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忘者,墮肢體,黜聰明,離形去如,同于大通。
道門大圣莊子,曾經在大宗師一文中提出了“坐忘”這一極高的道家境界。
凡達此境者,內不覺有其身,外不識有天地,超然物外,同于大道。
那便已是神仙一流的人物。
“張忘,好名字。”張凡輕聲道:“我們還是本家呢!”
“不僅我們是本家,我們跟玉皇大帝也是本家。”張忘笑著道。
根據最新統計,華國姓張的總共有九千多萬人。
自古以來,張姓便是大姓,最關鍵的是,姓張的似乎特別適合修道,歷史上,許多道門牛人都姓張,張道陵,張良,張角……就連玉皇大帝也姓張。
“你們先聊著。”
說著話,張忘看向那一紙賬單,看向躺在床上的蘇時雨。
“蘇美女,別忘了給我結賬。”
目送張忘走出了屋子,張凡看向方長樂,后者卻是搖了搖頭。
“這小子沒問題,元神初動,只能算剛剛入門。”方長樂淡淡道。
“你們試探他了?”蘇時雨心頭一動,忍不住道。
“這世道啊,誰知道你是人是鬼?謹慎點好。”張凡淡淡道。
他相信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地巧合,這個叫做張忘的年輕人就那么巧出現在獠牙山,救下了落山的蘇時雨。
張凡當然要多個心思,進門的時候,便讓方長樂試探了一下對方的深淺,果然是個初入門庭的小菜鳥,元神覺醒,目前也只是在氣工境界打轉罷了。
如此一來,張凡方才放心。
“好了,說正事吧。”張凡抬手,打斷了這個小插曲。
目前最重要的自然是石守宮和黑耗子的生死安危。
“秦時,厲空行。”
方長樂看著手中的手機,凝聲道:“我已經托我在徽州省的朋友幫忙打聽了。”
只要知道這兩人的來歷,便能尋到石守宮和黑耗子的下落。
“別著急,應該很快就有消息了。”方長樂看向張凡,凝聲道。
“我知道。”
張凡點了點頭,沉默不語,推門走出來屋子。
按照蘇時雨所說,他們遇見的那兩人手段高強自不用多言,關鍵是心狠手辣,如今距離事發已經過去了五天,也不知道石守宮和黑耗子生死如何。
念及于此,張凡便有些心煩意亂,走出房間,深深吸了一口氣,寒冬的涼風灌入喉嚨,倒是讓他清醒了不少。
“嗯!?”
就在此時,張凡余光瞥見,院子角落的墻根處,有著一道人影倒立在那里,赫然便是張忘。
“阿忘兄弟,你這是干什么?大半夜玩倒立?”張凡走了過去,忍不住問道。
“我在修道。”張忘的視線看著張凡的腳脖子,回應道。
“修道?倒立也能修道?”張凡露出古怪的神色。
“當然能?祖師說,順行成人,逆行成仙,換個角度看世界也是修道。”張忘無無比篤定道。
“你們祖師是這么跟你說的?”張凡啞然失笑。
“當然,祖師的話不會錯……”
張忘點了點頭,一身血液倒流,讓他的連憋的通紅。
即便如此,他依舊在為祖師證名。
”祖師說,天地之內,諸事諸法,皆在大化流行之中,小到微塵起落,大到人之生死,都是順化的規律……”
“可是道門修行,卻是了望長生,皆取逆數。”
“既然皆取逆數,那么倒立便是修道。”張忘的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那練到什么地步算是練成了?”張凡隨口問道。
“這個祖師也說了……”張忘憋了一口氣,方才道。
“腦袋空空,身體空空,天也空空,地也空空,人也無來仙也無,凌霄殿內見真如。”
“人也無來仙也無……”張凡若有所思。
“張凡,有消息了。”
就在此時,方長樂的聲音從屋子里傳了出來。
“阿忘兄弟,你先練著。”
張凡凝聲輕語,轉身一步踏出,便竄進了屋子。
“若能逆中倒乾坤,我身即是大天尊!”
黑夜中,倒立的張忘看著張凡的身影,喃喃自語。
“找到了?”
張凡走進屋子,迫不及待地問道。
不得不說,方長樂不愧是茅山傳人,人脈極光,分分鐘便查出了那兩人的來歷。
“那個叫做秦時的年輕人,來頭不小,他們秦家是徽州省的玄門世家。”方長樂看著手機上發送過來的資料,凝聲道。
“玄門世家!?”張凡眉頭一挑。
一般修道者認為,入世修行者,凡族中傳過五代,便可以稱為玄門世家。
然而,在道門之中,卻有另一種說法。
入世修行,家傳五代,則為修行世家,如陰山熊家,拜斗王家登。
若是祖上曾經出過天師級別的高手,方才能夠稱為玄門世家。
這般底蘊,已經不弱于尋常占據山門的宗派,放眼天下道門都能算作叫的出名號的大勢力。
玄門世家再往上,便是純陽世家。
這般存在,超然物外,祖上曾經出過純陽無極境界的人物,如張凡前女友許知夏所在的許家,便是純陽世家。
這般龐然大物,族中甚至可能還供奉有祖上傳下來的純陽法寶,即便天下道門十大名山都要以禮相待。
“秦家祖上曾經在齊云山修行,證得天師大位,留下一裔血脈,入世修行,開枝散葉,在徽州省能量很大。”方長樂道。
“至于那厲空行,也是齊云山的弟子,早年師滿出山,他在安南市近郊有套院子,人如果還活著,可能藏在那里。”
說著話,方長樂抬眼看了看張凡,方才繼續道:“地址我發你了。”
“知道了,我出去一趟。”張凡起身便走。
“我跟你一起……”
“老方……”
不等方長樂說完,張凡便將他的話打斷。
“你還是別去了,你畢竟是茅山弟子……我下手黑……”
話音落下,張凡一步踏出,便竄出了屋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安南市,近郊。
東郊別墅。
清幽雅致的客廳內,厲空行一身便服,顯得寬松舒適,他雙目含光,面色紅潤,氣血凝而充盈,渾身透著慵懶舒爽。
“空行老哥,你這采陰補陽的法子可真妙啊。”
秦時看著走出房間的厲空行,余光掃過,透過門縫,便見兩條赤裸裸,白花花的身子躺在地上,喘著粗氣,如同爛泥一般。
“陰陽合和,也是自然大道,可惜這此的貨色不行,早已被玩爛了……”厲空行搖了搖頭道。
“下次得找兩個未經人事的。”
“哈哈,好,這方面我還得向老哥請教。”
說著話,秦時稍稍一頓,方才道:“老哥,上次抓到那兩只妖,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將內丹練出來。”
妖類奪舍人身,需要將一身修為精華凝成一枚內丹,包裹元神,如此才不會產生排異反應,對元神造成傷害。
正因如此,對于修道之士而言,妖丹乃是修行寶藥,蘊藏天地珍萃精華,不比元神差多少。
尤其是黑耗子,本身修為堪比人類高功,已是大妖,內丹更是玄妙無比。
“秦老弟,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大妖內丹得花些功夫,才能完美提煉出來。”
厲空行拍了拍秦時的肩膀,微微笑道:“等這兩天,我煉出那大妖內丹,再來開個丹法趴體,到時候一起樂呵樂呵。”
“一言為定,我就等老哥消息了。”
秦時的眼中泛起渴望的光彩:“到時候,我一定為老哥找兩個新鮮貨色,助助性。”
“一言為定。”
厲空行開懷大笑,起身親自將秦時送出來門外,目送著對方開車離去,臉上的笑容才漸漸收斂。
“敗家的玩意。”
厲空行一聲冷笑,轉身走進了后院。
一股刺鼻的血腥氣彌漫在每隔角落,院子中央,一根生銹的鐵棒橫在半空中,上面掛著一挑鮮血淋漓的身影,赫然便是黑耗子。
此時,他早已沒有了氣息,一身皮子都被扒了下來,通紅的血肉暴露在空氣中,冰冷的天氣讓他的尸體都變得干癟萎縮了不少,模糊的臉上還有殘留的須子,顯然是生前受到折磨妖化留下的。
“送走了?”
就在此時,一陣嫵媚妖嬈的聲音在月色中悠悠傳來。
角落處,一道婀娜動人的身影緩緩走了出來,那是個女人,水蛇般的腰肢輕輕扭動,美眸中泛著勾魂奪魄的異彩。
她舔了舔嘴角,顯得意猶未盡。
“吃完了?”厲空行看著女人,淡淡都。
“不愧是大妖,元神的滋味真是妙極了。”柳飄飄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同樣是妖,她還未參悟大妖境界的玄妙,可是她卻能憑著造化,讓堂堂大妖的元成為她盤中的點心。
念及于此,柳飄飄走到了厲空行的身前,順勢倒入后者懷中。
“你身上的氣味越來越好聞了,果然沒有白養你。”厲空行貪婪地在柳飄飄的身上索取著那沁人心脾的氣味。
柳飄飄仰著頭,露出潔白的脖頸,發出歡愉的笑聲,玉手輕抬,指尖卻是捏著一枚赤黑色的丹丸,異香陣陣,泛著斑駁的光彩。
“大妖內丹!”
厲空行的臉色泛起貪婪之色,一把便將黑耗子的內丹奪過,握在掌心。
“你真要跟秦家的那個二世祖分享這等寶貝?”柳飄飄似有深意道。
這般寶貝,就連她都沒有資格享用。
“那個二世祖也配享用大妖內丹?”厲空行冷笑道:“如果不是看重他秦家勢大,他給我提鞋都不配。”
“那你怎么應付?”
“不是還有一只小妖嗎?回頭你將他的內丹也煉出來,給那二世祖享用。”厲空行把玩著手中的大妖內丹。
“那元神……”
“自然歸你。”厲空行淡淡道。
柳飄飄聞言,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對了,你跟二世祖去了一趟獠牙山,還順利嗎?”
“不太順利。”厲空行搖了搖頭。
“你可能聽說過,二十多年前,徽州省來了個女人,手段高強,殺了秦家不少人,就連齊云山也有不少高手折在那女人手里。”
“聽說過……”柳飄飄點了點頭。
當年,她剛剛化妖成人,那一陣子,整個徽州省被那個女人鬧的是腥風血雨,雞犬不寧。
齊云山甚至還來了一場大清洗,她有不少姐妹都死在了那場大禍里。
“你可知道,那個女人是什么人?”厲空行沉聲道。
“什么人?”柳飄飄好奇地問道。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那個女人居然是無為門的人肖。”厲空行沉聲道。
“人肖?”柳飄飄露出訝然紫色。
“不錯,那個女人曾經在獠牙山閉關修行,這一回可是道盟總會親自下來的任務,如果能夠找到那地方,便是大功一件。”
厲空行的眼中泛著別樣的光彩,他托了多少關系,才爭取到了這份差事。
可是誰能想到,獠牙山就那么大的地方,他跑了許多趟,愣是無功而返。
“也不算無功而返嘛。”柳飄飄如同水蛇一般,纏著厲空行。
“這不是還得了一枚大妖內丹嘛。”
“不錯,等我煉化了這寶貝,修為大進,便再去一趟獠牙山。”
厲空行歡喜地摟住了柳飄飄腰肢,眼中似有火光騰騰。
“走,助我修行。”
“討厭!”
兩人仿佛纏在了一起,轉身便走向了屋子。
“厲空行。”
就在此時,一陣冰冷的聲音在黑夜中響起,回蕩在清冷的院子里。
厲空行愣了一下,轉身望來,便見院子里竟是多了一位年輕人。
他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目光卻是落在黑耗子那血淋淋的尸體上,面色漸漸變得冰冷可怕。
“你是什么人?深更半夜,竟敢闖道爺的院子?”厲空行看著張凡,冷然道。
“他的滋味好嗎?”
張凡看著黑耗子殘缺的尸身,沉聲道。
“這是哪家的娃娃,深更半夜跑到這里來發瘋?”
柳飄飄咯咯笑著,晃動著纖細的腰肢,走到了張凡身前,眼中泛起一抹貪婪之色。
“乖,到阿姨懷里來……”
說著話,柳飄飄便張開了雙臂,迎向了張凡。
嗡……
話音未落,一道火光縱橫,如刀出鞘,從柳飄飄纖細的脖頸上一掃而過,下一刻,一顆頭顱高高飛起,在灼灼真火之中生生炸開。
“你……”
這一幕,直如石破天驚,震動著厲空行的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