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遺憾,你們輸了。”
吉蘭擒住兩人,淡然開口。
被白色手杖捅穿胸膛的潘特西渾身癱軟,張了張嘴,鮮血從口中淌出,染紅了唇齒,卻沒能發出一絲聲音。
祂只感覺有無盡的電流從手杖上傳來,蔓延全身,在其體內肆虐。
電流蘊含著返璞歸真的煉金術原理,不斷分解蠶食祂的力量,使其渾身乏力,竟如案板上的魚肉般任由吉蘭宰割。
而吉蘭另一只手上,被掐住脖頸的西格爾夫人,境況同樣如此。
掌心迸發出的銀色電弧牢牢鎖住了女人的身體,使其暫時性失去了反抗之力。
兩人面露絕望之色。
雙方交手不過十分鐘,祂們便敗下陣來,甚至被“紅賢者”生擒!
更讓祂們感到震駭的是,“紅賢者”似乎并未使出全力,從始至終的狀態都十分輕松。
以一對二面對兩位使徒的圍攻,且是世上最擅刺殺的使徒,祂竟游刃有余……
那祂如今真正的實力到底有多強?!
無法想象!
甚至,西格爾和潘特西的心里都不約而同產生了一個荒誕的念頭——
即便己方援軍沒有遭到阻攔,五名使徒一起圍攻“紅賢者”,恐怕也留不住祂!
這家伙已超脫常理的范疇。
強得可怕!
正猶如當初,對方在塵世以一對五,反殺五名使徒彼我一般……區別僅在于,如今“紅賢者”自身已是使徒,應對祂們的本體也完全不虛。
“游戲結束了,兩位。”
吉蘭沒有再浪費口舌,直接宣判了兩人的“死刑”。
語畢,他便在西格爾與潘特西不甘的眼神中,催動了“罡風”。
看不見的能量波從其身上散發,掠過兩人的身軀。
就這般無聲無息地,兩名六月使徒便悄然崩潰分解,化作了齏粉飄散。
徒留兩頂璀璨的虛幻冠冕跌落,又被吉蘭抬手牽引,托在了掌心。
六月司辰“雅夫人”最引以為傲的兩名使徒,世上最優秀的舞者兼刺客“黑天鵝”西格爾·默勒,以及“白帽子”潘特西·馬林斯就此隕落!
“呵,如今六月只剩一個使徒‘石匠’安東尼·羅蒂,也不知道‘雅夫人’會不會因此暴怒呢?”
吉蘭輕笑一聲,呢喃道。
他盯著手中兩頂冠冕瞧了一會,略作思量后,便不打算保存,直接將其腐敗吞噬。
‘斑斕。’
吉蘭心中默念。
旋即,只見掌心冒出彩色光芒,將兩頂虛幻的冠冕包裹。
短短數秒,冠冕便煙消云散。
而吉蘭的面板上,不僅多了數十萬的神秘點數,還有“律之弦”一欄的變化。
“司辰候選(律之弦擁有者·三次增強)”
括弧里的詞條,從原本的“增強”變成了“三次增強”。由此可見,每吞噬一頂使徒的冠冕,都能增強一次“律之弦”。
雖然吉蘭目前還不知道,這究竟有什么具體的作用,但想必也絕不是壞事。
他面露滿意之色,旋即抬手一揮。
四周的霧墻消散,重新顯露出黑結晶曠野的景色。而他腦后那一輪彩色光圈,也隨之消失。
吉蘭站在原地,默默朝半空屈指一彈,將某種訊息以無形的能量波擊出。
通過幾樣信物作為媒介,信息穿過虛空,傳遞到了忒塞爾、薩沙和克洛絲等人身上。
他又等待了一段時間。
忒塞爾等人陸續從天而降,朝吉蘭走來。
“你們沒有受傷吧?”
吉蘭朝使徒們問道。
忒塞爾哈哈大笑,走過來拍了拍吉蘭的肩膀,道:
“就憑‘石匠’那家伙,想傷到我還得再練練……跟祂打毫無壓力,我想走就走,也留不住我。”
“我沒事。”薩沙也走來,美目流轉。“倒是你,這么快就解決了西格爾和潘特西?”
說著,其余使徒也都投來視線。
吉蘭點點頭。
“嗯,祂們兩個聯手確實對我造成了些許壓力,但好在有驚無險。”
聞言,在場的使徒們都流露出驚詫之色。
吉蘭前不久才獵殺了帕爾、加百列和巴勃羅,眼下又殺死了西格爾與潘特西。
一連五位使徒,都隕落于祂之手!
赫赫戰績,實屬夸張!
同時,吉蘭口中的“壓力”,更像是某種謙辭,否則怎么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結束戰斗。
“這次還多虧你們的幫忙,才沒有讓西格爾與潘特西的援軍趕到,否則,我恐怕沒這么容易得手。”
吉蘭朝眾人道謝。
忒塞爾笑著擺擺手。
“不必多謝,我看以你目前的實力,就算加上祂們幾個,也奈何不了你。”
“總歸是有些麻煩的。”
吉蘭搖頭道。
聞言,忒塞爾眉頭一挑,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吉蘭只是說“麻煩”,而非“不敵”。這便意味著,祂有把握同時應對這么多使徒的圍攻!
薩沙這時湊過腦袋,附耳小聲道:
“口頭道謝是不是太沒誠意了,為了你,我可是聽了‘夜鶯’好一會聒噪的歌聲呢,耳朵都有點不舒服了……”
“呃。”吉蘭一愣。
薩沙擺正身子,輕輕哼了一聲。
“算了,我知道你最近很忙……不過有空了記得去‘黃金宮殿’找我。”
說完,祂也不多逗留,朝其余幾名使徒頷首示意一番,便邁著風情萬種的步子,瀟灑離去。
一旁的忒塞爾見狀,朝吉蘭投來一個調侃的眼神,旋即也識趣地告辭。
祂顯然知道,吉蘭眼下已奪回“黑白之門”,肯定與二月使徒還有重要之事需要處理,便也離開。
待兩人走后。
現場除了吉蘭外,只剩下克洛絲和大衛。
“謝謝你,吉蘭先生。”
大衛先是扭頭看了眼不遠處那散發著白光的黑石圓拱門,目露緬懷,旋即朝其道謝。
“這扇門,終于從藝術陣營奪回來了。”
吉蘭卻是微笑搖搖頭,沒說什么。
這時,克洛絲女士嘆息一聲道:
“只是可惜,這扇門的上面仍舊具有‘挽歌小姐’、‘雅夫人’和‘白鴿詩人’的符號。”
“祂們猶如強盜,從克拉克先生手里奪得這扇門后,還打上標記……這對我等二月使徒而言,就是恥辱的烙印。”
“可恨的是,我等也無力祛除這些符號,畢竟是司辰親自留下,具有律法效力……僅憑冠冕,無法與之抗衡。”
聞言,吉蘭皺起了眉。
事情似乎并未完滿……
他走向了那扇碩大的圓拱門,于門下駐足,仰頭端詳。
果不其然,正如克洛絲女士所說,在門的左、右和上方,分別有一個十分突兀的符號印記。
吉蘭試著抬手,彈出一道“罡風”。
無形的能量波吹拂而過,三個烙印頓時散發亮光,可紋絲不動,并未被分解。
反而,一股洶涌磅礴的力量反噬而來,令吉蘭臉色一凝,噔噔倒退幾步。
大衛和克洛絲見狀,連忙上前,托住了吉蘭的后背。
“吉蘭先生,這是司辰親自留下的印記。雖然你實力強大,可位格無法與之匹敵……”
大衛沉聲道。
“呼……”吉蘭長出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反噬帶來的不適。“嗯,只是覺得遺憾。”
“沒關系,你做得已經夠多了。”
克洛絲道。
祂指了指門后的方向,又提議:
“通過‘黑白之門’可以通往克拉克先生昔日的居屋‘夢想影院’,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好。”
吉蘭從門上收回目光,應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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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在克洛絲和大衛的引領下,吉蘭跟隨兩人的腳步,穿過了圓拱門。
環境陡然變幻。
原本四周長滿黑色結晶的曠野,變成了一片鳥語花香的草坪,夜幕也化作了白晝。
腳下是一條鋪設紅毯的長長小道。
三人沿紅毯而過,徑直往前走。
吉蘭注意到,克洛絲和大衛的腳步變快了,眼底也閃過期待和懷念。
顯然,這兩位使徒已經很久沒來過這里了,非常想念過往的時光。
不多時。
紅毯的盡頭,出現了一座富麗堂皇的方形建筑,沒有招牌也沒有字符,若是不說,根本猜不到這是一座電影院。
“克拉克先生昔日就住在這里嗎?”
吉蘭看著那建筑,好奇問道。
“嗯。”大衛點點頭。“先生會將自己拍攝的新作品在此放映,邀請朋友前來觀影……就連神鄉的飛升者們,也來者不拒,皆可免費觀影。”
“我們那時經常隨先生記錄塵世與神鄉的畫面,甚至自己搭建舞臺,編排故事。”
克洛絲女士說著,語氣有些波動。
說著,三人已是到了電影院門口。
“進去吧。”
大衛親自上前,推開了雙開大門。
哐——
隨著一聲沉悶巨響,門開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昏暗的大堂,左右各有一條過道,通往里側的放映廳。
在大堂的中央,擺放著一張簡簡單單的高背椅,旁邊還有一臺老式方頭電視機。
這樣的擺設,頓時讓吉蘭一怔。
因為他在《謝幕#下》中,翱翔宇宙星空時,見到“導演”的場景與這非常相似。
當時“導演”一襲宇航員服飾,頭戴球盔,正是坐在高背椅上,旁邊放著一臺老式方頭電視機。
“去二號廳看看吧,以前我們常常會去那里觀影。”
大衛提議道。
吉蘭自然不會拒絕,點頭同意。
可就在經過那張高背椅時,他突然停下了腳步。
“毗嵐”在這時莫名地產生了異動,似是有什么引起了它的反應,正隱隱向吉蘭傳遞一個訊號——
坐上去!
“吉蘭先生,你怎么了?”
克洛絲見吉蘭停下腳步,不由疑惑問道。
“稍等一下。”
吉蘭表情凝重,朝兩人說道。
同時,他找了個借口:
“我想起了在《謝幕》中,克拉克先生予我的囑咐……我想,近距離感受一下祂昔日的物件。”
大衛和克洛絲相視一眼,不疑有他。
“沒關系,吉蘭先生請便。”
“謝謝。”
吉蘭說著,上前兩步,小心翼翼地坐在了那張看似普普通通的高背椅上。
嗡——
頓時,一種神秘又難以言喻的感覺,從吉蘭的心底油然而生。
他感覺自己的意識仿佛不受控制地飄飛,越升越高,直至到了無盡的高空。
四周的場景在遠離。
直至化作了深邃且死寂的星空。
大衛和克洛絲不見了。
“夢想影院”的大堂也消失了。
只有吉蘭獨自一人,坐在高背椅上,漂浮在宇宙之中。
沙沙……
這時,吉蘭的腦海中傳來了無線電通訊般的模糊噪音。
“喂,吉蘭,你好。”
一個溫文爾雅的聲音傳來。
吉蘭不由一怔。
這聲音很熟悉,不正是“導演”克拉克先生嗎?
可祂的聲音怎么會在這時出現?
“你聽到的這段留言,是我通過‘毗嵐’記錄在椅子上的,藝術三司辰想必察覺不到。”
克拉克的聲音繼續響起。
“我常常坐在這張椅子上沉思,天馬行空的創意、人生哲理、自然萬物、律法規則等等……克洛絲他們總以為,我是犯困,哈哈。”
“說起來,我在自傳電影《謝幕》中,遺漏了一些思考,這是我死后才想明白的……趁著意識還未消散,便借助‘毗嵐’留下,待你哪天能接收到。”
聲音說著,稍作停頓。
吉蘭隱隱聽到了一聲嘆息,伴隨著沙沙的噪音,不太真切。
“我一直在想,這個世界究竟是怎么形成的……‘飛蛾’與‘亙陽’兩位超越人類認知的外神,因相遇而毀滅,遺留的力量創造出了真實神鄉·馬哈伯,又由馬哈伯輻射出無數個物質界,即多重秘史。”
“可有一個問題,那便是‘飛蛾’與‘亙陽’,祂們本質上更像宿敵,而非愛人。”
“或許以我的認知,無法窺探外神的虛實,可從其遺留的力量便能看出一二。”
“四位誕生于馬哈伯的舊神,維系最初世界運轉的司歲,祂們象征著春夏秋冬、火水風土……其中火土與水風互相克制,互相沖突,充滿相悖。”
“這便因為火與土源自‘亙陽’,水與風源自‘飛蛾’。”
“兩位力量相悖的宿敵,如何能融合為一,創造新世界?”
克拉克的聲音陡然幽幽,又道:
“你不覺得,‘斑斕’與‘毗嵐’的力量,也如這般相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