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風波之后,張凡倒是迎來了半個多月的太平日子。
半個月的時間里,除了上班之外,他便是修煉火龍丹劍。采補百年參王后,體內真陽暴漲,丹火熾盛,又有參悟火字貼的神妙。
張凡的火法確實提升了不少,短短半個月的功夫,他便從最開始的一道“火龍”提升到了物五道“火龍”,進境之快,足以讓大部分修道之士瞠目結舌。
只不過,想要以量變引起質變,將火龍丹劍從小成法提升至大成法,尚且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
這一日,中午。
林見月將張凡約了出來。
不見山咖啡館,這家店距離江南省道盟總會也就隔了一條街而已。
剛進咖啡館,張凡便看見了坐在窗邊的林見月,午后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將其襯托得越發明媚動人。
她盯著手機,淺淺微笑,露出一雙梨渦。
“看什么呢?傻樂成這樣?”
張凡走了過去,拉開椅子,掀起了動靜,將林見月的注意力拉回了現實。
“看見一條新聞,特逗……有個大學教歷史的女教授,上了一檔綜藝,說最想穿越的朝代是魏晉南北朝……”
“主持人問她為什么,她說可以看帥哥。”
說著話,林見月放下手機,臉上卻是笑意不減。
魏晉南北朝,荒唐又“美好”,男的蒸,女的炒,老的小的串著烤。
真不知道這位女教授的學歷是不是花錢辦的假證,就這樣的淺薄見識,就算穿越過去了,估計也就是一盤炒豆芽。
這種人居然也能混進高校教師隊伍?真懷疑她是不是托了關系,走了后門。
不說誤人子弟,最起碼也是丟人現眼。
“這種人就應該上查三代,看看祖上是不是出過漢奸。”
張凡撇了撇嘴,叫了杯黑咖啡,下意識地看向窗外的馬路。
“你下次能不能換個地方?這里距離江南省道盟也就幾步路的事。”張凡壓低了聲音道。
“這叫燈下黑,越是在家門口,越是看不見。”林見月輕笑道。
“更何況,最近風聲松了不少。”
張凡沉默不語。
聽隨春生說,落荒山附近的高手也扯了出來,顯然,江南省道盟也知道玉京市藏著這么一位可怕的存在,前些日子,那般動靜十有八九與之有關。
“你們那位副門主不會真能跑出來吧。”張凡忍不住問道。
“最近似乎沒了動靜。”林見月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
念先生被楚超然的一個念頭,困在了落荒山,后者乃是當世活真人,他的念頭豈是那么容易破掉的?
事實上,對于大部分人來說,這種事都屬于天方夜譚,他們甚至無法理解,更是無法想象,一個念頭,如何能夠困住這當世頂尖大高手。
“普通人的一個念頭,都能夠引出諸多的因果,影響現實,更何況是純陽無極之境?”林見月喃喃輕語。
那種境界,不是他們能夠想象的。
即便身為十三生肖當中的卯兔,林見月之于楚超然,也不會是蚍蜉看青天,井蛙窺明月。
“出不來就好。”張凡輕語。
念先生,乃是無為門副門主,天下前五級別的高手,行事百無禁忌,比起當日絳宮之主明神壽更加無法無天,隨心所欲。
他如果真的逃出生天,破劫出世,那絕對是一場災難。
“好了,說正事吧,找我出來干嘛?”張凡開口詢問。
即便在玉京市,他跟林見月之間,還是能不見面就不見面,否則將來林見月身份暴露,這些見面的痕跡可都是佐證。
“最近,你有趙解玄的消息嗎?”林見月開口問道。
“怎么?你聯系不上他了?”張凡眉頭一挑,開口詢問。
“我跟他從來都是單線聯系,他這人謹慎得很,從來只有他找我。”林見凝聲道。
“巧了,我跟他也是。”
趙解玄是絕對不會主動聯系張凡的,他們兩個之間的關系實在太特殊了,因此對于前者而言,抹除兩者之間的聯系才是最安全的。
“他不會出事了吧。”林見月秀眉微蹙,不由道。
“應該不會吧。”張凡若有所思。
半個多月前,張靈宗給他來的電話里還特意囑咐過,如果暫時無法合神,也可以放棄,但是千萬不能讓惡神落在旁人手里,如有必要,最后將其拘禁起來。
“他已經有十天沒有聯系我了,有些反常。”林見月凝聲道。
“或許被什么事情給絆住了。”張凡略一思忖,方才道。
趙解玄身為他的惡神,無論是實力,心性還是城府都是一流,連李長庚那種存在都能算計,即便遇見兇險,怕是也能自救。
對此,張凡還是很有信心的,除非他真的遇上了什么無法想象的大敵。
“也有可能吧。”林見月美眸輕抬,似有深意地看了張凡一眼。
“你好像有些緊張,別擔心,沒人知道我是無為門的……”
“噓……”
張凡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了聲音道:“你聲音再大一些。”
“其實你根本不用擔心,你們家的這個身份背景,一旦曝光,比我更危險,我還怕跟你沾上邊……”
“到時候,無論是道門,還是無為門,想要你們死的人一抓一大把。”
“我謝謝你的提醒。”張凡白了一眼。
“其實你們家最大的對頭,不在無為門,也不在道門,而是北邊。”
此言一出,張凡面色驟變,眸子里泛起駭人的光彩。
這件事,還是半個月前,他從張靈宗的電話里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張凡詢問道。
“趙解玄告訴我的。”林見月凝聲輕語:“臨來前,他跟我說,你如果想要擺脫危局,謀個不錯的未來,倒是有個好辦法。”
“什么辦法?”張凡詢問道。
“拉人下水。”林見月吐出了四個字。
“什么意思?”張凡不解道。
“你看,如今道門勢大,無為門看似能夠分庭抗禮,也只能藏在暗處……”
“道門之中,看似宗派林立,其實卻是以十大道門名山為首,你只要將這頭部拉下水,無論是道門里的對頭,還是無為門的仇敵,便都不足為慮了。”
“你倒是會抽絲剝繭。”張凡斜睨了一眼,知道這些話多半是趙解玄教她說的。
“具體怎么做呢?”
“當然是瞄準十大道門名山的傳人,那些可都是他們的命根子。”林見月凝聲道。
香火傳承,此時各山各觀最看重的,出一個出色的傳人,能夠延續香火,奪來百年大運,就如同真武山,出了一個楚超然,便從十大道門之中脫穎而出,地位超然卓絕。
因此,法脈傳人,才是各大宗門最看重的。
“十年前,龍虎山下那一戰,道門這邊圍殺你們全家的還是白鶴觀……”林見月繼續道。
白鶴觀,雖然不在十大道門名山之列,可是卻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哪怕在全國道盟總會里都有著極大的話語權。
“白鶴觀地位超然,可也要爭取十大道門名山的支持……”林見月冷笑道。
“你只要能夠將十大道門名山的傳人統統捏在手里,嘿嘿,這道門的格局就得變一變,就算爆雷了,那些想要對你們家動手的人也要掂量掂量……”
說到這里,林見月輕笑道:“到了那時候,你已經都是道門主流了,還怕無為門嗎?”
那時候,張凡他們家就代表正義,那便是要從天下皆敵,變成天下無敵。
“好思路啊。”張凡聞言,眼睛都亮了起來。
張靈宗眼看著也不小了,在工地上混了十年,如今既有以白鶴觀為首的道門虎視眈眈,還有無為門藏在暗中窺伺,更不用說他口中的北方大敵。
前不久,張凡接到張靈宗的電話,還暗自愧疚,只恨自己實力不夠,不能前往哀牢山,幫老爸一把。
現在看來,林見月提供的這個思路倒是不錯,只要跟十大道門名山的傳人扯上關系,綁在一根繩子上,即便對方背后的宗門不可能真的幫著他們家,也要投鼠忌器,態度上曖昧起來,那就有很大的生存空間了。
“如今,十大道門名山之中,真武山必是站在你這邊了。”
林見月似有深意地掃了張凡一眼。
她也不知道為何地位超然的真武山,為何會如此支持張凡,畢竟,無論是張靈宗,還是李玲瓏,他們的身份都太敏感了。
“應該是吧。”張凡點了點頭。
不說其他,真武山傳承香火的玉牒如今可都在他身上,想不綁在一起都難。
“老君山的齊德龍,齊東強兩兄弟,如今在趙解玄的手里,收服他們也在意料之中。”林見月凝聲道。
以趙解玄的手段,收服這兄弟倆不過水到渠成,板上釘釘。
“這么說的話,我跟茅山的關系也不錯。”張凡開口道。
他跟江葫的關系自然不必多說,齊跡也算是有著不俗的交情,更不用說前不久他還出手救了茅山的季風亭。
如此緣分,可以說得上是交情匪淺。
“茅山看似與世無爭,可是在包郵區地面上的能量很大,你如果能夠得到茅山的支持,至少在長江三角一帶可以橫著走,白鶴觀也要掂量掂量。”林見月淡淡道。
“這么牛逼嗎?”張凡愣住了。
他在玉京市這么久,似乎沒有見過茅山有什么像樣的高手。
至于齊跡,江湖,季風亭雖然也算的上是頗有天賦,可是實力上卻差了他不止一大截。
“你不要以為認識了幾個茅山弟子,就能獲得茅山的支持。”林見月搖頭輕語。
天下十大道門名山,不會因為幾個優秀弟子就隨意押寶,隨意表態,能夠影響其意志的必是唯一傳人。
就像真武山的夏微生,終南山的安無恙,老君山的齊德龍,齊東強。
齊跡,江湖,季風亭……對于茅山而言,只能算是優秀弟子,僅此而已。
他們無法左右茅山的意志,關鍵時刻,說舍棄也是可以舍棄的。
“茅山傳人是誰?有這么一號人嗎?我好像沒有聽說過。”張凡忍不住道。
茅山,雖然地處江南省,可是低調得卻近乎沒有存在感,頗有大道無形之感。
“當然有……”林見月不愧是卯兔,對于道門各宗各派的了解不張凡多了許多。
“茅山的傳人,名叫方長樂。”
“他應該比你大六七歲的樣子,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便已是高功階位。”林見月沉聲道。
“方長樂!?”張凡咀嚼著這個名字。
“聽說此人天賦異稟,拜入茅山時便有異象,十三歲時,獲得祖師青睞,繼承了茅山世代傳承的赤龍火符,實力之強,冠絕同輩。”
“這么出色,我怎么一點都沒有聽說過?”張凡忍不住問道。
“五年前,他便失蹤了。”
“啊!?”張凡愣了一下。
“聽說茅山也在找他。”林見月輕語。
“你如果尋到此人,將他拉下水,倒是能夠獲得茅山的支持。”
兩人在咖啡館里,聊了一個下午。
林見月見識非凡,抽絲剝繭,既給張凡提供了一個全新的思路,同時也讓他對天下十大道門有了深入的了解。
趙解玄將他定下的這個計劃稱為“偷家”,既然對頭太多,索性將他們的傳人全都拉下水,直接偷家,到時候都是一家人,誰打誰?
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到時候,以張凡為首的道門新勢力崛起,白鶴觀恐怕也要投鼠忌器,至于無為門那更要掂量一二。
如此一來,便能解決張凡他們家隨時爆雷,天下皆敵的風險。
“好思路啊,不過實現起來,何其困難?”
走出咖啡館,張凡看著降臨的夜色,深吸了一口氣。
初冬的空氣清涼徹骨,倒是讓他清醒了不少。
僅僅一個茅山,張凡便感覺無從下手,更何況是十大道門?
“爸爸的爸爸是妖怪,爸爸的媽媽是妖怪……”
就在此時,一陣悅耳動聽的手機鈴聲響起,張凡掏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卻是隨春生。
“喂?”
“現在有空嗎?陪我辦件事,怎么樣?”隨春生的聲音從手機另一頭傳了過來。
“什么事?”
“跟我去監獄提一個犯人。”隨春生回答道。
“提犯人?道盟還管這種事?”張凡奇道。
“那是個重犯,還是個道士,所以只能我走一趟……”隨春生的聲音顯得有些沒有底氣。
“這家伙實力非凡,所以我想找你幫我壓壓場子。”
“監獄里的道士?還是重犯?什么來路?”
張凡心頭一動,瞬間升起好奇,來了興趣。
“可能你沒有聽說過……”隨春生壓低了聲音,稍稍一頓。
“他叫方長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