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大齊還有救么？”
聽到柳云鶴的話，李炎不由微微一笑，明白柳云鶴這是哀莫大于心死，徹底對這大齊的朝堂失望了。
老柳這是都有些鬧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奮斗個什么東西了。
李炎一邊喂柳云鶴服下那枚玉骨斷續丹，一邊緩緩說道：
“柳師何出此言？這大齊的江山穩固，官吏多能，無論是千眼神教還是白蓮教，不過都是零星的亂民叛匪罷了，掀不起什么風浪的。”
柳云鶴也不推辭，張口將丹藥吞下，眼神卻仍然是有些直勾勾的看著前方，仿佛看到了大齊的民不聊生，烽煙四起，搖搖頭說道：
“天子生食活人，妖相專政弄權，吏治腐朽崩壞，天下邪祟橫行……只不過是一具尸體穿了一身新衣裳，遠看像個活人，實則已經爛到骨頭里罷了。”
“你可知道，那白蓮教起事的口號？說是要免拜神捐，徭役減半，入真空家鄉，見無生老母，到了城中雖然也有劫掠之事發生，但軍紀還算嚴明，甚至好過那宋開達的平妖營！”
“老夫在安定郡城之中血戰半日，卻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自己為何而戰了……”
李炎面色一肅，一邊和敖勒、崇云幫柳云鶴處理身上的傷口，一邊沉聲說道：
“柳師不是為這大齊，也不是為這官府，而是為百姓而戰！白蓮教起事之初，說得輕巧，說不定隔日就要獻祭這郡城數十萬百姓，討好那無生老母……再者，剛剛起事，他們都不肯說什么免除一切賦稅徭役，還要有所保留，說明他們骨子里也不是為了百姓，還是為了自己。”
現在看來，白蓮教也就那么回事兒，吹牛逼都不敢吹大的，還徭役減半，賦稅只減了一個拜神捐，和大齊朝堂也不過是一丘之貉。
不過大背景畢竟是封建王朝，有自己的時代局限性。
一旁的敖勒此時忍不住說道：
“是啊柳師，這五大正神雖然談不上正，那些邪魔外道也確實是真的邪，唯有玄……”
說到這里，他轉頭看了李炎一眼，見李炎微微搖頭，這才
“唯有選擇自己的內心，才能見心明性。”
柳云鶴嘆一口氣，
“老夫此次雖然失望到了極點，卻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李炎，敖勒，崇云！”
三人此時明白柳云鶴應該是要說些重要的話，立刻肅然而立，向柳云鶴拱手道：
“柳師！”
柳云鶴
“老夫通過京城的故舊，得知了不少消息，此次白蓮教之亂，并不是孤例！就在這幾日，大齊天下十三道七十二州，半數都有邪教起事作亂！據說背后操控這一切的，是萬神盟！”
“那萬神盟，是天下有數的大邪教合縱連橫而成，實力極為強橫，號稱萬神萬教，有教無類，這白蓮教就是其中一支，那白蓮圣女，是萬神盟的五品司靈使，位高權重！”
柳云鶴的神色此時極為肅然，
“不光如此，安定郡原本就有一名萬神盟的七品掌燈使，是那千眼神教大祭酒公孫眸，只不過公孫眸失勢之后，被他人取代，這個新的掌燈使實力極強，叫做李火旺，甚至已經上了天地人三榜之中的人榜！”
“你們三人遇到此人之后，一定要立刻逃走，千萬不可與之交戰！”
聽到這話，三人立刻齊齊抱拳道：
“是！柳師！”
李炎心中則是略微有些驚訝，沒想到柳云鶴竟然連這事兒都知道了，雖然知道的只是皮毛，但顯然千眼神教之中有朝廷的臥底。只是，他什么時候上人榜了？
一旁的敖勒則是神色復雜的看了李炎一眼，又看看柳云鶴，并沒有做聲。
柳云鶴嘆息一聲，再次說道：
“自從三月同眸之后，這天下的巨變就已經開始，雖然現在時局還算穩固，但老夫總感覺，這天下要大亂了……大齊得國，也不過是兩百年的時間，真正穩固，也就是幾十年……只可憐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說話間，突然一聲悶哼，隨后劇烈咳嗽，卻是崇云運轉氣血，幫柳云鶴將那一截箭頭取了出來。
一時間血流如注，李炎連忙將金瘡藥敷了上去。
三人一陣忙碌，幫柳云鶴將傷口都處理妥當，柳云鶴面帶頹色，自身的氣息卻顯得極不穩固。
他本來就已經道心受損，受了嚴重的道傷，雖然得到了李炎提供的儒圣道韻稍好了一些，經過了天子食人以及這郡城陷落之事，反而變得比原本受傷更重。
“柳師，我再幫你求一些儒生道韻？”李炎眉頭緊蹙，向柳云鶴說道。
柳云鶴擺擺手說道：
“不礙事，老夫的道傷，非儒圣道韻所能解決……老夫要閉關幾日，你們不必掛懷……李炎，你要小心那申屠云借刀殺人，他丟了郡城，這天大的責任，定然會推到其他人頭上。”
李炎點點頭，當下安排柳云鶴回了監師小院，由敖勒和崇云二人給柳云鶴護法。
小院臥房的門剛剛關上，李炎正準備和敖勒崇云聊幾句，就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卻是捕頭趙蒙生帶著一眾衙役快步而來。
“縣令大人，這是咱們清河縣的縣令官印和文書，那郡守府讓卑職給您送來，恭喜李大人高升！”
趙蒙生手中托著一個托盤，和幾名捕快滿臉喜氣。
這段時間他們都是聽從李炎的安排，而且本來就和李炎的關系不錯，此時李炎直接做了正兒八經的縣令，他們自然也是心中歡喜。
起碼這位李大人不會無緣無故折騰下面的兄弟們。
一旁的張駿、陳衛等和李炎熟悉的捕快，此時也都是滿臉笑容。
李炎微微頷首，說道：
“不過是機緣巧合罷了，這縣里的事務，還得需要兄弟們多多出力……今日就開了府庫，這兩日上城值守的弟兄們，人人有賞。”
趙蒙生的臉一垮，哭喪著臉說道：
“大人您體恤大家，弟兄們都感激著呢……只是這郡府的人來了之后，就把咱們縣衙全占了，說是充做郡府，各個衙門，也都差不多的情況，那府庫更是被郡守大人的親兵守著，咱們根本靠近不得……這滿城的衙役捕快，現在都被趕了出來，沒著沒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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