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山關，侯府前廳。
此時楊正山正在會客，而他的客人正是橫刀門掌門人紀甄。
廳堂之中，楊正山和紀甄一番客套之后，分主客落座，紀海站在紀甄身后，而楊正山身邊也只有楊明誠。
捧著茶水，楊正山笑呵呵的說道：“早就敬仰紀前輩的大名，今日得見倒是讓晚輩甚是歡喜！”
紀甄差不多已有八十歲了，比楊正山要大二十多歲，所以他自稱一句晚輩也算是合情合理。
而他說敬仰紀甄也不算是奉承紀甄，紀甄為遼東第一高手，橫刀門又是雄霸薊州，然而無論是紀甄還是橫刀門在遼東的名聲都非常好。
名聲這東西可能會有所偏頗，但數十年來，紀甄和橫刀門都有著一個好名聲，這足以說明他們的行事作風非常正派。
而楊正山與紀海打過很多次交道，這些年騰龍衛、重山鎮都與橫刀門有不少合作，他也能看出橫刀門的作風很不錯。
說紀甄是一代豪俠一點也不為過。
所以楊正山對紀甄是真的有一份敬仰之心。
“侯爺鎮守邊疆，護萬民之安危，救萬民于水火，才是我輩武者的楷模！老夫得見侯爺，那是老夫的福氣！”紀甄捋著雪白的胡須，說道。
兩人相視一眼，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大笑之后，楊正山端著茶輕抿一口，才有說道：“紀前輩應該已經踏入先天之境了吧？”
此話一出，廳堂內的氣氛為之一靜。
紀甄捋著胡須，神色淡然，紀海目光望著紀甄的滿頭銀發，眼中閃動著精芒。
說起了，紀海也不知道自家師父有沒有突破至先天之境，雖然他有這樣的猜測，但紀甄從未跟他的明確過，他心里也是不確定。
至于，楊明誠則是好奇的看著紀甄，之前楊正山就跟他說過，紀甄有可能已經達到先天之境，如今見到真人了，他滿心的好奇。
畢竟這是他見到的第一個先天武者，不對，應該是第二個，只是他不清楚楊正山早已突破。
紀甄笑了笑，“比起侯爺來，老夫還是慢了一步！”
楊正山莞爾，“快慢不重要，只要能跨入這道門檻就好！”
紀海一愣，然后猛地抬起頭來，用不可思議的神色望著楊正山。
這話不就是在說兩人都已經突破至先天之境了。
如果只是紀甄說自己已經突破，那他是喜大過于驚，可得知楊正山也是先天武者，那就只有驚了！
“爹是先天武者？”楊明誠的反應慢一拍，還忍不住開口問道。
“嗯，多大人了，還大驚小怪的！”楊正山瞥了這個憨貨一眼，看看人家紀海，雖然驚訝，但絲毫沒有插嘴的意思。
“呵呵，明誠品性直率，有此傳人，老夫倒是羨慕的很！”紀甄望著楊明誠，倒是滿眼的欣賞。
憨厚實誠并不是缺點，相反對于親近的人來說，這反而是最值得信任的一種品性。
而在武道上，憨厚實誠也最好的品性，武道之途需要腳踏實地，習武之人太過聰明并不是一件好事。
反而那種死心眼，比較實誠的人會走的更遠。
以誠待武者，武亦以誠待我。
雖然有句話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但真正比起來，師徒關系還是不如父子關系親密。
紀甄無兒無女，最親近的人就是徒弟。
所以他最喜歡的就是像楊明誠這樣的徒弟。
這不是說紀海不好，只是說如果能收楊明誠做徒弟，是他求之不得的福氣。
可惜楊明誠是不可能拜他為師的，有楊正山這個父親，還是靖安侯府的承襲者，楊明誠肯定不會拜入橫刀門門下。
楊明誠聽到紀甄的稱贊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楊正山笑了笑，轉而說道：“本侯請前輩過來，其實是有些事情想請教前輩！”
“侯爺有話直說即可，老夫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紀甄說道。
“咱們大榮的先天武者有多少？”楊正山問道。
他對大榮先天武者的了解很少，一是因為他一直偏居大榮東北之地，別說對大榮江湖了，就算是大榮朝堂的先天武者，他都知之甚少。
第二則是他以前的身份和地位偏低，前身就是一個鄉下老農，而他崛起也不過幾年的時間而已，與武道高手的接觸少之又少。
相比之下，紀甄的經歷就要豐富多了，而且他身在江湖，消息的來源也廣，對先天武者的了解肯定遠超楊正山。
紀甄想了想，說道：“說多也不多，說少也不少！”
“哦，具體有多少？”楊正山問道。
紀甄微微搖頭，“這個老夫也不清楚，不過老夫估計整個大榮的先天武者應該不會超過四十之數！”
“這么多？”楊正山愕然。
他之前覺得大榮有十幾個先天武者已經很了不起了，沒想到居然會有將近四十位！
“嗯，先天武者的壽命比普通人長很多，高壽者甚至可以活到三甲子之數，而有些老古董就喜歡呆在深山老林中，除非與之相熟，否則根本不知道他們的存在！”紀甄說道。
先天武者喜歡避世，這倒不是說他們會完全脫離世俗，而是他們已經對世俗沒有欲望了，無論是權勢、錢財亦或者美色，對他們來說都已經沒有太大的吸引力了。
他們追求的是武道最高的層次。
因此他們很少出現在江湖和朝堂之上。
當然，他們也不會完全脫離世俗，他們也需要生活的基本物資和修煉的資源。
但他們想要基本物資完全可以讓徒子徒孫準備，既然是先天武者，又怎會沒有幾個徒子徒孫。
就算是沒有徒子徒孫，他們也可以自己去購買，一個老人出現在城鎮中，估計也沒有幾個人會在意。
至于修煉資源，世俗中的資源對他們已經沒有太大的用處了，哪怕是寶藥，也很少有能入他們眼的。
就如紀甄，或許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將橫刀門門主之位傳給紀海，到時候他就會隱居在橫刀門內，十幾年甚至幾十年都不會出門，而幾十年之后，世俗中估計也就沒有幾個人能記得他了。
就算是他不隱居在橫刀門，想要出去走走，也不會跑去繁華的地方，反而會去一些深山老林。
世間繁華，他早已體驗過，與他來說已經沒有什么吸引力，但深山老林中還隱藏著很多天材地寶，那才是他想要的東西。
或許他也會去找同道之人交流，但他的同道之人估計也跟他一樣，基本上已經脫離了世俗。
因此，在世俗中很少會見到先天武者。
“這么多先天武者的話，咱們遼東應該也有先天武者吧？”楊正山繼續問道。
“有，不過哪位老前輩隱居在長青山中，老夫也只是聽聞過，并未見過！”紀甄說道。
好吧，這是一個喜歡住在山林中的隱世高人！
“那朝堂上呢？有沒有先天武者！”楊正山還是對朝堂的先天武者更好奇。
紀甄沉吟了一下，說道：“侯爺知不知道三山谷？”
“三山谷！”楊正山搖搖頭。
紀甄解釋道：“就是京城西面的萬福山、萬壽山和萬歲山！三座山之間便是三山谷！”
楊正山恍然，他當然知道這三座山，其中萬福山上有座大乘寺，不過他并沒有去過。
“三山谷就是朝堂供奉先天武者的地方，那里應該有七八位先天武者！”
“除此之外，朝堂勛貴之中也有一些先天武者！”
說到這，紀甄看向楊正山，笑道：“比如常平侯府！”
“常平侯府！”楊正山再次露出驚訝的神色。
“當今常平侯的祖父可一直都沒有過世！”紀甄說道。
楊正山眼中瞳孔猛地一縮。
這事他還真不知道。
喵的！
常平侯府居然藏得這么深？
他們楊家與常平侯府可是親家，居然都不知道常平侯府還有一位先天之境的老祖宗。
“不然侯爺以為常平侯府為何能傳承三百多年！”紀甄說道。
楊正山捋了捋胡須，他一直以為常平侯府是為了避免皇帝猜忌才不愿融入勛貴圈子的，現在看來常平侯府是根本就不屑融入勛貴圈子。
“其他的勛貴呢？”楊正山繼續問道。
紀甄微微搖頭，“這老夫就不清楚了，老夫之所以知道常平侯府有先天高手，也是因為之前常平侯在重山鎮做過總兵，至于其他勛貴，老夫接觸不到，也不了解！”
楊正山微微頷首，“那皇城之內？”
紀甄無奈的笑了笑，“老夫沒有進過皇城！”
楊正山汗然，他這個問題有些強人所難了。
若是江湖事，紀甄自然是見多識廣，可若是朝堂和皇城之內的事情，那紀甄不了解也很正常。
楊正山想起了他當初在承平帝身邊見過的那三個老太監！
如此看來，朝堂應該有十幾位先天武者，差不多占大榮的半數。
就是不知道這些先天武者都有著什么樣的實力和修為。
入門、御氣、玄機、入微，入道！
先天之境五個層次，有沒有入道層次的先天武者？
若是有的話，楊正山想去請教一番。
雖然楊正山先天之境有入道這個層次，但說實話他對這個層次的理解非常淺薄。
爾后楊正山又與紀甄交流了一些修煉心得。
與紀甄相比，楊正山在底蘊上要差很多，對武道的理解也要膚淺一些。
而楊正山在先天之境的修為要比紀甄深厚很多，對于御氣已有屬于自己的理解。
兩人交流，皆是受益匪淺。
不過要說受益最大的還要數楊明誠和紀海。
他們兩人都已經開始修煉先天功法，正處于凝聚先天真氣的階段，楊正山與紀甄的交流，他們哪怕只能理解領會三言兩語，也是一個不小的收獲。
一番交流之后，楊正山和紀甄都有些意猶未盡，索性楊正山就留下紀甄在侯府小住了兩日。
主要還是兩人都是達到先天之境，都還沒有與同道之人交流過，今日難得遇到了同道中人，所以兩人都舍不得分開。
呃，這樣說是不是有些膩歪？
反正就是這個意思！
就跟剛剛確認戀愛的小情侶一般，有著聊不完的話題，做什么都是興致勃勃，恨不得時時刻刻都膩歪在一起。
兩日之后，楊正山還是送走了紀甄，雖然他還想跟紀甄多交流幾天，不過紀甄還要去一趟京都，不宜在重山關多待。
至于為何要去京都，其實也不難理解。
成為先天武者，總要跟朝堂說一聲吧。
與朝堂來說，先天武者就是一個不安定的因素，知會朝堂一聲，也免得以后出現什么誤會和麻煩。
當然，楊正山現在還沒有暴露修為的打算，他也請紀甄和紀海替他隱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