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拐子山福地,“新·西八仙”已經念了好些天“三清驅邪咒”.
此時重操舊業,格外熟稔。
“吼吼吼”
“魔蟬”在坑里拼命掙扎,仿佛在跟誰搏斗,還不停拍打自己腦袋。
小羽表情變得有些古怪。
三清驅邪咒果真有效,但針對的只是“雙重魔念”中的腐眼魔念,而非她留在腐眼魔念中的“羽鳳仙魔念”。
哪怕她修煉魔功,精神意志轉化成魔念,依舊被世界規則認可為“自己人”。
魔眼魔念其實也是她精神轉化而來,但此時已屬于腐爛魔眼,被世界排斥。
隨著西八仙念咒,本來吞噬妖蟬精神、變得異常強大的腐眼魔念,竟開始被壓制。
她的魔念白撿一個大便宜,逐漸占據主導地位,很快甚至可以操控“魔蟬”的身子。
“要不直接控制魔蟬,將這六個王八蛋拍死?嘿嘿,被自己救助的對象活活打死,他們一定死不瞑目。”
小羽眸光一閃,又看向不遠處的勞佛爺。
剛脫離掌中佛國的勞佛爺,還有些搞不清狀況,呆愣了一會兒。
等看到玉大師徹底變成魔怪,他一步步往東邊后退,退到街道邊緣,轉過身就要——
“唰!”
陰風劍遁之術,小羽已經來到他跟前,笑盈盈道:“勞佛爺,別來無恙啊!”
勞佛爺表情一僵,很艱難地在臉上擠出個友好笑容,“小鳳仙羽仙子,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小羽笑道:“你放心啥?你是妖蟬的同伙,要害我性命,現在我沒事,你應該焦急擔憂啊!”
勞佛爺連連擺手,“不,羽仙子你誤會我了,小僧從來不是妖蟬同伙,不然也不會被他毀了法體。
你看,我現在就剩下一道靈魂,好可憐,數百年苦修毀于一旦。
唉,若要續接仙途,只能指望我那位已成為佛陀的父親了。
幸好他老人家在靈山位高權重,必定認識燃燈古佛,應該能幫我重鑄法身。”
——我爹是靈山佛陀,位高權重,認識你最崇拜的燃燈,你還敢對我動歪念頭?!
小羽哪能不懂他的潛臺詞。
她甚至對他佛爹的身份,還有了一些猜想。
從先前妖蟬先帶著殺氣的倨傲、到之后略帶惶恐的反應看,這貨有可能是金蟬子那賊禿的私生子。
——狗攮的金蟬子,你可是“唐僧”啊,怎么能與人私通生娃,還生出這么個混賬東西!
“勞佛爺,你應該明白,簡單幾句話,化解不了你我之間的恩怨.哎,其實你我本無恩怨。
可你被關城隍欺騙,對我動了殺念,還潛伏到城防營中,伺機對我動手。如此,你我已成死仇!”
她攤開左手,以血煞之氣在掌心凝聚一個小巧的囚籠。
“是你自己進來,充當我的俘虜,還是我親自動手拿你?”
勞佛爺強笑道:“羽仙子,可能貧僧還沒說清楚,我爹是靈山佛陀,我乃佛陀之子!
而且,你真誤會了,我借城防營將士遮掩氣息,壓根就沒想過害誰,只是過來探查情況。”
小羽沒好氣道:“狡辯沒用!金蟬子都派妖蟬來跟我不死不休了,你覺得我還會在意你的佛爹?”
勞佛爺急忙道:“靈山部派眾多,我佛爹和金蟬子那邪魔不是一路人。
今日你與貧僧結下善緣,來日貧僧的佛爹定然回報你一個大善果。
說不得能幫你對付金蟬子那妖僧。”
小羽淡淡道:“你先做我的俘虜,等聯系到你佛爹,咱們再——”
“嗖”話音未落,勞佛爺已化為一束金光,向西方極速飛遁。
“老賊,你還敢跑!”小羽佯裝大怒,帶著呼嘯狂風追過去。
“吼”坑底瘋狂掙扎的“魔怪妖蟬”,狂吼一聲,忽然如同沖天炮,一飛沖天,正好擋住勞佛爺的去路,還抬起右手,一巴掌糊過去。
夾雜“邪惡”灰黑氣息的金色佛光,驟然在掌心亮起。
勞佛爺直接被它一把抓住。
抓住了就往嘴巴里塞。
“魔頭,你竟敢虎口奪食,搶我的勞佛爺!”
小羽眼中幽光一閃,魔怪妖蟬瞳孔迅速收縮成針眼大小。
二重魔念中屬于她的那部分,不再控制“魔蟬”身體,且主動從腐眼魔念核心脫落,化為一枚異物打出去。
勞佛爺的神識被魔怪之力包裹、侵蝕,他瘋狂掙扎卻掙脫不掉。
正滿心驚恐時,眼前的黑暗魔力忽然向兩邊散開,一顆閃亮的“流星”朝著他砸過來。
那顆“流星”的力量讓他十分熟悉,似乎是他逸散在外的長春內息?
心中剛產生這個念頭,“流星”已然落入他眼底。
他眼前一花,竟出現在勞府的畫堂里,對面站著一位容顏嬌美、神態寶相莊嚴的女子。
“觀音菩薩?”
對方的形象,以及眼里和臉上的悲憫之意,讓他下意識喊了一聲。
“魔僧,吾乃警世觀音!”
勞佛爺怔了怔,再次環顧周圍,臉上漸漸露出恍然之色。
“關老鬼沒騙我,你果然針對我的‘長春功’,創造了專破采補術的劍法。”
他嘿嘿冷笑,臉上滿是戲謔的表情,“你打算怎么破我的陰陽雙修法力?難道脫光衣服,用熬戰之法將我榨干?”
他挺了挺胯部,“來呀!老子這桿長槍打遍西沙域無敵手,你若真能將老子降服,老子口吐銀膏也心服口服。”
“既然如此.”警世觀音莞爾一笑,光潔的右臂輕輕一甩,一柄“巧實劍”已經落在掌中。
“我讓你如愿以償!”
警世觀音輕飄飄飛過來,落到勞佛爺身后,手中巧實劍閃電般戳向他后背。
在自己的心靈空間,勞佛爺能夠心想事成,哪怕不懂武功,也能瞬間轉移位置。
更別說警世觀音速度并不快。
可勞佛爺偏偏不躲不閃,面帶笑容站在那任由她施為。
“在我的神識中,你區區一個念頭,不用熬戰之法誘惑我、讓我放松警惕,叫我沉迷欲念,竟愚蠢到揮劍刺擊,真當——”
“嗤嗤嗤嗤!”
話音未落,巧實劍已快得化為數條光線,一瞬間刺中他從后頸脖到后臀四五十處穴位。
劍氣帶著一股詭異的劍意,順著穴竅進入他身體。
他體內的法力瞬間被劍意侵蝕,立即如同化學藥劑遇到了催化劑,不受控制地發生“分解反應”:法力分解為陰、陽兩種屬性的精氣,精氣又進一步分解血氣。
多種血氣又自然而然混合在一起,朝著他喉嚨口涌去。
“嘔”勞佛爺表情一僵、臉一白,忍不住俯身嘔吐起來。
“嘩啦啦”銀色的膏體,如同扭斷水頭龍的自來水管,直接往外噴射。
此時雖在心靈空間,卻模擬了畫堂的環境。
勞佛爺吐出的銀膏,直接在畫堂地面流淌,將繪制在地毯上的赤果男女圖像淹沒。
“嘩啦啦——咳咳,這是什么劍意——嘩啦啦”
勞佛爺當然不愿坐以待斃,他努力控制體內的法力。
明明在“心想事成”的心靈空間,竟完全控制不住。
精神模擬的法力以堅定的趨勢,不可逆轉地化為成分復雜的銀膏。
法力越雄厚,銀膏越多。
不一會兒的功夫,勞佛爺吐出的銀膏,蔓延到大半個畫堂。
總量比他體重還要多幾倍。
在科學的物質宇宙,吐出來的東西,不可能比自身質量更多。
但這里的煉氣士,本就將低能級的血氣,轉化為高能級的真氣、法力。
真氣和法力還能凝結元丹,能級和能量密度更高。
勞佛爺數百年吮陽奪陰,從無數少男少女身上吮吸了大量飽含血氣的“液體”,都進入身體,煉化成自己的法力。
如今不過是逆反這一過程。
將體內所有法力,分解成當年從少年身上吮吸奪取的“膏液”,再吐出來。
真正的詭異之處不是勞佛爺吐膏。
小羽早針對他推衍出來多種滅殺之法,偏偏這蠢貨還對警世觀音劍法很好奇,覺得自己經得起警世觀音“熬戰之法”的考驗,沒半點抵抗。
他不吐膏才怪。
怪就怪在他只剩神識,此時還是在他自己的心靈空間。
“嘔”勞佛爺吐出的銀膏中開始摻雜血絲,他的法力耗盡,全部轉化為銀膏,現在吐膏沒停止,開始“分解”他自身的血氣,消耗他的體魄與精神力。
銀膏中的血色比例,越來越高,血卻不是鮮紅,而是水紅色。
僅僅盞茶功夫,勞佛爺已經烏發轉白,紅潤細膩如嬰兒的皮膚,枯萎成褶皺丑陋的雞皮,呈死人的灰白色,長滿老人斑。
他原本身材高大、體魄雄壯,此時也干癟成不足五十斤、不到一米三的萎縮小老頭。
“噗通”他摔倒在漫過腳踝的銀膏池子里。
“現在品嘗過了,感覺如何?”
警世觀音的聲音從干癟尸體內傳出。
接著,“刺啦!”
一柄巴掌長的小劍,從內部刺穿尸體的脊背,上下劃開一道口子,身高只有半米的小號警世觀音從里面跳了出來。
異物入魂,魔念已生!
“你的警世觀音劍,不是針對我的長春功,而是針對我,針對我的根本法,長春功和歡喜禪法。”怨恨中難掩濃濃恐懼的聲音,從畫堂四面八方傳來。
大警世觀音笑道:“既然要學,當然要學全套,學到最好。要破,也得全部破掉。”
勞佛爺驚怒道:“早前我老是覺得自己被誰窺探。不是我的錯覺,亦不是路過的符使、日夜游神,是你,你在偷窺我修煉歡喜禪法?”
“關老鬼不是跟你說了嘛,我在你勞府四周游蕩。換成你是我,難道只滿足殘缺的《長春功》,而白白放過更加高明的密宗圣典?”
“啵”畫堂穹頂鼓起一個大包,大包爆開,鉆出一個小小的警世觀音。
“這是什么鬼東西?明明在我的心靈,明明我隱藏了行跡,怎么還能被你的警世觀音劍所傷?”勞佛爺驚惶大叫。
他也算經驗豐富,試探失敗后,他將自己的念頭徹底藏了起來,壓根不和警世觀音接觸,不讓她觸碰到自己。
小小警世觀音嘲笑道:“蠢貨,這里是你的內心,到處都是你,你能往哪躲?”
“你不是警世觀音,你是魔頭,大魔頭!警世觀音劍是魔功。你說妖蟬修煉魔功走火入魔,其實是你,你才是真正的魔崽子,你用魔功暗算了他!”
在勞佛爺恐懼大吼時,又有幾個小小警世觀音,從畫堂墻壁、地面、穹頂鉆了出來。
越多的小小警世觀音,勞佛爺越恐慌,越不知所措。
心魔如野草般滋生,更多的小小警世觀音鉆了出來。
“我非魔頭,我乃警世觀音。勞魔頭啊勞魔頭,數百年來你采補無數男女,今日終于遭報應啦!”小小警世觀音齊聲叫道。
場面異常邪詭,勞佛爺控制不住,魔念加深,“魔頭”更多。
大警世觀音笑吟吟站在那,沒有像第一次對吳道人施展魔眼大法那樣,出言提醒他,讓他冷靜,教會他如何破解魔念。
今天她不驗證魔念奪神,只單純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