊王一路退守,舍棄了鉤藍縣,直接拋棄了半邊疆土,和妖族劃分北地東西對峙。妖族的高手都坐鎮前線,對抗平邊王府的高手,否則豈會有咱們活路?平邊王這狗賊,面對妖族選擇不抵抗,直接拋棄北地父老鄉親,簡直是我人族的罪人,若有機會我非要將其千刀萬剮不可。”
“咱們現在在何處?是平邊王的地盤,還是妖族的地盤?”張諶開口繼續詢問。
“咱們還算幸運,處于平邊王和妖族的分界線,據說妖族地盤的百姓,已經被人妖圈禁起來,成為了妖族的口糧。人類血液天生滋補野獸,只要那些野獸吃了人族血肉,必定會開啟靈智。據說不管什么野獸,只要吃人過十,就會通曉靈性,就此開啟智慧。”陳平咬牙切齒道。
張諶聞言沉默下來,一時間沒了言語,只是端起酒水狠狠的灌了一大碗,其一雙眼睛有點紅,但卻沒有說什么。
他可以想象得到,那些生活在妖族地盤的人類,此時該有多絕望!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妖族并不會將北地人族吃絕種,他們還要圈養人族,如此才能長長久久的吃下去,這算得上是唯一的好消息。
張諶喝了一大壇酒水,整個人身上遍布酒氣,喝得有些醉醺醺,一路上腳步跌跌撞撞的走回驢車上,心中說不出的難受。
你要說他沒責任吧?
他心中知曉,自己是有很大一部分責任的。你要說他有責任吧,他卻又不得不如此行事,因為他沒有選擇的余地。他不想死,所以張士誠走蛟化龍,他必須要阻止。
張諶喝得迷迷糊糊朦朦朧朧,倒在驢車上睡去,就在其呼呼大睡的時候,忽然一陣怪風從遠處襲來,那怪風吹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浩浩蕩蕩猶如核爆一樣,向著大隊人馬所在的方向席卷了過來。
在那風暴中,有三道人影在和一個巨大的黑色骷髏頭交手,那骷髏頭手持一桿黑色旗幡,面對著那兩道人影不甘示弱,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看著那怪風,以及怪風中的兩道人影,陳平面色驚悚:“是九階強者在交手,那是黃天道的谷明月,其不知在和什么恐怖的邪物交手,大家快隱蔽起來!”
可是陳平話未說完,那鋪天蓋地的黑風已經覆壓了下來,剎那間將整個鏢局部眾包裹住,無數的鏢師、貨物、車馬紛紛被怪風卷起沖入云霄,在其身后無數的難民也猶如落葉一樣,被怪風直接吹得入了云霄。
唯有張諶的馬車,似乎是感知到了風暴來襲,定風丹自動散發出光芒,籠罩住方圓二十米,所有怪風遇見定風丹的力量,霎時間安靜下來,化作了清風拂面。
馬車內停下了腳步,車內眾人看不清外界風沙外的景象,此時整個天地一片昏昏,就連外界的吼叫都被風沙吹散。
而張諶此時醉意朦朧,等到其醒來的時候,就發現馬車空蕩蕩,不見了自家小妹和小弟等人的蹤影,外界空氣安靜得可怕。
張諶心頭一驚,鏢局大隊人馬匯聚,怎么會有這種死寂的氣氛?
于是連忙掀開簾子,接著整個人不由得呆愣住,入目處一片黃沙,不見半分綠色。地上堆積了一層黃沙,看起來好似是到了沙漠。
在馬車前,自家小弟小妹、后母等人滿臉愁容的站在黃沙前,一雙眼睛看向黃沙不語,眼睛里充滿了擔憂。
“鏢局的人呢?”張諶開口詢問了句。
“你可算醒了,出大事了!”成渝聞言扭頭看向張諶:“一個時辰前,此地刮過一道狂風,吹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等到風平浪靜咱們下了馬車后,鏢局的所有人全都不見了,就連流民也全都不見了。”
張諶聞言大驚失色,連忙跳下馬車,仔細感應周圍的環境,然后不由面色一變:“地上黃沙怕不是有米許厚,這是什么大風,竟然吹得黃沙如此厚?還將所有大樹都吹走了?”
張諶掃過遠處,哪里還有大樹的影子?入目處全都是枯黃色,化作了漫漫黃沙。
至于說馬車為何沒有被吹走,就是因為自家定風丹的原因了。
張諶整個人有點懵逼,自己不過是睡一覺的功夫,怎么天地都變了?一切都變了樣子?
黃沙都吹了米許厚,那鏢局的眾人必定是被吹走了,流民怕也是被吹跑了。
“現在怎么辦?”張氏心亂如麻沒有主意。
“咱們可曾缺少東西?”張諶開口詢問了句。
張氏苦笑一聲:“你之前收集到的金銀珠寶,和那個石塑(韓素貞)放在另外一輛驢車上,現在也被吹得不見了蹤跡。”
雕塑那么大、那么沉重,當然不會放在眾人坐臥的小馬車上。
張諶聞言大驚失色,那些金銀珠寶也就罷了,自家師傅的雕塑,可不能被吹跑了,這要是將自家師傅的雕塑給吹跑了,自己以后如何跟陳三兩交代?那老東西不得和自己拼命?
張諶趕忙跳下馬車,連忙道:“之前驢車停在哪里?”
他心中只能抱有僥幸,希望那石塑足夠沉重,不會被大風吹走。
張氏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連忙指著驢車后面道:“之前有個趟子手驅趕驢車來著,等到那大風吹來,咱們卻顧不得了,待大風停歇之后,咱們再下來查看,所有的一切都被吹沒了。”
張諶連忙向驢車停放之地走去,待靠近后利用大地權柄感應,下一刻其不由松了一口氣,就見黃沙蠕動,將一尊石塑推出,只是自家存放的金銀珠寶,卻已經消耗一空。
請:m.badaog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