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游神  第201章 東山狐娘

類別: 玄幻 | 東方玄幻 | 日夜游神 | 青山盡墨   作者:青山盡墨  書名:日夜游神  更新時間:2025-01-03
 
痛苦大學者,靜靜欣賞著手里帶血的獠牙,像在端詳一件剛剛出爐的藝術品。

“真美啊,滿滿當當的靈性氣味,光是這質地,我便能望見老天爺對你的賜福,你天賦真的很好,

骨中有如此天賦,才能幫我干兒子沖上七炷香。”

他右手的五指,一點點的深入林霞的咽喉:“林女士,你的女兒死在了拐子手上,于是你便有了仇恨,但你卻不明白,在這個世道里,弱小的人,是不配復仇的,

獠鬼堂口太小了,復仇是你們承擔不起的奢侈,和這個世界好好道別吧。”

痛苦大學者是六炷香火,而且還在六炷香之路中,走出了不短的路程,

林霞是坐四望五的香火,與痛苦學者之間的差距過大,

哪怕在對方的五指已經穿過皮肉,握住了她脆弱的喉管時,她依舊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死之前,讓你當個明白鬼,你組織那么多獠鬼為你女兒報仇,但你卻連真正的仇人是誰都不知道,你并不知道你女兒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你女兒提供的貨物,被送到了誰的手上,

我干脆講給你聽,你女兒是被艷中刀取了六顆獠牙,活活疼死的……”

痛苦大學者冰冷的話語,像一條鋒利的冰棱,扎進了林霞的心臟里。

她胸口劇烈起伏,眼睛快瞪出血來,獠鬼的獠牙,很小便會在身體里長出,但牙沒有成熟前,等同于身體里的骨頭,若是強行取出,便等同從血肉中活活拔骨。

女兒被取牙時的苦痛,林霞感同深受,仇恨之感這一刻,已經攀升至巔峰,

但弱者的仇恨,除了懲罰自己之外,于事無補。

“你女兒的牙,被取出來后,裝到了禮盒里,三天之后,出現在我書房的寫字桌上,

老實講,

你女兒于獠鬼堂口的天賦,還在你之上,她是一頭好獵物,比你還好。”

痛苦大學者的五指,扯斷了林霞的喉管,血從她的嘴里大量溢出,將她的白色睡袍染得通紅。

痛苦學者松開了手,林霞的身體癱在了地上,眼睛依然瞪著,死不瞑目。

痛苦大學者將自己西服褶皺的地方,理得平順后,走到墻壁前,再次驅動神行甲馬,離開了別墅。

明江府的夜晚,巡夜游神的燈籠在天上游蕩,痛苦大學者身份敏感,做臟事也需小心翼翼,他得躲著燈籠。

殺人,他可以出手,但剩下的取貨、收拾現場之類的事情,自然有其余的人來做。

走在夜明江的街道上,痛苦大學者不禁望著夜空,自言自語著:“小于要是進入七炷香,就什么都不用怕了,井國秩序啊,到底是強香火之人定下的,只要香火高了,做什么都不需要忌諱,

骨老會要求我們骨老必須正義,呸,什么是正義,香火就是正義,道行是永恒的真理。”

天光漸亮,周玄起床洗漱后,照起了鏡子,睡了一大覺,他身上的死氣祛除了不少,皮膚上的紫斑,已經消退了大部分。

“怎么還是有不少尸斑。”

周玄扭著頭,一會兒看看左邊的脖子,一會兒又看看右邊的脖子,脖子兩側,都有紫斑。

“買條絲巾系脖子上遮一遮。”

他下了樓,云子良又在跳很浪的藝術。

“老云,這一大早你就活動上了?”

“唉,小周,你昨晚上找姑娘去了,脖子上被姑娘香了兩團那么紫的印?”

確實找姑娘去了,

找的是三百年前的桃花姑娘——天神的媳婦兒。

“少扯那淡,你守在一樓,我有沒有找姑娘你還不知道?”

周玄大步朝門口走去,他還得去買絲巾。

走著走著,他忽然想起一樁事,

刺青古族是三百年前開始執行族群的大計劃,云子良又活了三百來歲,古族制定計劃之時,應該與云子良是同一時期啊。

“老云,你年輕那會兒,認不認識一個刺青師。”

“刺青師叫什么?”

“彭升。”

“……”云子良直接沉默了。

屋內安靜了好一會兒,云子良才幽幽講道:“你從哪兒知道這個名字的?”

“哦,我不是夢里學刺青嘛,昨天晚上做了個夢,夢見了這么個人。”

周玄的謊,是對刺青古族講的,如今古族的鏈接還掛在手上呢。

好在圖騰殿是不可知之地,能切斷周玄身上的鏈接,不然他下血井,就得當著刺青古族的面進行。

“你怎么這么能做夢?”

云子良快瘋了,周玄一個二炷香,發呆悟道能悟“道者隱秘”,做夢能學古族刺青,甚至還夢到了“他”。

“少扯那沒用的,你就說認不認識彭升?”

周玄催著老云。

“小周,你還記得我跟你講過,我在尋龍之時,有一個刺青師搭子嗎?”

“你說的搭子,就是彭升?”周玄聽出味來了。

“就是他呀。”

“你認識他的時候,他幾炷香?”

“八炷啊。”

云子良說道:“他可是刺青數千年傳承中,最驚才絕艷的人物了,傳說,他爹不是人。”

“爹是妖?”

“那倒不是。”

云子良說:“他是夢境所生,傳聞他母親在某一日,夢見自己進入一片無邊無際的桃園,夢醒之后,他母親便懷孕了,

十月懷胎之后,彭升出生,他的背后有一幅桃樹刺青,桃花盛開,便有人懷疑,他是天神轉生,是天神的氣息凝潔成人,再加上刺青一族是巫族后裔,所以,他有一個綽號,叫桃花巫。”

周玄聽到這兒,憂心道:“那他爸接受得了嗎?”

既然是天神氣息凝結,那彭升和他爸沒啥關系,這何嘗不是另類的“牛頭人”?

“巫人的觀念和咱們不一樣,甚至有些部落還有走婚的習俗呢,男不娶、女不嫁,男訪女家,夜合晨分,對于兩性之間的觀念,巫人比咱們開放得多,對了,我剛才說到哪兒了?”

云子良被周玄一打岔,忘記說哪兒了,周玄提醒道:“走婚,男不娶、女不嫁,請你展開細說。”

“胡說,我聊桃花巫呢。”云子良不上周玄的當,繼續說:“彭升背扛刺青祖樹,屬于天生異象,往后的成長極快,四歲清晨入了香火,傍晚便升入二炷香,二十歲出頭,便已經七炷香,

在族人以為他修香火的速度會慢下來時,一年之后,升入八炷香,成為刺青古族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大祭司。”

“他一個大祭司,怎么跟你尋龍當了搭子?”

“我感應到西邊出現一條大龍,西行尋龍;他于桃樹之下望見西方雪山將出現三佛凌空,那三尊大佛傳聞能解世上一切煩憂,他為了族人,便朝西見佛。”

“為了族人?”周玄揪住重點,問道。

“他說是為了拯救族人,但族人到底為什么需要拯救,他沒講。”

云子良說:“我們倆一路西去,到了雪原府,便分道揚鑣了,從此,再沒見過。”

“沒再聽說彭升的傳聞?”

“倒是聽過一些,但真假難辯。”

云子良掰著手指頭,數道:“有人說彭升修行太快,引來天上道者追殺,他連殺六尊道者之后,也身死道消,

有人說彭升升入天穹,斬掉了刺青舊異鬼,成了刺青新的神明級異鬼,

還有人說,彭升散道,將自身重新化作了一片桃園。

我個人覺得,這幾個說法,都不太真實。”

“那彭升平日的人品心性如何?”

“那自然不用說,這人極好相處,領悟了什么好玩意,也不藏著揶著,總愿意與人分享,桃花巫,那可是個好稱謂,走江湖的大神人、大陰人,提到他,都翹大拇哥呢。”

在云子良的印象里,彭升是個大好人,這一點,與周玄回溯時光之后,遇見彭升的所見所聞,都對得上號。

云子良說彭升西行見“三佛凌空”,為的就是拯救族人。

“會不會彭升帶領刺青樹族,要制造出一個天神,就是尋佛后得到的答案?”

周玄想到此處,問云子良:“老云,刺青古族的天神叫什么?氣息被哪三尊神明鏈接了?”

“那尊天神,名字叫桃花源,也叫夢境天神。”云子良又說:“鏈接這尊天神的三尊神明,有兩尊都和你相關,分別是刺青異鬼「彭侯」、說書人神明「畢方」、異鬼「地子」。”

“額,跟我確實挺有緣分。”

周玄兩炷香的堂口,刺青、說書人,都源自夢境天神旗下的神明、異鬼。

“老云,刺青的老祖是異鬼,那怎么是巫呢?”

“彭侯這只異鬼,在天地間出現后,被巫族馴服,自然就歸流入巫了。”

“那彭升應該就沒有斬殺舊異鬼啊,不然,刺青異鬼,不就成了彭升?”

“天穹神明、異鬼的名字,不是代表某個具體的人,而是代表一個位置,一個名號,

舉個例子,天穹之上有「彭侯」,便說明刺青一族,一定有一尊名號為「彭侯」的神明級異鬼,

不管刺青族的彭升,還是彭天彭地彭什么,他們之中,誰成了刺青族最強之人,便能升入天穹,成為異鬼,名號便叫「彭侯」。”

云子良解釋完了規矩,周玄又提出疑問:“那假設我是仵作,我殺了異鬼「彭侯」,那我成了什么,是「彭侯」還是仵作?”

“你若是以仵作的身份,斬殺了彭侯,那刺青便沒有天穹之上的位置了,這個位置,歸仵作堂口,神明級名號,以你的名字而定。”

“這天穹之上的二十四個位置,競爭這么激烈。”

“沒有你想的那么激烈,實際上,從最早出現二十四尊神明位置開始,一直到現在,沒怎么變動,

主要的變化,還是來自堂口內部的競爭,比如說書人,「畢方」這個名號,易手過七、八個人,這也是為什么神明級要在香火途徑里埋下陷阱,但又不敢埋得太深的原因。”

云子良笑著說:“不埋陷阱,堂口弟子太強,總有那么幾個天賦絕佳的,斬殺舊神,成為新神。

要是陷阱埋得太深,堂口弟子全是窩囊廢,一來,上供的香火不夠,神明級實力會衰退。

二來,若是遭遇其余天穹之下堂口的挑戰,神明級應對不來,偏偏找不到有能力的堂口弟子幫忙,

所以神明級需要堂口的弟子強大,但又不能特別強大,八、九炷香太強,四、五炷香太弱,六、七炷香就合適了。”

“那彭升八炷香……”

“總有些天賦異稟的之人,神明難擋他的成長。”

“神明級與神明級之間,會互相殺戮嗎?”周玄問。

“偶爾會有戰爭,但大多數的時間里,出奇的和諧。”

云子良說道。

周玄點點頭,神秘學知識又加強了不少。

“老云,還是得跟你聊,你這一肚子神話故事。”

云子良:“……”。

“回來再跟你嘮,我去買條絲巾遮遮脖子。”

周玄出了門。

“劉姐成衣鋪”,極有東市喪葬一條街的特色,店面不大,左邊賣活人衣服,右邊賣壽衣。

店中間拉了一道布簾子,算作“陰陽相隔,生死分明”。

周玄在店里挑絲巾,選中了款式,就讓劉姐拿竹竿叉下來,

他選了五條,挨個試,劉姐則瞧著街面發呆。

“劉姐,看啥在呢。”

周玄挑了一條藍色絲巾,要去付錢。

“周老板,你瞧瞧那個讀書郎,倒躺著個毛驢。”

周玄順著劉姐的指引,目光投到了街面上,一個年輕人,躺在一頭黑驢子的背上,頭朝著驢頭,腿對著驢尾,倒著躺,坐起來便是倒著騎驢。

他躺著就算了,手里還捧著一本線裝書,瞧得有滋有味的。

“這人真不怕摔。”

周玄覺得這年輕小伙子有點裝,比騎自行車撒把兒還裝。

“他在東市街晃悠一上午了,會不會是附近哪個精神病院里跑出來的?”

“劉姐,你先別管他哪個精神病院的,他那驢子,尿你家門口了。”

周玄提醒著劉姐。

劉姐連忙朝門口一瞧,可不是么,那驢在她家門口身子往前傾了些,然后那大行貨朝著她家門口的石板猛猛的滋。

那尿騷味都辣眼睛。

“哎呀,你個長臉畜生,往哪兒尿不行,尿我家門臉……”

劉姐跳著腳,就找那倒躺驢的年輕人去了。

周玄掏了兩塊錢,放在柜臺上,順帶拿了桌上的算盤,將紙鈔壓住。

“劉姐,錢我付了,壓桌上呢。”

劉姐沒顧得上周玄,正和那年輕人扯皮呢。

她平日里見人就擺笑臉,但吃不了虧,吃點虧跳著腳的罵街。

好在年輕人態度還不錯,自知理虧,從口袋里摸了一塊錢,遞給了劉姐。

劉姐收了錢,這才消氣,順帶還威脅道:“下次你家驢子再往我門臉上尿,我噶它籃子。”

“知曉知曉。”

年輕人一陣賠禮后,繼續倒躺著毛驢逛街。

他一直逛到了東市街的東頭大槐樹下,下了毛驢,亦步亦趨的走到大槐樹前,伸手觸摸后,在樹皮上,找出數條淺淺的痕跡。

“是狐娘砍過這陣中之龍……她在哪兒呢?”

年輕人掏出懷里貼身的羅盤,

羅盤的磁針像是壞掉了似的,貼著天池底部,動都不動。

“咄、咄。”

腳步聲響起。

年輕人回頭一瞧,只瞧見個穿著長衫,戴著茶色眼鏡,提著兩個長方形木盒的中年男人,男人臉上有一條長長刀疤,臉相很兇。

“兄臺,找我有何貴干?”

年輕人很有禮貌,雙手抱拳,朝著男人行禮。

男人是夏金,曾經平水府的斬魈游神。

夏金取下茶色眼鏡,問年輕人:“你有五炷香火,敢問拜的哪個堂口。”

“我是個道士,向來不說假話,我出家天眼觀。”

「天眼」是九個古老堂口之一。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傳

“你的天眼呢?”夏金問。

“天眼豈能隨意給人觀瞧?”年輕人微笑著說。

夏金將雙手的長方形木盒放在地上后,從寬大的衣袖里,拿出一張剪紙畫。

畫是個燈籠,他將剪紙畫扔出,燈籠迎風便長,緩緩升空,成了一盞點了燈芯的紅燈籠。

燈籠壁上,畫著一截白色頭骨。

“斬魈游神?!”

年輕人頓時改口:“我是趙家坳的尋龍道士。”

“亮招子。”

夏金反背雙手,語調陰冷,催逼年輕人亮出本堂口的手段,以此證明他確實是個尋龍道士。

“尋龍九炷香,第五炷香「起勢成龍」。”

年輕人右手一招,周圍忽然就起了一陣狂風,風卷起了黃土沙塵,有數丈高,風中似有龍嘯之聲。

接著年輕人輕輕前躍,狂風隨他而動,朝著夏金逼近一步。

“你果然是尋龍道士。”

夏金揚手收了燈籠,提著木頭盒子離開。

年輕人收了風勢,朝夏金說:“我是個道士,向來不說假話。”

“你剛才還說你是天眼觀的人。”

“……”年輕人。

夏金不管年輕人講不講假話,只關心他是不是“刺青惡鬼”。

如今夏金只有一個任務,守住東市街,不讓刺青惡鬼進街尋找百鬼謠。

等夏金走后,年輕人又騎上了毛驢,他來東市街的目的也簡單,找尋失蹤將近二十年的東山狐娘。

“阿額……阿額。”

驢子叫喚了幾聲,馱著主人巡游東市街。

“你這絲巾,怪好看的,你眼光這么靚,幫我也選一條。”

云子良瞧著周玄戴在脖子上的藍色絲巾眼饞。

“你不用選,戴條紅色的就行,旺牌運。”周玄拉了個小板凳,坐子云子良身旁,說道:“我昨天不光夢到了彭升,我還夢到了六幅刺青圖。”

云子良五官都皺成了一團——真能做夢啊。

“第一幅是架棺材,被臟兮兮的繩子纏滿了,

第二幅是一柄血跡斑斑的鬼頭刀,

第三幅是一面白色紙幡……”

周玄還沒講完,云子良邊磕著瓜子,邊打斷他的話:“你三幅刺青,都是天穹之上的異鬼,分別是「苦鬼」、「六壽」、「地子」。”

“地子,就是和說書人、刺青同時鏈接了夢境天神的異鬼?”

“就是它。”

云子良說道:“「地子」背后的堂口,叫夜先生。”

講到了“夜先生”,老云來勁了,說這伙人專門殺嬰。

“一個專門殺嬰的堂口,這也太作孽了。”周玄說道。

“他們殺的不是普通嬰兒。”

云子良先給周玄科普了一下「地子」。

「地子」的法相,按照古籍中的記載,是一個無眼、無鼻、無耳的嬰兒,體型肥碩,手腳無骨。

「地子」不能行動,又沒有眼鼻耳,他感知世界靠的是夢境。

他醒著的時候,會做清醒之夢,睡著了之后,會做天地隱秘之夢。

天地隱秘之夢里,「地子」能夠夢到即將出生的異鬼,能夢到未來的新神,甚至還能夢到多年后的天地局勢。

“「地子」的夢境能夠預知天地的某些變化,夜先生們的本事,師承地子,所以他們在井國之中,擔任一項職責——將不詳之人扼殺在嬰兒時期。

他們每日做夢,一旦夢到了不詳之人出生,便會用紙幡引路,前去殺掉降生不久的不詳。”

“他們通過夢境判斷的不詳之人,準確度高嗎?”

周玄覺得這里頭有漏動,不詳是未來的事情,只通過夢境去判斷,是不是太武斷了?

“準不準,誰又知道呢?”

云子良嘆了口氣,說道:“是否不詳,皆在夜先生一念之間,偏偏這堂口,在井國還很得勢。”

他往下便不再多講夜先生,將話題引到了「六壽」和「苦鬼」的身上。

“「六壽」的堂口叫「行刑」,也就是劊子手,職責就是砍囚犯腦袋,所以他們的圖騰是一柄砍頭用的鬼頭刀。

「苦鬼」的堂口叫「船夫」,船夫不光指在大江大河撐渡船的人,他們包括了所有吃水上飯的人,撐渡船的,做纖夫的,撐船捕魚的……等等。

大江大河流經之處,有許多崖壁,崖壁上,經常會有懸棺。

傳聞,苦鬼便是在某處高崖之上的懸棺中出生,所以它的圖騰,便是棺材。”

云子良講到此處,又說:“三幅異鬼刺青,便叫斬魈降妖圖,斬水中妖魈,斬天生不詳、罪孽深重之人魈。”

“我還有三副刺青,說給你聽。”

周玄弄懂了這三幅刺青的作用,便要將后三幅刺青,也講給云子良聽。

誰知,云子良一揚手,說“那三幅待會再說”,然后他脫下了右腳布鞋,氣勢洶洶的朝著翠姐家門口走去……

年輕人倒躺在驢子上,在街面上逛著,每過一家店前,便分神去瞧上幾眼,看看這家有沒有東山狐娘,

他從東頭逛起,一直到路過周玄的店門口,再到翠姐家的小食攤處。

此時,翠姐和木華正做著生意,她煮面的間隙,瞧見了個倒躺在驢身上的人,當即便覺得奇怪,剛好她又與那年輕人對視,她更覺得不對了,慌忙將頭低下。

但那年輕人,卻一個骨碌從驢上翻了下來,朝著面攤走了過來。

“老板娘……”年輕人正要和翠姐攀談,忽然,他只聽“啪”的一聲,然后腦瓜子嗡嗡直響,當即便捂著后腦勺,扭頭看去。

只見一個老頭,手里捏著個鞋板。

“老人家,你這是……”

“啪!”云子良又是一鞋板砸年輕人的腦門上,邊打邊罵:“老人家?見了祖宗都認不出來!”

年輕人委屈極了,仔細辨認。

“還沒瞧出來!”

又是一鞋板。

“你是……感應……藏龍山的云祖爺爺?”

“認出來了還不磕頭?等著我捶你?”

云子良又連著朝年輕人砸了三鞋板。

“趙家坳尋龍先生趙無崖,拜見云祖爺爺……”

趙無崖單膝跪地,拜向了云子良。

店里的翠姐聽說趙無崖是個尋龍道士,身體忍不住抖了抖。

“啪!”

云子良又是一鞋板下去。

“我都拜您了,祖爺爺還打?”

“這次是打你倒騎毛驢!年紀輕輕的,還裝上了,下次給我正著騎。”

云子良又給了趙無崖倆鞋板,才將鞋子穿上,揪住他的衣服,往周家凈儀鋪里帶。

周玄剛才一直站自己店門前瞧熱鬧,見云子良把趙無崖帶過來了,笑著問:“老云,好歹人家也是你尋龍弟子,你發這么大脾氣作甚。”

“這伙尋龍道士特別孫子,這么多年,又是尋大龍,又是尋隱秘,從來沒想著把畫里的我尋出來……害得我這些年一直憋悶,我看就是這幫孫子,怕把我找回去了,尋龍堂口就要換堂主了?”

云子良回頭,又要給趙無崖一個爆栗。

趙無崖往后躲了躲。

“不打你,滾過來……給我講實話,今天怎么想著來東市街。”

云子良問趙無崖。

“我是奉了堂口的命來的,抓捕東山狐娘。”趙無崖說道。

“抓東山狐娘去食攤做什么,那老板娘是東山狐?”

云子良指著翠姐的方向,呵斥道。

“不是,不是,老祖,我是餓了,想去吃碗素面,還沒跟老板娘開口,腦袋差點被你開瓢。”

趙無崖說道,

聽到此處,云子良便去了翠姐店里,買了一碗牛肉面、一籠包子、一杯酸梅湯,拿食盤端了,放在周家凈儀鋪的柜臺上,說:“吃吧,別說老祖虐待你。”

“老祖,我不吃牛肉。”

“你又想吃鞋板了?咱們尋龍道士,什么時候吃過素?”

“牛肉吃了嘴里有味,不體面。”

“挨鞋板體面不?”

云子良作勢又要脫鞋,趙無崖連忙呼嚕呼嚕吃了起來。

吃了幾口,趙無崖又惦記自己的驢,想去把驢牽到店門前,被周玄攔住了。

“你可別讓它過來,怕它糟蹋我家門臉!”

驢子在劉姐家門口的那一泡,周玄記憶猶新,很黃、很騷,量超大的。

“大黑要丟了……”

“丟不了,翠姐幫你盯著驢呢。”

趙無崖這才專心吃面,說是不吃牛肉面,吃起來是真香,一頓風卷殘云,就剩個湯底了。

他吃飽喝足,也搬了把椅子,和云子良在門口排排座,周玄斜靠著門抽煙。

云子良問趙無崖:“東山狐娘是誰?”

“不知道。”

“不知道你還騎個驢子在東市街里晃蕩?你肯定不講實話,騙你老祖。”

“真不知道,這條街有大古怪的。”

趙無崖又說道:“堂口里有一件法器,專門監測妖族、精怪氣息,但是這法器,到了東市街就不靈了。

堂口里六個大天師聯手推演過,說東市街里有一極厲害的風水局,在這風水局中,只要妖族、精怪不使出道行、手段,就監測不到它們的存在,

只有在它們使出道行、手段,它們才會短暫的暴露,

最近,東山狐娘暴露了兩次,第一次,法器有動靜了,我們以為法器壞了,第二次法器又有動靜了,我們才知道,東山狐娘一直就在東市街,才派我來追捕他。”

云子良聽到此處,吸溜一口茶氣,說道:“你說的那件法器是——點睛尋妖尺?”

“嗯。”

“尋妖尺都找不到藏在東市街的東山狐娘,這東市街的風水陣,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

云子良站起身,望向了東市長街……

ps:更了個大章,兄弟們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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