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張凡？跟我走一趟吧！”
淡漠的話語落在張凡的耳中，透著不容質疑的威嚴和高高在上的姿態，讓張凡都不由露出了異樣的神色。
他記得，從真武山剛剛下來的時候，他道法初成，實力孱弱，許多人都不拿他當成一盤菜。
尤其是當日桃源廣場，亥豬利用何家大開龍脈兇門，煉制龍涎液的時候，對方甚至都沒有將其放在眼里。
然而，自從張凡踏入高功以來，已經很久沒有人在他面前這般姿態。
哪怕是當日面對李長庚，他也是渾然不……巋然不動。
“你是什么人？”張凡看著突然冒出來的華晏秋，淡淡道。
“我是神通協會調查組的成員，華晏秋……”
“代表道盟總會入駐江南省，調查孟清歡身死事件，你是相關人員，跟我回去接受審查。”
華晏秋程序般地告知，言語淡然，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神通協會！？”
旁邊，林見月眸光凝起，不由上下打量起眼前這個女人。
身為十三人肖之一，她當然聽說過神通協會的名頭，能夠進入神通協會的，哪一個不是得天賜予造化的天之驕子！？
然而，她的目光跟剛剛落在華晏秋的身上，后者立時警覺，美眸流轉，與之四目相對。
“好敏銳的感知！”林見月心中黯淡，緩緩收回來目光。
僅僅這樣的反應，她便可以斷定，眼前這個女人非同身負神通，而且早已入了高功階位，神意方圓變化，不是普通高手。
“神通協會……”張凡若有所思。
他早知道孟清歡的死不會這么簡簡單單就算了。
事實上，隨春生也跟他打過招呼，最近幾天，道盟總會變回派遣調查組下來，到時候少不了會找他問話，只是沒想到來的這么快。
“行，我們走吧。”張凡點了點頭。
如果僅僅只是簡單的問話，那也沒有什么，另外他之所以答應的這么爽快甚至是急切，便是因為林見月還在身邊。
她可是十三生肖之中的卯兔。
張凡今天來就是通知她趕緊離開玉京市，萬一被道盟的調查組盯上，那張凡真就是黃泥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到了那時候，就算孟清歡的死跟他沒有半毛錢關系，就算他跟人肖沒有絲毫的關聯，恐怕都會牽扯到他的身上。
“你也跟我走一趟吧。”
就在此時，華晏秋話鋒一轉，突然看向旁邊的林見月。
“嗯！？”
此言一出，張凡眉心大跳，林見月眼中乍現殺機。
“好眼神。”華晏秋冷笑道。
“我跟你走沒問題，她是我朋友，只是個普通人，跟這個案子毫無關聯，為什么也要跟你走？”張凡沉聲道。
“案發前后，所有人相關人員接觸的一切關系都要接受調查，難道你不知道？”華晏秋淡淡道。
“普通人？就憑她剛剛那乍現的一絲殺機就絕對不是普通人，心懷刀兵，不敢示人，我懷疑她是無為門的妖人。”
華晏秋心思百變機敏，三言兩語，便恍若洞悉先機，強大的氣勢鋪天蓋地而來，壓向了張凡，壓向了林見月。
這一刻，她真正顯現出神通協會調查組的威嚴。
她代表的不僅僅是個人，身后是白鶴觀，是神通協會，是道盟……
如此大勢，自然讓她有著一種居高臨下，生殺予奪的優越與霸道。
“哦？那真是有點意思了，如果她不跟你走會怎么樣？”張凡的臉色冷了下來。
“不跟我走？”華晏秋笑了，她看向張凡，只覺得這樣的話語如此的天真。
“你可以試試看。”
“我知道你，張凡……你以為幫著江南省道盟破了幾個案子，抓住了寅虎，就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不怕告訴你，我們這次來，連江南省道盟都要敲打敲打，你又算得了什么？”
“不跟我走？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不跟我走。”
華晏秋一字一句，如刀劍飄忽，咄咄逼人。
“好，果然霸道，神通神通，可與神通，今天我便來看看神通協會的人有多厲害。”張凡氣笑了。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有哪個女人敢在她面前如此狂傲。
“想見我的神通？你還沒有資格。”華晏秋輕笑道。
神通天賜，不可輕示于人。
當日孟清歡也是被張凡的九龍神火罩逼迫到絕處，方才施展出了她的道門神通霓裳羽衣。
更何況，光天化日，大庭廣眾，華晏秋更加不會隨意動用神通。
這是組織紀律。
不過即便不用神通，她也有自信壓服眼前這個刺頭。
“你是真武山弟子，說起來，白鶴觀和真武山最近一次交手已經是十年前了。”
華晏秋一聲輕語，突然，她嬌軀輕顫，舉頭三尺，元神出竅。
元神斗法，于真實與虛無之間，普通人自然難以察覺。
華晏秋的元神，恍若一道罡風浮起，無相聚合，神通廣大，恐怖的氣息橫壓而至，整條街上，所有人都隨之駐足，無形之中竟是受到了影響。
“元神異象！？”
林見月秀眉微蹙，她見多識廣，深知尋常修道者元神便與自身模樣一般無二，不過三尺小人。
然而修為高深，且造化不凡者，元神之中必生異象，另類非凡，能夠碾壓旁門。
就像她自己，元神之中，便有一輪皓月相隨，皎皎圣潔。
華晏秋，乃是白鶴觀弟子，天生覺醒神通，元神百煉，自然不凡。
“我再跟你們一次機會，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華晏秋的聲音在張凡和林見月的腦海中猛地響起。
罡風聚合，無相生威。
“我還以為你有多牛逼，這點微末道行，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詞？簡直不知所謂。”
就在此時，張凡冷哼，猛地一拍腦門，舉頭三尺，元神出竅。
剎那間，天地仿佛陷入一片昏暗，眼前茫然如渾。
一道恐怖的元神沖天而起，幽幽不可名狀，仿佛藏在黑天大宙之中，唯有周身蕩起無量光明。
“這是……”
林見月俏美的臉蛋猛地顫抖，不可置信地看向張凡元神。
“元神性光……你……你是大士境界！？”
就在此時，華晏秋的元神也不由驚吼起來，雙目之中透著深深的不信。
在她接受的檔案之中，也只是提到張凡疑似高功境界而已。
即便是高功境界，她也有足夠的自信和實力能夠鎮壓。
然而，大士不同，一境之差，便是天壤之別。
如此高手，元神性光，羽化乘天，萬邪辟易，諸魔不侵，已是池中之物。
“你……你怎么會是大士……你怎么會是大士……”華晏秋的元神不斷驚吼，似乎難以接受這樣的顯示。
她是白鶴觀的天之驕女，更是覺醒天賜神通，如此造化玄機，都遲遲未曾參悟大士境界的奧秘，元神之中，生出那道渾然天成的性光。
憑什么眼前這個遠離山門，入世紅塵的無名之輩居然可以染指這等境界！？
“小小的高功，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揚威？我倒要看看，今天不跟你走，你又能怎么樣？”
張凡元神僅僅一聲冷哼，周身元光產生一縷漣漪，緩緩擴散。
華晏秋的元神仿佛遭到了滅頂之災，罡風震蕩，竟是被一寸寸撕裂開來，毀滅的波動破了那無相妙法，直接轟入元神之中。
剎那間，華晏秋的元神便猛地黯淡，氣息竟是弱了一半不止。
“這便是大士的境界！？”
林見月俏美的臉蛋上浮現出一抹深深的凝重之色。
僅僅散發出來的余威，便能滅了華晏秋的元神異象，殺的她生死兩難，這般跌落，她至少需要花費三年苦工才能修轉回來。
如此耽誤，她這輩子想要參悟大士境界，怕是無望了。
“你……你毀了我的道行……”
華晏秋元神萎靡，駭然地看著張凡，眼中充滿了震驚和痛苦。
她沒有料到張凡的境界如此高深，更沒有想到張凡的手段如此狠辣，竟然絲毫不顧念她的背景和身份。
“你有背景，我就沒有？蠢貨……”張凡好似看出了她的心思，不由冷笑。
道高為尊，下不敬上，便是大罪。
區區高功，竟然敢在大士面前耀武揚威，如果不是有著道盟總會的背景，尋常斗法，那便只有死路一條。
有些人，拿著雞毛當令箭，以為人人懼怕，便昏了頭腦，不可一世。
卻不知道，脫了那層皮，能夠收拾他們的人大有人在。
華晏秋畢竟是上面派來的調查組成員，這里又是大庭廣眾。
張凡自然不可能真的殺人，不過這樣的懲戒卻是必要的，否則人人都不拿他當盤菜，人人都以為他可以隨意揉捏。
“你……你毀了我的道行……”華晏秋雙目失神，喃喃自語，仿佛沒有聽見張凡的話。
修道者，了望長生，尤其是像她這種天之驕女，自幼苦修，自然想要參悟那至高境界，攀登絕頂。
就像學習，如果是差生，能夠及格已是心滿意足。
可成績越好，越想要往前沖，甚至于奪得全校第一，全市第一，全省第一，全國第一。
在華晏秋的眼中，新時代的浪潮里，必有她的一席之地。
可是如今，一切都完了。
以她元神現在的情況，如果不好生孕養，別說更進一步，甚至都有可能修為退轉，從高功階位跌落，體內真陽再也無法控制，液化成氣。
如此一來，又是十年苦工盡喪。
“殺人誅心，真是夠狠。”
林見月看著張凡，不由感嘆，眸子里生出一抹忌憚之色。
對于修道者而言，張凡這一手可是比殺人更狠。
相比于在囚仙觀的時候，眼下的張凡可謂是脫胎換骨，判若兩人。
他的修為精進實在太快，手段也更加凌厲狠辣，不似從前那般孱弱懵懂。
“他若真的合神，那還了得！？”
就在此時，林見月心中不由生出了一個奇異的想法。
如今的張凡元神不全，卻已踏入大士境界，如果他與趙解玄元神合一，融合惡神，從此補全，那會是何等光景。
神魔圣胎，唯二練成，已是前無古人。
大夜不亮，覺醒重修，居然還能踏入大士境界，更是匪夷所思。
如果合神成功，天上地下，空前絕后。
“他到底是什么怪物！？”林見月愣愣地望著張凡，心中充滿了疑惑。
“張凡……好，我記住你了……”
就在此時，華晏秋的元神發出了怨毒的聲音，她冷冷地看著張凡，似要將其永遠地記住。
“今日所賜，我必不敢望。”
華晏秋的元神咬著牙，一字一句，好似發自肺腑。
緊接著，她的元神飄飄蕩蕩，便要回歸身竅。
突然，天空中傳來一陣沉悶的響聲，原本昏暗的天地變得越發陰沉。
“嗯！？”
張凡元神眉頭一挑，下意識抬頭望去。
就在此時，一陣迷霧狂涌，仿佛自虛空中顯化而來，渾然天成，充塞四維八方，周圍的一切都仿佛禁錮定格。
殘葉落敗，花開花落。
泥土中的芬芳復又散開，如那春去秋來，似那冬盡陽生。
生死輪轉，往復不停，仿佛都在那迷霧顯現的剎那間覺照。
“元神外景！？”張凡元神猛地警覺。
下一刻，一只枯瘦的手臂，竟是從那茫茫迷霧之中探出，恐怖的氣息鋪天蓋地，動亂心神。
“人……人肖……是人肖……”
看著那枯瘦的手臂，林見月花容失色，心中似有一道身影在狂吼。
她未曾見過真正的人肖，不過當日十三生肖聚首，她卻曾經見過人肖元神的投影。
這樣的氣息獨一無二，她太熟悉了。
眼前，這突如其來的元神，便是人肖。
光天化日，他居然堂而皇之地出現在玉京市，出現在他們面前。
“你……你是什么人？”
就在此時，華晏秋生出無限恐懼，失聲驚吼。
然而，茫茫迷霧之中，卻沒有絲毫的回應，那只干癟恐怖的大手如入無人之境，直接阻斷了華晏秋回歸身舍的去路，將她的元神猛地抓住，直接拖入迷霧之中。
咔嚓……咔嚓……
這一刻，一陣恐懼的咀嚼聲從迷霧之中傳來，令人心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