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蚍蜉真的很奇怪。
他看著桌面上擺著的四萬多水票,一時間整個人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他已來到鹽田城九天時間,這期間又狩獵了兩只懸賞目標,分別是地雷田,狙擊蟻群,都是這附近存在了很久,影響也非常大的生化怪獸,都是懸賞一萬以上的生化怪獸。
按道理來說,他單槍匹馬連續解決了三只這個等級的生化怪獸,再怎么都該揚名立萬了啊,可是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九天時間,他依然沒有獲得事件提示,也沒有立下事件型庇護所。
拋開特殊型庇護所不談,三大庇護所,分別是土地建筑類庇護所,集眾組織類庇護所,以及歷史時間類庇護所。
以前吳蚍蜉覺得前兩者都是渣,不過在遇到皓珹之后才知曉,前兩者都適合經營類的維護人員,他們有著各種經營的手段與能力,甚至可以在惡魔城世界觀那樣的環境下炒地皮,這種操縱真是他想都想不到,所以這兩者庇護所也并非是沒有。
但是對于他這種現在連隊友都沒有的獨行者來說,事件型庇護所才是最為適合他的。
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走,等實力強大后再回來報仇,他也不奢求經營什么的,反倒是立下前兩者庇護所的話,會給他留下非常大的破綻。
可是這個世界真的太奇怪了,明明他都連殺三只強大的生化獸,可是依然沒有立下事件型庇護所。
“莫非這個世界這么強大?實際上我所殺的這三只生化獸只是在這偏遠地區的小怪,對于這個世界來說連精英怪都算不上,更別談什么的小boss之類了?”吳蚍蜉暗自思索著。
因為他想要立下事件型庇護所,所以雖然有了四萬多水票,完全可以在這個城里買下一整套大樓,他依然沒有選擇購買任何房屋,而是每天都住在城中心酒店中。
這時已經是黃昏時分,他就來到了酒店的餐廳,隨便找了一處雅間坐了進去,點了二十多道菜,就邊逗鳥逗狗,邊等著上菜吃飯。
這時,雅間大門被敲響,吳蚍蜉才點菜不到十分鐘,這定然不是上菜的服務人員,他就臉色不爽,但還是說道:“進來。”
果不其然,大門推開后就走進來了三名軍官,以及一個看起來儒雅溫和的中年人。
三名軍官他很熟了,而這個中年人才是第一次見到。
自從他偶遇這些熱心軍官,勞得他們幫忙拖運堡壘蝸牛后,從第二天開始這三名軍官就一直來纏著他,大約就是要他加入到安保公會中,各種福利待遇,各種利益誘惑,甚至是連續有五個容貌身材不同的美女來敲他的房門。
這都搞得他煩透了。
可是伸手不打笑臉人,這三名軍官只是纏著要他加入公會,也沒有惡言相向,也沒有威逼襲擊,他也不可能就直接將他們打殺了。
所以現在他真的是看到這三名軍官都煩,看到他們進來,吳蚍蜉也是一言不發,只是拿著桌面上的生米細細喂著啾啾,而這時達芙妮是變成薩摩耶,就盤在他旁邊椅子上,同樣也在吃著生米。
看到這一幕,三名軍官還沒什么反應,因為他們早見過了啾啾與達芙妮,但是那名儒雅中年男子卻是瞳孔微微一縮,這時連忙控制了神態,也不去看鳥和狗,他走在三名軍官前,微笑著對吳蚍蜉道:“吳先生,聽說您昨天又狩獵了一只萬級生化獸,真是英雄了得啊,我代這片區的所有民眾感謝吳先生。”
吳蚍蜉樂呵呵一笑,只是搖頭,也不說話。
中年男子自來熟的在圓桌另一端坐了下來,三名軍官都站在了他身后,中年男子笑著說道:“介紹一下,鄙人安保公會本片區三座城市的總督負責人,馮文寺,此來正是希望邀請吳先生加入安保公會。”
吳蚍蜉依然是一副樂呵呵的笑容,他說道:“你說,我聽著。”
這種隨意的態度讓馮文寺心中略有些不爽,但他是組織真正的實權高層,總部會議他也是參與了的,而且也得了七名理事的仔細叮囑與交談,所以他就耐下心道:“吳先生估計看不上那些粗俗的金錢權勢,更是英雄了得,不近女色……”
吳蚍蜉立刻擺手道:“說什么呢,我是正常男人,怎么可能不近女色?不要把英雄了得與不近女色劃等號,按照你這個說法,太監最是英雄了得了,對吧?真正的男人好色才是應該正常,我也喜歡女人啊,但是我既不喜歡作為‘禮物’的女人,也不喜歡心臟的女人。”
馮文寺微微一錯愕,然后立刻笑著道:“是我們看低了先生,這且不說,從先生的所作所為來看,定然是深明大義的英雄,為了此世,為了萬民,先生親自冒險獵殺那些生化獸,這實在是我輩楷模,但是先生也該知道,您這樣做實在是小打小鬧,上不得臺面啊。”
吳蚍蜉滿臉笑容,就聽著馮文寺繼續說道:“我為先生說一下此世大勢如何?”
“自生化獸災變到如今已經過去了八十年,每二十年一次一次生化狂潮,使得人類的生存領地每一次都會遭受重創,同時更是不停縮小。”
“到得如今,全人類僅只剩下四千兩百萬人,這是全人類的總人口量,分布在四十三座城市,一百一十七座城鎮中,可以說,我們人類已經是危在旦夕。”
馮文寺說到這里時頓了一下,仔細看著吳蚍蜉的神態表情,看到吳蚍蜉依然樂呵呵的,他就不動聲色的繼續溫聲說道:“我安保公會負擔著全人類的安全保障工作,每年光犧牲的戰士都不下萬人,實在是為了人類的存亡而奮戰在第一線,恕我直言,吳蚍蜉先生既然有這能力,那為什么不加入到保護人類,復興人類,消除生化獸的偉大事業中來呢?”
“我在這里向吳先生做一個保證,我公會誠心邀請吳先生到來,一旦入了公會,軍職先就從上校定起,在總部里會有吳先生的永久性居住樓房,會有配套的服務人員,會有吳先生的輔助兵團,同時在公會組織上給予吳先生主管級待遇,而且更是會為吳先生物色屬于您的超機,這些我現在就敢給予吳先生保證,同時……”
“他們交稅了嗎?”
吳蚍蜉忽然樂呵呵的笑著問道。
馮文寺愣住了,他一時間不知道吳蚍蜉到底要說什么,但還是回答道:“有的,為了保衛人類,復興人類的大業,民眾確實需要交稅,這一點……”
吳蚍蜉繼續笑著問道:“那你們保護他們什么了?”
馮文寺錯愕,三名軍官也是錯愕。
吳蚍蜉指了指窗外道:“進入城市都需要交稅,我這九日時間里每次可都是交稅了的,然后在城市里每待一天都需要交稅,而且是一筆重稅,交給雇傭兵公會,研究者公會,安保公會,我想你們安保公會應該是拿的大頭。”
“然后在城市里不會被生化獸襲擊,也有著法律與秩序,這筆稅不說金額多少,但是收得合理,收得理直氣壯。”
“那么……成實外呢?”
吳蚍蜉依舊是笑著,但是馮文寺的臉色就不好看了,他大概已經知道吳蚍蜉要說什么了。
吳蚍蜉果然就說道:“鎮子里也需要交稅,可是鎮子都是靠鎮民自行防御生化獸,你們甚至都沒有在鎮子上駐軍,然后是村落,村落里也需要交稅,可是村民們甚至連現代化武器都沒有,他們遭到任何生化獸襲擊時,都需要靠自己的血肉去抵擋。”
“最后是荒野外,這么多的生化獸,我沒見你們或者別的兩個公會去剿滅,除了你們的據點,堡壘,還有一些不準外人窺探的工業工廠所在地,你們甚至不關心在荒野上游蕩的那些懸賞生化獸,那怕它們已經殺了很多人,你們也依然不會派遣軍隊去剿滅……哦,對了,擋住你們路的例外,比如堡壘蝸牛就是因為擋了你們的路,它所盤踞的地下有淡水。”
馮文寺看向了三名軍官,三名軍官都是茫然搖頭,示意他們可沒有對吳蚍蜉說過這些。
吳蚍蜉只是笑著,他伸手點了點桌面,一聲咚響讓馮文寺轉過頭來,他這才繼續說道:“所以,你那來的臉對我說什么你代表民眾感謝我?你除了你自己,其實誰都代表不了,連安保公會你都代表不了。”馮文寺臉上笑容淡了下來,眼神變得了陰霾。
吳蚍蜉也不管,只是繼續說道:“說白了,安保公會也好,其余兩個公會也好,你們不過是掌握了強大的力量,然后形成了集眾的私人化組織罷了,如果說你們三個公會真的有雄心壯志,心懷民眾,真心的想要解決眼下的末日,將所有的人類團結在你們旗下,立組織,立體制,立法律,立標準,能者上,弱者下,那說不定我還真會加入你們。”
“但實際上我所看到的,不過是三個軍閥組織罷了。”
吳蚍蜉低下眼盯著了桌面,他的聲音漸漸冷冽的道:“你們手上,沒少染上無辜民眾的鮮血吧?”
吳蚍蜉再次抬頭看向了眼前四人。
三名軍官看著還不明顯,雖然身帶一些怨氣,但只是呈現出氣流氣息模樣,但是這個馮文寺身上卻很是明顯了。
大量的模糊人形人影在其身后身邊浮現與消失,這些人形人影都是形容慘烈與恐怖,缺胳膊少腿,渾身腐爛,化為枯骨之類。
啾啾吃下妖靈后,她的妖族本源血脈開始蘇醒,而這通靈眼正是其能力,而且還可以分享給吳蚍蜉,可以讓他看到怨氣與因果。
這個馮文寺怕不是殺死過數百上千,甚至更多的無辜者,不然他身上的因果怨氣不可能這么重。
馮文寺心中暗自凜然,他不知道為什么,覺得身心有些發冷,特別是吳蚍蜉這時看向他時,總覺得渾身冷颼颼的,他也不再多話,只是站起來說道:“吳先生是打定主意不加入安保公會咯?”
吳蚍蜉微微搖頭,也不再說話。
6◇9◇書◇吧
馮文寺忽然笑了起來,也是搖頭道:“看來吳先生真是相信了關于超兵的傳說,說什么超兵是救世主,說什么超兵可以帶給全人類進化,說什么超兵可以消弭生化獸浩劫……所以看不上我們區區公會,這也是理所當然的,那么我們就告辭了,希望吳先生能夠心想事成。”
說完,馮文寺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雅間,其余三名軍官臉色都有些發白,也跟隨著馮文寺走了出去。
“原來如此……”
吳蚍蜉待到四人走后,他才對啾啾與達芙妮說道:“我一直沒能夠立下事件型庇護所,我還以為是這個世界特殊,原來是因為我的消息被安保公會,甚至別的兩個公會屏蔽了啊。”
吳蚍蜉早在還沒來到鹽田市時,就從李羨春處知道了超兵是救世主的傳言,只不過他當時沒往這個方面去想,而且他也不是什么超兵,而是武者,這兩者完全不相干。
但是正如李羨春所預料的那樣,別人不知道啊,那么他所展現的戰力就成了三大公會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第一步是招攬,招攬不到,那接下來自然就是將他抹去……
當夜無話,第二日早上,吳蚍蜉吃過早飯后,就帶著一鳥一犬往城外走去。
而他的行動全部都被遠程監控著。
鹽田市內的安保公會基地中,整個基地的全部戰力正在集結。
五輛重裝坦克,十六輛裝甲車,五百名全服武裝的精銳士兵已經全部集合完畢。
眾多軍官正集合在馮文寺身前,他們在看臺上看著眼前的軍隊。
馮文寺冷聲說道:“賈少校,軍隊由你指揮,現在就出發,在目標離城五十公里之后立刻進行圍剿。”
眾多軍官都是敬禮,賈少校為難的道:“總督……對方可是超兵啊,沒有超機,我們根本無法……”
馮文寺冷冷看向了賈少校,這使得賈少校說話越來越低,最后直接閉嘴,兩股發顫,再也不敢多說半個字眼。
馮文寺這才說道:“死了的超兵就不是什么超兵!”
馮文寺對著其余軍官道:“都去隊伍里!”
這些軍官如蒙大赦,各自埋頭往軍隊里跑去,馮文寺這才對著賈少校道:“你父親是公會總部的主管,論得地位也是與我等同,所以有些信息你也是有資格知道的……超兵和超機不同,超機是一旦成型就再也無法繼續變強,所以超機是有強弱排行的,這些你都該知道,但是超兵不同,超兵作為超進化生命體,他們需要慢慢變強,需要慢慢累積,而這累積在我們經過了數十年研究后已經確認,正是人氣或者信仰。”
“人氣?信仰?”賈少校整個人都懵逼了,他忽然覺得整個世界好陌生。
馮文寺冷笑著道:“不然你以為,為什么超兵不會加入任何組織,反倒是想要在民眾里累積聲望,讓民眾知曉他們是超兵,甚至自稱是救世主呢?就是因為信仰他們的人越多,相信他們是救世主的人越多,他們變強的速度也就越快!!”
“真是不識好歹的狗東西!真以為區區的超級進化個體就足以對抗體制與組織了!?”
馮文寺往后拍了拍手,從他看臺后就走出來了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他們面無表情,神色呆板,來到馮文寺面前后就是一敬禮,接著站定原地不動了。
馮文寺這才對著馮文寺道:“三大公會都不可能讓超兵得到繼續累積和進化的機會,雖然每一次我們都會試圖招攬他們,可是卻沒有一次成功,而我們和雇傭兵公會會將他們的尸體制造成超兵武裝,研究者公會則會將其切片研究,試圖找到其超進化的原理。”
“除了超機,超兵武裝也是我們三大公會的底蘊!而且相比于超機的龐大體積,超兵武裝反倒更適合圍攻擊殺這些新誕生的超兵,懂了吧!”
馮文寺這時從懷里掏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金屬盒,這金屬盒還在不停的鼓動顫抖,仿佛里面藏著一顆還在跳動的心臟一樣。
不單單是馮文寺拿出了這個金屬盒,另外兩個神秘人也同樣拿出了金屬盒。
三人都是一言不發,徑直往軍隊里走了去。
唯剩下賈少校站在原地渾身發抖。
就在剛剛他看到三個金屬盒的一霎那,他仿佛聽到了無窮無盡的痛苦呻吟與哀嚎。
這聲音仿佛是從地獄里發出來的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