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島位于福海省東方,距離昭武衛大概有一千三百里,是東南海域距離陸地最近的一片島嶼之一。
而星月門所占據的島嶼并不只是星月島,還包含大大小小六十四座島嶼,其中大部分都是無人居住的礁石島嶼,只有十幾個島嶼擁有淡水資源可以供人居住。
這十幾座島嶼中又有四座稍大的島嶼為四旗軍的駐地,每座島嶼大概有四千至六千水兵。
星月門總堂所在的星月島則是一座不小的島嶼,東西長三十多里,南北寬也有二十多里,整體呈東西長條狀,地形東高西低,東部有三座山頭,最高的山峰大概在百丈左右。
其海岸曲折,近海多礁石,東邊海岸多以懸崖峭壁為主,就算是乘坐小船也很難登陸,西邊海岸則以沙灘為主,雖然能登岸,但只能小船,連中型船只都無法靠岸。
整座島嶼,唯獨南邊有一座適合大船聽到的碼頭,可容納大小船只三百余艘,是星月島最重要的進出碼頭。
星月島西部地勢平坦,且有三條小河從東部的山林中流下,所以極其適合耕種。
島上的居民多居住在星月島西部,臨近碼頭處有一座縣城大小的城池,其他地方則分布著大大小小五十多個村落。
整座星月島上大概居住了四萬多人,若是算上其余島嶼,星月門大概管轄著十萬人。
以十萬人供養兩萬四旗軍以及諸多武者顯然是無法長久的,因此星月門雖有良田可耕種,但卻不是以種田為生。
出海貿易,打劫商船,向其他海寇收取保護費,才是他們的主要業務。
以前他們在大榮境內設立七星堂,其目的也是為了斂財供養門內的武者。
近兩年七星堂遭到了尚武寺的打擊已經全部覆滅,星月門的海上貿易也因為皇商司的大肆搶奪訂單所獲得的利潤也越來越少。
所以如今星月門的日子并不好過,他們雖然遠離大榮,但實際上他們還要依靠大榮的物資來生存。
不過相比于七星堂的覆滅,對星月門來說,大榮即將派遣大軍來攻才是最大的麻煩。
星月門大堂中,十名高層聚集在一起商量著如何應對大榮大軍的事情。
大榮調集諸多水師,組建四海水師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對大榮有所關注的勢力基本上都已經知道了此事。
星月門自然也知道此事,甚至他們還知道四海水師的構成,以及四海水師的部分官員,如楊正山,他們就一清二楚。
此時大堂內的十名高層包含門主月弘一,陪堂堂主南海巖,管堂堂主曲浮生,刑堂堂主司玉樓,禮堂堂主鄧月禾,持劍護法孫春河,護印護法顏無傷,以及四旗軍之主李成章、王名劍、韓長順、程無忌。
十人聚坐在大堂中,氣氛顯得有些凝重。
月弘一身穿一襲黑色長衫,花白的發絲梳的一絲不茍,消瘦的臉頰微微凹陷,沒有任何表情的臉龐給人一種陰狠的森冷感。
他端坐在主位上,一雙眼眸如同利劍般掃視眾人。
“說說吧,接下來我們該如何應對大榮的大軍!”
聲如夜梟,帶著幾分凄厲。
底下眾人面色凝重,或眉頭緊蹙,或面無表情,或閉目養神。
“門主,或許我們可以主動出擊!”面容和善的南海巖輕聲說道。
南海巖大概五十多歲的樣子,身形稍胖,臉頰柔和,看起來就像是個慈祥的老者,不過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個心狠手辣的主。
心不狠手不辣可無法在星月門內部出頭,也無法在星月門身居高位。
在星月門內部可不講仁義道德,只講強者為尊,適者生存。
“不可,雖然主動出擊可以奪得先手,但也可能會引來大榮皇朝更大的報復!”刑堂堂主司玉樓沉聲說道。
他掃了一眼顏無傷,繼續說道:“這次若不是顏無傷襲擊了郁州城,大榮豈會如此震怒?”
“如果我們再次主動襲擊四海水師,那大榮很可能會與我們不死不休!”
星月門襲擊郁州并不是星月門高層商議出來的結果,而是無意間犯下的過錯。
最初,星月門并沒有打算在郁州城內大開殺戒,他們進入郁州城前只有兩個目的,第一燒毀郁州城內的四座織坊,第二趁機搶一波錢糧。
可是當今晚海寇進入郁州城之后就失去了控制,織坊燒了,錢糧搶了,海寇依然不滿足,開始在城內大肆搜羅錢財,大肆屠戮無辜百姓,致使上萬百姓無辜受難。
“不死不休又如何?難道我們還怕他們不成?”顏無傷皺著眉頭,不滿的看著司玉樓。
“怕!”司玉樓冷聲說道:“不怕的話,你去應對大榮的水師!”
“說的輕巧,以大榮的國力,組建十萬大軍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而我們呢?四旗軍是我們的根基,難道我們要拿著四旗軍去拼命?”
四旗軍的四位軍主聞言,皆是認同的點點頭。
星月門就四旗軍這兩萬水師,若是四旗軍戰敗,那星月門就無兵可用。
至于說他們控制的那些海寇,一群烏合之眾而已,根本指望不上。
顏無傷面色陰沉,“不拼命,難道我們引頸待戮?大榮既然已經聚兵,那事情就沒有緩和的余地了,如今我們只能與之一戰,只要能打敗他們,那我們星月門在東南海域再無敵手!”
“可若是敗了呢?”司玉樓沉聲道:“一旦戰敗,萬里海域將再無我星月門的容身之地!”
兩人你一言我一言吵了起來。
堂內其他人也紛紛插嘴,氣氛頓時變得吵雜起來。
有人想迎戰,有人想避戰,有人覺得正好趁機與大榮大戰一場,漲一漲星月門的威勢,有人則覺得應該避其鋒芒,龜縮不出,與大榮耗著。
片刻間,堂內眾人就吵成了一團。
月弘一被吵的有些不耐煩,“好了,現在吵這些有用嗎?都給我閉嘴!”
氣氛為之一靜,月弘一再次開口說道:“現在戰與不戰不是由我們決定,而是由大榮決定。”
“事已至此,我們就算是避戰也不行,大榮絕對不會偃旗息鼓。”
“我們要考慮的是主動出擊,還是以逸待勞!”
月弘一的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在曲浮生身上,“浮生,你有什么想法?”
曲浮生淡淡的說道:“門主說的沒錯,我們現在需要考慮的事主動出擊還是以逸待勞!”
“主動出擊,時間倉促,我們很難占到便宜,至于以逸待勞?”
他稍微沉吟了一下,“大榮的水師還在調兵遣將,等他們完成聚兵估計還需要整訓,所以短時間內他們不會來進攻!”
“而我們也可以趁著這段時間聚集更多的力量!”
主動出擊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很難。
不是說他們不能主動出擊,而是他們不能賭。
他們輸不起。
“聚集更多的力量?”月弘一若有所思的望著曲浮生。
曲浮生蒼白的臉龐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容,“門主,我們為何不把神木島和地火島拖下水,不只是他們,我們也可以聚集更多的海寇!”
“根據我們得到的消息,這次大榮只不過是聚集了五萬水師,若是我們能把諸多勢力拖下水,那我們聚集十萬大軍還是沒有問題的!”
眾人聞言,雙眸一亮。
東南海域諸多勢力都畏懼大榮,但是同時他們也在覬覦大榮的財富。
他們不敢輕易得罪大榮,但如果有機會讓他們進入大榮劫掠,那肯定會有不少勢力愿意參與。
“大榮想要剿滅我們,那我們就把這潭水攪混了,把東南海域所有勢力都拖下水!”
曲浮生冷笑道:“襲擾商船,侵入大榮內部,甚至我們還可以襲擊大榮的江南!沿著江河進入大榮的腹地!”
“只要我們能做到這一步,那我們就能在大榮內鬧個天翻地覆!”
“到時候估計大榮也無心來圍剿我們了!”
月弘一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曲浮生道:“我們要主動出擊,不過不是針對四海水師,而是針對江南松河府,劫掠松河府,以此為例,吸引其他的勢力加入我們,同時也可以趁機引誘其他的勢力主動襲擾大榮的海岸。”
他的想法并不難理解,就是先給東南海域的海寇打個樣,先襲擊松河府,從松河府掠奪大量的財富,然后以此來引誘那些覬覦大榮財富的勢力。
有人帶頭自然會有膽大包天的兇悍之徒隨行,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有了第二個,就會有一大群勢力忍不住誘惑。
以利驅使東南海域諸多海寇,到時候事情鬧得越來越大,估計連神木島和地火島也會忍不住。
而一旦神木島和地火島參與,那就不是他們星月門一家的事情了,而是整個東南海域所有勢力與大榮的對抗。
“想要讓他們參與進來可不容易!”月弘一道。
大榮的威勢還是很強的,一般情況下,東南海域的勢力是不敢主動招惹大榮的。
曲浮生說道:“此事也不難,我們調動不了其他的勢力,但如果只是幾支海寇,我們還是能驅使的!”
“我們只負責做個引子即可,至于剩下的!或許根本不需要我們做太多!”
月弘一微微頷首,其他人也覺得這個計劃很不錯,紛紛附和道:“此計可行!”
“而且就算是失敗了也無所謂,總不會比現在的局面更壞!”曲浮生又道。
月弘一認同了他的計劃,也不再猶豫,直接吩咐道:“那就按照你的計劃行事,此事就由你負責吧!”
就在星月門計劃襲擊松河府的時候,楊正山也在計劃該如何給星月門內部添一些麻煩。
四海衙門內的書房中,楊正山將羅勁松召來問道:“你能不能潛入星月島?”
羅勁松毫不猶豫的說道:“能!”
“會不會有危險?”楊正山問道。
“危險肯定是有的,不過我有信心不會被發現!”羅勁松說道。
星月島上有數萬人居住,就算是出現一個陌生人也不會被發現,不過想要安全的潛入星月島,還要一個熟悉星月島的人才行,而羅勁松無疑是楊正山麾下最合適的人手。
楊正山點點頭,“兩個任務,第一想辦法將這些信件送到他們的手中!”
他拿出一大疊信件來交給羅勁松,羅勁松看著這一大疊信件,露出愕然的神色。
“這么多?”
楊正山嘴角微翹,“沒錯,就是這么多!”
“包含月弘一在內,凡是星月門的高層每人都有一封。上面不但有四海水師的官印,還有老夫的私印!”
“不過這里面有兩封是不同的,一封是給司玉樓,其他人給的條件只是封伯爵,而給司玉樓的條件卻是侯爵!”
“另一封則是程無忌的,同樣也是侯爵!”
“這封送給程無忌,但是這封不能給司玉樓,要很不小心的泄露給其他人。”
信是用來招撫的,但又不是真的招撫。
離間計!
如何離間?
楊正山心里沒有太好的計劃,所以就想了一招亂拳出擊。
每人一封招撫的信,但又有兩人不同,其他人的信看起來都是第一次聯系,而司玉樓和程無忌的信卻如同多次交流后的結果,條件更好,待遇更高。
羅勁松聽完后琢磨了一番,有些明白了楊正山的意思,說道:“我明白了,我這就去辦!”
“等等,還有一件事呢!”楊正山連忙拉住他。
羅勁松有些心急了。
楊正山又拿出一份信來,“這份信給鄧月禾,你說她最有可能被拉攏,如果可以的話,你試試能不能與她見上一面!”
其他的信件都是障眼法,鄧月禾才是楊正山真正的目標。
“面見鄧月禾可能會有危險,你先探聽一下具體情況后再行事,若是覺得這鄧月禾值得拉攏,那你就約她見面,若是覺得不能,那就放棄。”
“反正去了星月島之后,你按照實際情況行事,不過事情能不能辦成,都要優先保證自身的安全!”
楊正山可不想把羅勁松搭進去,千叮嚀萬囑咐的說道。
羅勁松感受到楊正山的擔憂,心里暖洋洋的,“侯爺放心,在下定會小心行事!”
“嗯,你去吧,一定要小心!”
楊正山又叮囑了一句,羅勁松這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