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女急匆匆離去，其靈鳥之軀在空中還飛了個踉蹌。
李漁也沒想到是他那唐突一摸的緣故，見此失笑，暗道這清冷神女竟還有這一面。
旋即想到青女所說，與妙常有關，不由得有些頭疼。
“一時不慎太過火，招惹了一個小尼姑。”
“我倒是不介意她還俗，但她的師門水月庵里面一大堆高序列強者，日后怕是要追殺我了。”
“又要懷念前輩們了，若我也有教派靠山，何至于至今仍是孤軍奮斗。”
從李漁這三道念頭就可知曉。
他在萬福城這么久，還是受了些影響。
竟然壓根沒想著勸告妙常放棄他，斷情絕性，好生修行。
而是想著將那小尼姑拐走之后，如何應付老尼姑們的追殺。
當然，這都是未知之事。
即便以后成真，也不知究竟是多久以后了。
現如今，他李漁還要面對一個可怕的“大麻煩”。
墮落的仙秦之主，癲狂暴戾之君。
盡管囍王、還有那喚作“張湯”的昊天主教，都是序列四級別的一方強者。
在極短時間內，就刮除了仙秦之主那宛如黑暗肉山上各處的污穢分泌物，甚至于還剔除了一些類似腫瘤的玩意。
臨走前，還無比的貼心的，為仙秦之主上好了油膏，再用鋼針和麻繩，將傷口縫合。
雖然依舊凄慘驚悚，但的確也讓仙秦之主好受了不少。
蹲伏在那王座上，發出一些很不雅的動靜。
但，時效性實在是短。
僅僅一個時辰不到！
那些惡心污穢的分泌物，再次如同潮水般涌出。
腫瘤與膿包，肉眼可見的生長起來。
傷口爛瘡崩裂，膿血與黑湯凝聚成一條條溪河，再次開始在這如同邪神巢穴般的宮殿內流淌。
這一幕發生，那成千上萬的奴人們倒是開心極了。
它們的用處又恢復了。
紛紛嚎叫著，撲上去，長舌甩出殘影，瘋狂為主子舔舐起了穢物。
盡管這過程中，它們中有不少會受傷暴斃，但也有奴人會因此進化，往更強大的眷族進化。
這一幕！
看得李漁也是怔住，好生觀察了片刻，才明悟道：
“雖然被盧生等前輩們引導，走錯了路徑。”
“但仙秦之主畢竟有著巨量的資源供給，加上本身也是天縱奇才，走在錯路上，也同樣獲得了一些真神才有的力量。”
“這種用自身污染來創造新種族的法子，除了邪神之外，其余生靈還真是用不了。”
“可惜，治標不治本。”
“舔舐得再干凈，卻觸不到痛苦之源分毫。”
仿佛就是為了驗證李漁最后一道念頭。
很快這殿中，仙秦之主那癲狂暴虐的圣言開始響徹。
“痛！痛煞朕也！”
“徐愛卿，朕命你速速解決朕的痛楚。”
“快，十息之內你做不到，朕滅你滿門。”
一種神性污染帶來的痛苦，幾乎任何生靈都無法忍受。
而仙秦之主，集郵般不知吞了多少。
早已非人，乃是孽物。
所以他此刻被痛苦一折磨，全然忘了之前對李漁這位救星的“諸多承諾”，當場就顯出了暴君本色。
見此，李漁也早有所料，絲毫不覺意外。
沒有任何遲疑！
祈愿審判星主，降下神罰。
立刻的，可怕的審判神性，在巢穴之中轟鳴起來。
簡直就像是一顆顆細小的融化一切的“無形隕星”，雨點般，砸落在仙秦之主污穢神孽之軀的每一處地方。
另一種灼熱痛苦，取代了污染之苦。
相對于后者，前者對于仙秦之主而言，簡直是恩賜。
再一次，他蹲伏在那王座上，又開始發出不雅的呻吟動靜。
“徐愛卿！”
“你果然是朕的救星，可惜你師盧愛卿已殞命，否則你師徒二人合力助我，朕必可早日登神……。”
“陛下好生休息，莫要妄動，徐福或有法子能根治陛下體內苦痛。”
“當真？好好好，徐愛卿盡管施為。”
“朕不動，絕不亂動。”
仙秦之主口中說著不亂動，實則因為過度激動，一條條污穢觸手不自覺的瘋狂甩動起來。
若非李漁躲得快，怕是不小心要挨上一記。
好在很快他也意識到了，竭力收斂自己，趴伏在王座上一動不動。
遠遠看去，仿佛就是一座污穢黑暗的恐怖肉山，乖覺蹲著。靠近者，都將受污染，都將暴斃。
唯有李漁，是個例外。
包括囍王、昊天主教這兩位領袖強者在內，都認為李漁借用“歷史騙局”來取巧，目的只是為了托庇于仙秦之主。
從而避開慘烈的正邪廝殺，也避開兩大強者的黑手。
對于“仙秦之主”本身來說，李漁不過是一個孱弱的螻蟻罷了。
根本奈何不得，更別說是覬覦仙秦之主體內，那蘊含著所有神性本源，以及一條未完成登神途徑的仙秦玉璽。
誰能想到？
李漁，還真覬覦了。
而且，他自有手段。
當他循著先前“頓悟”時，看出來的解剖路線，出現在一條最為新鮮的巨大且粗壯的觸手面前時。
李漁手中，赫然也多出了一柄非凡兵器，正是先前在上上個詭域中獲得的，專門針對縫合類生物的手術用具：圣書刀。
其原主人疑似為圣巢某位強大創始人，也是個狂熱的血肉實驗改造者。
“嗯？”
雖然已提前窺視過，但湊近看見細節，李漁還是忍不住發出驚咦來。
眼前這條巨柱觸手表面嵌滿了魚鱗，獠牙魚嘴，顫動的腮，以及一根根明顯的脊骨……而圍繞著這條觸手，舔舐污穢的那些奴人，相比于其他的奴人，多出了一些特征。
比如偏灰綠色的軀體，白色肚皮，脖頸兩旁隱晦的腮等等。
且在那觸手耷拉下來之后，其中釋放出的濃烈污染，立刻凝聚出實體黑水，流淌成溪河，深度僅僅數米，但卻給人一種無盡深淵般的幽冷與恐懼。
當李漁走過去時！
可怕的呢喃低語，海嘯般的涌來。
而那些長了魚鱗、魚鰓的奴人，也會擁擠過來，發出一些模糊不清的音節，似乎是在吟誦著某種晦澀歌謠。
同時，也在發出某種邀請。
李漁依仗著自己不懼怕此類污染，竟是凝神去聽。
很快，他知悉了有關于這條觸手的來源，面上露出一抹驚訝但又在意料中之色。
“最新鮮，同時也是最后一種被仙秦之主吞吃的污穢神性……是溟神神性。”
“對于登神的執念，讓仙秦之主變得無比貪婪，無比嘴饞。”
“溟神，傳聞中是一尊被囚禁在無盡深海中的邪神。”
“其麾下，有一種喚作潮音鮫人的眷族，外在就類似于丑陋的人魚。”
“在歷史上，仙秦之主暴斃后被趙千歲塞入一大群潮音鮫人的腐爛尸堆里面。”
“沒料到即便已經死了，仙秦之主那已化孽的尸體感知到周遭潮音鮫人體內的溟神神性，于是死了也要吃，最終又凝聚出這一條神性觸手來。”
當李漁將這推理，捋清楚之后。
他眼膜處，第十九顆真理泡泡，立刻往前面躥了一點。
顯然，他的結論得到了真理進度的認可。
意味著不再是推論，而是歷史真相。
李漁只瞥了一眼，心念繼續道：
“如此說來的話！”
“仙秦之主如今有多少條觸手，就代表著他吞吃了多少種神性。”
“越粗壯，代表著神性越強，污染也最嚴重。”
“這條因吞噬‘溟神神性’而生的觸手，一旦揮舞起來對敵，將直接釋放溟神相關的力量，比如黑河、潮音等等。”
“不動之時，持續性的污染可以催生出具備潮音鮫人特征的奴人。”
“當然，這些奴人并不會忠于力量之源溟神，而是忠于仙秦之主，它們還為仙秦之主取了個新的神靈尊號，喚作海神。”
“其余觸手催生出的奴人，也是此類表現。”
這些念頭落下，李漁下意識的又掃了一眼仙秦之主的全貌。
十幾條或粗或細的污穢觸手，以及趴伏在一條條觸手周遭的各種奴人們，頓時讓他有些頭皮發麻。
不止是因為仙秦之主如今的可怕程度！
更是針對盧生等前輩們，有感而發。
“仙秦之主好端端一尊熒惑兵仙，更是一代雄主，也不知盧生這些前輩們，是如何哄騙他走上這條不歸路的。”
“靈尊途徑的團伙作案，恐怖如斯啊。”
“不過也是怪不得在關鍵時刻，前輩們要選擇遁逃，因為再不逃的話，就要露餡了。”
“這些神性污染一起爆發，誰都鎮壓不住。”
“而且，無人能治。”
“哪怕強如昊天大主教或是地母大祭司，面對這種頑疾，也是無能為力。”
“不過這考題，我很喜歡。”
“解剖完，我就去沖擊序列五了。”
李漁動念的同時，持著圣書刀就要去往那觸手根部，欲將這一條帶給仙秦之主無盡痛苦的溟神觸手給砍下來。
只是當他真正靠近時，讓他面色再度變化的恐怖一幕，猝不及防的闖入其眸中。
仙秦之主的下半身！
那十幾條觸手的根部，竟還存在著足足數十團“異物”。
像是一顆顆透明肉瘤贅生著，在里面孕育著的，赫然是一條條鮮嫩又污穢的新觸手。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