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蚍蜉的記憶是碎片化的,二十一世紀的記憶都是東一塊西一塊,許多東西都記不得了,不過但凡還記得的,現在已經是武道大宗師的他精神無比敏銳純凈,幾乎是立刻就可以將這些記憶全部提取出來,就如同發生在昨天一樣。
他記憶中有著一些關于克蘇魯系列文學作品的內容,在記憶中,他其實一直都無法理解所謂的克蘇魯系列神話的描述到底是如何成形的。
比如描述那些克蘇魯神話生物,或者是描述克蘇魯神話里的舊日支配者,往往都會摻雜什么完美,超越凡塵的美麗等等形容詞,但是其形容的卻是一堆爛肉,或者是奇形怪狀的觸手,或者是膨脹的巨人觀尸體之類。
原本的吳蚍蜉實在是無法理解這種描述,只能夠認為是所有看到了克蘇魯神話生物或者舊日支配者的凡人,他們的自我意識在看到的一瞬間就被扭曲了。
但這時,當吳蚍蜉看到了這從破碎實驗室里降臨而出的東西時,他大概明白了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感受。
完美無瑕,超越了人類這個身份之上的美感。
那怕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團不定型的血肉,有著十三個頭顱,其中一個頭顱尤其巨大,占據了血肉團三分之一的體量,剩下的十二個頭顱不停融合與獨立,纏繞在其周邊,占據了剩下三分之二的體量。
同時這團血肉表面不停的浮現出各種人臉,偶爾還會出現動物的器官,肢體,特征等等。
除了生命以外,還有諸多金屬結構,槍炮,導彈,載具之類都會閃爍出現。
這樣的一個惡心玩意,此刻在吳蚍蜉眼中卻呈現出了完美無暇的美感,在看到的第一瞬間就本能的知道,這東西是“神”。
是此世吮吸了全世界人類知性與靈魂,以他們的痛苦與折磨為食量而誕生出來的神之幼崽。
在形而上的層面,這東西可以認為是人類之痛……
代表著這個世界全人類之痛苦,之毀滅,之絕望的神靈!
“臣服,臣服,臣服!”
“歌頌,歌頌,歌頌!”
“跪拜,跪拜,跪拜!”
“臣服歌頌跪拜于吾,神靈降臨于此!!”
無數的尖銳聲音響在了吳蚍蜉的意識中,這聲音立刻在識海內化為狂暴颶風,向著他的不寐靈光席卷而去。
可是現在他的不寐靈光已經分化為了兩顆,雖然光芒閃爍,但是依然照耀大千,依舊鎮壓著了一切負面,只是一個呼吸之間,由這聲音所引發的負面與污染已經盡數被鎮壓驅散。
不過吳蚍蜉也確實受到了影響,他穿著的這一身巨超兵武裝鎧甲,其中的意識有了潰散跡象。
“……看好了。”
吳蚍蜉低聲一吼,他此刻正踩在海面上,就見得他腳下用力一踏,身軀消失的同時,海面上以他腳踏之處為原點,海水開始倒縮而退,顯出了一塊數百米直徑的無水地帶,然后海水緊接著倒灌,炸開,騰空千米,化為了一道仿佛聳立天地的水柱。
這時,吳蚍蜉已經沖到了此物身前百米,一道無形屏障擋在了他的正前方,阻擋住了他繼續靠近此物。
而吳蚍蜉根本不停不緩,迎著這無形屏障就是一拳打來,從拳頭和無形屏障的接觸點處迸發出了陣陣漣漪沖擊波,然后這屏障被打得凹陷,進而破碎,但是吳蚍蜉身體和拳頭才又前進了半米,在那之后又是一層無形屏障繼續阻擋。
“不敬神者……死死死死死……”
十三個頭顱同時張大了嘴巴,那嘴巴里漆黑一片空洞而虛無,但是緊接著就有無數肉眼可見的破碎靈魂從那口中涌出,這些靈魂全是人類破碎形態,各自形容凄慘,被這十三個頭顱匯聚起來,頓時,一道慘白光束從十三個頭顱匯聚點射向了吳蚍蜉。
“仙瞬千擊!”
吳蚍蜉不避不讓,在這光束及身的霎那,他一揚手中破碎大刀,千重勁力猛的爆發,迎著這光束就一刀斬出,一輪銀白刀光斬在了慘白光束上,千重勁力不停分化,居然硬生生將這慘白光束給直接一分為二,順著吳蚍蜉身軀就落到了其身后海中。
一分為二的光束洪流直接分海而入,一秒內就轟入到了海床巖面上,然后繼續斜向下貫穿,直直貫穿入了兩千多米深度,接著是轟然爆炸,整個海底騰空而起,海床巖層被掀飛到了數百米高空,接著如同隕石一揚砸落大海。
以吳蚍蜉和此物為核心,在其身后的海面海床一片爆炸沸騰,波及到了數萬米開外。
受此一擊,吳蚍蜉握刀那手血肉模糊,金屬炸裂,雖然破碎大刀毫發無傷,可是他的這條手臂卻幾乎殘廢。
但只是一個呼吸之間,血肉回涌,金屬復原,巨超兵武裝自帶超強自我愈合力,其愈合速度遠超過普通超兵武裝。只是吳蚍蜉也感覺得到,就這一下,附在鎧甲上的意識至少被削減了十分之一還多。
(百米距離即已是五步之內了嗎?這東西……好強的防御啊!)
吳蚍蜉之前還以為這無形壁障是因為在五步之外,所以他才破得艱難,但是誰知道這居然已經是五步之內的防御多重判定削弱區域了,不然剛剛那道光束不可能對他造成這么大的傷害。
(那好……來試試看,當國術見神不壞配合上人仙武道的武圣強度時,會迸發什么樣的力量吧!)
吳蚍蜉手上一抖,居然將破碎大刀重新收入到了鎧甲里,然后他左手為拳,右手為掌,身形動彈之間已經貼到了無形屏障之上,然后拳掌合一,往這無形屏障上直接印下。
在這千分之一秒的霎那,吳蚍蜉居然又感覺到了天地靜止感,他的身體六十萬億顆星辰同時閃爍,爆發出了在他眼中無比璀璨的光芒。
全身上下六十萬億顆細胞,在這千分之一秒的霎那時間中同時爆發,同時出力,與此同時,他的皮肉筋骨內臟骨髓也同時轟鳴,進而使得其渾身血液重若汞漿,其身,其形,其意在這極短時間內化為了巨人,化為了山巒,化為了日月。
氣吞牛斗壯天地,拳掌合一鎮山河!
“拳掌混一鎮山河!”
力分千重……混元歸一!
拳掌觸碰到了無形屏障之上,一霎那都不及,屏障立時破碎,然后是半米后的第二層,一米后的第三層……
十三個頭顱那空洞虛無的瞳孔猛的縮小,在它們眼中,一片鐵血山河直撞而來,其力其勢萬鈞無敵,甚至都還沒來得及讓這十三個頭顱做出別的反應,層層屏障全部破碎,七米高的人形一拳一掌印在了此物身上,在這一刻仿佛有無窮無盡的嘶吼與哀嚎爆發,無數的陰靈幽魂與負面潰散,下一瞬間,吳蚍蜉已在此物身后,而此物身軀中央被破開了一個大洞,無數的負面從中泄出。
吳蚍蜉剛剛站定,他雙臂,雙腿,周身上下不停的爆碎,巨超兵武裝寸寸崩裂,然后又寸寸愈合,這種破碎與愈合至少持續了三秒左右,這才慢慢平息了下來,但是其身軀已經從七米多高化為了六米多高。
“……傷到了,真的傷到了!”
吳蚍蜉默然,伸手輕拍了一下鎧甲道:“你且看著。”
說話之間,轉身,抖手,破碎大刀再次出現在了他手上。
“不,不可能!”
“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你怎么可能傷害到神靈之軀!?”
“吾已升華,非命非物,介于有與物,既是靈體,又是概念……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十三個頭顱同時哀嚎吼叫,其身軀上的破口大洞也在愈合,但是其體量至少少了三分之一還多,就這一下,其氣息就跌落了接近一半。
吳蚍蜉不言,只是腳下虛空一踏就繼續撲上,但是此物卻再沒有停留原地,而是同樣以極快速度往下一沖,直接沖入到了褐色大海之中,吳蚍蜉緊隨其后,將海面沖得炸裂,其速度遠比此物更快,沖到近處時,手中的破碎大刀立刻化形,刀身由無形之力所連接,刀刃片片,刀長三十多米,凌空一刀斬下,此物又有一片被切下破碎,沿途所有的無形屏障連阻擋一下都不能。
一刀之后,吳蚍蜉持刀手臂再度迸裂,但是一瞬間就被鎧甲愈合復原。
“上!”鎧甲內的意志咆哮了起來。
吳蚍蜉一言不發的繼續沖上,他和此物已經沖入海底深處四千多米,橫向距離至少數萬米距離,眼看著第二刀就要斬來,此物十三個腦袋同時怒吼咆哮,緊接著撞入到了一只從深海游上的生化巨獸體內。
一刀橫斬,這頭生化巨獸是一艘超龐大潛艇模樣,其身軀中間部分大刀斬斷,但是前端部分立刻變化,十三個頭顱重新長出,而且變得了無比巨大,就在這一刀斬出,舊力已老,新力未生的關頭,十三顆頭顱再度張口,大量的人類靈魂匯聚而來,化為了一道慘白光柱射向了吳蚍蜉。
吳蚍蜉回身一斬,繼續將這道慘白光柱給從中斬破,正要舉刀,卻看到此物十三個頭顱拖拽身軀,一瞬間又撲入到了另一頭生化巨獸體內,同樣將其融入了己身。
其身軀一秒之內就膨脹到了千米大小,十三個頭顱也同樣膨脹變大,其軀體氣息還在不停的膨脹擴展。
神靈……受肉!
吳蚍蜉單手提刀,身形催動之下繼續往前,而這十三個頭顱本來已經開始露出得意洋洋的情緒,可是在看到這只小小的提刀人類沖上來時,剛剛被打破斬殺的恐懼立刻涌來,這頭千米龐然大物連停頓都沒有,轉身就繼續往前沖出,開始尋找更多的生化巨獸。
而吳蚍蜉只是提刀前沖,其周身氣勢越加凌冽。
“你……且看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