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蚍蜉率先走出了和平飯店房門外,接著是亞瑪黛和徐詩蘭,他們三人都盡可能的保持著動作與表情的自然,就如同自然回到這個“和平”的飯店一般。
三人離開房間后也不急著走動,而是開始“自然”的打量起周邊來。
和平飯店已經建好了大半,比如他們出來的這座庫房就已經建造完成,而主建筑則在建造二樓區域,鄉民與匠人都在這和平飯店內進進出出,顯然他們都是正常土著人類,而不是夢魘什么的,因為他們并沒有去到蓋亞。
“……如果只是建筑型庇護所,或者勢力型庇護所,那怕是夢世界土著也可以破壞掉,而事件型庇護所則必須要在我的尸體上才可以穿透到蓋亞,可惜,這里是特殊型庇護所。”吳蚍蜉低聲說道。
徐詩蘭和亞瑪黛都是沉默。
隨著對夢世界的逐漸探索,他們也大概知道了幾種庇護所的優點與弊端。
特殊型庇護所獎勵最好,這點毋庸置疑,但是特殊型庇護所也有著其弊端,那就是既有建筑型庇護所的地區限制,又有著不被土著勢力摧毀的缺點……這在許多時候是優點,但是在夢魘強大到不可匹敵的時候卻又是缺點,比如現在。
三人都沉默的觀察周圍,然后隨著吳蚍蜉率先踏步走出,其余二人也走到了和平飯店外的壩子上。
這里依然還是屬于和平飯店范圍內,真發生什么,他們幾秒內就可以去到和平飯店的房間中,然后回歸到蓋亞上。
這時候就有鄉民與匠人們來對三人問好,三人自然也是回應,不過他們看了一圈都沒有看到許榮宇,三人的臉色就不怎么好看了。
“……他不會輕易離開和平飯店的。”吳蚍蜉低聲說道。
徐詩蘭也是說道:“對,根據他在這個世界的身份與行為,他離開和平飯店會遭到極大的危險,關外的馬匪不會放過他,而且他應該知道我們才是這個世界最大的驚喜……因為我們是天人。”
亞瑪黛沒說話。
三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徐詩蘭隔了片刻后道:“你沒看到周圍有什么異樣嗎?”
吳蚍蜉舉目往周圍天空看去,他看了一會后搖頭道:“沒有,至少我沒有看到任何的異常。”
忽然在這時,吳蚍蜉肩膀上的啾啾鳴叫了一聲,三人同時都往啾啾看了去。
這只小鳥實在是通靈,當然,只有吳蚍蜉知道她其實算是一只妖,徐詩蘭和亞瑪黛就看著了啾啾,不知道她想要表達什么,然后他們又看向了吳蚍蜉,似乎是想要吳蚍蜉翻譯一下。
吳蚍蜉想了想就對啾啾道:“所以說……你想要講相聲還是什么的?”
啾啾愣了一秒,然后憤怒的撞在了吳蚍蜉的腦門上,然后不停啄著他的眉目。
吳蚍蜉無奈的用手托下了啾啾道:“你就發了一個單音,我怎么知道你要表達什么呢?而且你平時不是都不說話的嗎?”
啾啾就委屈的叫了一聲。
吳蚍蜉點頭道:“確實,你太脆弱了一些……不知道指定出來的天財地寶你能不能吃,如果可以的話,你的實力也可以提升就是了。”
啾啾眼睛一亮,連忙啾啾出聲。
吳蚍蜉無奈的道:“現在情況緊急嘛,必須要先提高我的實力才行,下次吧,下次一定。”
啾啾不瞞的叫了一聲,然后她就抬頭看著天空不停啾啾叫著。
“是嗎?那估計是更深層次的‘真相’,不是我現在可以看到的。”
吳蚍蜉也滿臉愁容的看向了天空道:“但是你的感覺比我靈敏,你都覺得危險,那肯定是有危險了。”
徐詩蘭和亞瑪黛同時吐槽道:“不是,你們兩個到底是怎么交流的啊。”
吳蚍蜉也沒理兩人的吐槽,他看向二人道:“最壞的情況發生了。”
兩人臉色都陰沉了下來,這已經不用吳蚍蜉再過多解釋了,最壞情況就是除了和平飯店以外,這個世界已經再無任何安全之處。
亞瑪黛有些不理解的低聲嘀咕道:“可是按照你之前的說法,這里是基準現實零點九世界,這里的污染源是有上限的啊。”
“對,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無生老母侵蝕了這個世界,而且還在持續性侵蝕中。”
吳蚍蜉心中某種感知突然閃爍,讓他說出了這番話來,他知道這是他的某種類似第六感的東西。
自從他將國術從暗勁鍛煉到化勁后,就開始逐漸有了這種奇特的第六感,這或許就是秋風未動蟬先覺萌芽的前兆。
吳蚍蜉雖然沒有啾啾的那種危險感知,但是他也覺得這一方天地不對勁,總有一種似乎被某種恐怖之物籠罩的感覺,而現在不過是從啾啾口中得到了驗證。
徐詩蘭和亞瑪黛想起了當初與半紙人對戰時,他們所看到的那種數百條絲線垂落的情景,當時他們就感覺到一種大恐怖將要降臨,按照吳蚍蜉現在的說法,當時的感覺估計就是夢世界基準現實降低了?
“那么現在……我們該怎么辦?”
吳蚍蜉問出了這句話,而這也正是三人目前所要面對的難題,甚至是絕境。
如果外面的時空真的已經被無生老母所侵蝕改變,那就意味著只要他們踏出和平飯店范圍一步,就可能會被那無數的絲線給侵蝕成紙人,半紙人,或者是別的恐怖怪物。
搜尋黃蓮碎片已經毫無意義。
徐詩蘭立刻說道:“那就執行第二號計劃,假裝一切無事,等到許榮宇或者別的任何可疑人員到來時,不管其說什么,也不管其是不是,將其強行拖入到和平飯店內,由此穿透回蓋亞,破壞這個庇護所!”
吳蚍蜉和亞瑪黛都是各自點頭,然后也不離開和平飯店范圍,只是在這邊緣坐下,然后靜靜等待有任何的人物到來。
可是這一等就等了個寂寞,當天一天過去,許榮宇居然并沒有出現,而鄉民和匠人們依然不覺異常,有換班的鄉民與匠人到來,也都是自由進出這和平飯店,顯然這些鄉民和匠人都沒有紙人化。
膽這并沒有讓三人心情變好,因為別說是吳蚍蜉了,便是靈感最遲鈍的亞瑪黛都感覺到了異常。
某種奇特的陰冷正在這天地間擴散,這并非是真正物理意義上的寒冷,而是某種源自超自然的特別感應,似乎只體現在意識和靈魂中。
“不,這并不是錯覺。”
在當天夜里凌晨時,徐詩蘭臉色極為難看的說道:“伱們看。”
徐詩蘭伸手出來,她的影子就順著她的肉體來到了手掌上,接著在她手掌上凝為了一團。
吳蚍蜉和亞瑪黛看不懂,徐詩蘭就說道:“我之前就說過,皮影戲是一種邪術邪法,而且是零點七夢世界里世間三邪之一,另外二邪,巫蠱是專攻詛咒和蟲毒,折割采生則專攻肉身折磨,而這皮影戲則是專攻生魂變化,這套功法可以感應周邊的生魂,幽魂,游魂,殘魂……等等靈魂。”
“我因為功法才開始修行,感知范圍很小,同時感知速度也很慢,直到現在我才將兩個班次的鄉民與匠人們感知完畢,然后……這手上的影球就是對周邊一切魂魄的反應具現,魂魄越多,影球就會有凸起,根據凸起點的多寡,凸起的形狀與高低不同,來區分其‘價值’,而現在……”
三人將目光全部聚焦到了影球上,其表面光滑如鏡,只有三個微微的凸起點表明著什么。
吳蚍蜉和亞瑪黛同時看向了正在熱火朝天修建樓房的那些鄉民與匠人們,他們用布滿皺紋的臉笑著,用滿是老繭的手勞作著,甚至是在勞作時還與周邊同鄉們暢想著未來。
“他們……”吳蚍蜉聲音沙啞的道。
徐詩蘭點頭肯定道:“他們都沒有靈魂,不管是任何功法意義上的生魂,幽魂,游魂,殘魂……一概沒有,他們只有肉體是真實的,然后一種既不是紙人,也不是鬼怪的東西在讓其肉體繼續著他們的一切過往舉動,就如同是他們過往行為的一道殘影。”
吳蚍蜉默默的看著,然后他忽然站了起來。
徐詩蘭和亞瑪黛都看向了他,徐詩蘭問道:“你想要怎么做?”
吳蚍蜉并沒有再望向鄉民和匠人,他將目光看向了和平飯店之外,同時說道:“現在情況很明顯了,無生老母……姑且算是無生老母的那個東西已經侵蝕了這個世界,并且正在將這個世界往基準現實更低的層次轉變,這就意味著在外面有什么大恐怖正在醞釀,不……”
吳蚍蜉直面向深夜的漆黑,他說道:“或許無生老母是希望直接將這個夢世界拖拽入基準現實零點二,與它的真空家鄉融合,如此一來,它的本體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跨過這個庇護所去到蓋亞,而到了那時,我們絕對毫無生機,一點都沒有。”
徐詩蘭和亞瑪黛也都站了起來,與吳蚍蜉并肩在了一起,亞瑪黛只是嘿嘿笑著,將拍了拍腰上的口袋,徐詩蘭就問道:“對,正是如此,連任何紙人都沒有露面,顯然那無生老母有著極高的智慧,正防著我們將任何弱小奇詭拖入和平飯店,以此來破壞庇護所呢,但即便如此,你能做什么?又想要做什么?”
“我死。”
吳蚍蜉眼角看了看那些對三人視若無睹,依然自顧自勤勞勞作,開心大笑的鄉民與匠人,然后他一步踏到了和平飯店與外界空間的分界線上,同時取出了一大把的N5炸彈,然后他運功站定,做獅子吼般狂嘯起來。
“無生老母,出來見我!否則……”
“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