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真府,人間部,洞神殿。
火靈真仙接過了東方朔遞過來的茶盞,笑道:“多謝承務郎。”
洞神殿是洞神少卿文始真人的職所,現下文始真人不在府中,那么洞神殿的一切事務便都由身為洞神殿承務郎的東方朔代掌。
東方朔看著眼前的火靈真仙笑道:“尚書是為了什么事而來?”
火靈真仙道:“浐河龍王那件事人間部準備怎么處置?”
聽到此言,東方朔詫異地問道:“尚書莫非認識這浐河龍王嗎?”
“不認識,只是在人間事務中有些牽扯。”火靈真仙說道。
東方朔聞言道:“這位浐河龍王的親胞弟敖蕃被洛陽府城隍抓了,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浐河龍王數次前往城隍殿交涉無果,最后動手想強搶敖蕃。當時如果沒有降龍羅漢出手,只怕她就成功了。”
“幽冥地府下令通緝浐河龍王,太玄真府同意了嗎?”火靈真仙問道。
東方朔搖頭道:“中央鬼帝已知會了太玄真府,不過幽冥地府那邊已經下發了通緝令,我們太玄真府也不好多說什么。”
“但是浐河龍王還未被褫奪龍神之職。”火靈真仙說道。
“對。”東方朔說道:“這件事具體情況我們太玄真府還不知道,得等幽冥地府那邊的詳細案卷。所以在此案詳細案卷出來之前,太玄真府是不會褫奪浐河龍王的官身的。”
火靈真仙問道:“那太玄真府不插手此事嗎?”
東方朔搖頭道:“沒那么容易,幽冥地府在天庭的地位僅次于神霄玉府和神雷玉府,受北陰酆都大帝直掌,地藏王菩薩與東岳大帝協掌,我們太玄真府不好插手。”
火靈真仙微微頷首,隨即拱手說道:“多謝承務郎告知。”
東方朔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如果尚書你想插手此事,最好不要親自下場,容易引起和地府的糾紛。”
“嗯,我知道。”火靈真仙笑道。
東方朔點點頭,道:“幽冥地府和我們雖然同屬天庭部府,但我們畢竟是陰陽兩班神司,都不好隨便插手對方的事,如果一定要插手,最好不要太明顯。”
說到最后,東方朔滿臉老奸巨猾的笑容,“那樣就算出了什么問題,也不至于鬧得太難看。”
“好。”火靈真仙點了點頭,然后將盞中香茗一飲而盡,接著起身拱手道:“多謝承務郎,火靈告辭了。”
東方朔起身拱手道:“道友慢走。”
洛陽府,潁陽縣。
敖珺穿著一身淡藍色圓領袍,戴著斗笠走在潁陽縣街頭上。
過往的凡人摩肩擦踵,陽氣極盛,讓敖珺很順利地便躲過了那些鬼卒陰兵的眼線。
現在她的浐河水府已經回不去了,十天前聽到的消息,地府的陰兵已經將浐河水府團團圍住,水府中的蝦兵蟹將也早已四散逃走。
如今的敖珺徹底成了孤家寡人,自己的水府回不去,家也回不去,弟弟沒有救出來,還被地府給通緝了。
但是在與洛陽府城隍數次交涉中,洛陽府城隍卻只字不提敖蕃究竟犯了什么法。
自己每次詢問,洛陽府城隍都只說敖蕃不敬神靈,蓄意冒犯。
甚至就連她想見敖蕃一面,洛陽府城隍都不允許。
所以敖珺敏銳地感覺到弟弟敖蕃被抓另有隱情,只是這樣一想,敖珺就不淡定了。
如果說敖蕃觸犯了某一條天法陰律,那該怎么審就怎么審,該怎么罰就怎么罰,她并不是很擔心。
可如果另有隱情,或是被冤枉,或是被抓去頂罪,那里面說法可就多了。
做了這么久的浐河龍王,對于很多人間神靈徇私枉法的事情還是多有耳聞的。
她知道這里面有多黑暗,更擔心弟弟蒙冤遭罪,所以她心急之下便做出了強闖城隍府的決定。
此刻的敖珺一邊躲避地府的追查,一邊想著該找誰去訴冤。
正好她聽說這潁陽縣有一座觀音菩薩的廟宇,便想到將此事稟報給觀音菩薩,觀音菩薩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若是聽到她的禱告,一定會給她指點迷津的。
敖珺從人群中間走過,一路來到了潁陽縣城西南方的觀音廟。
當她看到眼前香火鼎盛的觀音廟時,心中稍定,隨后滿心虔誠地走了進去。
來這里燒香祈愿的人很多,敖珺并不急迫,而是跟在人群中一步步朝敬奉觀音菩薩的正殿走去。
此時觀音殿后方閃過兩道清靈的水光,其后兩名身著淺藍色寶甲的神將顯出了身形。
二人對視一眼,然后化作兩道神光飛進了觀音殿內。
此時敖珺終于走進了觀音殿,她先奉上了功德錢,然后取了香燭,徑直朝觀音菩薩的神像所在的供桌前走去。
來到供桌前,敖珺點燃了清香,朝著觀音菩薩神像揖首三拜,然后將清香插入了香爐中。
隨后敖珺虔誠地跪在了蒲團上,雙手合十,雙目微閉,正要誠心禱告。
突然耳邊傳來了一聲大喝:“動手!”
敖珺悚然一驚,猛地睜開眼睛,便將一面水藍色的大網徑直朝她落了下來。
“困龍網!”敖珺驚呼一聲,只見那大網正直落下,須臾便將她困在了下方。
敖珺臉色大變,困龍網顧名思義,只要被網住,一身真龍的力量就會立刻被壓制,只能束手就擒。
敖珺此刻被困在網下動彈不得,而那兩個神將則大踏步走上前來收網。
眼看敖珺就要被收網擒住,忽然旁邊傳來‘嗤’地一聲輕響,隨后那困龍網的力量以極快的速度消散。
敖珺和那兩個神將都愣住了,連忙扭頭看去,卻見那困龍網的一角正好落到供桌中央的香爐上面,正好搭在了方才敖珺給觀音菩薩敬奉的一支清香上。
香火熾烈,那困龍網只冒起一股青煙,便瞬間被那香火給燒開了一個破洞。
隨著困龍網被燒開一個破洞,其神力迅速溢散,僅僅片刻之后這張困龍網就變成了一張極其普通的漁網。
敖珺眼神一亮,被壓制的力量立時恢復,她抬頭朝觀音菩薩神像道了聲‘多謝菩薩相助’,然后起身一掌拍碎了困龍網,隨后腳下運轉法力直朝潁陽城外飛去。
廟里的廟祝和凡人看到這一幕,紛紛跪在地上朝天叩拜,以為是菩薩顯靈了。
那兩個神將見此情形,也立刻運起法力飛上天空,直朝敖珺追去。
卻說敖珺方剛一飛出潁陽城,前方便飄來一大片陰霧,直接擋在了她的前面。
敖珺急忙止住身形,旋即那陰霧散開,三千陰兵頭頂陰云,在鬼王的率領下擺開陣勢,擋住了敖珺的去路。
只見那鬼王紅發獠牙,手拿鎮妖鈴,猙獰兇惡,身形魁梧,看上去極不好對付。
“浐河龍王,你還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時?”鬼王厲聲喝道。
敖珺聞言,立時朝鬼王說道:“我親弟弟被洛陽城隍抓走,至今未公布他的罪狀,就連我想見他一面都不得,這里面分明是有冤情。你們幽冥地府官官相護,還想讓我束手就擒?只怕我剛束手就擒,下一刻就會身首異處,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鬼王道:“本帥只奉命捉你歸案,至于你弟弟有什么罪狀,你有什么冤情,本帥一概不管。”
“那你就是個糊涂鬼王,拿著天庭俸祿,卻不做好事!”敖珺冷聲叱道。
鬼王面容一沉,看著敖珺說道:“浐河龍王,我勸你莫要再反抗,若再執迷不悟,到時候來拿你的可就不是我了。”
“我只要一個公道,你們地府不能給我一個公道,我就上天去要,我要到太玄真府去告狀。”敖珺說道。
鬼王淡聲道:“你連洛陽府都出不去,還想上天去太玄真府?”
敖珺聽到這話冷哼一聲,而此時那兩個神將也追了過來,當他們看到敖珺前方的地府陰兵后,當即停下了身形。
“是鬼王子反。”左邊的神將朝右邊的神將說道。
右邊的神將點了點頭,然后朝前方的子反鬼王拱手道:“子反鬼王,我二人乃是洛水神府神將,我名魚勾。”
左邊的神將抱拳道:“我名魚現。”
聽到此言,那子反鬼王微微一訝,當即也拱手說道:“原來是魚勾、魚現二位神將,不知二位神將來此有何要事?”
魚勾神將指著敖珺說道:“我等奉洛水河神法旨,前來捉拿浐河龍王敖珺。”
“哦?”子反鬼王聞言道:“那倒巧了,本帥也是奉秦廣王法旨,前來捉拿浐河龍王敖珺的。”
魚現神將說道:“巧不巧,先后到。洛神大人聽聞浐河龍王強闖城隍府,還打傷鬼將,打死陰兵,一怒之下便將浐河龍王父母抓了起來,現正關押在洛水神府監牢之中。并命我二人前來捉拿敖珺,洛神達人可是下了死命,無論如何我們都要把敖珺帶回洛水神府,還請子反鬼王行個方便。”
子反鬼王聞言道:“那就更巧了,秦廣王殿下也下了死命,要我等將這敖珺帶回地府受審,還請二位神將行個方便。”
聽到這話,魚勾、魚現二位神將對視一眼,隨后魚勾神將再次說道:“給了你們方便,那我們就不方便了,既然如此,那鬼王何不給個面子,先給我們一個方便?”
子反鬼王道:“憑什么給你們方便,卻讓我自己不方便?再說你家洛神不過一個五品水神,怎么能跟我家秦廣王殿下相提并論?”
魚現神將道:“如何不能相提并論?我家洛神雖然神位官品比秦廣王低了一級,但卻是人祖羲皇之女,出身高貴,萬靈敬仰!”
“說到底,還是靠著有個好爹罷了。”子反鬼王譏笑道。
魚勾、魚現二位神將見他譏笑頓時大怒,道:“你竟敢譏諷洛神大人。”
子反鬼王冷哼一聲,不想與二人廢話,直接大手一揮道:“上,先將敖珺拿下。”
話音落下,子反鬼王立刻帶著三千陰兵朝敖珺圍了上來。
而魚勾、魚現二位神將見狀,也是立刻說道:“先下手為強,上。”
說罷兩方人馬一齊沖向了中間的敖珺,敖珺神情凝重無比,看到眼前這一幕,不敢大意,立刻騰身而起,顯出了真身。
敖珺的真身是一條三十六丈長的藍龍,她通體呈藍色,就連龍鱗都散發著亮晶晶的淺藍色光芒。
敖珺真身一現,立時騰龍擺尾,‘轟隆隆’一聲龍尾掃出,一瞬間便將沖在最前面的數百陰兵盡數打飛。
那子反鬼王見狀,立時將手中鎮妖鈴一搖,只聽‘叮鈴鈴’一陣悅耳的鈴音響起,敖珺巨大的龍身突然一僵,隨后雙目發直,渾身僵硬地墜落了下去。
‘轟隆’隨著敖珺身體重重砸落在地,魚勾、魚現二人也立刻再次拋出一條困龍網將敖珺困住。
隨后魚勾、魚現二將立刻開始收網,子反鬼王見狀大怒,立刻朝著魚勾、魚現二將搖動了鎮妖鈴。
“你敢。”魚現大喝一聲,當即抬手一指,只見一條銀線憑空出現,瞬間將那鎮妖鈴中間的鈴鐺給裹纏住了。
鈴鐺被銀線纏住,便無法敲響,搖晃起來只發出一陣沉悶的‘嘟嘟’聲。
子反鬼王見狀,立刻朝身后陰兵下令道:“給我把這兩人一起拿了。”
“是。”眾陰兵領命一聲,然后直接朝著魚勾、魚現二將沖了上來。
魚勾、魚現見狀也不再顧忌,紛紛縱身飛出,施展法術與子反鬼王和眾陰兵大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