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今個兒咋出來了？”
等小羽走到演武場上時，在水池中修煉的黑金剛也注意到她，立即游了過來。
他此時化作原形，一條三丈長的黑魚龍。
黑魚的腦袋，額頭鼓起兩個大包。
身上鱗片變成花紋漂亮的“半龍鱗”，腹下還沒生爪，像是蟒蛇一樣在地上蜿蜒爬行。
“閉關結束了，從今天開始，我和你們一起修煉。”
小羽掃視一圈圍攏過來的河妖，秀眉微蹙，“從進入薊河水府到現在，你們已修行了多少年？”
“應該有五年了吧。”黑金剛道。
小羽又問：“你們現在是什么境界？”
黑金剛興奮道：“僅僅五年，我進步神速，如今都額頭生角，要蛻變成‘蛟’了。”
眾妖孫也紛紛說道：“奶奶，我也進步神速。你看我后背，已經生出龍鱗，距離化龍也不遠啦。”
“奶奶，我是田螺，好像沒有化龍的跡象，但我全身妖力都轉化為《新化龍訣》，體內誕生了龍性，丹田氣海有些黏稠，大概再過十多年，就能凝結妖丹。”
小羽嘆道：“和過去的風吼灣時代比，你們進步不小。
但與被人追殺的那半年比，你們懈怠了，疏于修煉，進步緩慢啊！”
“奶奶，你自己說的，我們被追殺了大半年，好不容易進入水府，就不能享受享受嗎？”有妖孫叫道。
“我是說過，我也讓你們暫時忘掉修煉，好好休息兩個月。只兩個月，不是五年。”小羽道。
水蛇小綠露出思索之色，“奶奶，如果我們不急著離開這里。
按照您最初的設想，在水府閉關百年。
現在才五年，我們就有此成就，也不算懈怠。
畢竟我們都在等奶奶的‘至尊無上天仙法’。
現在還不能凝結妖丹，再苦修又能如何？
奶奶忽然說我們修煉速度太慢，莫非有了離去之意？”
小羽瞥了他一眼，道：“的確有這個想法，但僅限于我自己，你們肯定不能跟我一起走。”
黑金剛急了，“娘，我們要跟你一輩子啊，你可不能拋棄孩兒們。”
“奶奶，這水府咱也住膩了，你要走，咱們跟你一起走。”水妖們也很激動。
小羽雙手下壓，讓他們都安靜下來，道：“我其實很不愿意在這種時候離開。
但沒奈何，情況有變，我必須在一年后離開。
嗯，大概還有一年，薊河水府會浮出水面。
我得出去一趟，顯露人前，引走普善的注意力.如果普善還在盯著我們。
即便沒有普善，肯定有金蟬子的人盯著水府。”
眾妖大驚，“奶奶，薊河水府深入地下不知多少萬里，怎么會上浮？”
小羽沉吟道：“其實渦眼并沒上浮。
五年前我就跟你們說過，渦眼一直在移動。
沿著上古薊河的地下水道，循環往復地從南到北，再從北到南。
移動過程中，渦眼也會循環吞水、吐水。
過去渦眼一直在向黑龍河流域的地下河吐水，把天河之水灌入人間。
如果我沒猜錯，在我離開后的第二年夏天，迎祥府遭遇了千年一遇的大洪水。
最近幾年，西蜀乃至黑龍河流域附近的王國、郡府，經常遇到洪災。
人間的水太多，渦眼要反過來把地下河的水吐向天河。
之前水渦內的激流、水元力、水系法則混沌模糊，與人間隔絕開，幾乎成了一個水渦世界。
水府就藏在‘水渦世界”的中心。
現在水渦要改向，激流暫緩、停止、逆向，這個過程中水渦世界會消失。
渦眼中的水府自然要出現在人間。
也可能出現在天河，具體看水流如何變化。”
黑金剛擔憂道：“水府出現在人間的地下河，別人會不會進來探寶？”
小羽遲疑道：“若非有緣人，應該進不來。
激流會減弱，也會逆轉方向，但對普通人，依舊難以承受。
更何況水府藏在法界內。
要在茫茫地下河中找到水府，很難；要穿過法界，必定得是有緣人。”
黑金剛松了一口氣，又疑惑道：“既然外人進不來，娘你還擔心啥？”
小羽正色道：“普通人進不來，不代表普善或別的神仙無法強行闖入。”
胖孫子笑道：“如此說來，奶奶只是暫離而已。
等‘水渦世界’重新形成，激流恢復狂暴，奶奶就會回來，對吧？”
眾要都一臉期待地看向小羽。
小羽搖頭道：“我可以回來，但我的修行遇到了瓶頸，短期內沒法回來。”
“什么瓶頸，一定要離開水府嗎？”黑金剛問道。
小羽嘆了口氣，“唉，薊河水府內部空間雖廣，可終究不是洞天福地，資源有限。過去五年，水府內上了年份的靈果仙草，都被我們嚼吃干凈。
我修煉‘地煞之變’為上古之法，對靈藥的需求比較大。
這也罷了。
靈藥不夠，苦修來湊。
可仙法本身并不完整，十分殘缺。
我必須尋找后續仙法，或者尋找類似的地煞之法，自己補完功法。”
第一層“筑基九易”，理論上只需修煉九年，每一“易”，只需一年。
小羽易氣只用了三個月，有兩個原因。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她的《太極長春功》中正平和，主修陰陽二氣，很接近最本源的陰陽五行。
倒不是《太極長春功》一定比別人的真仙法更強。
小羽的內功只是特別適合凝結“易氣”所需的“元始之種”。
專心誦讀道經兩年，培養充足的道氣，還讓《太極長春功》更新了三個大版本呢！
等閱讀并理解了《八九玄功》總綱，她對仙道理念感悟更深，《太極長春功》又更新了兩個大版本。
如今《太極長春功》已十分接近真仙法。
三年來配合“元始之種”不停提純，她的真氣每時每刻都在朝“元始之氣”易變。
現如今，她的“內力”，絕對不比真仙差.至少小羽確定，不比曾問道的“仙氣”差。
另一個原因則是，剛修煉《八九玄功》時，她身上的仙草靈藥還沒消耗光。
等水府的靈草仙果被搜刮一空，等普善的龍肉也吃干凈，只剩下鱗片、龍皮、龍睛和骨架，她的修煉速度開始大降。
“易氣”只用了三個月，“易脈”花費一年零一個月，超過了理論上所需時間。
接下來的“易髓”，更是耗能大戶。
讓她自己打坐蓄能，沒個十年八年，絕不可能完成。
就像她先前所說，薊河水府不是福天洞地，這里的天地元氣全特么是水靈力，壓根不適合《八九玄功》的修煉。
如果只是耗費時間長，小羽還勉強能忍。
可她忍不住自己“紫府牌5090顯卡”、“鯤鵬智慧牌CPU”空轉。
在薊河水府沉淀了五年，過去“義父”已榨干價值。
過去所創仙武，如五雷將軍劍、回祿劍法、黑魚化龍訣，都無法繼續推衍。
她需要更多、更新的數據（知識積累）。
見一眾河妖情緒低落，小羽柔聲安慰道：“薊河水府有太多的水靈力，不利于我修行陰陽五行之法，卻是你們的福天洞地。
你們且在這里老實待著。
等我找到‘地煞之法’的后續，早晚會回來找你們。
那時我依舊會在此處閉關，跟你們一起修煉。”
“哎，黃龍大仙也真是的，既然選定了奶奶為有緣人，為何‘地煞之法’只有一層，為何不留下全本？”龐鐵骨嘆氣道。
《八九玄功》前言中注明了不可“泄天道”的警告，小羽連功法名字都沒外泄。
但龍珠中的神通記憶，小羽并沒瞞著眾水妖。
故而胖孫子曉得薊河水府的來歷，也知道龍珠之主是一條黃龍。
小羽神情自然地說：“大仙又不欠我什么，能得到總綱和第一層功法，已經是天大的福氣。
再奢望更多，求之不得還心生抱怨，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會惹怒大仙，壞自己的福緣。”
只一層功法，她都有些心驚膽戰，怕大佬下大棋，自己就是棋子之一。
如果是全本功法，她真不曉得將來如何償還因果。
半年后。
薊河水府大門洞開。
一群河妖擠在門外的平臺上，眼巴巴看向結界邊緣的羽奶奶。
小羽縱身一躍，人在半空，猛地體型膨脹，化為一條十丈長的黑龍。
龍須、龍角、龍頭、龍身、龍鱗、龍爪、龍尾，一應俱全。
并非黑魚頭的“黑魚龍”，是真正的黑龍。
五爪真龍。
“昂”
十丈長的黑龍仰天長嘯，嘴巴邊甚至肉眼可見一圈圈聲波。
古龍神通，龍嘯九天。
本該是一門強大的靈魂攻擊神通，小羽自然不會無緣無故攻擊自己妖兒妖孫。
“啊，好強的龍威，竟然是真正的龍。奶奶不是黑龍主神，她真的變成龍了。”
包括“化龍訣”小成的黑金剛在內，所有河妖的心靈，都蒙上一層實質的威壓。
他們無法控制自己，胸中激發出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懼。
比和當日聽到的青龍長嘯還要可怕十倍.
明明數年之后的現在，他們的實力增長了十倍不止。
“嗡嗡嗡”龍嘯還在繼續，黑龍喉嚨口漸漸點亮一團碗口大的金光。
眾妖感覺祂變得更加威嚴，體型更凝實。
鱗片上的光澤、沾染的水汽，都真實不虛。
“嘩啦啦！！”
黑龍在眾妖頭頂盤膝兩圈，第二古龍神通“行云布雨”激活。
“嗡嗡嗡”祂前爪中央的腹部，亮起第二團金光。
接著是“鯨吞天下”，大量天地元氣朝著黑龍涌去，第三團金光在前后爪中間的“丹田”部位點亮。
之后每激活一個神通，都有一團金光在黑龍身上點亮。
腦袋、腹部、龍爪、尾部，一共十八個光團。
當十八個光團全部點亮，黑龍已經真實到連黑金剛也找不出絲毫破綻。
黑龍前爪向前揮動，無形的水府結界打開一道門戶。
“嗖！”祂帶著呼嘯之聲，孤身鉆進了“渦眼”。
眾妖本來還提心吊膽，擔心奶奶沒有軍陣之力保護，一個人扛不住渦眼中恐怖的激流沖擊。
可真的入水后，黑龍恣意暢游，跟他們在洞府內水池里游泳一樣輕松。
別說被沖擊力撕碎，祂的動作和神態上，甚至看不出一丁點的勉強。
很快黑龍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中。
祂游到了薊河水府后方。
一直繞著水府上下前后好幾圈，祂才施施然回到大門前，穿過無形法界，落到平臺上，仰著龍頭，龍爪前行，威嚴的豎瞳俯視眾河妖。
“黑金剛，你有何感想？”連聲音都發生了變化。
依舊有比較明顯的羽干娘語聲，卻多了些眾河妖難以分說的特殊腔調。
“娘，你現在是真的成了龍？”黑金剛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