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感應到自己的陽芝寶光佩被山魈婦催咒運使之后,季明方才卷起罡風往南邊群山中遁去,馬不停蹄的追趕過去。
當季明抵至藏在山腰下的窟宅時,山魈婦自老藤虬結之處閃出,雙手捧著那五面子母陰煞主幡,走至季明的面前,“仙師,奴家不辱使命,已取來此五面幡寶。”
“善!”
季明撫掌喜道。
他沒有立即去接五面子母陰煞主幡,而是取出震山鈴,還有玉牙窄刀這兩件寶器,笑道:“我非食言而肥之人,木娘子從中自選一樣吧。”
“仙師大德,仙福永享。”
山魈婦對著季明大拜一下,而后將五面子母陰煞主幡先奉上,這才拿過那一柄玉牙窄刀。
在取出五面子母陰煞主幡后,山魈婦不是沒有據為己有的想法,但是這幡寶的干系太大,暫不說她能不能壓服幡中五通煞神,就是靈虛子的追殺也不是她能應對的。
如今在孟南被擒后,靈虛仙師的身份必然水漲船高,黎嶺的天馬上就要變了。
季明拿著五面子母陰煞主幡,這五張幡面上各有怪狀鬼物在上,似幡上繡圖一般,均是黑面圓目,瘦骨鋸齒,朱發赤髯的形貌。
季明將兜寶一扯,卷起五面子母陰煞主幡,這幡中五通煞神不是一般鬼物,季明不得不防這一手。
“帶我去見夫人。”
季明說道。
辛苦謀劃一番,現在才到了收獲階段性果實的時候。
季明心中告誡自己一定保持平常心,但是想到岐云夫人將被自己降服,還是忍不住小小得意一下,連帶著對山魈婦都和顏悅色起來。
在山魈婦的引導下,季明來到窟宅內。
這窟宅自水瀑后的山穴里開辟,有內外兩處,石燈、石床、石椅、石桌等等皆有,而岐云夫人就在里間,狼狽的倚在一面石壁上。
岐云夫人痛苦的捂著隆起的小腹,兩眼發直,丟魂喪魄似的。
外面有清晰的腳步聲響起,還.伴隨著木杖頓地之聲,她的視線開始重新聚焦,陰身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她驚覺自己在害怕。
四百年的道行和逍遙,只因一朝不慎,自此生死受制于他人之手,這由不得她不恐懼。
步入里間,季明還在想以何種態度對待岐云夫人,才能緩釋其內心,畢竟他還需要岐云夫人幫他辦件大事,這帶著滿腹怨氣可不好。
當然,威逼利誘也不是不行,但是這手段似乎太糙了。
“夫人!”
季明注意著自己語氣,盡量平淡一些,但無論怎么平淡,總歸是有征服者的姿態。
窟宅昏暗,略顯陰冷,周圍的一面壁龕中塞有幾具蠻民尸身,都被吸干了精氣,一副皮肉枯松的樣子,看樣子這些都是岐云夫人擄來的“食糧”。
“夫人沒有話對我說嗎?”
季明盤坐在岐云夫人身前,再次說道。
“你”
岐云夫人一開口就發現自己聲音粗糲得像是兩塊硬石摩擦,她繼續說道:“你們太平山什么時候計劃策反我的弟子,并且想要這樣徹底支配我的?”
在捕捉到靈虛子眼中一閃而逝的錯愕,還有那一絲笑意,她的大腦嗡的一下,道:“不是太平山,只是你的謀劃,你這個龍虎高功的謀劃。”
岐云夫人瞪大眼睛,一雙火睛虎眼中滿是血絲,一副心神巨震之態。
“好個靈虛子,我已是盡量高看于你,可沒想到最終還是小覷了。”
岐云夫人終于心死,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說道:“我是個惜命的,你在我這腹中已種下這至陽之寶器,又取了我的幡寶,你無論要我做什么,我都會照辦。”
季明本想說幾句軟和的話,順一順岐云夫人的怨氣,但是想到他們之間的情況,便不做這些表面功夫。
這些表面功夫對于一個老鬼而言,起不來任何疏導作用,不會令她在未來減少對季明的怨恨,唯一能疏導的方式只有自己道行徹底壓過對方,如此對方反而心中順服。
在這偉力歸于已身的世界,拳頭永遠是真實不虛的道理。
“我這里確實有件事要托付于夫人,甚至說這件事非夫人莫屬。”
季明說道。
見靈虛子這樣說話,岐云夫人反而放心了一些,起碼對方暫時不會將她送到太平山上囚禁起來,那樣可就真是一點自由,還有騰挪的余地都沒有了。
“何事?“
“別急。”
季明將手一壓,道:“此事尚在籌謀之中,你現在只需留意蠆盆洞那里的動靜。”
當季明提及蠆盆洞主,岐云夫人自然而然的想起曾經同靈虛子的一番對話,關于那第二元神神蠆珠背后一系列恩怨故事的對話。
“我這腹中至陽寶器可否取下?”
岐云夫人問道。
季明伸出手,貼于其腹,道:“這個問題就要交于太平諸真決定了。”
太平山,真君上府。
玄壇真人回來沒有多久,剛剛將孟南交于甲峰離朱法師之手,而后在上府祖堂內同諸真一道共議此次孟南受擒之事,諸真一致認為這將是戰事的轉折點。
嶺北那里已在第一時間送去這則消息,務必在此事正式發酵之后,盤岵大山方面人心動蕩之際,五道將能在第一時間打過觀才洞。
諸般事宜一一敲定,其中一些細節還需征詢道將的意見,各地的方略都要調節,大宗丹藥、符咒,及其精米和貝珠等,都得向嶺南傾斜。
這些還只是明面上的,看得見的利益分配。
一些無法量化的利益,如聲望、有利的輿情扶持,還有隱形的福祉,像是對修行絕學密功的隱形限制,以及機密情報的接觸限制等,這些就得細細斟酌了。
這次功勞七八成在于靈虛子,這是諸真的共識,就是其中一舉擒下孟南的玄壇真人也是認同這一點。
在諸事議定之后,時間已過去數周,嶺北、嶺東、嶺西這三處戰場前線,基本都收到了消息,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尤其是嶺北這里。
其中壓力最大的,并非羅姬,也不是覺光,而是被所有人寄予厚望的張霄元。
在三峰一府上,天南五方道土中,乃至敵宗盤岵大山里,幾乎多數人都認為他在此次斗法中必然一鳴驚人,就連張霄元自己也是這樣認為。
可盤岵大山中,偏偏冒出個赤意郎君,凝聚了盤岵大山內最精銳的子弟,以難以想象的勇氣生生釘在觀才洞。
照此下去,盤岵大山緩過氣來,弟子們在觀才洞戰場的血火中得到淬煉,未來太平山就算取得最終的勝利,也必然不是一份值得夸耀的勝利。
當張霄元得到這一則消息,老實來說,他的第一反應是松了一口氣,心中有一種釋然,他果然不是這二次全面斗法的唯一主角,不需要獨自肩負重任。
消息發酵之后,玄壇真人卻再度感受警目大禁的靈示,還是靈虛子身上的那道大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