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無形的律動之風吹拂而過,朝空中一卷,直接掠過那試圖逃遁的男人。
沖天而起的金光頓時一陣扭曲波動。
緊接眾人只聽頭頂傳來一聲慘叫,便看到紫眸青年又將大手倒扣,往下一摁。
吉蘭的五指之間,逸散著模糊光影。
仿佛在操縱著什么可怕的力量。
“啊——”
那長袍男子渾身襤褸,血肉模糊,整個身體仿佛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死死包裹,硬生生拽了回來。
實際上,這是吉蘭將“罡風”二次煉成,壓縮凝聚,塑形成的一種可憑意念操縱的“流體”。
無形的流體化作一只巨手,正將男人抓在掌心,狠狠砸落于地面。
轟隆!!
一聲巨響。
地面震顫。
無數塵土碎石橫飛,掀起環形泥浪。
眾人不禁連連后退,并抬手擋住狂風和塵埃。過了一會,他們抬頭看去,都是一臉驚駭。
在安格斯那巨大的身軀旁,落下了個直徑十幾米的大坑,煙塵彌漫間,能隱約看到里面正躺著那位陌生的上位者彼我。
可此人已身負重傷,血肉模糊。
正喘著粗氣,一雙泛紅的眼眸死死盯著坑邊站立的青年。
“告訴‘石匠’安東尼,并讓祂轉告其余聯邦陣營上位者……塵世是我的地盤,你們可以降臨彼我,但只要被我撞見,有一個算一個,全部給你們殺了!”
吉蘭身姿筆挺,扶了一下帽檐,眼神冷漠地俯瞰著坑里的男人,淡淡說道。
重傷瀕死的男人一聲不吭,只是眼皮抽搐,額頭青筋畢露。
顯然是這一番話,讓祂備受侮辱。
“呵。”
吉蘭輕笑一聲,懶得再搭理這家伙,而是直接抬起手來。
數十上百道手指粗細的銀色閃電,從他掌中迸發,如一張大網,呈扇形朝凹坑和安格斯覆蓋過去。
噼里啪啦!
眾人只見銀芒閃爍之間,半空中游曳著飄離的電弧火花。
重傷的男人,以及奄奄一息的安格斯,統統在這一股閃電洪流中化作了齏粉,當場被分解!
吉蘭五指彎曲,猛然合攏握拳。
銀色閃電再度回收,帶著分解的龐大能量,于其手中凝聚,重構成了兩枚璀璨的玻璃珠。
他也懶得保留,直接選擇腐敗。
旁人無法觀測的彩色光芒浮現,掌心兩枚玻璃珠隨之消失,化作了吉蘭的神秘點數。
只見面板上,又多出了5000點能量。
積累到了“28970”點。
吉蘭的嘴角,露出了滿意的弧度。
“薇薇。”
他輕聲呼喚一句。
旋即,中指上佩戴的藍寶石戒指光芒一閃,巴掌大的妖嬈小人便飛了出來。
小使魔扇著蝠翼,懸浮于吉蘭肩頭。
它先是看了眼那群鴉雀無聲的“圍觀群眾”,注意到這群人看向主人的目光充斥著敬畏,不由暗暗得意。
然后才嬌聲朝吉蘭道:
“主人,需要薇薇做什么?”
“幫我去前面那棟公寓的廢墟里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一份殘缺的黑色膠卷盤。”
吉蘭指了指前方。
薇薇連忙應允,賣力地扇動著蝠翼,劃過一道黑影,嗖地一下鉆入了斷壁殘垣之中。
不多時。
小使魔再度飛了回來,手里還提著一盤殘缺的黑色膠卷。
如今的薇薇,一路跟著吉蘭“吃香喝辣”,在吸收了大量的靈魂能量后,早已進化到了高環地獄子爵一級,相當于一般4階久世者的實力。
它對物質界的干預權重得到了提高,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只能單純依靠咒術影響生物。
吉蘭從薇薇手中接過了膠卷盤,微笑夸贊了兩句,這才將其收回戒指中。
看著手里標注有“1號”標簽的膠卷殘片,他不由輕笑一聲。
‘這下,就只剩最后一份殘片了……’
心想著,吉蘭轉過身,看向了人群。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還沒等自己開口,施羅·西蒙就已經主動走了過來。
這位高瘦的紳士一臉忐忑不安,來到吉蘭面前后,摘下帽子,深深鞠躬行了一禮。
“吉蘭先生,我對過往的事感到抱歉……方才看到您似乎在尋找膠卷殘片,恰好我手里就有一份類似的藏品,便趁著這個機會,作為賠禮奉上。”
施羅小心翼翼地說著,將手伸入高禮帽中,取出了一盤和吉蘭手里幾乎一樣的殘缺膠卷盤。
吉蘭默默盯著面前的男人。
直到施羅額頭流下冷汗,臉色逐漸發白之際,這才開口:
“看在你這么識相的份上,我今天便不殺你了。”
聞言,施羅先是一怔,旋即眼中流露出劫后余生的喜悅。
吉蘭伸手接過了對方的膠卷盤,低頭一瞥,果不其然,上面標注著“3號”字樣。
他不由暗暗感慨,這一趟倒是順利,如愿以償地湊齊了《謝幕#上》的殘片。
‘回到繆斯西提后,便盡快觀影吧。’
吉蘭心想。
或許因為心情不錯的緣故,他朝面前的高瘦紳士淡淡道:
“你似乎一直在尋找飛升之秘?”
“是的,先生。”施羅低著頭,畢恭畢敬地說道。“這次有幸造訪大圖書館,我已獲知了這方面的知識。”
吉蘭觀察著施羅的靈性,卻是搖頭。
這家伙所走的道路,正是和自己一樣的熔爐寶劍螺旋,只不過屬于二月司辰“導演”的道路,正處6階原質“布景”。
“二月是一條死路,你走不通的。”
看在這家伙主動獻上膠卷殘片的份上,吉蘭隨口提醒了一句。
聞言,施羅一怔。
他明顯有些慌了,顫抖著聲音問道:
“還……還請吉蘭先生解惑!”
“二月的飛升之門,早已被藝術三司辰占據,祂們不允許任何人以此月份飛升。”
吉蘭搖搖頭道。
他的眼神淡漠,又補充一句:
“另外提醒你一句,如果你選擇向藝術陣營低頭,以祂們的道路飛升,那么就是我的敵人,屆時再遇見,我會毫不猶豫將你殺死,明白了嗎?”
“明白了……”
施羅沉聲回應,一臉敬畏。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千辛萬苦找到了飛升之秘,而前路卻是斷絕的。
一種莫名的絕望油然而生。
這時,吉蘭又輕飄飄道了句:
“二月暫時是死路,但并不代表永遠是死路,不必過于悲觀。”
“嗯?”施羅猛抬頭,像是看到了希望。“先生的意思是……”
吉蘭笑而不語,轉身離開。
徒留施羅站在原地,思索著他話中的深意。
過了一會。
他似是有所猜測,不由猛然一震。
“難道說……‘紅賢者’意欲登升二月司辰?!”
按照祂的成長軌跡,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畢竟“紅賢者”從凡人到飛升,也不過才短短兩三年罷了。
成神……
或許“紅賢者”真能做到!
施羅表情復雜地扭頭,看著那青年離去的背影,莫名感到了一種偉岸。
翌日。
吉蘭照常來到了凱旋大廈。
剛進入自己的委員長辦公室,瑪維便捧著一沓文件走了進來。
“吉蘭委員長,最近境外發生了一些大事。”
身穿制服的女秘書將文件放在了弧形辦公桌上,沉聲匯報。
“據委員會安插在各國的眼線,發現了‘天孽教團’、‘拂曉金枝’和‘弦月會’這三大舊神密教的蹤跡……”
正說著,瑪維的臉上露出了恨意。
吉蘭拿起一份文件進行翻看。
很快,他眼睛一瞇。
根據委員會的情報,除了斯圖特加特帝國、不萊梅帝國和奧威納聯邦這三大霸主外,其余周邊數十上百個小國中,在最近幾個月都發生了不少神秘危害事件。
諸如親子相殘、淫邪聚會、殺戮游戲等違背世俗倫理的駭人事件層出不窮,背后都有三大舊神密教的身影。
“舊神信徒們最近動作頻出,還刻意避開了三大霸主,只在這些小國作亂,背后肯定有什么陰謀。”
瑪維沉聲道。
“普爾、克魯茲和安度利威等小型公國,已經淪為了混亂悲慘之地,超過一半的平民都成為了祭品。”
吉蘭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又看了看手里的情報卷宗,不由暗嘆口氣。
這個異世界的人們,從中世紀至今,都生活在苦難之中,籠罩在神秘的黑暗之下。
大勢所趨,身不由己。
這句話最能形容普通人。
吉蘭也不禁感慨,若非自己有“斑斕”傍身,又在機緣巧合下踏上了“火劍之路”,或許早就死在了紅樹街警署的監牢里,又或是一次次的危險當中。
‘可我不是救世主,也沒有能力拯救所有人,只能顧好自己和身邊的人。’
吉蘭眼神冷冽。
‘但是……三大舊神密教,純粹屬于塵世的毒瘤和害蟲,如有機會,一定要將他們連根拔起。就像鏟除三大秘社一樣,將他們也統統從世間抹除!’
他也從沒忘記,自己本身就與這三個密教勢力有仇。
吉蘭早晚要將三者清算干凈!
忙碌了一天后。
入夜。
吉蘭離開了凱旋大廈,驅車回到了莫拉雷斯街9號公寓。
簡單洗漱一番,他換了身親膚的絲綢睡袍,在主臥打開了久違的放映機。
插好一枚嶄新的水銀電池后,吉蘭取出了三份《謝幕#上》的殘片,任由它們自行融合。
待完整的膠卷盤形成,吉蘭便將它安裝在了放映機上,按下了金屬撥片開關。
一聲脆響。
呲呲……
呲呲呲……
擺梭開始運轉,一束光亮自燈箱投出,落在了掛于墻壁的幕布上。
“就讓我看看,‘導演’克拉克先生留給我的最后一份秘密吧。”
吉蘭深吸口氣,盤膝坐下。
然后將目光看向幕布。
嘩啦。
噪點與豎斑往下撥動一瞬,畫面出現了一行白色字幕:
“這是我,克拉克·阿什頓·史密斯穿越異世界后的短暫人生。”
“謹以此,獻給自己對夢想的追求,對人類至高創造力的贊美,以及對素未謀面的摯友盡最后一份力。”
字幕停留了十秒。
旋即緩緩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中世紀村莊的俯瞰視角,并緩慢推鏡,直至切換到一個少年的特寫鏡頭。
少年一襲貧苦人的麻布短衫,五官清秀,看上去十三四歲的樣子。正被五花大綁,倒在牛棚的稻草堆上,昏迷不醒。
‘那是……年輕時的克拉克先生?’
吉蘭有所猜測,意識一晃。
眨眼間,他便發現自己進入到了影片世界里。
剛一進來,“斑斕”便給出了提示。
眼下是十七世紀初的黑暗時代。
吉蘭瞬間明悟,根據時間節點推算,在這個時期的威廉·杰拉德應該也有十幾歲了,正在波西商盟當雇傭兵謀生學藝。
‘所以,影片是從“導演”剛穿越過來開始的嗎……’
他心想。
吉蘭打量了一下環境,發現自己正身處牛棚外,通過墻上的透光孔,能看到里面不省人事的少年。
同時,他還發現這次的觀影,如《謝幕#下》一般,無法進行任何的干預,只能旁觀。
啪嗒啪嗒……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傳來。
吉蘭扭頭看到,一群穿著襤褸的村民,手持鐮刀、斧頭和草叉,舉著火把,氣勢洶洶朝牛棚而來。
“克拉克那小子,一定是向魔鬼出賣了靈魂,換取了異端的知識!”
一名頭戴皮帽,留著小胡子的干瘦中年男人憤怒道。
“他竟然說我們的世界是圓的,空氣中彌漫著細小的生物,還褻瀆神明,污蔑奧美爾是假的……真該死!必須在教會來之前,將他送上火刑架,否則我們全村都要遭殃!”
“早就看出那小子不對勁了!”
另一名挽著紅頭巾的肥胖大嬸驚疑不定道,滿臉橫肉甩動。
她揮舞著手里的菜刀,急促道:
“哪有人得了疫病還能活下來的,而且病好了之后,就像變了個人,語氣和行為都和之前完全不同……指不定,克拉克早就被魔鬼附身了!”
“燒死他!”
有村民驚恐喊道。
緊接著,其余村民也紛紛應和:
“燒死他!!”
哐啷!
皮帽男一腳踹開了簡易的牛棚木門,旋即,村民們一窩蜂涌進去,將少年拖了出去。
吉蘭一路跟隨。
全程目睹了村民將克拉克綁在了村口的火刑十字架上。
而這時,少年也終于醒了。
他睜開眼后,看著四周的環境。
滿臉驚恐和怒視自己的村民,以及自己被困在火刑架上的絕境,不由露出一絲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