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哪吒上次來靈臺神府赴宴已過去了三個月,四大部洲紛紛擾擾,凡間滅佛之勢愈演愈烈。
尤其是南瞻部洲,幾乎大半個南瞻部洲的國家都開始了滅佛。
相反,比起凡間的動蕩,仙道反而變得十分平靜。
也就在這三個月間,虎先鋒和蛇先鋒二人一前一后回山來了,虎先鋒沒怎么變,倒是蛇仙鋒赤綾經過這一番行走成熟了許多。
當然,她的話也變多了,一回來就跟莊衍匯報了這一路上遇到的一些人和事。
經過赤綾的講述,莊衍對如今西牛賀洲的局勢有了一個大體的了解,只有一個字:亂。
國亂、人亂、僧亂,在赤綾的講述中,這一路上她所見的不是入魔的僧眾,就是破敗的佛寺。
哪怕是有沒有入魔,仍舊堅守本心,教化眾生,傳播佛法的僧眾,也難以在這大亂之中自保。
要么被魔僧所殺,要么被妖怪所害,完全僅憑一顆道心在苦苦堅持。
不過,位于靈臺神府直接治下的廣慈府卻如世外桃源一般,受到佛魔大劫的損害極小。
就連天慈寺也在這場大劫中完整的保存了下來,而自佛魔大劫開始,天慈寺受到最大的打擊就是廣德長老打羅魔把自己傷了那次。
莊衍問道:“這一路上都認識了一些什么人?”
赤綾說道:“大多都是一些僧人,他們堅守本心,堅持傳播佛法,不過一個也沒活下來,我就算救了他們一次,下一次他們還是會死。”
赤綾搖搖頭道:“一開始我還有些內疚,覺得應該救人救到底。但后來我看開了,能救就救,不能救就算了,這本來就是劫數。”
莊衍道:“看來這一次下山,你感悟很深?”
赤綾點點頭,說道:“對世事的感悟變深了許多,也見識了許多東西。”
“嗯,有這番見識和感悟,對以后的修煉之路是很重要的。”莊衍說道:“這次回來,就先不要做事,先花點時間整理感悟,鞏固境界吧。”
赤綾聞言,當即拱手拜道:“多謝神君。”
莊衍擺了擺手,此時火靈真仙走進了山神殿,對莊衍說道:“神君,廣慈府太守想滅佛。”
莊衍愣了一下,問道:“他為什么想滅佛?”
火靈真仙說道:“是廣德長老傳來的書信,他說廣慈府太守帶兵圍了天慈寺,要銷毀佛像,燒掉佛寺,逼迫僧侶還俗,至于原因.好像是妙玄國主下的旨意。”
妙玄國,正是這片土地上的一個國度,廣慈府就是妙玄國的一個州府。
莊衍問道:“妙玄國最近在和誰打仗?”
火靈真仙搖頭道:“妙玄國沒有打仗。”
“那他滅的什么佛?人家滅佛是因為要錢財、人口、土地資源,他不打仗滅佛干什么?”莊衍問道。
火靈真仙再次搖頭,然后問道:“神君,此事屬下去處理吧?”
莊衍點點頭,正要同意,但卻馬上抬手說道:“不,這件事我親自去處置。”
火靈真仙躬身拜道:“是,神君。”
接著莊衍對面前的赤綾說道:“你先回去吧,接下來這一個月你就好好精煉感悟,鞏固境界,不必管府中之事。”
赤綾站起身來,朝莊衍躬身拜道:“是。”
赤綾退下之后,火靈真仙也去了偏殿,繼續署理靈臺神府日常事務。
而莊衍則起身化作一道仙光飛出靈臺山,直往天慈寺去了。
此時的天慈寺,四面八方已經被廣慈府的府兵圍的水泄不通,眾僧人弟子則舉著棍子守在前后、四周的山門前,怒視外面的府兵。
而廣慈府太守陸元禾則站在山門外,他左邊站著一個身穿盔甲的將軍,正是廣慈府的府兵校尉。
陸元禾右邊則站著一個道士打扮的人,頭戴混元巾,身穿道袍,手指拂塵,一臉的仙風道骨,正是如今妙玄國國師‘五禪道人’,他是親自來廣慈府主持滅佛的。
因為如今整個妙玄國內,也只有廣慈府的天慈寺佛寺還未被滅了。
此時只聽那五禪道人說道:“那廣德長老已被我打成重傷,已經無力抗拒王令,這些僧人也不是我那些弟子的對手,可以開始毀廟了。”
聽到五禪道人的話,陸元禾說道:“國師,既然說好了再給他們一天時間,那就再等一天吧?”
五禪道人看了陸元禾一眼,旋即將手中拂塵一擺,笑道:“可以,反正一天時間,他們也改變不了什么。”說罷便轉身走開了。
陸元禾心中暗暗一嘆,天慈寺在廣慈府是很受百姓擁戴的,尤其是廣德長老慈悲為懷,濟世度人,包括他自己和家人都受過廣德長老的恩惠和幫助。
說實話他是不贊成滅佛的,但王令大如天,尤其是國師親至,他又豈敢抗拒。
于是陸元禾只是派兵再去喊話,希望天慈寺的僧人能主動出來投降,到時候他作為太守,自然可以好好安置他們。
如果這些僧人繼續死守下去,那明天強攻山門,可就要血流成河了。
與此同時,廣德長老正盤坐在大雄寶殿的蒲團上,身邊只有兩個弟子照看,其余弟子都去守護山門了。
只見廣德長老滿臉烏黑,渾身上下布滿了紫黑色的勒痕,而那些勒痕上還布滿了如同針眼一般的血洞。
廣德長老赤著上身,手結法印不斷運轉法力療傷,而那些勒痕上的血洞中不時地流出一股黑色的毒血。
不知廣德長老運功了多久,雖然不斷有毒血被排出,可他身上的毒卻越來越深,越來越重,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此時在旁邊守護的弟子看到那已經接滿的一盆毒血,臉上的憂慮肉眼可見的加重了。
很明顯,五禪道人注入廣德長老體內的毒是沒有這么多的,這些毒血都是廣德長老自己的血。
眼看廣德長老氣色越來越差,氣機越來越衰弱,兩個弟子急得滿頭大汗,卻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影走進了大雄寶殿內,兩名弟子急忙回頭看去,隨后臉色一變,變得驚喜無比:“靈臺神君?!”
莊衍走進了大雄寶殿,兩個僧人連忙迎上前來,直接跪在莊衍面前拜道:“求靈臺神君救救師父。”
莊衍道:“不必多禮,起來吧。”
然后便邁步來到了廣德長老面前,他只用洞天真眼一掃,便將廣德長老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他體內的毒氣已經蔓延到了五臟六腑,且深入骨髓,全身上下已經不存在任何一處未被毒氣侵蝕的地方,就連靈臺都已被毒氣侵蝕。
如果換作別的神仙,現在只怕早已讓天慈寺僧人為廣德長老準備后事了。
但莊衍只是了解了廣德長老現在的情形后,便笑著說道:“還好,還有得救。”
說完,莊衍抬手一指,霎時‘自愈’和‘辟毒’兩個狀態就給廣德長老掛了上去,狀態持續時間六十息。
下一刻,只見廣德長老身體突然一顫,隨后滿身毛孔都冒氣一陣黑色的毒煙。
莊衍立刻讓那兩個僧人退遠一些,隨后莊衍抬手一揮,一道火焰在廣德長老頭頂燃起,所有從他體內冒出的毒煙都瞬間被那火焰燒得干干凈凈。
隨著毒煙冒出,廣德長老烏黑的身體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而身上的那些勒痕與血洞也在迅速愈合。
六十息過后,狀態消失,廣德長老身上的毒氣徹底消散一空,傷勢也完全痊愈,除了臉色有些發白外,一切都恢復如初。
廣德長老睜開眼睛,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隨后抬起頭來朝眼前看去。
莊衍笑道:“為何本神每次見你,你不是在和人打斗,就是在被人打?”
廣德長老看著眼前的莊衍,立刻明白是誰救了自己,于是連忙起身,雙手合十下拜道:“小僧拜謝靈臺神君救命之恩。”
“起來吧。”莊衍笑著說道。
廣德長老拜謝一聲,然后站起了身,此時莊衍問道:“妙玄國為何要滅佛?”
廣德長老道:“回靈臺神君,此事皆是因為那妙玄國國師‘五禪道人’迷惑國主,滅盡國中佛道,取眾僧精骨舍利,煉制長生不老仙丹。那國主今年七十有二,本就昏庸不清,如今被那五禪道人一蠱惑,就下了滅佛詔書。”
莊衍道:“那你身上的傷,就是那個五禪道人所為?”
“正是。”廣德長老說道:“那五禪道人現在就在外面的府兵軍中,是與廣慈府太守一起來的。現在他們已經發了通牒,給我們一天的時間投降,否則明天就要強攻山門。”
莊衍點點頭,說道:“不必驚慌,你等自安坐寺內便可,稍后本神自有處置。”
說完,只見莊衍身形散作一股青煙,飛出大雄寶殿后,徑直飛入了天慈寺內的山神殿‘山神神像’之中。
看到這一幕的廣德長老,立刻命一名弟子前往山神殿內值守,獻香花靈果,供燈蠟香火,
時間很快過去,一眨眼天色已黑,深夜時分,天慈寺外的府兵軍營燈火通明。
那五禪道人正盤坐在自己的帳篷內修煉,而太守陸元禾則早早歇息了。
就在此時,一道神光從天慈寺飛出,徑直落入了府兵軍營內,剛剛入睡的太守陸元禾立刻進入了夢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