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蘭面不改色,依舊佇立原地。
他面對氣勢洶洶的“無履女士”,僅僅只是抬起了一只手。
以指作劍,往前一劃。
“寰宇。”吉蘭輕聲道。
噌!!
他的指尖迸發銀光,仿佛被液態銀所浸染,綻放出堪比寶劍的鋒芒。
而他竟單憑一根食指,就在面前斜斜斬出了一道三四米長的空間裂隙。
這裂隙與帕拉斬出的不同。
雖然同樣深邃,但卻不是深紅之色,而是黑灰泛銀。僅僅只是看到,就給人一種無比兇險之感。
那急速沖來的“無履女士”身形一滯,臉色驟變,連忙折轉避開。
顯然是這裂隙讓她有了嚴重的陰影!
當初“白賢者”帕拉,正是以這種詭譎的裂隙斬擊,輕易奪去了她一條手臂,連她引以為傲的治愈能力都不管用。
吉蘭見女士退避,輕笑一聲。
“你不來,那我來咯。”
他說著,拎起手杖便往前一步。
旋即,整個人走進裂隙當中。幾乎是下一剎那,裂隙隨之閉合消失,連同吉蘭一起不見了蹤影。
四周隨之陷入了死寂。
苦修教派眾人左顧右盼,試圖搜尋紫眸青年的去處,可這不過是徒勞。
遁入裂隙之中的吉蘭,已不在塵世,而是處于類似“棋盤莊園”一樣的次元空間里。
任憑在場眾人靈知靈視如何敏銳,也根本找不到吉蘭在哪。
渾身覆蓋著尖刺白骨的“無履女士”面色陰沉,眼神警惕,時刻觀察著四周的情形,連同靈知也全力展開。
倏地,她察覺到了一絲神秘磁場的波動,瞳孔一縮。
“來了!”
女士猛然轉身,彎腰低頭。
幾乎是她做出動作的一瞬間,方才脖頸的位置,便多出了一條細長“黑線”!
又是一道裂隙!
這裂隙神出鬼沒,令人防不勝防,正是由藏身于次元空間里的吉蘭所斬出。
“陰險的家伙……”
“無履女士”心有余悸,暗道自己若是躲得慢了,此刻恐怕已經身首異處。
可她剛準備等裂隙張開之際,抓準機會對吉蘭出手攻擊。
下一秒。
“啊!”
一道慘叫傳來。
女士扭頭看去,不禁一怔。
只見十幾米開外,教派成員們所待的位置,同樣出現了一條斜長的“黑線”,掠過了近半人數。
其中就包括了那名5階長老。
他們無一例外,身體被輕易切開成兩半,臉上還保持著驚恐之色!
“快躲開!!”
有人恐懼驚呼。
其余教派成員望著那突兀出現在他們人群中的“黑線”裂隙,如同看到了死神的鐮刀,慌忙逃竄。
可緊接著,四散逃離的成員沒有注意到,他們各自的面前,又多出了一條“黑線”。
嗤嗤嗤——
干脆利落的切割聲此起彼伏。
這些教派成員無一例外,在奔逃的過程中,身首異處。
鮮血飛濺,頭顱跌落。
尸體還在狂奔一段距離,這才栽倒滑滾,四肢抽搐幾下,沒了動靜。
這處雕刻教堂的空地半空,遍布著不規則的“黑線”。在殺光了教派成員后,它們仿佛一只只虛空的“眼睛”,緩緩睜開,露出里側深邃的灰銀空間。
“無履女士”愣在原地。
四周盡是教派成員們的殘肢斷臂,沒有一具完整的尸體。而場上,只剩下她一人獨活。
身處如此詭譎驚悚的場景里,她心中發涼,驚怒的情緒直沖頭頂。
她張了張無聲的嘴,簡直快瘋了。
“苦修教派”的高層和骨干們,竟然就這樣被人隨手捏死,讓她一時之間難以接受。
“該死!該死!該死啊!!”
女士嘶聲咆哮。
“吉蘭·伊洛斯!你給我滾出來!我要殺了你!!”
“呵。”一聲輕笑,不知從哪一道裂隙中傳出,于死寂的環境中回蕩。
“被譽為神秘領域三大秘社之一的‘苦修教派’,眼下就只剩下你一個首領了。”
“不過放心,接下來就到你了,女士。從今往后,‘苦修教派’將不復存在。”
淡漠的聲音再度響起。
女士通紅的眼睛死死凝望前方。
只見那道憎惡的身影,正杵著白手杖,慢條斯理地從一道裂隙中踱步而出。
停在了她數米開外。
兩人對視。
“女士,你怎么還不出手?”
吉蘭微笑道。
“害怕了?想要求饒嗎?呵……我還趕時間去首都雅各賓,‘圣歌團’的諸位在等著我呢。”
正說著,他搖了搖頭。
“看在你也是6階強者的份上,我再給你一次出手的機會,作為尊重。”
“你太狂妄了,吉蘭。”
女士卻沒動手,而是嘶聲道。
“我早已派人向聯邦高層求援,你就算殺了我,也逃不掉。‘血上校’海爾曼先生等人,會為我報仇的……”
“求援?”
吉蘭卻是面露不解。
他笑著抬手,指了指女士身后。
“你是說這個嗎?”
“嗯?!”
女士的靈知很快便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身后的大門進來。
她臉上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
猛然回過頭看去。
只見一名光頭壯漢,正渾身染血地走來。他手里,還抓著另一個光頭的腦袋。
來者正是韋納·齊默曼。
而他手中頭顱的主人,則是隨他一同去求援的同伴長老,海格。
“吉蘭先生,不負所托。”
韋納直接無視了“無履女士”殺人般的猩紅眼神,自顧自朝青年撫胸一禮。
然后,像是丟垃圾一般,將手里的人頭拋到了地上。
撲通!
“韋納!!”
女士滿眼血絲,面色猙獰扭曲。
她此刻怎會不明白,自己遭到了背叛。韋納作為教派長老,不僅背刺同伴,還刻意阻撓了求援消息的傳遞。
導致吉蘭來襲的消息,沒能及時通知到“血上校”海爾曼等聯邦高層。
心中的憤怒、仇恨和殺意交織。
“你這該死的叛徒!!”
嘭!!
她整個人爆發出了可怕的速度,閃出氣爆聲,眨眼出現在了那光頭長老的面前。
可韋納絲毫不慌,只是咧嘴一笑。
這笑容在女士看來,非常刺眼。仿佛是在嘲笑她的無能,又像是譏諷“苦修教派”全軍覆沒的悲慘下場。
轟!!
她含恨一拳,直奔韋納面門。
這一拳,是“無履女士”此生巔峰,換做同階6階強者,也絕不敢硬接。
中之則死!
可一道豎起的“黑線”卻比她的速度更快,攔截在了她與韋納的中間。
“無履女士”察覺到了裂隙的形成,也明悟了吉蘭·伊洛斯阻撓的意圖,但她這次沒有躲閃,依舊揮出了這一拳。
“死!!!”
此刻的女士已抱有必死的決心,她只想在臨死前,將韋納這個叛徒殺掉。
然而,她的白骨之拳碰觸“黑線”的一瞬間,便被那世間最鋒利的空間裂隙斬開,化作了兩半。
被切開的拳頭,從韋納的面部兩側掠過,沒有傷及到他分毫。
女士眼中頓時流露出深深不甘。
她知道,機會只有這一次。
但自己卻遺憾錯過了。
嘭!!!
一聲巨響。
“無履女士”揮拳的動作一滯,表情僵硬。
她張大嘴,涌出鮮血。
低頭一看,自己的左胸穿透出了一根染血的潔白手杖。劇烈的疼痛,伴隨著那股詭異的能量,肆意破壞著她體內的生機,讓自身“完人”原質的自愈能力失效。
吉蘭靜靜站在了她的身后。
手中抓握著白杖。
“很抱歉,女士,韋納先生可是帝國的大功臣,不能被你傷到一根頭發……哦忘了,他現在沒有頭發了。”
“無履女士”聽到身后傳來的冷笑話,她卻是一點也笑不出,只有渾身感到的徹骨寒冷。
完了。
一切,都完了。
“苦修教派”終將與“白鴿塔”一樣,徹底從塵世上被人抹去。
而自己,也永遠埋葬于此。
嗤——
白色手杖一抽,帶出一捧鮮血,同時,也抽走了“無履女士”渾身的力氣。
撲通!
女士口吐鮮血,頹然跪倒。
吉蘭不再多說什么,輕輕將手掌搭在了她的肩頭。
“再見了,女士。”
他淡淡道。
噼啪!
銀色電弧從其掌心迸發,瞬息之間便蔓延至“無履女士”全身。
旋即,將其整個人分解殆盡!
女士的身體消失,徒留青煙。
而吉蘭五指一合,一張,掌心便多出了一枚嶄新煉成的玻璃珠。
他轉過身,一甩手。
銀色電弧覆蓋全場,將“苦修教派”成員的尸體統統分解重構。
得到的玻璃珠,則順勢收進了口袋。
“吉蘭先生,我們成功了!”
韋納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漬,笑道。
“‘苦修教派’的首領和高層骨干,幾乎全軍覆沒。而這個秘社組織,今后也將不復存在。”
聞言,吉蘭回以微笑,道:
“嗯,但聯邦三大秘社還差最后一個沒有處理。接下來,我還要去一趟首都雅各賓,將剩下的‘圣歌團’也連根拔起。”
“也多虧了你阻礙‘苦修教派’求援,這樣聯邦的反應時間遭到延長,讓我更加游刃有余。”
聞言,韋納赧然撓了撓光頭。
他又問道:
“吉蘭先生,接下來的行動,需要我幫忙嗎?”
“不必了,你先回不萊梅帝國吧。我在除去‘白鴿塔’后,已經將阿萊薇婭小姐送回去了。”
吉蘭道。
韋納沒有矯情,點點頭應允。
于是,吉蘭便屈指一彈,當場以銀電刻印出煉金傳送陣,通過體內“哲人石”的龐大能量,將韋納這位4階久世者送回了帝國。
當光頭壯漢經過一陣難忘的穿梭體驗后,睜眼一看,發現自己來到了一處寬敞整潔的辦公室內。
而面前,除了一襲白裙的阿萊薇婭小姐外,還有另外一男一女。
韋納一怔。
“歡迎回來,韋納先生。”
阿萊薇婭笑盈盈道。
吉蘭在將韋納送回帝國后,沒有停下獵殺的腳步,直接又刻印了一道全新的煉金陣,去往了聯邦首都雅各賓。
眼下,天已經黑了。
他從早晨降臨到奧威納聯邦,輾轉沃特赫斯與梅特兩座城市,數千公里,連除兩個秘社,現在又奔襲到了首都雅各賓。
所殺的秘社成員近百,久世者十幾二十人,還包括一名塵世頂點強者“無履女士”。
可吉蘭并沒有感到疲憊。
原因很簡單,他的實力遠高于自身的預估。實戰下來,幾乎沒費什么力氣,就已將敵人全殲。
他開始有所期待。
期待能在首都雅各賓,遇見讓自己稍稍認真的對手,比如“血上校”海爾曼的彼我。
當初海爾曼參與了對老師帕拉的圍殺,吉蘭迫不及待地想要獵殺對方。
“還有列奧尼達議長……”
吉蘭呢喃。
這位是和凱撒元首相提并論的存在,是聯邦毫無爭議的最強者,因為對方是十一月司辰“盲將軍”的塵世彼我。
他想要試試,自己對上司辰彼我,結果究竟如何。
以此也能衡量,自身在塵世之中,到底走到了哪一步?
是否屬于真正意義上的登頂巔峰!
啪噠。
吉蘭腳下一踩,踏入了昏暗。
他抬眼一看,自身已是來到了一處歇業酒吧的地下室。屋里沒有開燈,四周擺著裝酒的墻柜,還有一個個放置于架子上的大號橡木桶。
些許光線從條形窗照射進來,剛好落在了唯一的木質階梯上。
階梯通往樓上。
吉蘭拎著手杖,默默踏上階梯。
他打開木門,來到地面。
出口是樓梯間,左右兩側分別通往老板臥室和酒吧前廳。
噔噔噔。
這時,通往二層的樓梯發出高跟鞋碰撞的脆響。
一名畫著濃妝,身穿紅紫漸變長裙的女人快步走來。在看到吉蘭后,先是一怔,旋即交叉雙臂,行了一禮。
“見過吉蘭委員長大人,屬下是‘秘密委員’凱瑟琳·納迪亞。”
“夜安,凱瑟琳委員。”
吉蘭微微一笑。
“請問你這間酒吧,距離‘雅各賓大歌劇院’有多遠?”
“嗯?”凱瑟琳雖然疑惑,但也沒有多問,只是老老實實地回答:
“回委員長大人,‘雅各賓大歌劇院’距離這里并不遠,只有四五公里的樣子,搭乘出租馬車,僅需二十分鐘。”
“很好”吉蘭輕笑一聲。
說著,他便杵著手杖,朝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