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鎮世地仙  第一百零一章 煉道

類別: 仙俠 | 古典仙俠 | 蜀山鎮世地仙 | 東海鎮守   作者:東海鎮守  書名:蜀山鎮世地仙  更新時間:2024-12-26
 
一個人影踏著火光落在白虎山糾察府上。

糾察府高墻黑瓦,比九天應元府少了一分華麗尊貴,多了一分肅穆威嚴。

糾察府分兩司兩院。

兩司是三清山的職能機構,糾氛司掌宗內紀律,通察司掌宗外探聽。

兩院是修行之地,兵器院修行煉寶鑄器之道,傀儡院修行機關傀儡之道。

糾氛司,程心瞻不是太熟,而且有一說一,恐怕全宗人和糾氛司都不太熟,畢竟見著都躲得遠遠的。三清山道袍各峰底色不同,但都是胸前山嵐圖,背后八卦圖,只有糾氛司胸前是狴犴圖,實在顯眼。

另外三家他倒是都摸熟悉了,和通察司扯上關系是因為他半年前從白玉京回來后主動找上門,說了黃山和峨眉搭上關系的事,另外還說了疑似龍虎山小天師流連煙地,這兩個是執東西道門牛耳的門庭,也是通察司平日里最關注的。

傀儡院是因為朱兼墨在這修行,兩人時常碰面,盡管程心瞻沒有把朱明血脈當一回事,但朱兼墨內心里始終認為兩人是族兄弟,平時里十分關照程心瞻,自己有時做的一些傀儡小玩意還會專門給他送去。

至于兵器院,是因為他在此處旁聽。

是的,從白玉京回來后的第二天,掌教就放出話來,第二十六代弟子明治山真傳程心瞻,每月上旬在樞機山旁聽雷法,中旬在投劍山旁聽劍法,下旬在白虎山旁聽煉法,各山府司全力配合,按真傳授法,不得藏私,為期兩年。

如今都過去半年了,現在山門里大多數人都知道明治山出了個人物,符法高,雷法高,劍法高,再深究一下,當年還六息食氣上了南斗榜。

現在是兵器院的副院主姜為山道長親自帶程心瞻。

程心瞻走進兵器院,七轉八拐,又走樓梯來到地下一處空洞,這里叫做煉金洞。

地下的空間很大,挑高有十幾丈,洞頂的土石已經被爐火熏成琉璃狀了,反射著火光,反而在地下照出了波光粼粼的效果。

煉金洞太大,所以即便是密密麻麻擺著很多高大的赤紅色的煉器爐,依然顯得很空曠。

每個爐子都有六七丈高,底下引著地火,常年不斷,所以洞里又很熱,煙熏火燎。

人還沒爐腳高,在洞里走著像是走在一片銅鐵森林里。

程心瞻一路與人打著招呼,來到一處散著五彩霞光的爐子面前,爐口處有人坐著,他走近行禮,

“學師。”

姜為山看上去五六十歲的樣子,臉通紅的,頭發也不多,在悶熱的地下他也沒有佩戴道巾,只有幾縷頭發飄揚著,他曾向程心瞻解釋,這是他常年在爐火邊不挪窩的壞習慣導致。

所以,當一開始程心瞻見學師晚上就在爐子邊席地打坐時,他也提出要這么做,以便能學到更多的東西,但是被姜為山嚴詞拒絕了,還笑著說這么個俊俏后生,要是在自己這學法毀了容,不說溫素空,就是掌教也饒不了自己。

“心瞻來了呀,坐吧。”

姜為山笑著招呼程心瞻坐下,對這個小子他是怎么看怎么滿意,聰明,懂事,知禮,一教就會,舉一反三,自己是給他當學師后才體會到為人師的快樂。

真羨慕溫素空呀!

程心瞻坐下,自然而然接過姜為山手中的扇子,輕輕扇著爐火,嘴里說道,

“學師,我回去查了一下,可能找到藍水地金和赤環寶錫無法熔煉到一起的原因了。”

“哦,說來聽聽。”

姜為山沒有輕視這個修行煉法才半年的年輕人,有時候他的很多奇思妙想都確確實實幫到了他。

“我從丹經里查到:河上姹女,靈而最神,得火則飛,不見埃塵,將欲制之,黃芽為根。

“姹女得火則飛,這才稱之飛汞,所以我猜這藍水地金會不會和姹女之性有些相像呢?區別可能在于藍水地金飛華的溫度要比姹女高很多,但是融化赤環寶錫的溫度要求很高,當赤環寶錫融化的時候可能藍水地金已經飛華了,所以我們才每次開爐都見不到兩者的合煉金。”

姜為山認真聽著,點點頭,藍水地金是很罕見的寶材,在終年不見天日的山溝深處才能尋見,在濕冷的地底中是淡黃色的金,一旦拿到地面上來,就會化成藍色的水。

“那你可有什么想法呢?”

姜為山問。

“丹經里說黃芽可制姹女,丹道中的黃芽即為硫石,硫石里我查到荒火硫石和赤環寶錫很相配,熔在一起也不會改變赤環寶錫的親火性,反而能更進一步激發寶錫的火環異象,這次開爐,是否可以加上一些?”

程心瞻答。

“那加多少?”

“按照我們剩余的藍水地金來看,還可以分三次合煉,這次就當嘗試,加上二兩的荒火硫石應該差不多。”

姜為山閉目想了想,點點頭,“可以一試,先用丁三火,半個時辰后轉丁六火,要是能成的話,那時荒火硫石應該把藍水地金固化下來了,維持十息,再轉丙火,以丙十火急煉。”

程心瞻點點頭,不同材料與陰陽火力的搭配是很深奧的學問,這個他還在學習,不過姜學師教的很細致,他也逐漸入門了。

他手里的扇子也是一件法器,要以風性控地火的火性與火力,同樣不簡單,只是好在程心瞻修行《天罡地巽人靈彰神本經》已漸入佳境,火法他更是熟悉,所以這個事他學起來很快,剛來煉金洞不到一個月的時候,姜為山就已經放心的讓他做個扇火童子了。

說是煉器,其實煉的也是風、火、土、金四性。

開爐,起火,投金,閉爐,變火,再開爐。

約一個半時辰后,開爐,師徒倆往爐子里一瞧,頓時眉開眼笑。

爐里那塊精金,泛著水汪汪的藍色,但是外面又圍著一圈火環,這就是他們想要的藍水地金和赤環寶錫合煉之金,親火,有火環異象,可以自行吸食火氣精煉自身,同時又有水的柔性,遇見水性之寶,又不至于因屬性相克而太被動。

這是兵器院為程心瞻鑄造的第一柄法劍的主材料之一。

這是掌教偷摸摸給兵器院下的命令,一應材料走掌教密庫,而且煉劍的時候必須把程心瞻帶上,讓他充分掌握自己的劍器。

姜為山看向程心瞻,都說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但從丹經里找煉器之法卻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到的,他的奇思和悟性總是一次又一次的驚到自己。“心瞻,真不考慮來兵器院嗎?只要你點頭,我可以找老祖去跟掌教談。”

他又一次問出了這個問題。

程心瞻苦笑搖頭,這半年里,他在樞機山、投劍山、白虎山,都聽到過太多一樣的話。

姜為山嘆氣,但還是沒有放棄,還有一年半呢,機會還是有的。

他開始繼續帶著程心瞻鍛煉材料,講解五金之性。

大半天過去。

他來到另一處火爐,坐在爐口主位,這是兵器院專門劃給他的火爐,這要是宗外的人進來借爐,一天要五十金。

他每天先做扇火童子,耳聽目視,隨姜為山學煉器,隨后再自行修煉實操,做主煉之人。

程心瞻開爐,爐里,是「桃都」。

現在「桃都」三節已經合為一體了,但細看還是能看兩道細微的裂紋,不過此時的裂紋只余一指寬,比初煉時完全橫貫的模樣已經好太多了。

他已經通過通察司打聽到了,「桃都」是仙人飛升前煉的飛劍,一套七口,他已經見過了另外五口,還有兩口據說是在峨嵋派掌教道子手里。

真不愧是仙人煉的飛劍,即便是劍身崩斷、靈性大減的情況下,程心瞻借用地火,有劍靈認主,仍然費了近四個月,才把劍身的斷口面融化,使三段重新貼合到一起。

「桃都」劍身用的是天外的異鐵,姜為山猜測可能是熒惑星或者昴宿里掉落的星鐵,出自太陽星的可能倒不大。

劍柄亦難得,很可能是古桃都樹的枝干,此樹天地唯一株,在上古時就已經銷聲匿跡了,是「桃都」貯存陽火的地方。

劍柄沒什么說的,飛星劍身賦予了「桃都」靈動與鋒銳,但剛則易折,單一的金料也讓「桃都」少了一絲堅韌。

姜為山給程心瞻出的主意是添加火羽丹砂,火羽丹砂成片狀,上面有羽紋,相傳是朱雀的羽毛所化,親火,性柔,輕盈,能提升金料的韌性與強度,也不會影響到「桃都」輕盈靈動的本性。

火羽丹砂也很難得,不過掌教密庫里有,姜為山借著給程心瞻打造法劍的由頭要來了一些。

程心瞻起爐時,爐火選擇以地底丁火慢煅,將火羽丹砂熔煉到「桃都」中去,并且,他還別出心裁的將從肉身逼出來的紫火爛桃煞水也加了少許進去,雖然只是少量,但配合火羽丹砂卻能起到剛中見柔、陽中有陰、以水調火的功效。

所以現在的「桃都」因為熔煉火羽丹砂和紫火爛桃煞水的緣故,劍身上也出現了淡淡的羽紋,劍身還散發著紫火爛桃真煞特有的絢麗華光。

程心瞻修繕「桃都」,火羽丹砂和紫火爛桃煞水都是少量多次的加,自三截合一之后算起,已經有兩個月了,他計劃是熔煉九九八十一天,所以再有個二十天左右,應該就能出爐了。

到時劍身煉好了,還要慢慢溫養修復靈性,不過看雄雞劍靈在地火里展翅沐浴的模樣,劍靈損傷應該不是很大,尤其是在白玉京最后斗劍時,他的魂靈與劍靈共御殘劍,于絕境中反擊,人劍合一,劍靈靈性也有了極大的增長。

何況,他心里還有一個更符合「桃都」的養煉之法,只是還在求證中。

在這段時間,他還不光修繕了「桃都」,還借煉器爐將還珠樓主賜下的流霜飛汞以及自己收集的金精都熔煉進了「秋水」里。

流霜飛汞是劍仙所賜,靈性十足,「秋水」的品階也上去不少。

現在他手上有三把兵器。

「桃都」的材質和煉法都是最頂尖的,說是半仙器也不為過,不過問題在于峨眉的白眉祖師煉出七修劍后就飛升了,劍器封印在天波壁中,雖受日月精華,但是卻沒有隨劍主歷經天劫,出世后被幾個小輩所得,更未曾受天劫洗煉,因此又到不了真正的半仙器水平,現在落在程心瞻手里,頂多能發揮丹器的威力。

「高真」的材質很高,現在被程心瞻以法力溫養,篆刻符紋,天雷淬煉,只要時間足夠,晉成半仙器沒什么問題。但現在時間終究不長,在法器中能算上頂尖,但還算不上法寶。

「秋水」的材質其實也不錯,但和「桃都」、「高真」比起來就差得遠了,幸好最近熔煉了流霜飛汞,可以算得上中品的法器了,未來能到哪一步,還得看劍主的喂養。

煅煉「桃都」直至入夜,他向姜為山告退,走出兵器院后他沒有回明治山,反而是直接去了平頂山。

他走進純陽殿。

通玄道長已經在等他了。

“師祖。”

他行禮。

通玄道長笑著請他坐下,

“你一個弟子,倒是比我這個副掌教還要忙些。”

程心瞻苦笑,他也不想深夜了還來打擾師祖,不過師尊外出渡劫,對于想做之事他心里又沒底,只好來請教師祖了。

程心瞻坐下,通玄道長也收斂了笑意,看著他,

“你前些日跟我說的想法,我仔細琢磨過,應當是可行的,不過也不是沒有風險,尤其是痛苦非常,你真要試試嗎?”

“敢問祖師有幾成風險呢?”

他只問了風險,沒有問痛苦。

通玄道長笑了笑,“有你師祖在,不好說滿,萬一風險吧。”

程心瞻也笑了,挺背行禮,“還請師祖照看一二。”

就連通玄道長這樣的人物,心中也不免對這個同支晚輩生出幾分佩服來,

以陽殿為爐,以陽罡為火,在眼中淬煉飛劍,這樣大膽的想法,是一個接觸煉道才半年的年輕人能想出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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