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苦的心頭映照出來的是這頭魃怪的變化訊息。
伴隨著一點靈光化入識海當中,這頭魃怪的所有修行便已經全數為陳苦所繼承,而他也全然清楚了解了這頭魃怪與自己交手過程中施展出來的那能夠縮移虛空,使得自身虛化的本事是什么手段了。
“旱神空域。”
陳苦心頭輕語:
“果然如我所料,這魃怪之所以能夠在那片黃沙之中施展挪移虛空的本事,是因為方才那片黃沙天地,是為她天賦神通所施展出來的某種‘領域’。”
這種領域和真正的十四境大修士體內的洞府天地不同,類似于跟天地虛空暫時簽訂了某種契約,可以臨時租借過來一片天地的虛空之力。
而在魃怪的記憶傳承之中,陳苦了解到,這魃怪剛才施展出來的‘旱空域’,也不過是十里方圓的長空。
然,在他記憶之中,那位被火德真君所鎮壓的真正‘旱魃’,則是完全可以將千里之地化作一片赤土領域。
“根據六耳獼猴的聆聽,這魃怪不過只是武廟截取到的一些旱魃的烙印,從而以武道氣運具象化的‘守關人’,也是虧得我有這變化圖,否則,其他人便是擊敗了這魃怪,也不可能擁有施展虛空領域的能力。”
陳苦心念一動,腳下便有黃沙涌動成海,一步踏出……
瞬間,身上沒有浮現出任何的真罡之氣,也沒有施展任何的武學,卻瞬間出現了三丈之外,這才只是他呼吸之間將‘旱神空域’施展到了三丈方圓的結果。
而按照他的計算,要想將十里方圓的旱神空域完全施展出來,至少要提前在原地積蓄一盞茶的功夫。
這也就造成了,這種旱神空域,沒有辦法像是真正的十三境修士,乃至十四境的大能一般,隨心所欲的挪移出現在任何一個地方。
但在元天級數之下,卻已經足夠應付大多數的對手了。
尤其是在預先準備埋伏的情況下,在某個地方展開領域,說不定,可以通過此門手段,給十境元天級數的高手,都來上一記狠的。
但最讓陳苦想要迫切嘗試的還是要確認這魃怪的變化,是否可以作為圖騰升級的養料。
他將青龍變和魃怪的變化圖單獨摘了出來,開始做‘胎化煉形’的推演。
圖主以青龍變、魃怪開始推演胎化煉形……
正在推演……
推演成功,本次胎化煉形,將有萬分之一的概率,煉形出‘金龍變’,九成九的概率,煉形失敗……
是否胎化煉形?
陳苦對于這個概率極小的煉形結果,并沒有意外,因為他這是在沒有相當于‘金龍變’的龍氣增補進來的情況下。
即便如此,也因魃怪的加入,使得青龍變多出來了萬分之一的進階概率。
這足以說明。
那本一兩年前,他在寶蛟縣書行當中閱讀到的《太古山海志異》的記載并沒有錯誤,這魃的前身之‘輪回國民’的確擁有著和龍圖騰之首‘燭陰圖騰’很密切的聯系,可能是燭陰血脈后人。
這種關系,就類似于后世國民都是炎黃子孫,龍的傳人一樣。
“有了魃變化,修為又進入了九境二重天,雖然感覺對上那‘畫中長廊’的十境火德真君投影,沒有多大的勝算,但至少可以去見識一下深淺。”
陳苦站在黃沙消失之后的青草地上,收起了落在地上的許多戰利品之后。
轉身,看向了六耳獼猴所聆聽到的那道價值一顆神藥果實的‘畫里長廊’位置。
腳下踏步。
便以極快的速度靠近了過去。
這處位置,是一座廊橋,有一些殘破了,上面的護欄和石板,都有歲月侵襲過的痕跡,長滿了青苔,下方是一條不知道流向龍淵天地何方所在的小河。
伴隨著一道清風吹過,那橋頭一陣空氣變化之后,出現了一個踏步而來的少年身影,正是陳苦,其手中托著一團似能夠蒸騰虛空的火紅氣機。
望著面前的古渡廊橋,全然沒有任何關卡的痕跡。
“根據六耳獼猴的情報,這處關卡,跟昔日的上古蛟候,冠軍侯關卡一樣,都是隱藏關卡,這一座關卡,甚至還是融合了古代武道天地的碎片,進入的方法就是……”
陳苦手中托著這朵魃怪死后化作的火氣,一步一步的朝著廊橋上面走了過去。
伴隨著逐漸走向了橋中央。
可以清晰地看見,腳步之下,那橋面上,有著鐫刻在兩側的壁畫,像是裝飾一般,可是,陳苦手中的魃怪火氣,卻是在陳苦走上廊橋之后,猛然膨脹了起來。
似是一團漣漪迅速自火氣當中擴散開來,在虛空中蕩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紋,緊接著,廊橋兩側的柱子上的壁畫,都開始發光,飛出一塊一塊的碎片。
緊接著,廊橋中央的空間當中,這些個壁畫碎片開始朝著一個位置聚集,最終,像是拼圖一樣,拼成了一張畫卷。
畫卷上,赫然是一幅山水畫,其中黑色的大岳,卻在山中間,有一道身穿火紅色袍服的神鷹。
于一副水墨畫當中,一抹鮮紅的身影,彼此襯托之下,更是使得那身影無比的鮮明,宛若成為這一卷畫中的點睛之筆,靈魂所在。
“那紅衣身影,難不成就是一千年前火德真君鐘離陽所留下的壁上投影?”
陳苦被那紅袍身影吸引,腦海中快速閃念。
然,就在他轉動念頭的時候。
伴隨著面前的畫卷完全拼合好了之后,一股令陳苦無法做出抵抗的世界吸攝力,就朝他吞噬過來。
下一瞬,陳苦的整個身影,就已經被那畫卷吞噬了過去。
人消失在原地。
旋即,那廊橋之上的水墨畫卷,也猛然散開成為了漫天流光,散入了廊橋兩側的橋梁柱子當中。
等陳苦重新恢復視線。
入目所言的一切,便已經全部都是黑白色的景象,山是黑色的,大地是白色的,天空也是白色的,仿佛這個世界就沒有黑白之外的色采,完全進入了一座水墨風格的小洞天。
在前方,有一座石碑,碑上刻著四個大字‘畫中長廊’。
正是這一關卡的名稱。
陳苦已經明白了自己這是進入到了隱藏關卡當中,便將武道金令在石碑上烙印之后,朝著面前的黑色山岳走了進去。
不多時,就走到了半山腰,看到了前方在這座黑白世界當中唯一一抹亮眼的鮮紅。
那是一面石壁,光滑的宛若鏡面。
上面,卻赫然留著一道身軀偉岸,身穿火焰紋路,腳踩三足火鴉,手握一朵火焰的男人的背影。
在陳苦走到這里的瞬間。
那石壁上的偉岸男人,就已經轉過了身來,像是在鏡子當中看向境外的陳苦,他的面容有些蒼老,卻掩蓋不住眉宇之間的英雄之氣,只是眼神橫掃過來,一股磅礴宛若大日的壓力,就透過石壁朝著陳苦身上鎮壓過來。
有鐘離陽投影欲對主不利,鎮殺之可得十境煞氣
變化圖第一時間提醒,陳苦也幾乎在同時做出來了應對,毫不猶豫的釋放出了金須奴的九境巔峰血氣,從頭頂沖出,化作了壓蓋整片長空的血氣長河。
一時之間,血氣如大河嘩啦作響,竟是照亮了這片黑白色的世界。
豈料,那畫壁當中的火德真君投影眼皮微微上抬一瞬,右手朝著陳苦就揮擊了過來,頓時一桿大旗就從他的袖口當中飛奔而出。
大旗如槍,直刺而來,旗幟獵獵搖動,霎時間,攜帶著一股能夠號令天下萬火的霸道氣概,所過之處,陳苦那爆發出來的九境巔峰血氣,竟然好似遇火烈油一般,全都燃燒了起來。
恐怖的火勢,籠罩了天上地下,沿著血氣,朝著陳苦的肉身燒了過來。
“十境之威!”
陳苦心中大震,雖然已經預想到了自己和火德真君的交手,就算對方這投影,只不過是大紀武廟從歷史之中具象出來的一道氣運烙印,但實力卻是實打實的十境,甚至在陳苦的感受當中,其戰力要遠遠超過當時曾在元國追殺他的青霄洞主,以及斗神宮的金須奴。
旱神空域!
陳苦已經在第一時間施展領域,意圖同化這片領域,找到自己的節奏,同時,也毫不猶豫的拿出來了那件火嘴壺,意圖以這件當初的十四境法寶,來克制火德真君投影打出來的火勢。
他其實并沒有對這件法寶抱有太大期望,畢竟,其中的九境火焰已經被消耗一空了,只不過是想借助這件法寶的避火之能,為自己創造出施展旱神空域的時間。
卻不料。
面對吞天噬地的火焰大旗,他這件手中的火嘴壺,居然發揮出來了令陳苦所意想不到的威勢。
壺嘴張開。
一股宛若能夠克服天下萬火的禁制,在瞬間,于壺體當中發光,爆發出了令長空都顫抖的吞噬之力。
嗚啦啦!!
宛若海水倒灌一般的火焰,居然在剎那之間,全都被火嘴壺吞噬過去。
同一時間。
陳苦居然感覺到了火嘴壺當中,居然在開始誕生一絲絲的九境火苗。
“居然……”
他心中大喜。
早就在元國收走火嘴山的時候,他便以六耳獼猴聆聽到了修復火嘴壺的辦法,那就是以壺體吞噬天下靈火,使得壺中重新生出火靈。
沒想到,來到這畫中長廊關卡當中,對面的火德真君,隨手一面旗幟當中爆發出來的,居然就是相當于靈火的火焰。
同樣,這也從側面說明,這火德真君并非是全由氣運所化,而是真的具備火德真君當年的烙印,身上蘊含著強大的火之大道。
“好情況啊,即便是沒辦法擊敗火德真君,只要從他這里多吸收一些火焰,我的火嘴壺威力至少恢復到九境級數,不成什么問題。”
而在陳苦大喜的時候。
火嘴壺內部。
那原本由鐵鏈符紙困住的監牢當中,那顆巨大的金色眼眸,原本是自封的石化狀態,他被陳苦打滅了九顆星辰之后,就只剩下了本身純粹的眼眸,只能以自封的狀態維持存續,此刻卻醒了。
金色眼眸看著從火嘴壺外面倒灌進來的火焰,居然在第九重開始重新生成火焰,大驚之余,也感受到了一絲氣息。
當即在火嘴壺當中大喝道:
“陳苦,你在干什么,為什么本座居然感受到了一絲那當年耍火弄壺的老王八蛋的氣息?”
雖然是大吼,聲音之中,卻蘊含著一絲顫抖。
外界,陳苦聽到了火嘴壺之中的金色眼眸的大吼,卻沒理會。
因為此刻。
那畫壁當中的火服男人微微抬眸,居然開口說話了,注視著陳苦:
“那件法寶,居然被人得到了,反過來想克制本君這個主人嗎……”
又一揮手。
另一手中的一團白森森的火苗,就被他信手一擊,朝著陳苦彈了過來。
這只是一點火苗而已,大小就跟蠟燭生出的火苗差不多。
但在這飛向陳苦的瞬間,卻居然令陳苦本能的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震蕩:
“這白色火苗,為何給我一種熟悉的氣息,在什么地方感受過,似是與什么力量同源?”
他此刻只能用盡全力將火嘴壺當做能夠控制天下萬火的克星,寄希望于火嘴壺能夠也將這道白色火苗吞下。
卻不料,那白色火苗一飛而過,居然直接朝著火嘴壺融入了進去。
看上去,壓根不是火嘴壺吞噬了它,反倒是,它主動地要進入火嘴壺當中。
而在這一刻。
火嘴壺當中的金色眼眸,卻看著一飛而來的白色火苗,眼眸之中露出了不可思議到極點的神色,然后,發出了歇斯底里的激動咆哮:
“這,這白色火苗當中居然蘊含著本座那顆右眼‘太靈之末’的氣息,好啊,好啊,陳苦小子,雖然不知道你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但沒想到你居然主動幫本座弄回來了一縷右眼的力量,只要本座收回這道右眼的一絲力量,就能重新開始吞噬煉化萬物!”
一剎那之間,它在監牢之中,用盡全力釋放出了自己眼眸之中那屬于天界長生家族之中的尊貴血脈。
那白色的火苗,原本是沖著火嘴壺當中的‘禁制’而去,可以看見,在白色火苗沖進來之后,其火苗之中蘊含的火德真君氣機,已經輕松的動搖了火嘴壺的禁制,就要從陳苦手里搶回這件原本屬于火德真君的控制權。
卻不料……
在金色眼眸于此刻爆發出自身長生家族的無上血脈之后,那白色火苗當中,居然也冒出來了一股金色的意境。
那意境之中充滿了一股和金色眼眸一般的天界氣機。
緊接著,竟是毫不猶豫的舍棄了火嘴壺當中的禁制,奔著石牢當中的金色眼球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