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浩浩蕩蕩的祭祀之禮結束后,祁靈門眾弟子并未空閑下來,山門擴張了數百里范圍,五峰也遷移到了各自新規劃的地界。
山門招收弟子的數量和限制再次降低,但凡檢測出有靈根,都會被收入山門。
反正如今祁靈門地界夠大,門中的靈石運轉也多有結余,可供養更多的弟子。
規模越大,器、符、傀三種產出的成本也就越小,能夠為那些真傳弟子提供更多的靈物。
陳觀還特意請來銀闕山的蘇遙,由他出手在山中打造出一處聚靈之地,以供弟子修行突破。
山門上下,無論弟子執事,皆有進取之心。
崔懷秋看到門中蒸蒸日上的氣象,不由得稱贊,“陳觀當真是個治宗人才,能將上千人的門派治理得井井有條。”
身側,李玄月垂目而視,接話道:“陳師兄確實是整日操持宗門大小事務,只是他修為卻不可避免的拉下了。
章師兄都快二轉了,掌門還停在一轉境界。”
“這事我說過他,可惜他自己卻毫不在意。
畢竟煉金真訣的功法只能修到三轉,后面沒有延續的功法實在難辦。”崔懷秋搖頭嘆息道:“不止是他,還有章啟的功法,他修了天衍古炁,門中根本沒有任何可依靠的功法,只能自創行功。
我們此行,但愿運氣好點,能得到些傳承,續上門中幾位真修的功法吧。畢竟你們兄妹二人的功法也止步于上位。”
李玄明眉頭皺起,他不解的問道:“師兄,門中傳承數千年,孤本殘篇數十部都不止,可怎么不見門中真傳道統?”
崔懷秋無奈的搖頭嘆道:“祖宗之法不可修。”
“這是為何?”李玄月也忍不住問了出來。
“未央玄經不可輕傳,一旦傳下,便要必登位格,否則便會引來滅門之禍。”崔懷秋躊躇了片刻,還是把實話說了出來。
“除去未央玄經,門中功法多是數千年來積攢的其他道統殘篇,也或是門中先祖自創的功法,他們大都修到幾轉功法便有幾轉。所以本門除去祖法便沒有能修到九轉上位的功法。”
崔懷秋嘆道:“所以我才毫不猶豫的會應下外海之行。傳聞中央大陸秘境如云,洞天繁多,一些久失其主的秘境洞天就會流浪漂移,上玄海與離海交界處乃是一座上古傳送大陣,后陣法殘缺導致空間扭曲,每隔一甲子便會開啟一次傳送法光,運氣好的便能被送到秘境里,運氣不好的也有可能死在秘境里。
但中央大陸道統多如牛毛,洞天秘境內偶有所得,便是能作為我們立道之基的秘藏。
即便尋不到合適的功法,但只要有了功法大可參詳其中玄妙,自創功法也能輕松許多。所以,外海修士無不向往那處。”
玄明玄月二人聽完,皆心中懷有了期待,因為他們如今年少,誰又不想著走得更高?仙道更長?
若能續上功法,那未嘗不可將來妄想一二那登位之時!
“走吧。我等終有再歸之日!”
崔懷秋最后看了眼祁靈山門,將眼前之景映入腦海深處,便轉過身不再看了。
三人化作遁光悄無聲息的離去,沒有送別,因為這是不可言說的秘事。
祁靈門的弟子們甚至不曾知道門中有過這三位真修,他們的名字只被那些老弟子依稀記得,或在教導后輩時提上一嘴曾經有那么個人。
章啟望著天邊遠去的遁光,云霞霧靄,只怕是又要下一場山雨了。他只輕笑著低語:“莫道浮云終蔽日,總有云開霧散時。”
淅瀝瀝的山雨中,兩道遁光停在山門上空。
其毫不客氣的傳音道:“祁靈門掌門何在?”
傳音入山,眾弟子抬首看天上的真修。第一反應不是擔心害怕,而是覺得來人好生無禮。
山中升起一道金光,陳觀面色平靜的立在空中,淡淡道:“原來是向家兩位道友,不知可有何事?”
向清云笑著道:“一月后,我向家與云乙門三家決戰,希望陳掌門到時候能率門中八百弟子,和幾位真修一同出戰。”
“哦,原來如此。”陳觀恍然大悟,隨后又皺眉道:“不過這事我可做不了主。”
“什么?陳掌門你可是一門之主,這事你還做不了主?”向清宇不滿問道。
“若是幾個月前二位道友登門拜訪,我自然是要請二位入山喝茶,出戰的事也好商量。”陳觀笑瞇瞇的回道:“只是如今嘛,我祁靈門與百靈門乃是同出一道,應當同進退。所以這事啊,你們應該去問癸陰大人!”
“癸陰!”向清宇冷道:“你是在誆騙我不成?他一個蛇妖,和你祁靈門有什么關系?”
向清云冷靜下來,聲音中帶著寒意:“道友可不要胡言亂語。我向家收拾一個三五位真修的小門小派,這實力還是有的。
道友若真不出戰,那只怕與云乙門三家決戰之前,祁靈門就沒了。”
“哦?是嗎?”陳觀沒有絲毫動怒,而是笑道:“那不如就請癸陰大人出來一問?”
他說著從衣袖中取出一枚青墨色的蛇鱗,恭敬道:“癸陰大人,特請一見。”向家兩兄弟看著這蛇鱗時才反應過來,陳觀不是說假話。畢竟作為上位真修的妖將,若不經自己允許,別人又怎能輕易拿到它的信物。
天空中墨云翻滾,一抹青光如蛇一般游走在云層里,天空中的雨水不知何時皆化成了碧色。
一道慵懶的聲音響在眾人耳側,猶如說話之人貼在耳邊一般。
“是誰在說什么滅門呢?”
向家二人心中一寒,抬頭去看,卻見天幕上如同一灘池水,一個面容陰魅的男子正倒立在半空中,但長發衣衫皆如同立在平地一般沒有散亂,如同兩個上下相對的世界一般。
向清宇心頭一顫,卻還是強硬道:“祁靈門是我向家附庸,還望前輩看在我家叔祖的面上……”
“除了向澤熙那老家伙,向家其他人可都入不得我的法眼了。”
癸陰嘴角輕輕勾起,“況且,祁靈門是我百靈門的盟友,難不成按你這么說,我也成了你向家附庸?”
說到最后,語氣中已經帶著冷意,漫天山雨竟然瞬間上墜,從地面上竟然漂浮向天,一切雨聲都消失了,整個世界寂靜的如同死物一般。
向清云忙出聲道:“前輩息怒!是我這小弟不懂規矩。”
“二哥,…”
“閉嘴。”
向清宇還要再說,卻被向清云呵斥了一句打斷,他抬頭去看,卻瞬間心中一寒。
“前…前輩…”向清云雙腿發軟,心中驚恐到話都結巴起來。
“呵呵,你是個懂規矩的。回去跟你長輩說一聲,這小子不太懂事,我帶回去調教調教。”
癸陰淡淡笑了聲,然后單手負在背后,慢悠悠的走向遠處。
陳觀恭敬道:“恭送大人!”
向清云一向敏捷,可這時卻舌頭打結的說不出話來,只驚恐的看著那墨衣男子走了幾步,他的族弟身影就被碧水淹沒,連帶著癸陰一同消失在云墨深處。
直到這時,漫天的雨才重新落下,向清云的耳中才重新傳來山風呼嘯而過,雨聲淅淅瀝瀝的聲音。
他只覺得通體發寒,第一次被山風吹冷了。
陳觀笑道:“道友,癸陰大人可還是讓你回家報信呢。”
向清云聞言,伸出手指指向他,嘴唇動了動,顫抖著說:“你…你,好一個奸邪之人!”
“呵呵,道友這話我可就聽不懂了。”陳觀仍舊笑瞇瞇的看著他指向自己的手指。
“你…先是假意投誠我向家,保住山門。實則早已廣元三家竄通一氣,演了一場大戲,讓幾家全身而退。
然后又利動家主,與我向家攻打百塢山。但暗地里又勾搭上了百靈門,如此一來便能看著我向家與云乙門三家相互拼殺,你祁靈門卻能穩坐釣魚臺!”
向清云一向聰明睿智,被暗中當作下一代家主培養,如今受到驚恐一口氣把自己的猜想都說出來。
陳觀聞言,搖頭道:“天下誰不知我祁靈門反投向家坑害了廣元三家,銅山王氏、清風閣、清河徐氏恨不得將我祁靈門上下滅盡。
我祁靈門更是為向家而戰全力以赴,甚至還不惜代價為向家斬殺了一位云乙門真修!
我祁靈門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若這樣的附庸,向家都不善待,那么往后誰又敢投靠向家呢?你族中那些附庸又會生出什么心思呢?”
“好,好,好。向某今日算是受教了!”向清云雙目狠狠的瞪著陳觀,轉身化作一道遁光疾馳而去。
大雨中,章啟來到近前,笑道:“師兄當真是好謀劃!”
陳觀擺擺手,臉上沉重道:“這些不過是外物,一切陰謀詭計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不過是跳梁小丑。
方才癸陰出手時,我甚至都沒有察覺到,一位二轉的大族嫡系真修,就這樣毫無反抗之力的被他攝走。
你說,他有如此實力,為何當日還能任由玄月盜走他的本命元珠而無動于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