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格這個字眼，對江岳來說并不陌生。
神印面板中，逐步解鎖的諸多命格，已然成為了他一路修煉以來的最大倚仗。
獵神水神戲神.
命格的每一次提升，對江岳來說都是一個質的飛躍，諸多神通加身，能力各異，無論是對戰力還是修煉加成都極高。
可在他人口中，江岳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既是有著獵神水神，此方世界有著其他命格，倒也正常，畢竟之前是真出過仙神的”
江岳暗暗想著，卻見苗星宇臉色微變，似乎有什么問題想要開口。
“那虛無縹緲的命格，本應天地賜予，后天怎能獲取？”
“怎可能.后天人為賦予？”
他倒是沒提那麗州袁家慘案一事，畢竟時間久遠，又是臨州所發生，也沒細看過卷宗，又怎知其中隱情。
只是，對于袁烈所言，他的確感到困惑。
若是命格非天生.
想到麗州無生母教所作所為，那圣胎降臨一事的傳言，苗星宇微微皺起眉頭。
“天生？”
“呵，若真是那樣，又怎么能有大周的建立？”
“修行本就是逆天地之理，以證己身，怎么”
袁烈回身看向苗星宇年輕的臉龐，神情中似有譏諷，開口道：“莫非連這點道理，都沒人教你們了？”
對于他的說法，江岳倒是不置可否。
命格可以后天獲取，這一點他倒是認可，畢竟他的一身命格，可不正是得了神印后獲取的么。
想來有機緣者也絕不僅只有他一個，當然，神印的位格在其中也絕對是頂級。
只是那逆天地之理，以證己身
境界尚且不足，江岳也很難評判其中真假。
但，武道神道，本質上都是修自身，只是方式各有不同，可又何來的逆天地之理的說法？
聽聞對方所言，苗星宇抱劍而立，冷冷地看了眼遠處道：“命格虛無縹緲，能否獲取暫且不談，可你確定.走出來的還是你的子嗣么？”
只見那石心已然合攏，氣息已經不再外顯，就如同活物血肉般不斷蠕動著，其內包裹之物已然看不清形狀。
“當然是！”
“化繭成蝶，融了這黑山之后雖會失去此前記憶與經歷，但那又如何？”
“凡事都有代價，轟兒也知曉他的所作所為意味著什么.更何況雖無此前記憶，但他依舊有我血脈，又能有什么區別？”
“命格加身，他往后必能一飛登天.”
袁烈雙目血紅，已經徹底失去理智。
事到如今，已然是退無可退了。
“結束吧。”
苗星宇長嘆一聲，劍客法身驟然閃過，赤霄長劍順著后背透過袁烈心脈，雖已登天封侯，一身氣機生生不息，但在如此凌厲的劍勢下，袁烈的生命力依舊在一點點流逝。
二人斗法何止百合，原先是難分勝負，但江岳那一斧卻是完全逆轉了戰局，再加上這袁烈已心存死志，負隅頑抗了片刻后便徹底失了生機，那血龍法身咆哮著盤旋而起，但并未飛出多遠，便也隨之消散。
封侯隕落！
收起那象征著身份的大槍，苗星宇扭頭望向江岳：“此次倒是兇險，好在也還算是平安度過，持此大槍，倒是能在路過麗州時順路通報一聲了，血槍侯也算一代人杰，只可惜.”
只可惜，當年的滅門慘案并未得到一個公正的判決。
江岳心知對方所言為何，輕輕點了點頭道：“不止平安度過，收獲倒是也不少，這黑山之行倒也算個大機緣了。”
說著，他輕晃手中開山神斧，將其收入血海蘊養。
這便是此行最大的收獲了。
至于第二重要的收獲，江岳倒不認為是那些黑石，反倒是從袁烈口中聽到的這個消息，對他而言更重要一些。
命格。
對這個詞已經十分熟悉，但江岳卻對其余有命格之人所知不多，許是因為太過稀少，難以接觸。
說不定眼前就有著一位身負命格之人。
看著那深淵中不斷蠕動的石心，江岳忍不住開口發問道：“你說命格天地賜予，可有先例？”
苗星宇神色凝重，點頭道：“這倒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因身負命格之人太少，關于其傳言自然也是不多。”
“命格的出現，似乎也就在這數百年間，千年前并未有過記載。”
“有些天賦異稟之人，生來便帶著特殊能力，似妖魔的神通一般，起初沒有人知道為何，還以為是妖魔或大能轉世，直到那上三十六州有人作出定論，將這神異命名為命格，只是其虛無縹緲，云州巡天司對此所知也不多。”
“我聽師父.總兵說過，命格難以觀測琢磨，常人不得見，但他曾聽聞過有人天生劍體，所習劍類殺法悟性絕世，觸類旁通，甚至能一朝破境。”
這般見聞，江岳此前倒是沒有聽過，想來還是因升任巡察使的時間還是太短，又或許是云州地界閉塞，對上三十六州所知不多也實屬正常。
而苗星宇雖同為巡察使，但其畢竟是總兵首徒，距離接過巡天將軍之職也僅是一步之遙，所知信息自然更多。
不過，聽對方話語里的意思，這命格的罕見程度，還遠超江岳的想象。
至于那觀測之法.
回想起清雅小宅里的遭遇，那蛇妖青心在初見自己時便恭恭敬敬，似乎正是因為命格的存在，對方雖不能看穿，卻也知江岳絕非凡人，因此心生敬畏。
“天生劍體.”
江岳故作思考，看向苗星宇的眼神卻是有些古怪。
“別誤會，那人可不是我。”
“總兵游歷時所見，據說也被巡天司收入麾下，使望氣法觀測時，只見對方命格為一把利劍，甚是神異。”
見對方似乎有所誤會，苗星宇連忙開口解釋，卻見江岳不知為何，臉上的疑惑之色更重了幾分。
“他的命格是一把利劍？”
“是啊，據云州巡天司所記載，還有人的命格是一卷古書，也有人的是一襲青衫，如果這袁烈的計劃成了，恐怕命格便是這黑山或是一顆頑石了。”
“有沒有人的命格，是一個人，又或者是一尊仙神？”
“仙神？那怎么可能！至于人形，倒是也沒有聽說過，或許在那上三十六州有所記載，說不定還能遇見那么一兩位呢。”
問詢了一番后，江岳心中的疑惑并未減去，反而更多了幾分。
利劍，長衫，古書。
怎么好像
和他有些不一樣呢？
而且那天生劍體，江岳本以為是某位與劍相關的神祇命格，如今看來，似乎有些高看了對方。
這么說來
他的命格，似乎依舊是比較特殊的存在。
不過仔細一想，畢竟是來自那位，江岳也便釋然了。
“或許，仙神命格也是存在于世間的，只是更加稀少就是了至于那些以物件為命格的，也算是天生帶有不錯的神通，但位階略遜色，這袁烈妄圖以黑山之心，為子嗣謀后天命格，也算是精心布置了許久，只可惜.”
江岳心知，對方的計劃已然破滅。
黑山病灶已深，便是成了，又能賦予什么命格？
一座病山？
對此，江岳也不作多想，只是心中對神印的好奇更重了幾分。
能賦予他如此強大的命格，這般神物
為何會選中自己？
“此地的危險算是已經解除了，接下來當如何處理，交給你了。”
拋下這一句話后，苗星宇收起赤霄，走到一邊輕闔雙目，調息靜養。
一番大戰，雖算不上筋疲力盡，但心神卻是已經乏了，再加上戰斗時偶有心得，剛好趁著這個時間感悟一番。
至于接下來的事情，全權交于江岳便好，畢竟他對神道所知也并不多。
該如何處理.
這倒是個難題，江岳先是輕喚巡天，命其將甲寅重新放到地上后，又命嘯天收攏山間有價值之物，而真正要做決斷的地方，卻是那石心。
如今黑山已然陷入沉眠，吞下袁轟似本能為之，可雖然袁轟有煉化之法，但.真能如愿么？
以神念連接地脈，江岳輕輕搖了搖頭。
他死了。
能否獲得新生，江岳不得而知，可如今的情況，這袁轟分明就是已經死去。
“可惜，若此法有效，說不定對我來說也是個好事”
“黑山已陷入沉眠，接下來的醫山倒是不難了，祂生命力強大，石心與脈絡又被剖開，駁雜愿力散去大半，只需再來上幾次.”
失去反抗之力，在手持神斧的江岳面前，黑山可以說已經是任人宰割。
只片刻，那紫黑氣息四處逸散，在空中消失不見。
此次醫山，江岳只覺對那山川日月寶箓的理解更多了幾分。
若是再化山神，想來他所附之山的生命周期都能提升許多。
也算是.多了個迫不得已時的手段吧？
江岳心知，在推演中身化山神只是為了修煉效率，如果是現實中，他是不可能做出這種選擇的，畢竟那樣一來意味著失去自由。
除非哪天壽元將近，有此法倒是相當于延壽不少。
“雖長生久視，但不得自由。”
“更何況，化做山神意味著此身與山岳捆綁，等哪天山岳崩塌，也便會慢慢消散。”
“若想真正長生.難！”
江岳不由得感慨一聲，想來若想真正得以長生，非得證得仙神才行。
山間事了，江岳招了招手，喚來在旁等候已久的老白猿。
“大人！”
白猿態度敬畏，幾乎忍不住要跪拜，見識過眼前之人的神威，又在這浩劫中得以博得一線生機，它只覺自己幸運萬分。
“允你這黑石卻是無法兌現了，你也見了那石心變成了什么樣。”
“不過，你既是幫了大忙，自當有厚報，說說吧，你想要什么獎勵？”
對方雖為妖魔，但此次立了大功，江岳也并非失言之人，自當盡力兌現。
卻見那白猿老臉上的皺紋一顫，擠出一副憨態可掬的笑臉：“小妖別無所求，只愿能伴大人左右！”
“哦？”
這老猿倒是聰慧，江岳沉思片刻，卻是輕輕搖了搖頭。
“白猿，此去兇險，我自己能否歸來還尚未可知。”
“這”
“黑山已定，但這數百里之地，可不正缺個統領么？你或許可填補上這個空缺。”
“大人所言極是，只是小妖不善爭斗，怕是難以服眾。”
“服眾？哪里還有什么其他妖魔.這樣吧。”
江岳沉思片刻，祭出一滴精血，附著于黑山之上。
如今黑山已陷入沉眠，卻是無法契約，不過倒是還有一法，或許能在此時派上用場。
召出山靈。
此山本有靈，但病灶入體，已受污染，但江岳精通法令，卻是可以召出其純凈之靈。
隨著一道氣息逐漸顯現，老白猿寒毛豎起，兩腿戰戰。
“大人，那黑山大王.醒了！”
“無妨，并非本體，只是一道山靈罷了。”
江岳伸手一召，那山靈身形顯現，囑咐道：“往后這山靈，便會協管你統領黑山，你可在此中悟法，其中新生資源任取，若我歸來之日你能將這黑山治理井井有條，可受契約。”
話音剛落，那老白猿當即跪伏在地，不斷叩拜著。
“多謝大人厚恩！”
“您歸來時，我必然將此山治理為一處世外桃源，再無紛爭！”
老白猿叩了許久，仿佛不知倦意一般，根本不停歇。
此般機緣，何等的夸張！
這可是數百里黑山啊。
有著山靈協助，再加上其余妖魔已經全部隕落，往后它可就真成山間之主了。
而若是能與眼前大人契約，往后好處只怕更多，一條康莊大道就擺在眼前，老白猿又豈是不知感恩之輩。
“對了，黑山擴張已達上限，不可僭越，往后來往人族不可加害，至于妖魔.你自行定奪，若品性尚佳，只欲留在此間修神道便允，若有過殺戮，便打殺了去。”
“你既將要為一山之主，以這老白猿稱謂卻是有些不便了，自己取個名吧。”
聽著江岳的囑咐，老白猿頭也不抬，根本不敢直視對方，沉思了片刻才開口道：“小妖知曉，必不負大人囑咐！”
“至于名字.小妖也是讀過文字的，猿通袁，算起來我和那支人族還算本家哩.”
“那，小妖便叫袁洪吧。”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