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位,謀其事。
田不厲擺明是來做事的,也勸在場的官員文士識時務些。
“我是修道之人,就不談國事了,就聽聽曲,喝點酒好了。”
田不厲開口主持事情。
宗知府幾人都忙說道:“是!聽道長的!”
田不厲伸手示意,“諸位請坐。”
眾人這次沒有道謝,畢竟都是功名在身。
坐下后宗知府和另外幾人都互相對視一眼,很清楚這次來者不善。
老鴇迅速帶著姑娘們過來倒酒。
“道長,我去給您拿一雙新筷子去,酒肉也再備一些熱的。”
“這是我們明月樓的月紅、蘭心兩位姑娘。”
“見過道長”一個打扮艷麗妖嬈的美女,一個打扮像是大家小姐的美女紛紛對著田不厲頓身行禮。
田不厲點了點頭,微笑說:“不必多禮。”
兩個姑娘都是見過世面的女人,田不厲若是正經說話,她們都不敢亂動的。
可是田不厲微笑說話,兩人頓時就“知趣”的來到田不厲左右。
“道長,我們來伺候您,道長您可熱?”
“不熱。”
田不厲笑著聊著。
人一旦開口,氣息就藏不住,尤其是如此近的時候。
田不厲很快鎖定了目標,正是看起來比較熱情妖嬈的月紅姑娘。
很快歌女們開始唱曲彈奏,穿著暴露的舞女熱情獻舞,幾位大人身邊也都有美女陪著,像是參加什么盛宴一樣。
游船這種活動,其實本身就是這種意思,一出去就是一兩天。
人類能想到的很多玩法,感覺都差不多,主要還是看法律和社會容忍程度。
田不厲等看起來像是老鴇的女人端著酒菜過來放下,才開始詢問。
“你叫什么名字?”
田不厲沒有看月紅,不管對方是什么妖怪,總之只要不暴露惡意,就暫時不管。
不論是之前的黑狼王還是吞嬰大王,實際上都有明確目的性。
溝通是溝通不了的,但是有目的性就不會做太多計劃之外的事情。
老鴇受寵若驚,忙放下拿著手帕的手,小心說道:“回稟道長,奴家叫作柳鶯鶯,是翠鶯坊明月樓的鴇母。”
座下六品官員崔思遠笑著說:“柳媽媽前幾年還是坊里花魁,恩客無數,這幾年當了老板也有不少舊客新人捧場。”
柳鶯鶯露出尷尬的笑。
田不厲平靜的看著這個老頭。
“我問你話了嗎?”
聲音不大,卻震耳欲聾!
不論是正在跳舞的舞女,還是唱詞的歌女以及附近樂師,都覺得仿佛是置身于高堂大殿之中,身體害怕的厲害。
所有人都不敢說話,在田不厲說話之時,一切就都急速的安靜下來。
他沒說話,但卻明顯的告訴下面一群文官士子:老子坐在這里是給你們臉面,都給我懂規矩一些!
崔思遠忙起身告罪,“道長恕罪!是小老兒的錯!小老兒多嘴了!”
田不厲看向宗知府,冷聲說:“這船去往何處?”
宗知府也趕緊起身。
他的官職是不小的,按照常理來說應該是田不厲給他下跪。
可朝廷自己都不講究這個,別說是自己小小四品知府,就算是一品大官也不能讓人家道士下跪磕頭的。
就算是有特例,那也是特別的人,宗知府可不敢當這個特例。
宗知府好歹也是大官,鞠躬作揖說:“道長,此船通往祈天府,等明天晌午就可到祈天府外。”
田不厲直接揮手,“下去吧,今日不宜作樂,宜苦讀圣賢書,否則,小心惹禍上身。”
宗知府迅速說:“是!多謝道長及時相告!我等這就下去讀書!”
在宗知府的帶領下,其余人都非常識時務的離開花廳。
這些人不是普通的士子,更準確的來說是知府等生員的高級聚會,來的都是有頭有臉,功名在身之人,為的也是巴結知府大人。
如今知府大人帶著當起了孫子,其余人也都灰溜溜的走了。
船上確實是有武林高手和精兵護衛,但用這些人去對付仙門的道士,王爺和當地官員必定拿他問罪。
能騰云駕霧,呼風喚雨的道士,他一個小小的知府哪有本事得罪。
況且不僅是王府的人巴結這道士,此次這個時候下山,必定是有正經事情要做的,不能不配合。
等那些官員都走后,田不厲笑著說:“礙事的人都走了,大家隨便坐,這里好酒好菜,也有你們一份,盡管吃喝。”
附近有很多花魁名妓,此時都不敢亂動。
來的老鴇也不止一家,正是因為來的人多,才更清楚那些老頭子的級別和權勢。
可就是這群掌控百萬人生死的官老爺,竟被眼前這個年輕人當成狗一樣對待。
就剛才說話的語氣態度,明顯是把那個進士老頭當成是老狗辱罵。
沒有一個臟字,卻是最直簡單直接的羞辱!
柳鶯鶯尷尬的說:“道長……我們都是些卑賤的人,不敢……”
田不厲隨意說:“沒事,那些官老爺坐的地方,你們也能坐,不用多想,陪我吃喝閑聊一會兒就行。”
在田不厲的要求下,屋子里的鶯鶯燕燕很快就小心的坐下來了。
雖然之前也是坐在這些人旁邊的,可現在單獨坐下來,就有一種不同的感覺。
田不厲微笑說:“說起來我家里也有兩個可憐女人,當初若不是我及時相救,恐怕就要被賣到縣里的妓院了。”
坐在旁邊的蘭心激動的說道:“這事情奴家聽說過,早就知道道長您重情重義,今日一見,相見恨晚!”
田不厲看這個姑娘靠得很近,主動摟上。
蘭心被摟住后更加激動了,貼近說道:“道長,我喂您喝酒。”
“我自己來。”田不厲自己端起酒杯,對著眾人說道:“來,喝一杯熱熱身。”
“是!道長!”幾個坐下來的花魁名妓迅速彬彬有禮的舉起酒杯。
附近站著的是各自的老鴇,而柳鶯鶯此時也站在田不厲側方的位置,田不厲的左右都有美人貼著。
和散發微弱妖氣的紅月貼近后,田不厲感覺這妖怪的妖氣并不算太強。
具體是什么妖怪感覺不出來。
她不想說話,不愿意表現,田不厲也不為難她。
一杯酒下肚后,田不厲繼續說:“看你們都是寒江府的,到了祈天府后怎么回去?”
蘭心以為自己能傍上好人了,就指望這一票上岸。
“回稟道長,到了祈天府會停留好一陣子,等秋后江水平緩了,刮起南風再回去,道長這是去祈天府嗎?”
田不厲微笑說:“今年各地可能要發水,我就四處看看,幫忙治水,祈天府那里有高人看著,我在這船上休息一陣子就走。”
蘭心聽到后有些失望,又癡癡地看著田不厲。
“道長,您若是不嫌棄,晚上就讓奴家來伺候您可好?”
田不厲心腸硬得很,說道:“兩位姑娘都非處子,而且我觀你們身上都染了不少雜氣,所以不奪人所愛。”
廳里眾人這下就都沒指望了。
田不厲就喜歡黃花大閨女,不喜歡這種剛和老人一起喝酒說笑的女人。
柳鶯鶯笑著說:“要是早知道道長來,我定要把她們的衣服都扒了,好好清洗幾遍等著道長來。”
田不厲指了身前桌子上的空位,“坐下說吧,位置不夠就坐桌子上,我這里可沒有那么多規矩。”
柳鶯鶯大致看出田不厲是什么人了,聽話的坐在了桌子上,看著一米不到的年輕人。
田不厲笑著說:“你倒是聽話,這樣多好。”
柳鶯鶯嫵媚的看著田不厲,“我等都是命薄之人,能遇到道長已經是幸事了,自然要乖乖聽話。”
田不厲笑了笑。
“我可是從鄉下破村長大,又去鏢局給人為奴受盡欺凌,而后又在市井體會人間疾苦,你們錦衣玉食,雖是與人陪笑說唱,可陪笑的事情誰又沒做過呢?”
田不厲一手摸著柳鶯鶯的大腿,笑著說:“我為了生計打賞,可是逢人就喊奶奶姐姐的,就為了討些打賞。”
“剛才那些老頭的臉色你們也看到了,一樣要陪笑討好別人。”
“比我強,比你們強的人都有不少,比我們弱的也不少,你們不必妄自菲薄,更多的還是往前看,多想想未來才是。”
田不厲大手在柳鶯鶯的腿上拍了一下。
“好了,相逢即是緣分,我不能給你們富貴,也給不了什么好事情,就幫你們把脈號診,若是查出來有病的話就幫你們治一治,這多活幾年,身體多好幾年,比什么都好。”
“你下去吧,我看你沒病。”
柳鶯鶯聽到后迅速聽話的起身,“多謝道長!我要是早個七八年見到道長,不光是舍了銀子幫道長忙,這幅身子也肯定一起舍給道長。”
田不厲笑了笑,“想不到我在你們街坊里這么有名。”
柳鶯鶯忙說道:“那是!我們姐妹姑娘都知道您有恩必報,那同為賤籍的張白二女資助了您幾兩銀子,您就把人從火坑里救了出來,還給人養老。”
“奴家要是遇到您就好了別看奴家現在風風光光,等過幾年老了,就真的沒人要了。”
田不厲卻不信這話,這些能當老鴇的女人,沒一個是善良之輩。
或許是有一點點的善心和同情,但多半都不會付諸于行動,善良的人也干不來這種事情。
田不厲沒理她,抓緊時間幫一群年輕女人看了一下病,治療了一些小小的風寒和頭暈頭疼等雜病。
很快在診脈的時候,田不厲發現不是一個妖怪,而是兩個。
入夜,田不厲獨自在房間里修煉。
很快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進來。”
房門很快推開,進來的是紅月和她的丫鬟。
紅月進屋后關上了門,很快和丫鬟一起在門口對著田不厲跪下。
“道長!還請道長放過我二人!”
田不厲看著紅月和那個丸子頭的小丫鬟。
“我無意加害你們,你們是什么妖怪?”
紅月迅速抬起頭,“小妖是狐妖,這是我妹妹,也是狐妖。”
田不厲看著兩個狐妖,“你們兩個身上都是濁氣妖氣,我上船前你們在做什么?”
紅月忙說道:“正是與人歡好之時,道長莫急,費是奴家要吸食那些官人精氣,是乃是我姐妹二人被歹人賣去了那里,那里男女都逼著我們這樣做,八年前我帶著年幼的妹妹,就連我妹妹也沒有幸免,我們也是身不由己。”
田不厲嘆了口氣。
“好了,我相信你們說的話,畢竟這種事情確實是那些凡人能做出來的事情,不過你二人為何流落至此?是被人抓到了?”
紅月和妹妹小狐都松了口氣,感激道:“多謝道長開恩!我們原本是北邊山里的狐貍,為了躲避山中獵人屠殺就和族人走散了,后來聽到家里被滅,也斷了回去的念想。”
田不厲大致清楚了狀況,“你們畢竟是妖,時間長了被人知道后恐怕會被剝皮殺了。”
紅月和小狐迅速害怕了起來,那確實是人類能做出來的事情。
“求道長救命!”
“道長救命!”
田不厲說道:“你們兩個已經嘗過了繁華和人間辛苦,何不去山里獨自修行?不要再靠近人間這邊。”
紅月迅速說:“我們早就想回去山里生活了,只是逃不出去,也不知道能去哪里。”
紅月和小狐都可憐兮兮的看著田不厲,眼神里充滿了期待與祈求。
田不厲可不想什么都往家里帶。
“我寫一封信,你們拿著回去北方大山里就行了,有我的信在,路上不會有人為難你們,況且你們都有修為在身,靠人不如靠己。”
紅月忙說道:“可是回去后,被獵戶抓到還是會死。”
田不厲微笑說:“放心好了,你家里那邊已經禁止捕獵狐貍了,只要你們不離開大山就沒問題,別的就看你們自己的造化。”
“多謝道長!”紅月小心說:“我們可否再留一陣子?這里有吃有喝,還有人助我們修煉,我想等小狐大一點再走。”
田不厲無所謂,“隨便你們,別的我也不多說,你們自己的命,自己看著辦。”
紅月安心了許多。
田不厲看著這姐妹。
“你們狐貍有很多姐妹嗎?”
紅月開始介紹狐貍一族。
“吃得東西多,活下來的就多,以前年景好的時候一個媽媽能帶著二十多個狐貍姑娘。
“想當年,我們紅葉山可是一個好地方,自從被人占了后,狐族就撒了,再也看不到熱鬧的一大家子了。”
“以前我們遇到路過的秀才書生,都會好好招待,可惜這些都沒中舉,不然有個當官的女婿在,也不會淪落至此。”
田不厲不想聽這些,“好了,我幫你們寫一封書信,再留些金子給你們贖身,等你們想走的時候就走吧。”
“多謝恩公!”兩個狐貍迅速道謝。
在田不厲面前,兩個小狐貍也不敢用什么媚術。
等田不厲寫完書信后,紅月迅速小心的收進胸口里藏著,又迅速帶著妹妹下跪道謝。
“多謝恩公!”
旁邊的小狐想到了什么事情,跪下對著田不厲說:“恩公,船上其實還有一個妖怪。”
田不厲猛地一驚,迅速警戒起來,“是誰?”
小狐回答說:“就是今天被你罵的那個老頭,他是妖。”
田不厲眉頭緊皺,“是什么妖怪?我怎么看不出來?”
紅月忙說道:“恩公有所不知,那姓崔的雖然是人,但是修的是妖道,只是學藝不精沒有資質,所以您才看不出來。”
“不光是那姓崔的,寒江府中學妖法的人我都遇到了好幾個,都是三四十,四五十歲的那種有錢人。”
田不厲點了點頭,“好,你們在我這里休息一晚,這事情我自會處理,你們不要管,免得惹了麻煩。”
“是!多謝恩公!”兩個狐妖輕松下來,去了床上睡覺。
田不厲在房間里浮空打坐修煉,但是身體卻隨著大船的游動而漂浮著,始終都在房間正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