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賢者”這是瘋了嗎?!
一定是瘋了吧!
否則,祂怎敢主動向司辰出手!
霎時間,不論己方,還是敵方陣營的使徒們,都被吉蘭的言行所震驚。
但結合其過往的經歷和行事風格,似乎又并不覺得出奇……畢竟,敢于朝司辰進行報復,更讓“紅賢者”狂妄乖戾、肆無忌憚的個性體現得淋漓盡致。
給人一種“這才是祂”的感覺。
“自尋死路的白癡。”
這時,一襲黑袍,戴著骸骨面具的十月使徒“戴神頌”亞希爾斯冷笑道。
祂心底承認,“紅賢者”確實很強,不論是當今時代,還是過往歲月,在9階使徒層面都是獨一檔的存在。
祂自認不是吉蘭的對手,恐怕也沒有任何一位使徒能成為其對手……即便是像“軍刀長”艾德文·荷門特這樣強大的使徒,亦難以戰勝對方。
可同樣的,亞希爾斯也不認為“紅賢者”能成為司辰的對手。
畢竟,司辰是維系這個世界運轉的律法本身,作為借助“冠冕”才具備一絲律法位格的使徒,又怎么和力量本源抗衡?
這簡直就是笑話!
故而,祂才會認為吉蘭是在自尋死路。
且不止亞希爾斯,連“繪世少女”艾薇兒、“軍刀長”艾德文的臉上都露出譏諷之色。
而在場的“兜鍪王”因未能及時阻止吉蘭的“冒失行為”,白銀雕花面甲下,一雙憂郁的藍色眸子閃過懊惱。
“鹽泉老人”和“熔爐王”相視一眼,兩者臉上滿是凝重。
神鄉虛空里,眾多旁觀的中立陣營使徒皆是愕然,而忒塞爾、薩沙等人則是緊皺眉頭,滿心擔憂。
此時此刻。
吉蘭并不知曉使徒們的反應,他已經通過“泡影律”所捕捉分析的數據,找到了兩位司辰所交手的空間。
但他并未貿然進入其中。
司辰交手的余波何其可怖,即便是他也得提起萬分小心。
吉蘭以“哲人劍”劃破空間,藏身于另一重空間里。
一邊觀察,一邊等待。
觀察是為了大致了解司辰交手的強度,吉蘭好判斷出手的距離和時機。
畢竟他從未親眼目睹過司辰間的正面沖突,對此等力量并沒有具體的認知。
而等待,則是準備等重傷瀕死的“夜鶯”、“石匠”和“紙飛鳥”身邊那虛幻白色花叢消失……
吉蘭可沒有忘記這三位手下敗將。
也沒打算放過祂們。
他一貫有著“補刀”的好習慣,當然要找機會將三人徹底殺死。
‘游戲被迫中止,并不意味著結束……’
他扭頭看了眼空間之外,極強的感知瞬間捕捉到了塵世高空的具體情況。
安東尼三人此刻正在半透明的白色花叢中沉睡,又被“軍刀長”艾德文等聯邦使徒團團包圍,保護其中。
吉蘭不以為意,露出一絲冷笑后,收回目光,轉而全力將感知投向司辰交手的空間當中。
很快,他眼中閃過凝重。
因為吉蘭發現,連自己的感知,竟然都被那邊交手的余波所影響,甚至泯滅。
自身高達1000點的靈知,可是尋常使徒的兩倍,具體表現還要遠遠超出……即便如此,也難以捕捉那邊的情形。
不得已,他只好臨時動用“屬性重修”和“篡改數據”,將靈知臨時拔高到了2000點。
嗡——
吉蘭雙眼閃耀著銀紫色光芒。
這才逐漸“看清”那邊的情況。
轟!!!
恐怖的能量風暴充斥感知!
光怪陸離的斑駁色彩倒懸扭曲,朝四面八方輻射開來!
仿若最迷幻的萬花筒在吉蘭視野中開啟——
兩道身影以一秒上萬次的速度閃爍交擊,高頻的震蕩,使得一重又一重的空間坍縮崩解,呈螺旋狀下墜。
“殘王”和“盲將軍”的交手似是保持靜止,背景不斷碎裂坍塌,實則,祂們是在默契更換著戰場,以免余波逸散到塵世,造成毀滅性災難。
每一重空間,最多支撐祂們交手數秒。只得不停更換戰場,才能保持塵世的相對安全。
物質界畢竟是根基。
雙方都不愿看到塵世湮滅。
祂們本就是為了開創各自的新時代而戰,自然不會讓這個“舞臺”垮塌。
否則,作為司辰的祂們也將受到牽連。畢竟物質界若是毀滅,律法也將失去意義。
轟隆隆!!
吉蘭的腦海里不斷回蕩著震耳欲聾的巨響,感知中的強烈光芒閃爍不休……仿佛一個尋常人被強烈的光污染和噪音困擾。
他強忍著不適,默默讓“泡影律”捕捉和分析這兩位司辰交手的數據。
而這,將消耗巨大的能量!
倘若換做“哲人石”為能源,那么每一秒保守估計都要消耗掉一枚!
好在吉蘭此前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將血海深處的魘碑群分解吞噬,眼下掌握著海量的神秘點數,故而也無懼消耗。
片刻后。
他初步掌握了司辰交手的強度數據。
‘即便“泡影律”全力測算分析,也僅僅大致估計出司辰級的力量和敏捷……’
吉蘭眼底閃過震驚。
‘竟然高達數萬,乃至十幾萬的層級,這……難怪尋常使徒根本無法與之抗衡。’
屬性數據雖然只是提供大致參考,但也能予以一個基礎認知概念。實際上,在達到了7階飛升者后,每一點屬性的提升都極為困難,差距也愈發擴大。
而到了使徒級,這個差距幾乎是天壤之別的程度……從吉蘭與其祂使徒的實力高低,就能看出一二。
司辰那高到離譜的屬性數據,足以對9階使徒造成降維式打擊!
‘這便是“火劍之路”頂點的存在嗎?’
吉蘭深吸口氣。
‘象征律法本身,維系世界運轉的意志,神秘的盡頭啊……’
此刻,他終于明白司辰的力量何等偉岸,自己想要介入這種層級的戰斗,又是何等艱巨。
但吉蘭心中剛升起的踟躕便被其壓下,轉而化作了堅毅。
為求掙脫宿命,尋得自由,為求自身那緲緲生機,他必須抓住機會出手……也唯有這樣,才能履行對威廉、帕拉、托莉娜、乃至諸多朋友的承諾。
‘大概需要相隔四重空間,我才能不被司辰交手的余波影響……但距離這么遠,我想要越階影響戰局,必須消耗更加巨大的能量。’
吉蘭心想著,深吸口氣。
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但就在這時。
吉蘭突然察覺到了什么,再次看向了一側,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挽歌小姐”的庇佑力量終于消散了嗎,呵,也好,那便先取走你們的命!’
心念流轉間,吉蘭已是出手。
嗡——
塵世高空,聯邦陣營上位者所處的位置,突然出現了一道細長“黑線”!
艾德文率先察覺,猛然側頭。
“小心!”
祂抽出杖中黑刀,沉聲喝道。
不遠處的艾薇兒與亞希爾斯立即反應過來,幾乎同時出手,以各自的手段去應對突如其來的空間裂隙。
轟隆!
天幕色彩流轉,引起風暴狂涌。
可待三人消弭了空間裂隙后,卻都是臉色一變。
因為身后,重傷沉睡的“夜鶯”、“石匠”和“紙飛鳥”所在之處,竟傳來了一陣無形卻令人毛骨悚然的力量波動。
“保護貝露祂們!”
艾德文喝道。
祂已是意識到,出手之人正是去而復返的“紅賢者”。
說著,艾德文閃身而動,揮刀朝虛空斬去,試圖阻攔對方。
“呵,有用嗎?”
一道輕笑傳來。
旋即,在艾德文的視線中,出現了成百上千,密密麻麻的“黑線”。
每一條,都是吉蘭穿透空間的斬擊!
“該死!”
艾德文怒火中燒。
對方是鐵了心要殺死“石匠”三人!
正當艾德文、艾薇兒和亞希爾斯竭力抵御斬擊之際,那股無形的力量波動已是逼近重傷昏睡的使徒們。
也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一陣神圣又肅穆的交響樂隱約響起。
弦樂、鋼琴、銅管……
狂風驟起,吹過高空。
一眾使徒,都聽到了歌聲——
“挽歌小姐”那世間獨有的美妙歌喉,以引人不禁起舞的旋律,吟唱著最動人的詩篇!
藏身于另一處空間當中的吉蘭,此刻瞳孔一縮。
“藝術三司辰……”
他呢喃著,語氣凝重。
自己的刺殺遭到了敵方司辰的阻止!
吉蘭頓時心頭一沉。
可很快,四周的空間仿佛凝固,狂風停滯,連同那隱隱約約的交響樂和吟唱之聲,都戛然而止。
吉蘭的感知和思維都在這一瞬凝固!
塵世高空,眾多使徒保持著不動的姿態,表情愕然。
而艾德文三人同樣如此。
只不過,祂們眼中閃爍著駭然之色。
一束光劃破的塵世!
光芒仿佛具有倒影,又輻射無盡深邃的黑暗!
凝固的塵世,似乎只有這一光一暗能夠行動,于眾使徒的感知中出現,又迅速消失……
這一切的一切,都轉瞬即逝。
旋即,恢復如常。
交響樂、女聲吟唱、乃至那凝固的空間與光暗,統統不存。
似是眾人的幻覺。
轟!!
艾德文等人悶哼一聲,被萬千斬擊逼退。
祂們再回頭望去,卻發現“夜鶯”、“石匠”和“紙飛鳥”都悄然失去了氣息。
而祂們的身體,也都在頃刻間崩解,化作了齏粉飄飛……
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三名使徒最后所剩無幾的生命力抽走,吹散!
“吉蘭·伊洛斯!”
艾德文那圓柱形鐵盔的獨眼孔洞里,眼神兇戾,底下還傳出低沉沙啞的聲音。
也不能怪祂們大意。
“紅賢者”的實力本就在三人之上,更何況還是在暗處偷襲。任憑艾德文如何警惕,也難以在抵御襲擊的同時,還顧及毫無反抗之力的同伴。
并且,剛才似乎還引起了司辰之間的斗爭——但結果雙方誰也奈何不了誰,這才使得吉蘭的襲擊得以繼續,最終得手。
吉蘭明悟這一切,不由暗自慶幸。
他深吸口氣,平靜開口:
“我與安東尼祂們之間的游戲,這才算作結束。”
聲音透過空間,傳到了塵世高空,被艾德文等人聽見。
三人面色難看。
只見安東尼、貝露和安爾德的三頂虛幻的冠冕自行飄飛起來,沒入空間裂隙中,消失不見……
“該死!”
艾德文怒不可遏。
同伴在己方的保護下被殺,現在連冠冕也被對方奪走,這是“紅賢者”對祂們最大的羞辱!
很快,那平淡的青年聲音再度傳來:
“這場游戲雖說結束,但又有一場更盛大的新游戲即將開始……只可惜,你們太弱了,莫說參與,就連旁觀的資格也都沒有。”
說罷,聲音漸遠。
徒留艾德文等人面色陰沉。
而“兜鍪王”阿格尼那邊,則是相視一眼,默不作聲。
吉蘭這去而復返的行為還真是大膽!
敢于回頭襲殺“石匠”等三位重傷使徒,引得藝術三司辰出手阻攔……若非己方司辰及時出手,吉蘭不但將要失敗,恐怕還有身死的風險。
阿格尼等帝國使徒不由在暗暗欽佩的同時,難掩心中喜悅……也所幸吉蘭的膽大妄為,才令對方再次隕落三名使徒!
而吉蘭最后所說的話,在場眾使徒都聽到了,并在心中暗暗揣度……
“‘紅賢者’的意思,莫不是將‘殘王’與‘盲將軍’之間的交手,視作了一場所謂的游戲?”
“鹽泉老人”萊恩語氣驚愕。
“熔爐王”赫爾墨斯微微點頭,似是同意這個觀點。
見狀,萊恩嘴巴微張,過了幾秒才聲音發澀地說道:
“所以說,祂之前揚言要向‘盲將軍’報復的事,并非為襲殺“石匠”等人的虛張聲勢……而是真打算這么做?!”
“我們來不及阻止祂,也沒有那個能力阻止。”
這時,阿格尼嘆息一聲。
“只希望還能再見到祂吧……”
祂的話說得十分委婉。
其實也就是希望吉蘭在介入司辰之戰后,還能夠活下來。
但這個希望,說實話很渺茫。
畢竟作為“殘王”麾下最強使徒,沒人比阿格尼更清楚,司辰究竟有多么偉岸和強大……
吉蘭的行徑,確實如“戴神頌”亞希爾斯的嘲弄一般,屬于自尋死路!
就像一只螞蟻,試圖參與兩只大象的斗爭,最終的結果也只有淪為踐踏余波中的一抹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