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察府。
“大人，今天可真冷！”謝小九在火爐前搓著雙手。
通紅的炭火，映照著她臉色格外的紅潤。
聽到這句話，江寧暫且放下手中的書籍，看了看窗外。
此刻的大雪下的格外的大，宛如鵝毛落下，不時有大片大片的血花透過窗戶的縫隙飄落在木制地板上，漸漸堆積出一層薄薄的雪層。
隨后，江寧又側頭看了謝小九一眼。
“既然感覺冷，剛剛出門為何不多穿兩件衣服？”
謝小九搖搖頭：“穿太多衣服，束縛感太強了，不喜歡！”
江寧聞言笑了笑，沒有再多說什么。
對于武者而言，確實不便穿太多衣服。
而今這種零下級別的寒冷，其實也對他這種級別的武者造不成多少影響。
最多也就有些冷罷了。
這種冷，既不致命，也不傷身。
頂多有些難受。
就在這時，謝小九緊了緊領口。
“大人，我去關窗！”
“別！”江寧立即出聲制止。
看到謝小九望過來疑惑的目光，江寧指了指身前燒的正旺的炭火。
“徹底關閉門窗，空氣不流通，可是會炭火中毒。”
“炭火中毒？”謝小九雙目有些疑惑。
“嗯！”江寧點點頭。
面對謝小九這充滿疑惑的眼神，江寧也只能如此解釋。
他總不能說在封閉的屋內燒木炭，會產生大量的二氧化碳，然后二氧化碳中毒吧？
這番話若是說出口，謝小九只會更加的迷惑。
謝小九見此，也就不再堅持，緊了緊自己的領口繼續烤火。
江寧也重新翻開手中的書本。
就在這時。
“大人，您今日不練武嗎？”謝小九看著江寧問道。
江寧一邊看著手中的書籍，一邊緩緩搖頭。
“今天休息一天，就不練武了！”
此時。
謝小九看著江寧靜靜看書的模樣，臉上突然露出一抹興奮。
“我為大人煮茶！”
說完，她就轉身離去。
看著謝小九莫名雀躍的身影，江寧笑著搖搖頭，然后繼續翻開手中的書籍。
七品煉筋已經達到蛟筋的層次，再往上不是努力就能達成了。
這一步外物不可或缺。
唯有借助外物，方可彌補人體的先天不足。
再加上剛剛劉臨門的姿態，讓江寧心中的危機感大大減少。
所以他也索性松弛一下自己緊繃的神情，看看書，增長增長見聞，順帶肝下識文斷字的經驗值。
這門技藝的突破，可以帶來他精神力的增長。
見識了黃天教地王的陰神出竅后，江寧更是明白精神力絕不能成為個人的短板。
若是精神力成為短板，將來可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一晚，若非自己精神力出眾，壓根無法察覺到那尊地王的陰神到來。
在江寧的專心看書的情況下，識文斷字這門技藝的經驗值不斷增長。
此時的效率相比他最初的時候也高出了許多。
片刻之后。
謝小九再次出現，不斷的搬來一些茶椅桌凳。
“你這是干嘛？”江寧休息之際，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謝小九道：“今日下雪！正好適合煮茶！煮茶賞雪，別有一番滋味呢！！”
“煮茶？”江寧莞爾一笑：“那好，你繼續吧！”
說完這句話，江寧繼續看書。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窗外的雪也越下越大，天地之間，萬籟寂靜。
“大人，請喝茶！”
謝小九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來到江寧身前。
“好！”江寧回神看了謝小九一眼，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旋即。
他接過滾燙的茶水，微微吹開水面漂浮的兩縷泡開的茶葉。
輕輕抿了一口后，滾燙的茶水入喉。
江寧頓時感覺到口中先是苦澀，隨即回味甘甜，最終有甘甜之意在舌尖縈繞不散，渾身也從腹中傳出一股暖意。
“怎么樣？”謝小九充滿期待的看向江寧。
江寧看著她期待的眼神，微微頷首：“好茶！”
“承蒙大人夸獎！”謝小九臉上頓時露出一抹笑意。
就在這時。
“大人倒是好雅興！”大門被推開，風雪頓時灌入屋內。
兩人抬頭望去，來者正是鳳九歌。
一席紅裝映入眼簾，身后披著火狐大衣，頭頂葉披上了火狐毛皮所制的帽子。
“這天氣，你竟然也來了？”江寧道。
鳳九歌轉身關上大門，將風雪阻于屋外。
她淡淡的看了謝小九一眼，然后朝著江寧道：“大人這些天倒是一點都不急，簡直是兩耳不聞窗外事！”
“我急什么？”江寧問道。
鳳九歌來到江寧面前，伸手雙手在燒的正旺的炭爐上烘烤。
“大人加入了巡察府這么多天，不覺得自己過于邊緣化了嗎？這么多天，除了葉秋統領偶爾找到大人外，其余三位統領都未曾找過大人。”
聽到鳳九歌這句話，江寧略微回想，頓時若有所思的點頭。
“經過伱這么一說的話，確實如此！”
旋即，江寧微微一笑：“不過這與我有什么關系？”
鳳九歌道：“大人，你這些天，可曾見到阮紅梅？”
“未曾！”江寧搖搖頭。
“那就是了！”鳳九歌繼續烤了烤手，然后對著一旁的謝小九道：“九妹，給我倒杯熱茶，謝謝！！”
謝小九：“.”
她頓時無語的看了鳳九歌一眼，然后也緩緩給鳳九歌倒上一杯熱茶。
接過謝小九遞來的熱茶，鳳九歌道：“大人，我在何金云那里見過阮紅梅！”
“你的意思是？”江寧開口。
鳳九歌搖搖頭：“我僅僅只是轉達我的所見所聞！”
然后她又道：“不過我可以明確告訴大人，他們在邊緣化你！也就是不帶大人玩。”
“玩？”江寧詫異道。
“玩！”鳳九歌點點頭：“大人以為像何金云這等人加入巡察府是為了干嘛？”
“為國為民？”鳳九歌搖搖頭：“他們不過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在巡察府，貢獻點可以換取武圣寶庫中的珍藏，可以換取武道晉升的一切。”
“甚至可以換取成就武圣的奧秘。”
“還有傳說中的仙藥，仙珍，仙決神通等等！！”
“而且消耗貢獻點，可以直接晉升官職！調往更大的城市！”
聽到鳳九歌的這番話，江寧毫不感到意外。
為國為民？
為了大夏？
他之前就沒這么認為過。
鳳九歌看向江寧：“大人，昨日他們已經找過我，欲要拉攏我與他們一起。”
“一起干什么？”江寧問道。
鳳九歌道：“刷貢獻點！”
“刷貢獻點？”江寧目光一凝。
“是的！”鳳九歌點點頭：“刷貢獻點！”
“怎么刷？”江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心中的猜測。
鳳九歌道：“大人應當猜出了些東西才是！”
說完，她看向窗外。
“之前洛水縣有很多拜神教的信徒，如今這些人中的某些人頭都算做貢獻點。”
“果真如此？”江寧目光一凝。
鳳九歌道：“殺良冒功，向來很常見！況且那些人本就有問題，其中不乏有人沾染了邪神的氣息。”
“沾染邪神氣息者，皆可視為拜神教之人！”
聽到這番話，江寧微微閉上雙目。
過了數個呼吸，他再次睜眼看向鳳九歌。
“那你呢，準備做什么選擇？”
鳳九歌展顏一笑：“說實話，我也很心動！大人是不了解武圣寶庫，不曾真正了解巡察府貢獻點的作用。”
“那位武圣大人積攢了近千年的財富，在成立巡察府后都徹底的放開了。”
“里面的那些東西，再供養出一個武圣出來，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我等只要吃些殘羹剩飯，也足以在原有的武道成就再上一層樓。”
“并且.我下面的隊員這些天也有些不滿，跟著我，他們相比其余隊員少了很多好處。”
說到這里，鳳九歌微微一嘆。
“可是我過不去心理這一關！”
旋即，她又轉頭看向江寧。
“不知大人是什么想法？”
江寧目光平靜：“這與我何關？”
“大人不想參與其中謀取利益嗎？”鳳九歌問道。
“沒這想法！”江寧淡淡的搖頭。
“明白了！”鳳九歌起身：“大人果然沒令我失望！”
“在下就告辭了！”留下這句話，鳳九歌突然轉身離去。
吱嘎——
她打開房門，風雪頓時從狹小的縫隙中灌入房間。
鳳九歌突然轉身看向江寧。
“大人，若是燎原槍法有疑惑的地方，可以找我探討探討，我在燎原槍法上的造詣乃是我父親親自傳授，早已大成！”
片刻后。
待到鳳九歌離去。
江寧突然開口：“小九，這件事你怎么看？”
謝小九道：“這件事我也略微有些了解！”
“那你手下的隊員，這些天是否也有怨言？”江寧問道。
“有的！”謝小九點點頭：“一位沾染邪神氣息的百姓，即可視為拜神教成員。帶回身上的證明，便是十點貢獻！”
“十點貢獻？這么多？”目光一凝。
謝小九點點頭：“確實很多！一位這種百姓，便是普通成員一個月的工薪。而且一點貢獻點在私底下的流通價值乃是十二貫至十三貫銅錢，合計一兩二至一兩三的銀子。”
聽到這句話，江寧頓時明白了。
為何謝小九麾下的隊員會有怨言。
一切皆來自于財帛動人心。
一個曾經信奉拜神教，沾染邪神氣息卻毫無反抗力的百姓，便是他們一個月的工薪。
這種唾手可得的財富，又有幾人能不心動。
他們加入巡察府，所求的不過是財和權以及力量三方面。
只要有貢獻點，這三方面都可獲得。
“你之前怎么沒跟我說？”江寧問道。
謝小九聞言開口：“這沒什么好說的！我是不可能自甘墮落去干這種事的！況且我身為洛水縣的人，也干不出這種事！”
江寧看著她信誓旦旦的樣子，不由的笑了笑。
“不用擔心！我也不可能去做這種事！”
聽到江寧這句話，謝小九心中頓時暗暗的松了一口氣。
她這些天跟在江寧身邊，自然也知道江寧如今正缺貢獻點。
如今被江寧知曉這件事，她還生怕江寧也會如那些人這般將普通百姓視為他們向上攀爬的資糧。
若是江寧真的做出這個選擇，她都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選擇了。
此時。
江寧靜靜的看著窗外，口中喃喃自語。
“難怪這些天我都沒怎么看到府內的人員。”
看了窗外很久。
江寧突然一嘆。
面對這件事，他發現自己如何完全沒有任何辦法。
這是關乎一個階層的利益共同體。
估計就連四大統領都有參與。
不用想也知道，此事洪明虎也知曉，也默認他們的行事。
面對這種階層，他如今根本沒辦法做出任何改變。
他也深知，在這種情況下，尋常百姓沒有任何反抗能力，只能聽天由命。
即使是自己，能做的似乎也只是堅守底線。
僅此而已！！
突然間。
江寧起身。
“我出去一下！”
“大人這是要去哪？”謝小九問道，然后趕忙從旁邊的椅子上拿起貂皮大衣給江寧披上。
江寧道：“去那里見見府主！”
留下這句話，江寧推開房門，風雪從門縫中灌入，他的衣袍頓時烈烈作響。
身上剛剛被謝小九披上的貂皮大衣頓時被風雪掀飛。
“大人.”謝小九剛剛開口。
“不必了！”江寧淡淡道。
話音落下之際，他就踏入厚厚的積雪中。
此時。
巡察府的門前。
與劉臨門一同前來的中年婦女早已靜靜的蟄伏在屋頂，大雪早已將她徹底覆蓋，成為了她身上最好的偽裝。
她此時蟄伏在雪堆之中，暗暗窺探著巡察府的出入口，靜靜等候江寧的出來。
面對江寧這個在她眼中絕佳的祭品，她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若非她十分清楚巡察府乃是洛水縣真正的龍潭虎穴，她甚至都想直接摸進去。
她十分清楚，若是將這么一位靈性非凡的天驕當做祭品進獻給那位神靈，會得到多么豐富的賞賜。
那種賞賜，足以再次改變她的命運。
讓她躋身教中的最高層。
念及此處。
她的眼中又流露出一抹貪欲。
“黃天教！！”她舔了舔嘴唇，心中暗語：“我若是能借此躋身教中的頂層，也可參與狩獵黃天教的盛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