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城，參將幕府。
王彬坐在書房中看著關外的地圖。
“爹，楊大人已經領兵出境了！”
這時，王盛走進書房，說道。
王彬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說道：“其他人呢？”
“都已出發，今天應該都能出境！”王盛回道。
這次軍令并無法具體的任務，但是要求各城守備必須在四月十二出境。
簡單來說，就是你們必須出征，至于出征之后，你們能做什么，那就看你們自己了。
沒有硬性要求，也沒有強制任務，完全靠自由發揮。
若是怕死，那就是照顧地方躲上幾個月，若是想要戰功，那就自己去尋找敵人。
只求保命者，或許等到戰后會被清算，但可以保住性命。
想要立功者，那就要拿命去拼搏。
“他們的態度如何？”王彬繼續問道。
王盛想了想，“目前還看不出來，他們今日都能出境，至于出境之后能做什么，那就要看他們自己了！”
王彬微微頷首。
這是預料之中的問題。
梁儲和陸崇德都沒有將勝利的籌碼放在這些守備營上，在他們眼中，守備營只是打草驚蛇的棍子而已。
只要這些守備營在關外游走，必然會讓那些胡族族落有所行動，而只要他們行動必然會留下清晰的痕跡，到時候其他的隊伍就可以循著他們留下的痕跡發起追擊。
而負責追擊族落的就是王彬、周蘭這些參將。
至于梁儲麾下的鎮標營則是直逼復山城。
如今重山鎮雖然算不上兵強馬壯，但要比四年前強大很多，單單是兵力上，就要提升了不少。
四年前的重山鎮滿打滿算能抽調十萬大軍，而如今的重山鎮卻能在不影響各地防線的情況下抽調十五萬大軍。
梁儲看著地圖，心里琢磨著接下來他該從哪里出手。
按照總兵府的軍令，他的任務是掃平沿海三百里的區域，也就是嘉城以北的地區。
“先把咱們得斥候撒出去吧！”王彬想了片刻，便吩咐道。
王盛應了一聲，便退出了書房。
安源城北部邊境。
楊正山已經率領守備營的將士走出來邊境十余里。
第一天楊正山并沒有高歌猛進，在出境十里之后，他便命令將士們安營扎寨。
簡單的帳篷搭好，楊正山在帳篷中同樣在看著地圖。
韓承、宋大山和楊明鎮三人站在他身邊，也在打量著地圖。
“大人，接下來我們該做什么？”
“上面只讓我們出境，卻沒有給我們具體任務，我們總不能像無頭蒼蠅一般亂沖亂撞吧！”
韓承有些糾結的說道。
他感覺有些棘手。
北地這么大，東西長千余里，南北寬也有千里，這么大的范圍，他們肯定不能沒有目的的四處游蕩。
找不到東海胡族的族落也就罷了，萬一被胡騎盯上了，被偷襲，那可就糟糕了！
楊正山倒是十分的安定的問道：“你覺得東海胡族選擇聚居地首要條件是什么？”
韓承一愣，“這個，下官還真不知道。”
他雖在重山鎮生活了大半輩子，可是他對東海胡族的了解還真不多。
“大人，我知道！”楊明鎮突然開口道。
“是什么？”楊正山抬頭，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楊明鎮說道：“是水源，無論是人，還是牲畜，都離不開水！”
“胡賊習慣了遷移而居，他們肯定不會在固定位置打井，所以他們的聚居地肯定會在江河的旁邊！”
楊正山捋著胡須說道：“不錯，他們選擇聚居地的首要條件就是水源！”
“可是北地的河流很多，想找到他們也很難！”韓承又說道。
北地沒有大河大江，但是有很多小河小溪。
就算知道他們會臨河而居，也很難將他們找出來。
“嗯，首要條件是水源，次要條件是草地肥美！”楊正山繼續說道。
東海胡族雖然不是單純的游牧民族，但他們大多數族落都是靠蓄養牲畜為生。
水源，草地是他們最大的需求。
楊正山一邊說著，一邊拿起炭筆在地圖上畫著。
他首先將臨海的區域劃掉，“臨海都是鹽堿地，既無水源也無草地，可以直接排除掉。”
接著他又將黑云山附近劃掉，“黑云山山勢雖然不算險峻，但不適合放養牲畜，或許其中有些以打獵為主的胡賊，但數量應該不會太多。而且搜索大山太麻煩，我們沒必要過去。”
“復山城附近肯定會聚集很多族落，不過那里的胡族太多，我們這點人過去還不夠對方撒牙縫的！”
“西邊距離我們太遠，我們就不過去跟同袍搶了！”
楊正山將一片片區域劃掉，很快地圖就被他畫的七零八碎。
“水源，松原河！”
最終，楊正山選定了一片熟悉的區域。
當年復山城之戰，楊正山可是沿著松原河送了好幾次糧草，所以他對著松原河還是很熟悉的。
“不過這段松原河位于重山關和復山城之間，戰爭來臨，原本在這里居住的胡族族落得到消息后肯定會搬遷。”
“他們會遠離這段區域，但又不會徹底脫離松原河！”
“所以我覺得在這片區域應該會有一些胡族的族落！”
楊正山在松原河的上游和幾條支脈點了點。
韓承有些撓頭，他感覺自己跟楊正山差距好大，他只想著在北地尋找胡族族落猶如大海撈針，卻沒想到其中還有這么多可以考慮的因素。
“還是大人考慮周密！”
楊正山笑了笑，看向楊明鎮說道：“明鎮，明日一早你們就去這片區域搜索，搜索的時候小心點！”
出征之前，楊正山對韓承、宋大山和楊明鎮三人的職責進行了調整。
韓承統領棉甲步卒，宋大山統領鐵甲步卒，而楊正山親自統領是騎兵，楊明鎮作為他的副手，負責安排斥候。
“喏！”楊明鎮面帶欣喜的應道。
來到重山鎮數年，終于可以上戰場殺敵立功了，這讓楊明鎮心里有些興奮和激動。
哪怕現在楊正山只是讓他去偵查搜索，他依然感到振奮無比。
一夜的時間一晃而過。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楊明鎮就領著數十騎離開了營地，前往昨天楊正山所說的區域。楊正山也率領著剩余的將士繼續向北開拔。
與此同時，大凌王都也將戰爭將至的消息傳到了各個族落。
大凌王都也就是以前的復山城。
自大凌王朝建國之后，就以復山城為王都。
不過大榮皇朝并不承認大凌王朝的存在，自然也不會認可什么王都，依然將其稱之為復山城。
重山鎮出關討伐的事情是無法隱瞞住的，而大量守備營將士出境的事情也很難瞞住大凌王朝。
雖然一開始大凌王朝無法猜到陸崇德和梁儲的具體計劃，但這并不妨礙他們針對出關的守備營做出防備和警示。
消息很快就在一個個族落中傳開，這些胡族族落也很快做出了反應。
他們開始隱藏自己，開始尋找在關外活動的守備營。
一時間整個北地都變成了一個大型獵場。
各城守備營和胡族族落都是獵人，也都是獵物。
楊明鎮的運氣并不是很好，他領著數十騎兵在松原河上游搜索了數日都沒有找到胡族族落的蹤影，這讓他的心情有些著急。
好不容易有立功的機會，結果連敵人的影子都找不到，這如何立功？
松原河畔，楊明鎮看著滔滔不絕的河水，有些沉悶的嘆息一聲。
可就在這時，東北方有三個騎兵飛馳而來。
“大人，大人”
人未至，聲先至。
“有發現？”楊明鎮的精神一震，連忙問道。
“有，就在西方十里外，我們在那邊發現了胡騎的蹤跡！”
楊明鎮徹底精神了，“走，我們去看看！”
說罷，他就翻身上面，沿河朝著西方奔馳而去。
十里的距離很近，快馬加鞭的話只需一刻鐘就能抵達。
這里并不是一馬平川的平原，而是一座座小山頭此起彼伏的丘陵之地。
楊明鎮并沒有立即到近前，而是現在一座小山頭下下馬之后，才貓著腰摸上了小山頭。
“大人，你看那邊！”
楊明鎮望去，只見在對面的山坳處，有十幾個胡騎正圍坐在一起休息，他們還生了火。
看他們的樣子應該是某個族落的騎兵，并不是普通的胡族。
他們肯定不是過來放牧的，也不是來狩獵的。
“這附近肯定有胡族的族落！”
楊明鎮觀察了一陣子，肯定的說道。
因為他發現那些胡騎所在的位置有很多活動的痕跡，也就是說那個地方并不是他們臨時尋找的休息之地，很可能是他們固定的休息之地。
就在楊明鎮想進一步觀察的時候，身邊突然傳來了一道警示，“大人，那邊也有胡騎，他們沖我們過來了！”
楊明鎮猛地抬起頭來望去，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艸”
就在他們北邊的小山頭上，有三個胡騎朝著他們這邊沖過來了。
顯然，他們在觀察山坳中的胡騎時，小山頭上的胡騎也發現了他們。
這些胡騎也是聰明，休息的同時還不忘在周圍布置警戒。
“快走！”
楊明鎮沒有任何遲疑，撒丫子就朝著山坡下跑去。
此時他身邊只有五人，而對面卻又十余人。
就算是他們能打贏，估計也是損失慘重。
而且他們的任務不是跟對方干架，而是尋找對方的蹤跡。
既然已經找到對方的蹤跡，那現在也就沒有必要去跟對方拼命了。
楊明鎮很果斷，跑的也很快，還不到那些胡騎追過來，他們已經騎上馬一溜煙的跑了。
不過這場意外的偶遇顯然還沒有結束。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