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黃家人躺倒在地,一動也不動,再也沒有了剛才的喧鬧。
很明顯,他們已經被周清的道理所折服,心中的戾氣完全被化解。
剛才他們犯下的惡行,已經讓他們愧疚到這輩子都不愿意再說話了。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因為這群人都是武者,所以沒人能在死后魂魄出竅,黃亥這位煉骨武者也不行。
周清主動動手,收走了這些人的魂魄。
不過和凡人的魂魄相比,這些修為不錯的武者魂魄,倒并非是完全渾渾噩噩,沒有半點清明。
片刻的迷茫之后,他們也就有了智慧,通曉生死。
武者雖然不修魂魄,但肉身的壯大帶來的反饋,也的確讓魂魄變得與眾不同。
起碼死了之后如果沒人管,那么變鬼的幾率會大一些。
鬼修,也算是一種希望吧。
“周……”
黃亥的魂魄剛開口,就被周清給打斷了。
“周什么周,放心,我會把你們安排周到的,不用心急。”
然后他直接把所有魂魄收押進了鎮魂牌中。
出門在外,這種收魂小法器,他帶著很多。
“余滄海見過周公子,白姑娘。”
這時,余滄海對著兩人一禮。
黃亥可以猜出他們的身份,余滄海自然也能。
武館評級的時候他沒去,他年紀大了,又只是初入煉骨境,不可能上場,也沒有資格做領隊,肯定是沒見過周清的。
但他聽落雨武館的其他人說過太多次周清的名字與事跡了。
“多謝兩位仗義出手,救了余某性命,不然的話,余某今日就要死在黃家這些賊人手上了。”
“兩位放心,今日之事,我會守口如瓶,絕對不會向第四個人透露,若是黃家發現什么蛛絲馬跡,所有責任,由我落雨武館一力承擔,絕不會牽連到你們。”
“我的師父是落雨武館的館主,今日救命之恩,余某來日必定報答。”
“余大叔,不必客氣。”
周清義正言辭的說道:“黃家之人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兇,實在是罪大惡極。”
“我周清最看不慣這種惡徒行徑,簡直是喪盡天良,泯滅人性!”
和黃家的恩怨什么的,是小問題,但這種罪惡行為,必須重拳出擊!
這就是罪惡克星!
余滄海也被周清的一身正氣給震住了,世間竟有如此俠骨丹心之輩?
不愧是絕世天驕!
余滄海沒懷疑周清對黃家人動手的動機,他又不知道周清和黃家有仇。
所以事情的真相只有一個,對面兩人,真的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啊!
“周公子真乃俠義之士,令人敬佩。”
人家可是絕世天驕,還能騙我不成?
“哪里哪里,我只不過是做了所有武者該做的事情罷了。”
周清謙虛的笑了笑,白若月在旁邊看的直接扭過頭去。
小師弟這幅嘴臉實在是叫人想要梆梆給他兩拳。
“對了余大叔,你出身落雨武館,不久前你們武館還剛剛被評為了人級武館,黃家的人為什么會追殺你?”
周清又問道:“他們怎么敢的啊?”
或許黃家和落雨武館的實力差不多,從實力層面來說并不懼怕落雨武館,可一旦成為入級武館,那終究是有所不同了。
這是大齊認可、尊重的武館,你要和人家起沖突,那大齊朝廷的力量,肯定是不站在你這邊的。
除非落雨武館做出勾結魔門,墮入邪道之類的為天下所不容之事。
入級武館的身份不止能帶來資源上的獎勵,也相當于得到了大齊的庇佑,這是一種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黃家如今本就勢弱,竟然還如此徹底的得罪落雨武館,過于不明智了。
而說起此事,余滄海的臉上便掛滿了怒色,他解釋道:
“是因為一個空間袋,導致我們反目。”
“天月城里的各方勢力,在朝廷的號召下都派出了大量人手,維護天月各縣的穩定,我們之前發現了一個煉骨境魔頭的蹤跡,一路追查下去,最終找到了那個魔頭。”
“我還有兩個臟腑境的武館弟子,三人聯手,擊殺那個魔頭,但因為戰斗的動靜不小,把黃黃亥他們吸引過來。”
“為了安全,各家的隊伍在外搜捕時,都會與其他人兩兩照應,之前我和黃亥就是互相照應的兩隊人馬,所以黃亥他們離我們不遠。”
余滄海可謂是越說越怒,恨不得給黃亥的尸體幾個大嘴巴子。
“在發現我們的戰果之后,黃亥此人以詢問魔頭線索,請教對付魔頭的經驗等理由故意接近我們,甚至與我稱兄道弟。”
“因為同是天月郡的人,大家也都在為各縣的和平而努力,再加上以前落雨武館和黃家并沒有多少恩怨,所以我們也沒有拒絕黃亥他們。”
某種意義上來說,此刻的他們都是戰友,又無舊怨,不拒絕是很正常的選擇。
“可結果黃亥他們在我們放松警惕后,直接痛下殺手,另外兩個武館弟子當場橫死,我的空間袋也趁機被黃亥奪了去,想要通知武館也沒辦法。”
“黃亥他們人多勢眾,我一個人不是他們的對手,立馬逃走了,在追殺我的路上,黃亥讓我交出從魔頭身上得到的空間袋。”
“最后便遇到了周公子,白姑娘你們二人。”
周清無言,雖然在剛才便已經聽余滄海和黃亥提過空間袋的事情,但沒有想到,這場血腥追殺的起因,還真就只是因為一件戰利品。
他的目光游動,落在余滄海腰間,那里掛著一個鼓鼓的,看起來很像饅頭的空間袋。
不就是一個煉骨境武者的空間袋嘛,至于么……
這種東西就算給他,他也興致缺缺,不會多看重。
當然,白給的話周清肯定是會要的,不要白不要。
還有,這個余滄海,和周清認知中的“余滄海”不太一樣。
要是青城派的余滄海,他不去害別人就算不錯了,哪輪得到別人害他。
但仔細想了想,周清卻皺起了眉頭。
“黃亥因為一個空間袋,怎么就敢做出這樣的事情呢?”
伱要說是純粹的散修,那么這樣的行為完全合理,散修見到一根草都想分一杯羹,一個同級武者的空間袋,值得他們動手了。
但黃亥好歹也是黃家的煉骨武者,地位不俗,一個魔頭的空間袋,里面的東西恐怕多數對他都是沒有用的。
就因為一個空間袋,就要冒著風險得罪一家人級武館?
不是說對黃亥他們這種水平的煉骨武者來說,同級高手的家當不值錢,只是黃亥他們這樣的行為所得到的和所需要承擔的風險不成正比。
你要是這個空間袋在一個散修手上,黃亥他們動手也就罷了,圍攻之下沒有任何風險與后患。
但余滄海可不是散修,他在落雨武館的身份也不普通,有個館主師父。
對他動手,和對落雨武館宣戰有什么區別。
周清隱約覺得這恐怕有些不太正常。
這其中存在著明顯的古怪之處,也引起了他的興趣。
周清看向白若月,“大師姐,你怎么看?”
白若月想了想,答道:“可能是因為黃亥特別窮?或者特別愛財?”
“……這倒也是一種可能。”
“黃亥的父親是黃家的顯圣修士,雖然已經死了,但他還是繼承了他父親的部分遺產。”
余滄海突然說道:“他不可能特別窮的,并且兩位不在天月城可能不清楚黃亥此人,我對他卻有了解,其并非貪財之人,起碼不會貪這點小財。”
周清聞言,有些意外,“黃家這段時間只有死過一位顯圣修士吧?”
“對,就是那個。”
如果沒記錯的話,那位黃家顯圣,還是陸清墨在三陰山谷外面殺的。
結果他的兒子又撞上了周清,只能說真是緣分啊。
周清嘆了一口氣,冤冤相報何時了啊,這下好了,自己送他們父子團圓去了,以后黃亥也不用為殺父之仇而操心。
背負著殺父之仇,黃亥想必非常折磨,現在他不用被折磨了。
“既然黃亥并不貧窮,卻又做出這樣的事情……難道是那個空間袋有問題?”
“可也不對,就算那個空間袋有問題,黃亥又怎么可能提前知道,那是魔頭的東西,又不是黃家的東西。”
周清看向余滄海,他立馬把那個空間袋拿了出來,遞給周清。
“里面有什么東西,我還沒來得及看,我們剛結束戰斗,黃亥他們就已經趕到了。”
周清接過空間袋,發現余滄海沒有說話。
因為這個空間袋上的原主印記都還沒有磨滅呢,不可能被他們打開過。
“大師姐,你看看這個空間袋,我從黃亥身上找找線索。”
周清說著,直接把黃亥的魂魄取了出來,打算從黃亥的記憶里獲取一些信息。
本來他是不準備現在就做這件事情的,這些黃家武者的魂魄,他另有用處,如果可以的話,要盡量保持這些魂魄的完整。
不過現在好奇心一起,那在這里搜魂,也沒啥問題。
反正還有那幾個臟腑武者的魂魄可用。
黃亥已經被周清封印,處于渾渾噩噩的狀態,他直接開始搜魂,想要找到自己感興趣的記憶。
不用多說,黃亥的魂魄中也有禁制的存在,且強度不一。
籠罩其日常記憶的禁制,被周清輕易破解了,那些和黃家傳承有關的記憶,禁制極強,他也沒有去動。
那些禁制可謂是玉石俱焚性質的,一旦觸碰,黃亥立馬魂飛魄散。
良久之后,周清神色突然一臉,他從黃亥的記憶中發現了一件事情,對黃亥來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對周清來說,卻印象深刻。
因為這件事引發的危機,是在他最脆弱的時候發生的,差點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