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來確實是該死的……”
楚青的聲音自他身后悠悠傳來。
白玉書身形微微一僵,半晌忽的嘆了口氣:
“原來是你在幫我,多謝三公子救命之恩了。”
他站起身來,對楚青躬身一禮。
楚青順勢起身,默然的看著他,白玉書對這目光并不在意,思量了一番之后開口說道:
“有一件事情,想請三公子幫忙。”
“我救了你的性命,竟然還得再幫你做一件事情?”
楚青挑了挑眉。
好人就該任勞任怨是吧?
麻煩了一件,就有第二件等著?
白玉書一時啞然,糾結半晌之后,然后在身上摸索了片刻,拿出了一瓶丹藥遞給楚青:
“這是‘閻王續命丹’。”
楚青覺得這還差不多,正要伸手去接,就見白玉書打開蓋子,倒出了一粒。
看著楚青伸出來的手,他在藥瓶和手里的那一粒丹藥之間,稍微糾結了一下,最后把那粒丹藥往楚青跟前送了送。
楚青的臉多少有點發黑……
倒也不是真的就想要他的東西,可是這貨明顯是一點誠意都沒有啊!
好在白玉書大概也覺得這么干不太合適,最后一嘆氣,將那一粒丹藥收了回去,塞進了嘴里,閉著眼睛把那瓶子放到了楚青的手上:
“權當謝禮了!”
楚青感覺這藥瓶都有點燒手了,所以現在自己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巧取豪奪的惡霸?
不知道的還以為剛才被救了性命的人是自己呢……
醒來之后恩將仇報,又對恩人巧取豪奪。
這……簡直離譜。
楚青黑著臉問道:
“所以,你又要麻煩我什么事情?”
“……還請公子對今夜之事,守口如瓶。”
白玉書鄭重開口:
“就算是我那三師弟和小姐,也莫要告知。”
“理由。”
白玉書沉默了一下,緩緩說道:
“大師兄機敏多疑,方才我以泥丸之內,恩師留下的一縷內力為引,強行施展三更死,做成恩師歸來的假象,將大師兄驚走。
“可能夠瞞過一時,就怕大師兄卷土重來。
“若是他找不見恩師蹤跡,姑且還會投鼠忌器,不敢亂來……就怕他查到恩師并未回來,而是我假借恩師之名。
“那……小姐只怕性命難保。”
楚青稍微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所以,今天晚上冒充你的人,果然是你們的大師兄?”
“沒錯。”
白玉書輕輕的嘆了口氣: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三公子若是有雅興的話,我倒是愿意嘮叨兩句。”
“說來聽聽。”
他說到這里,就聽得腳步聲響起。
白玉書猛然回頭,楚青輕聲說道:
“無妨,自己人。”
白玉書心說誰跟你是自己人啊……方才不過是客氣了一下,結果你竟然真的要聽?
楚青不僅僅是自己要聽,還對走過來查看情況的舞千歡和溫柔招了招手:
“過來一起聽故事。”
舞千歡本以為楚青來這里是要面見鬼帝的,結果等了半晌都沒有任何動靜。
這才坐不住,想要過來一探究竟。
卻沒想到,山坳里的竟然不是鬼帝……而是白玉書?
一時之間有些迷茫,她下意識的看了溫柔一眼:
“你早就知道了?”
“嗯。”
溫柔點頭。
舞千歡一時有點哭笑不得,感覺溫柔有點學壞了,明知道在這的不是鬼帝,卻不明說,讓自己白白心驚肉跳半天。
白玉書眼看著這兩個姑娘來到楚青身后,三個人一起看著自己,眼巴巴的等著聽故事。
就感覺腦瓜子嗡嗡的……
他撓了撓頭,溫潤的形象多少有點崩塌:
“三公子這是對家師的家事感興趣了?”
楚青笑了笑:
“鬼帝的家事,在下哪敢輕易打探?
“不過,你這大師兄勾結天邪教,這可就不是你一家之事了。
“我總得弄清楚當中玄機,免得將來遇到了,還不清楚來龍去脈,再鬧出笑話。”
“原來如此。”
白玉書點了點頭,便說道:
“其實大師兄勾結天邪教的事情,我也是最近方才有所察覺。
“而起因,卻是因為恩師臨走之前,在我泥丸之中留下來的那一縷內力……
“恩師曾言,人力有時而窮,縱然功參造化,亦難兩全。
“他此去結果如何尚未可知,這一點內息便算是以防萬一。
“我那時候方才知道,家師對鬼帝宮這邊的情況并不放心。
“后來著意觀察之下,這才隱隱的捕捉到,大師兄懷有異心。
“至于為何如此……從他一味想殺小姐來看,應該是跟大小姐有關系。”
其實通天山莊的丫鬟,對這位二少爺的事情描述的還算準確。
在這之前,白玉書確實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只喜歡閉關練武。
雖然礙于資質,讓他雖然勤修苦練,卻仍舊遠遜于大師兄和大小姐,卻也是鬼帝六位弟子當中的第二高手。
他少在外行走,也難免給人留下高冷的印象。
一直到鬼帝離開了鬼帝宮,并且在臨走之前,給他留下了一點防范手段,這才讓他驚覺鬼帝宮之變。
而這份變故的起因,則埋葬于數年之前。
大小姐的母親亡故之后,大小姐就瘋了。
她認定殺了她母親的人,就是古靈兒的娘親,一番作為,先前在通天山莊也有說過。
只是這位大小姐,自小資質驚人,被譽為最有可能接替鬼帝之位的人選。
大師兄對她尤其佩服,當然,這份佩服之中是否夾雜了其他的東西,那就不為人知了。
總歸來講,自大小姐身亡之后,大師兄就變了。
可惜,白玉書察覺到這一點的時間還是太晚了……當他意識到事情不對,首先便想到了古靈兒。
大小姐憎恨古靈兒的母親,古靈兒的存在必然惹眼。
他之所以要來通天山莊邀請古靈兒回鬼帝宮主持大局,主要是不想讓鬼帝宮繼續為大師兄所把持,就算大師兄對古靈兒究竟有多么看不順眼,至少從明面上他不敢胡亂作為。
相反,任由其繼續留在通天山莊,反倒是方便了大師兄對她下毒手。
但是如果回到了鬼帝宮,既有多年效忠于鬼帝的高手們相護,又有他這個二師兄在旁輔佐。
只要古靈兒拿到了一部分鬼帝宮的權利,就算是擁有了自保之力。
卻沒想到,公羊仇一看到他就冷嘲熱諷,話里話外,都是對他的不信任。
白玉書便知道,這當中必然有人搞鬼。
恰逢楚青他們過來,白玉書也就沒有繼續糾纏,借著楚青給出的借口,就先行離去。
卻沒想到,大師兄竟然一刻也不想等。
甚至易容成自己的模樣,前去刺殺古靈兒。
按道理來說,如果大師兄是為了鬼帝宮的權利,他根本就沒有必要對古靈兒這種咸魚做什么。
之所以多此一舉,不惜勾結天邪教也要行事。
顯然是為了其他的事情……
最合情合理的理由,便是因為大小姐的緣故。
楚青聽完了之后,眉頭微微蹙起:
“那你今天晚上去而復返,是為了什么?”
白玉書并未第一時間回答,沉默了一下這才笑道:
“我打算潛入通天山莊,暗中綁走古靈兒。”
好好好,你們鬼帝宮的,全都是不走尋常路的是吧?
老大冒充老二,老二想要綁架師父的閨女。
都是好樣的。
不過細想一下,這鬼帝宮確實是一團亂麻。
大閨女懷疑姨娘殺了自己的親娘,想要殺了姨娘報仇。
當爹的因為大閨女找不出證據,將其打入牢籠反省。
大閨女一怒之下就自盡了。
現在大師兄為了大小姐,又是一路謎之操作。
竟然不惜勾結天邪教,也要殺了古靈兒……
可單純殺一個古靈兒,需要這么大費周折嗎?
楚青摸了摸下巴:
“你們這大師兄,怕是連你們的師父,也一起恨上了。
“我估摸著,他多半對你們的大小姐有情。”
白玉書連連點頭:
“我也覺得,不過說實話,大小姐本就容貌不凡,再加上武功高強,身上的氣質遠非尋常女子可比。
“大師兄這般爭強好勝之人,喜歡上了大小姐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說起八卦,這白玉書忽然眸子里流光溢彩的。
楚青對這人也稍微的有了一個印象。
開始的時候是個死宅,后來發現問題了出來解決問題,正面解決不了,就打算背地里解決
結果不等解決明白呢,就把自己折騰個半死。
現在傷勢還沒好,說起八卦來,竟然說的眉飛色舞。
這位到底什么成色啊?
楚青心頭有點哭笑不得,卻壓著心頭思緒,沉聲說道:
“接下來你打算怎么做?”
“‘白玉書’被師父驚走,大師兄便如同我當時對三師弟他們扯得慌一樣,不知所蹤。
“可那到底是假的,鬼帝宮如今是大師兄主持。
“既然如此,他當然得回去繼續主持大局了。”
白玉書輕聲說道:
“待等我回去之后,就以這個身份,將公羊仇和小姐傳回鬼帝宮。
“先好好保護起來……再往后的事情,就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也好。”
楚青點了點頭:
“那就祝你好遠,你身上的傷勢……”
“無妨,有這閻王續命丹在,死不了。
“斷掉的經脈,待等回到了鬼帝宮之后,我自有辦法。
“如今關鍵便在于,不能讓大師兄知道,師父并未回來過。
“所以,這件事情煩請三公子,務必幫我瞞住。”
為此,白玉書在明知道自己身受重傷的情況下,也不敢去通天山莊尋求幫助。
雖然如此一來他和公羊仇的誤會可以瞬間解開,他也不再是那個居心叵測的二師兄,可為了大局著想他仍舊選擇遠離。
哪怕身死于外,公羊仇和古靈兒也不會知道,今天晚上以三更死震懾眾人的,并非是鬼帝,而是他這個二師兄。
他們都不知道,大師兄更是無從得知。
自此之后,絕不敢回鬼帝宮……古靈兒的性命,也就能夠保得住了。
楚青點頭答應了下來,但是看了他一眼之后,還是忍不住問道:
“如果這位大小姐沒死,這兩個人你會站在哪一邊?”
“哪一邊我也不站。”
白玉書翻了個白眼:
“找個山洞閉關修煉,感受著武功增長……他不香嗎?
“沒事站什么隊……無趣至極。
“如今所為,不過是奉師命行事罷了。”
楚青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將那閻王續命丹倒出一半,剩下的一半扔了回去。
白玉書大喜過望,卻又趕緊強行壓下喜色,故作震驚的問道:
“三公子,這是什么意思?
“送出去的東西,哪里有要回來的道理?”
“那你還給我?”
楚青眉頭一挑。
白玉書趕緊將這丹藥塞進懷里:
“你都送出來了,我也不好再往回給啊……好了好了,時辰不早了,在下告辭,告辭了啊。”
說完之后,轉身便走。
楚青沒去阻攔,而是找了個空瓶子將那幾粒閻王續命丹收好。
“今天晚上的事情,到這就算是結了?”
舞千歡看了楚青一眼:
“最后真正想要殺了古靈兒的人,是他們的大師兄?”
“你說,若單純只是為了殺一個古靈兒,何必勾結天邪教?”
楚青看了看舞千歡和溫柔。
兩個姑娘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了那位明明呆在鬼王宮,卻仍舊莫名其妙被人給抓到了棄神谷的二師母。
從頭整理的話,就會發現,這所有的事情是可以串聯在一處的。
是大師兄勾結了天邪教,謀劃了綁走二師娘,扔到棄神谷的計劃。
又下了一道名為天元棋譜的餌,好叫鬼帝一去不回。
三大仇人就剩下一個古靈兒,大師兄再借白玉書的名義,殺了古靈兒……
那他的目標就算是徹底完成了。
“但有一節……”
楚青若有所思的說道:
“白玉書應該沒跟咱們說實話,或者說……沒有完全說實話。
“他和這位大師兄之間,應該也有些過節才對。
“否則的話,這位大師兄為什么這么著力對他栽贓嫁禍?”
公羊仇說,曾經看到過白玉書和天邪教的人有所接觸。
當時候他看到的……如今想來應該不是白玉書。
可如果那時候就是他們那大師兄假扮,那這一口黑鍋到底是準備了多久?
ps:今天又得單更,媳婦帶著孩子去蓬萊歐樂堡玩,歸程路上前車溜車給我車碰了,前車還逃逸了,我又擔心老婆孩子的狀態,又在想那逃逸車輛,一下午過的亂七八糟一直到我打這段文字的時候,老婆孩子還在蓬萊那邊的車管所里等著……
這意外來的突然,實在是對不住大家了,再次跟大家道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