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院子中門
豆娘有些無奈的經過中門,進入了田家大院。
兩家原本親如一家,當初蓋房子的時候就想著互相有個依靠。
如今就算是男主人都不在,兩家的女人也都經常一起聊天說話。
往院子里走了幾步,進入了另外一個小院。
小點正在院子里瘋跑,看到豆娘過來后就跑過去打招呼。
“大娘,我爹在屋子里頭。”
豆娘笑著說:“好,我去找你爹說點事。”
小點拿著一根竹馬,雙腿夾著馬頭竹棍,蹦蹦噠噠的往前跑了出去,“駕!駕駕!駕駕!”
不光是嘴巴上喊,在水泥路上跑的時候雙腳也故意發出的嘀嗒嘀嗒的聲音,不是正常人的跑法。
小孩子的呼喊很快讓路上的人注意到了這邊,周嬌從屋子里出來,本想讓小點安靜一些,看到豆娘過來后就過來和豆娘說話,也不說小點了。
“大嫂,老爺正在屋子里看賬本,快請進。”
周嬌雖然沒有訓斥小點,不過小點還是識時務的安靜了一些,提前又跑去了別處。
豆娘跟著周嬌進屋,田不厲果然正在看著一摞摞的賬本。
豆娘笑著說:“你學問不看,經書不念,怎么開始看這種雞毛蒜皮的賬本了?”
田不厲放下賬本,微笑說:“錢的事情怎么能是雞毛蒜皮呢?我和你都窮過,家里的女人小孩都慣會花錢,他們不知道心疼錢,我們還不知道心疼嗎?”
周嬌拉著豆娘,“嫂夫人請坐,我去倒茶。”
“好嘞。”豆娘在椅子上坐下,看著田不厲說:“你現在是道士了,人都說厲害的道士未卜先知,你猜猜我今個兒過來啥事。”
田不厲笑著說:“這哪還用猜,就算是八年前沒修道的時候,我也能猜出來你是為你兒子過來。”
豆娘感慨道:“真準啊,你怎么猜的?”
田不厲微微一笑,“人之常情而已。”
豆娘無奈的笑了,“確實是人之常情,說起來都過了八年了,虎兒現在都當爹了。”
田不厲微笑說:“我也早就當爹了,要我說,我可能比你更早被幾個小孩子逼著做事情,所以我勸你也想開一些,兒孫自有兒孫福,不去操心我享福。”
豆娘聽田不厲這么說,自然是聽不進去的。
“哪能不操心,虎兒他媳婦剛生了孩子身子不好,虎兒聽說我吃了仙果就跪著求我也給他媳婦一個,我從他小時候就沒怎么好對他,他磕頭求我,這個……”
田不厲明白這個事情,“去年給了,今年要給,明年后年呢?我今年小點也沒有給,就是不準備讓兒孫孝敬我了,我家今后肯定是像周家李家那樣數百人,哪能不出幾個作奸犯科,狗仗人勢之人?”
“我今日不狠心下來,過個幾年就有親戚仗著我的名聲欺負人,所以早就想好了后人的事情,該死就死吧。”
豆娘著急道:“哪能這樣……小點也是你親生的,怎么能這么虧待她?”
附近的周嬌不敢說話,此時也盼著豆娘能多說幾句。
田不厲說道:“小點自然是我親生的,將來這田家諾大的家業就是她們姐弟二人的,她們生來就有福氣,我給了讓她們一輩子衣食無憂的金銀珠寶,還缺什么?”
“長生不老,我自己都沒有。”
“這些年我見慣了王公貴族的嘴臉,那些皇帝家的子孫后代都想著多活幾年而不得,我家子孫做個富家翁就可以了。”
“我在仙山修道,自從娶了妻子后年年回來,不得安寧,不要說是小點了,小聰小緣我都不想養了,也該讓他們自生自滅,自求仙道。”
豆娘埋怨說:“我看你就是說氣話,哪有你這么當爹的,算了算了,虎兒那邊我說說,要是給了他媳婦仙果,以后豹兒狗兒媳婦也想著這個,就像是斷奶一樣,該斷就要及時斷了。”
田不厲笑著說:“我早就給三個孩子安排好了事情,虎兒在城里賺錢,豹兒在你身邊看家,狗兒將來做官保佑家人。”
“虎兒那孩子你又不是不清楚,不是什么聰明的腦袋,豹兒也唯唯諾諾,沒有兩個爹在,虎兒的生意早就被搶了,豹兒也管不住下面一群鄉民。”
“他們兩個就是這種瓦罐,能裝多少水,我是比你清楚的,你非要給他們太多他們把握不住的東西,只會惹禍上身。”
“就如此次,我要繼續給虎兒他媳婦仙果,又不是每個婦道人家都如你這般懂得感恩,你那兒媳婦吃準了虎兒幫她,又有你胡家大孫子護體,將來說不得拿孩子來找我討好處。”
“我當初是受了你的恩,因為你幫了胡先生和三個小孩,以后三個孩子娶親生子,我總不能連他們的媳婦孩子幾十口人,再加上岳父岳母一起都幫著吧?”
“莫說是你家,我家四個女人要是帶著孩子改嫁,我反而無累一身輕。”
周嬌忙說道:“老爺您修您的仙道,姐姐和我都在家循規蹈矩,管教好子女,生是田家人,死也是田家的鬼,以后絕對不會出田家地頭!”
“惡人我來做。”田不厲不管周嬌怎么說,直接說:“我等下就立碑于村頭,凡我子孫族人仗勢欺人者,殺之無罪!”
豆娘迅速站起來,“你怎么能這么做呢?我家里的事情我來管就行,你是修道之人,戾氣這么大,對修行不好。”
田不厲站起來說道:“修道之人都清心寡欲,我可不想將來被一群不肖子孫當成虎皮,拿著去欺負人!”
“我們以前都是受人欺負的窮人,豹兒小時候曾問過我,問我們什么時候才能不被人欺負。”
“如今我們確實是不會被人欺負了,但也不能欺負人。”
“虎兒已經成家立業,他的事情你不要管,等下我會和豹兒說,有他娘在他就不會有事情,我因為你的關系才會多照顧豹兒一些,為的就是在三個孩子里找一個能給你養老。”
“豹兒懂得孝順,莫說是胡家,田家也不會虧待他。”
豆娘點了點頭,柔聲說:“好,我就聽你的,我家三個兒子也指望不上,還是你對我好。”
田不厲說:“趁著我在,把你家的賬本也拿來我看看,幫你除去一些麻煩。”
“好!”豆娘很快讓豹兒過來干活。
田不厲查了一下兩家的賬本,又去鎮子里核對,開除十幾個中飽私囊之人。
田家胡家上有官府幫襯,下有江湖豪杰的面子,府里也有梅秀珠這種會武功的護院。
再加上田家鎮都聽這邊的使喚,開除十幾人也不怕被這些人報復。
開除的人要么是押去了縣里,要么是送去原籍,在沒有路引的情況下,想要過來并不是簡單事情。
不論如何,都要給其余人一個震懾。
在這種傳統封建地區里,沒有足夠的武力威懾力和刑罰能力,根本震不住人。
豆娘很快把虎兒和他妻子孩子都送回去了,不讓這大兒子放著生意不管,整天在家里吃喝亂逛。
等把人趕走后,就覺得輕松了很多。
冷靜一想,忽然發現虎兒這孩子從小就笨,胳膊肘往外拐,早就分家了還總是回來要錢要好處,定是他那媳婦出的主意。
自身也是窮人,豆娘很清楚正常街坊里的兒子對老母的態度,所以也不指望虎兒給自己養老了。
田不厲沒有開玩笑,真的就立了一塊警示碑。
凡我子孫族人仗勢欺人者,殺之無罪!
凡我子孫,對吾出言不遜者,立刻逐出家門,自生自滅!
三代之后,再無田家,凡自稱吾之后裔者,皆是狗仗人勢!
老婆孩子還是要管的,田不厲并沒有完全拋家棄子的想法,只是提前畫個句號,不把身上的責任無限制的加大。
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二代里兩個去山中修仙,一個將來肯定是要嫁人的,還一個繼承家業給幾個娘養老送終。
第三代估計就是到了大亂的時候了,到時候自求多福吧。
田不厲自己都自顧不暇,哪有時間給一群寫作兒孫,實際是爹和爺爺的混賬東西擦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