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游神  第227章 人間無距

類別: 玄幻 | 東方玄幻 | 日夜游神 | 青山盡墨   作者:青山盡墨  書名:日夜游神  更新時間:2025-01-31
 
“師弟,莫怪我,周玄,不能留著,他闖的禍太大了,殺了他,你再殺了我便是,我給你賠罪。”

風莫言見了袁不語,反而缺了些劍拔弩張的氣氛,內心最深處,他始終念著袁不語的同門情誼。

或許已經超過了同門之情。

“我徒弟闖出了什么禍?他做的事情,哪一件不公道?”袁不語手中醒木已經擊響,布下了夢境。

“袁師弟,井國這個世界就像一座高塔,塔里藏著各種骯臟的證據,有一束光,照進了塔里,將這些骯臟公之于眾,于是,這束光,便有了他自己的罪行,

周玄,就是這一束光,

讓骯臟的塔繼續骯臟下去不好嗎?讓它自己腐爛,自己破敗,順其自然一些,那便是天道,

為什么想讓塔變得干凈?!為什么要忤逆天道?”

風莫言最后幾句幾乎是咆哮,等話音一落,身形便倏然消失,下一瞬間,他已經出現在周玄的身后,折扇對著周玄右邊兩尺遠的空當刺去。

明明不是朝著人刺的,但周玄卻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脅,秘境內的四個人腦發出了嘯聲,將他的感知力推動到了極限。

感知力通神,能自發的感應危險,感知力也會做出緊急避險。

甲馬被催動,周玄瞬移到臺下,而他脖頸的位置,被一柄折扇刺中。

“風師兄,你看破了我的夢境?”

袁不語連續擊響醒木三次,布下了三重夢境。

第一重夢境,是高山崖石,無窮無盡的海邊,立起一座奇高的礁石,要是入了夢,便覺得自己進不能進,退不能退,只能呆在崖石之上,

第二重夢境,是沼澤之海,無盡的沼澤地中,人若踩了上去,行走極為艱難。

第三重夢境,是萬里烈焰,人在其中,便會感覺周身灼熱,似有真火燃燒。

三重夢境,都是袁不語以七炷香的層次布下,不但找不到破綻,身體也會有真實之感,

崖石高險,不讓你走動,那你便走動不了,

沼澤泥濘,讓你行走艱難,你便真的行走艱難,

如此可怖的夢境,甚至可以困鎖八炷香的人間半神,卻籠不住折斷了香火的風先生。

他在三重夢境之中,奇快的邁步,每一步踩得都有深意,

前兩步,踏出了高山崖石,又一步踩住了沼澤中最堅硬的地方,然后挪動半步,便徹底從袁不語的三重夢境中走出。

“師弟,你別忘了,當年師父藏私,你的本事是我教的,七炷香的夢境,能困得住其余人,卻困不住我風莫言。”

風先生,此是便像一陣風。

是風,便無形無質,誰能躲得開一陣風?誰又能攔得住一陣風?

甚至沒有人知道風是從哪里吹來的——除了周玄。

袁不語的三重夢境雖然被風莫言輕易擺脫,但也耗去了幾個瞬息的時間,

周玄也沒耽誤工夫,趁著這個空當,讓人腦的感知力與自己共鳴,神魂夜游。

夜游后的巨人魂魄,撲在了風莫言的身上,將濃郁的感知力,將他裹得嚴實。

感知力無孔不入,哪怕是風先生,也將他的底細在極短的時間里探查出來。

“他的身體里有一張嘴,那張嘴,仿佛能吃掉萬物,有很強的異鬼佛性氣息……那是食為天。”

周玄是食用過佛氣的人,面對井國佛氣,比常人更有見識,

所以,在周玄感受到那張大嘴之后,便徹底確定風莫言,就是拐子的堂主,背后鏈接的是異鬼食為天。

只是,似乎有些反常。

周玄殺過仵作的堂主老刀把子,老刀把子死后,體內并沒有異鬼的存在,

但風先生的身體里,有食為天——他是食為天的腳?這么強的異鬼還需要腳嗎?

“風師兄,怪不得你折香之后,依然有如此強大的戰力,原來你給食為天當腳了。”

食為天活了三十歲,

異鬼的成長最需要時間,一個活了三十歲的異鬼,各大游神司都捕捉不到它的蹤跡,這只異鬼的道行,大體到了什么層次,可想而知。

風先生如今被袁不語揭露——他是食為天的腳,

場面上的三人,對此心情不一,

周玄只是覺得風先生難以對付,同時也對食為天還需要腳表示疑惑。

畫家則全是疑惑,他是骨老會神職,對于神秘學說,有深入的涉及,

關于異鬼,他知曉一個規律,初生的異鬼,毫無行動能力,需要“腳”,

在異鬼長到十歲以上的時候,實力已經很強,通常是不需要“腳”的。

而長到了三十歲的異鬼,實力已經是人間七炷香以上,如此強大,“腳”反而成了他的拖累。

食為天到底出于什么原因,竟然還需要“腳”?

袁不語卻臉色陰沉,有種怒其不爭的感覺,呵斥著風先生:“你是不是忘了,三十年前的平水府回廊河,是誰在那場大旱災里興風作浪,又是誰,把你一家人都給禍害致死?

就是食為天!

家仇還在,你竟然給食為天當腳?食為天,硬生生的將你變成了一條狗。”

“師弟,誰說背后鏈接著異鬼,就一定要給異鬼當狗?食為天,它如今才是一條狗,我養的。”

風先生聊到“食為天”,竟有些驕傲起來。

“我折了香火,但是,誰讓我養上食為天了?師弟呀,我勸你還是讓開,說書人的夢境,哪里是挖出來的陷阱,哪里是逃生大路,我比你清楚。”

風先生言止于此,并不再多說廢話,他今日來這里的目的,就是殺了周玄,誰攔著都不行。

他腳下生風,身形再次消失,又利用他天地間的極速,去刺殺周玄。

周玄自然不懼,他強大的感知力,竟然意外的克制風先生的速度,

但這一次,

周玄沒有自動閃躲,而是努力克制自己的本能,在風先生離他近到咫尺的時候,沒有直接躲避。

他感知力催動甲馬之時,同時也催動了骨牙,朝著身體前方迸射而去。

“鐺!”

金石碰撞之音響起,風先生的折扇撞開了骨牙,離周玄的脖子緊緊挨著的時候,

周玄的甲馬起了作用,他瞬移后退數十步,而風莫言的折扇保持著往前刺去的動作,扇尖上,還沾著點點血跡。

兩人又交手一次,而畫家與袁不語,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

風先生實在是太快了,他腳下像踩住了一股狂風,人眼完全瞧不清楚他的身形。

不過,人眼瞧不清楚的物事,感知力卻可以,

周玄不但瞧清楚了,甚至還和風先生過了一招,這一手骨牙與折扇的對拼,

瞧場面,自然是周玄吃了虧,

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極輕微的傷口,滲出了點點血跡,

而風先生的折扇,只是在格擋骨牙的時候,扇面出現了一道凹痕。

但這道凹痕,卻讓周玄瞧出了許多東西。

他認為,與風先生的這次放對,真正的贏家,是他。

他用脖子上的微小傷痕,換來了對風先生底細的了解。

“小先生的感知力還是強,要換了別人,這一扇,便能在喉嚨里捅出個血窟窿。”

畫家念及周玄的感知力,便想起了昨夜的“夜游”,不禁咂舌。

“想不到,區區兩三炷香,竟然能將感知力鍛造到這種程度。”

風先生多少有些沮喪、失望,

他的本事,九成九都在他的腳上——天地極速,讓他能在井國九府之中,來去自如。

正因為有這逆天的速度,風先生是明江府、平水府中,最強的刺殺者之一。

“曾經明江府骨老會的圣子圣女,想拿拐子開刀,是我出手,連殺七個骨老,才讓圣子圣女坐在談判桌上,將拐子的勢力范圍劃定,

但如今,我卻連個兩三炷香的周玄都搞不定,有失水準。”

風先生將腳步放緩,繞著周玄走著,走得那叫一個閑庭信步,他還在想著辦法,如何殺掉周玄。

畫家和袁不語也再次積蓄了力量,想著如何捉住風先生,

但周玄卻揮了揮手,示意兩人別動后,他指著風先生手中的折扇,對袁不語說:“師父,瞧瞧你那好師兄的扇子,上頭有被我骨牙打出來的凹痕。”

袁不語這才望了過去,但風先生怕露出破綻,已經拿手擋住了凹痕。

“你那好師兄,他就是單純的速度快,手上的扇子,并沒有受到過多的香火加持,表面軟得很。”

周玄點出了風先生的破綻。

畫家順著周玄拿命換來的破綻,仔細一想,便明白了風先生的手段從何而來。

“風先生,我聽袁先生講你折過香?以前是幾炷香的說書人啊?”

“七炷,我這師兄,修行說書人的道行,天資是一等一的高。”

袁不語對風先生的情感極復雜,兩人不止師出同門那么簡單,

他和風先生是從小的玩伴,兩人拜的是一個師父,按照年齡排大小,

風莫言是二師兄,袁不語是四師弟,

不過,師父選中風先生,是作為傳人培養,選中袁不語,只是為了讓他當風先生的陪手。

有一次師父喝醉了酒,甚至向風先生講出了實情,說:“我這個人,打小便瞧見了自己的命數,我一生只能收一個真傳,袁不語天資上佳,若是沒有你,他便是我的真傳,

但是有你在,他這輩子只配碌碌無為。”

風先生與袁不語感情極深,袁不語不被性格古怪的師父看中,他便自己當起了師父,偷偷傳授了袁不語說書人的手段。

有這層關系在,風先生才敢說袁不語是他教的。

而袁不語,哪怕是現在,都很欽佩師兄的本事。

“折香之前是七炷香火,怪不得你能養得了食為天。”

畫家手里握住了一團火,說道:“人修香火,軀體、精神也在加強,你將香火折去后,軀體、精神還是七炷香的水準,所以你堅硬的軀體和強大的精神,便成了食為天的囚牢,

不是如今的食為天需要你當腳,而是食為天不得不讓你當腳。”

他又補充道:“食為天哪里都去不了,他的力量被你操控使用——而且,你將食為天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拐子的一炷香手段上,

拐子的一炷香,叫腳下生風,祭煉出此手段后,速度能比正常人快上兩三倍,

一頭三十歲的異鬼,力量都用在一炷香上,自然獲得了逆天而行的天地極速。”

畫家的一番分析,完全點中了風先生的命門。

風先生苦笑起來,索性也不遮掩折扇上的痕跡,朝畫家說道:“你分析得大體都對,但有一個點,你卻沒看透,

折香,對于所有走陰拜神的人,都是一個噩夢,但我折過之后,才知道——折香,有可能是一個人的新生,

但凡堂口,都妄圖修到九炷香,掌握本門的九種手段,

而我折香之后,第二根香火有了異變,可以專修一層手段,將這層手段祭煉到極致,我如今是人間無距。”

“九種手段,便是真的強大?一層手段,便是真的弱小?雜而不精,方才是江湖大禍。”

風先生講到此處,鄙夷的瞥了一眼周玄,冷笑著說;“修儺,走九個堂口,每個堂口九種手段,這么多手段,到底是個繡花枕頭,還是天地之極?

依我看來,還真不好說。”

“是不是繡花枕頭,你瞧瞧便知。”

周玄既然已經瞧出了風先生的手段,他便構想出了如何對付風先生的辦法,

只見他催動了馬甲,主動向風先生發起了奇襲,身形瞬間便移動到了風先生面前,感知力操控著骨牙,朝著風先生凌空刺去,

風先生腳下一動,便化成了一陣風,退守到數十步開外,

周玄甲馬再動,骨牙繼續凌空刺去。

風先生再次遠離,

兩人一個靠著人間無距,一個靠著甲馬瞬移,一時間,兩人竟然誰都占不到便宜,

反倒是將袁不語看得愣住,他瞧見徒弟和師兄,兩個人仿佛超脫了法則,在這偌大的廳堂里,上一秒出現在舞臺上,下一秒便戰到了大門邊,

他自視目力雄健,卻跟不上兩人的戰斗,

此時,畫家終于出手了,

他與風先生在手段的屬性上,有些相似,他能運轉空間法則,撕裂空間,也能獲得極其恐怖的速度。

“風先生,我來與你對一對。”

畫家橫臂于胸前,猛然揮出,道焱火將空間撕裂,他的身形消失,在下一刻,便在風先生的身前走出,又舉一團火,燒向風先生,

前有道焱火,后有甲馬瞬移后的骨牙,

風先生便有些招架不住,同時他也生出了殺不了周玄的念頭。

“周玄對我,有些克制。”

風先生用他的天地極速,在明江府縱橫將近三十年,什么痛苦派的骨老,他以鬼魅之態接近后,一柄折扇洞穿其眉心,然后運用食為天的異鬼之力,捉其神魂,從來都是無往不利,

如今,一個畫家領悟了空間法則,一個周玄有極強的感知力,能捕捉到他的出手,后發而先至,輕松躲過。

“風緊扯乎。”

風先生有了新的作戰思路,

他很自信,只要他想跑,便沒人攔得住,

他更自信,畫家的空間法則,沒有他的人間無距迅捷。

“周玄,我承認了,殺你,很難,但是——殺你的朋友,應該沒有那么難吧?

你是個重情義的人,東市街里,你有很多朋友,我讓他們,一個接著一個死在你的面前。”

風先生說到此處,轉過身,朝前踏出一步,人影便消失不見。

“小先生,莫慌,我去攔他。”

畫家撕裂空間,去追那風先生。

“師父,我去幫畫家。”

周玄說完,便要呼喚秘境中的人腦,要以夜游,去輔助畫家。

“玄子……你等一等。”

袁不語喊住周玄,臉上卻是掙扎之色。

“怎么?”周玄問道。

“唉,我絕大多數的夢境困不住風師兄,但我知道他的命門在哪里……我卻并不知道該不該用。”

袁不語有一道夢境,只要祭出,風莫言絕對出不了那場夢,但是……他一直都不忍心用……

“師父,別這么想,那姓風的多瘋啊,斗不過我,還要去殺我朋友,對于這樣的人,不用講什么道義。”

“唉……徒弟,你能夜游,若能追得上他,便使出你說書人的手段,對他生夢。”

袁不語湊到了周玄的耳邊,將夢境的細節,講給了他聽。

周玄越聽越皺眉,怪不得袁不語不愿意對風先生使用那場夢境……這場夢確實缺德,雙方不是殺了全家的血海深仇,都用不了這么毒辣的手段。

“這場夢的細節你記住了嗎?”

“記住了。”

“去吧。”袁不語講完后,便坐在了一把椅子上,身形也開始變得黯淡了些,

樹門的傳送之法,有它的持續時間,時間一到,身體會徹底透明,祖樹便會將其拉回。

周玄雙眼一閉,以夜游姿態,化作了模糊巨人,去追風先生。

袁不語望著呆愣在原地的周玄,越看越滿意——現在的周玄,已經不是初入堂口時的低手了,風師兄以人間無距的極致速度,不也沒在他身上討到太多的便宜嗎?

“徒弟,師父斗不過師兄,只能在這里給你夜游后的身體,護護法。”

ps:好兄弟們,今天一天都在路上,發得晚了哈,明天早點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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