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游神  第142章 血井法則

類別: 玄幻 | 東方玄幻 | 日夜游神 | 青山盡墨   作者:青山盡墨  書名:日夜游神  更新時間:2024-12-28
 
云子良覺得奇怪,下了樓,從后門進了店,才將門拉開,一股濃郁的佛氣,向他撲打過來。

他抓著門把手的右手,皮肉瞧起來竟有些模糊,周身也有種烈日融金之感,灼熱難當不說,皮膚好似被曬化,無端生出極黏的油狀液體。

“唔~”

云子良果斷的關上了門,站在后門外,心悸得厲害。

“還好我反應快!這么強的佛性,都是來自這小子的刺青!?”

他說是半人半鬼,但實際是人的特性少,鬼的特性更多。

鬼祟嘛,最怕佛、道、巫這三大淵源深遠的教派,佛氣、道符、巫咒,都極克制鬼祟。

此時店內佛氣盎然,云子良壓根不敢進去,身子遭不住。

他伸手想要叩門,要提醒周玄把刺青先收一收,或卷起來,或塞到柜子里。

不先將佛氣遮掩一部分,他很難安全的走進店內大堂。

剛伸出手,云子良又不敲門了,他瞧見自己的右手有了些變化,剛才皮肉有些模糊,但現在瞧,肉有什么變化他不清楚,但皮膚肉眼可見的變得細膩了、光滑了。

他一度以為是錯覺,展開雙手做了個對比,差別很明顯……一只手略黑、粗糙,一只手略白、細膩。

“剛才那濃郁的佛氣,從效果來說,好像能堅固我的肉身,使我肉身重新喚醒生機,這真的是佛氣嗎?”

佛性與佛氣,在云子良的了解中,主要作用能強壯精神,除此之外,確實有少許堅固肉身的作用,但他身體里有一大半鬼的特性,不被佛氣崩裂身體便是大幸,如今竟然還能反哺?

云子良想到此處,又將后門再次拉開,烈日融金的感覺,隨著盎然佛氣再次生出,

但他毅然決然的往屋里走,穿行出過道時,身體被融化的感覺幾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日升日落、四季在輪回之感——

——春日的雨細微潤濕衣物。

夏夜暴雨滂沱,打得窗臺劈啪作響。

瀟瀟秋季暮雨,將骯臟路面緩緩清洗。

冬日則落了場鵝毛大雪,屋內燒了個火爐,熱氣在玻璃上貼了層窗花。

春夏與秋冬,在一次又一次的輪回。

輪回之感,讓云子良的心情極為復雜,有欣喜亦有哀傷,有快慰也有失落,

情緒交織,最后竟成了一股禪意,揉進了精神里,他心境莫名的平和了下來,整個人的精神似乎壯大了幾分。

“刺青中的不是佛氣,是禪意。”

云子良想透了關鍵所在,已經被禪意撫平的心境再次躁動。

“那可是禪意。”

在井國,每日念經誦佛,與佛共鳴,為的是佛氣加身,但佛氣不是目的。

從佛氣中領悟禪意禪機,借此強壯精神,才是最終的祈盼。

佛門高僧個個精神都極強大,不容易受到瘋癲、癡狂的念頭污染侵襲,原因就在此處,多少個日日夜夜的禪意領悟、禪機點化,才將精神壯大的如此境界。

但禪意與禪機是什么?

哪怕是高僧也極難說得清楚,若是問得仔細了,他們也只能撓撓頭皮,說上一句:“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而周玄卻將極難捕捉的禪意,刺進了人皮里。

“竟然這般玄妙?”

云子良已經神清氣爽,他步入大堂的一刻,見到周玄在打坐禪定。

但他此時用的禪定,并不是常見的閉眼禪,而是睜眼禪定。

閉眼禪,將雙眼閉上,可以心無一物,也可以于黑暗中冥想。

睜眼禪則是將眼神錨定在某一事物上,諸如燈芯、某個字,不求看得清楚,但求在睜眼錨物時,借物靜思,不斷獲得新的覺知體驗。

此時周玄的目光,就錨定在整副刺青上。

云子良不好意思打擾周玄的禪定,也找了張凈儀床坐著,學著他的樣子,做睜眼禪,目光錨定了刺青。

刺青的內容極簡單,一具披著袈裟的枯骨,坐在山林中,周圍樹木花草枯萎,望著天空高懸緋月。

“這幅刺青,有點像高僧望月,但月光和高僧都不一樣,我有些吃不準了,不過,瞧起來也沒有什么特殊之處……”

云子良乍一看,很納悶為什么這幅刺青可以繪出禪意。

但等他漸漸進了睜眼禪的狀態后,刺青的內容卻變了,花草重新喚發生機,枯骨高僧生出了肉,漸漸變得寶相莊嚴起來……

“還是錯了,并非禪意……”

云子良見多識廣,但這一刻,他甚至不清楚刺青中彌漫的氣質,到底屬于什么,只知道這份氣質極珍貴,難得一見。

他的禪定狀態越發深入,所有雜念一并祛除,只是默默觀想。

此刻,影響禪定的任何一個念頭,都是在謀殺不可多得的機緣……

周玄吐出了一口濁氣。

他曾經對“刺青”能治療血井瘋癥的結論,半信半疑,現在沒有任何懷疑。

在血井會里,井燈曾經講過血井通靈人的發瘋真相。

導致發瘋的,并不是血井,而是血井通靈人的雙意識同時蘇醒,意識過于強大。

前期意識沒有徹底成長之前,精神力能控制雙意識的投影不會發生錯誤,哪怕錯了,也能及時調整,

但血井通靈人的意識如瘋長的野草,成長的速度遠遠超過精神力的成長,意識受到的束縛越來越小,雙意識的投影便會經常出現錯誤,直至永遠錯誤,不可糾正,到了這時候,便是徹底的瘋癲。

當時血井給出的結論就是,要增強佛性,壯大精神力,讓精神的控制力,如同韁繩一般,控制住雙意識這匹癲狂的野馬。

周玄睜眼禪定,觀想了這幅“高僧望月”的刺青之后,明顯感知自己的精神有力了許多。

雙意識之間的縫隙明顯緊密了些。

“這還只是入門級別的刺青,對我的血井瘋癥已經有了很正向的幫助,若是我燒完第二炷香,學到了更加神妙的刺青,或許血井瘋癥,真的能迎刃而解……”

周玄再次平穩的呼吸了數個周期后,起身,站定,抻了個懶腰。

“喲,老云,你啥時候來的。”

周玄這一扭頭,瞧見個大活人,在他旁邊打座。

“呼!呼!”

云子良喘了兩聲粗氣,將心神回收,說道:“這幅刺青,就是原版的刺青么?”

“不是啊!”

周玄不太明白為什么云子良會問這個問題。

“你改了刺青的圖案?”

“改了,原本這刺青是一輪皓月,我吧,突然來神了,把皓月改成了血月,一改完,樹木枯萎,高僧也成了枯骨。”

周玄將刺青卷了起來,要掛自己屋里去。

這幅刺青對他太重要了……再沒有悟出更好的刺青之前。

“改了刺青,反而讓這幅刺青的氣質上了好幾個檔次!”

云子良很想維持自己“見多識廣”人設,但他實在是不好意思貶損這幅刺青的妙用,不然就和“睜眼說瞎話”沒有區別。

“有那么好嗎?”

“因為我見過原版的高僧望月!”

云子良剛見這幅刺青時,便覺得像“高僧望月”,只是刺青內容改動頗大,他也吃不準。

“原版的高僧望月,比我這版刺青效果差很多嗎?”

云子良嘆著氣,說道:“米粒之珠,怎敢與皓月爭輝?”

“額……評價這么高?”周玄又將刺青展開,從上到下瞅了好幾遍。

“別瞧了,你現在的香火層次瞧不出來……需要層次更高的人,才懂其中的奧妙。”

云子良說道:“我現在香火層次也不高了,但我眼光還在,只知這幅刺青中,有一種類似禪意的東西,但又不是禪意,比禪意更好,

若是我的香火層次還在,估計能瞧破那東西的本質!”

他從凈儀床上起身,對周玄說:“但即使看不太懂,這幅刺青,于我的精神、身體大有裨益。”

云子良推開店門,只覺店門外的風刮過身體,風竟有種真實感,不像往常那般縹緲。

這是自從他藏到畫中,成了半人半鬼之后,很久都沒有體會到的感覺。

周玄心情也好,

除了找到血井瘋癥徹底解決的希望,他的香火也漲了。

高僧望月,這幅刺青做完,他的第二炷香,總共燒了一寸!

他想再做一幅“神人與陰人之血”為材料的刺青,但骨牙卻已布滿了血色,它累了。

“刺青會累,骨牙也會累……明天再來吧。”

“周班主,你到底悟出啥了啊。”

袁不語急,很急。

他原本只是坐在祖樹下聽收音機,順帶和余正淵嘮嘮家常,過癮得不行,結果,忽然聽到周伶衣說:“我弟弟做第三幅刺青了,高僧望月!”

當時袁不語不以為意,入門的刺青而已,直到周伶衣講了句:“弟弟把刺青改了,皓月改成了緋月!”

“啥?!”袁不語知道緋月是怎么來的,是周玄血井在神啟秘境中的投影。

忽然改動,必然有血井力量的原因。

他很想親眼目睹那幅刺青,但實在是沒條件,只能依靠周伶衣的“語言轉播”,過個耳癮。

“弟弟的刺青里,有我從來沒見過的東西……日夜在交替,四季在輪回,有陽光,有雨,有生機有死亡,但并不合乎正常的輪轉周期。”

袁不語聽到此處,便明白了,說道:“徒弟的刺青里頭,有時空的存在。”

他認為,刺青與寫實畫類似,

畫是靜物,長度和寬度,再配合“近大遠小”的視覺規律,能在畫里體現出“空間”的概念。

再加上光與影,季節與天氣,便能繪出某個時間里的靜物。

從這個角度來說,畫是有時間概念的,但僅僅是那一刻的時間,仿若定格。

而周玄的刺青,時間在連續變化,甚至在推演在輪回,已經成了一方小世界,擁有自己的時空。

“徒弟說過,血井里是錯亂的時空,這幅刺青,是將血井時空變化的一部分展現出來,能窺視血井之妙,我真的很想……很想……親眼目睹。”

在袁不語講出自己樸素的愿望后,周伶衣已經進入了睜眼禪定的狀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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