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不知何時出了太陽,驅散了些許寒冷,徐家待客的偏殿里下人送了炭盆上來,徐夫人笑問,“京城比淮江冷多了吧?”
“是冷許多。”
辛安放下茶盞,“這個時候淮江應是處處青綠,也是我朝太大,聽聞越往南越暖和,冬日都是不落雪的。”
徐夫人讓人將炭盆往辛安的方向再挪動些,“你上回送我的螃蟹我吃著就很不錯,極為鮮美,果真是好地方長出來的,格外不同。”
“再聽你說冬日也有青綠,倒是讓我想親自去看看了。”
“總有機會的,若夫人到了淮江必要到辛家落腳,也好叫我娘盡一盡地主之誼。”
寒暄了兩句后辛安滿臉堆笑,“今日來打擾夫人是因我收到了淮江來的家書,我爹說徐家是極好相處的買主,合作起來很是順心,夸我來著,還以為是我主動找徐家談的買賣,我這還白白得了一個功勞。”
“辛老板這樣說的?”
徐夫人已經猜到辛安來的目的,順著她的話就說了下去,“我們在淮江的管事也捎了消息回來,說辛老板是實在人,和他做買賣讓人放心,如此說來這就算合作的很是愉快,是好事。”
“可不是,我爹還給我說了一件大喜事,讓我必須親自來感謝徐將軍和夫人。”
辛安笑的歡喜,“夫人知道的,我們辛家一直都是鹽商,得益于國泰民安和朝廷的扶持,這鹽的生意很好做,但自從西北鹽田被發現后淮江的鹽就受到了一定了沖擊,多一種鹽對老百姓來說是好事,對朝廷來說更是好事,我爹便一直想能入手西北的鹽...”
她說著辛家為了鹽引做出的努力以及失望,而后立刻就感謝上了徐家,“萬萬沒想到能得到徐家的幫助,能順利的拿到鹽引,這對我們辛家來說是極大的恩德。”
“此事對徐家來說或許是小事,但對我們辛家來說無異于有再造之恩,要不是年底太忙我爹走不開,他是恨不得立刻前來京城當面叩謝將軍和夫人。”
說著她起了身朝徐夫人福禮,“我先替我爹多謝夫人,等來年開春我爹再來京城當面感謝徐將軍和夫人。”
“快免禮,這是做什么。”
徐夫人起身親自扶起了她,“運道這種事說不清,若是換個時候徐家就算想幫忙也不見得一定能行,你也曉得鹽引這個東西牽扯太多,這回聽下面的人說就是運氣來了,管此事官員因著一些事剛欠下了徐家的一個人情,如此徐家一開口他雖有些為難但還是允了,雖也費了些功夫到底是將此事辦成,也是皆大歡喜。”
得,還是徐家用人情給換的,這是專門點自己。
“如此我更是要給夫人行個禮,只曉得是徐家幫忙,竟不知內情...”
“你看你。“徐夫人笑道:“我就是這么一說倒讓你不踏實了,早知我就不說了。”
辛安笑著坐了回去,再開口聲音就軟了下來,“徐家幫了我家這么大的忙,我今日就這么來了,我就忽然覺得很尷尬,覺得自己多少有些不懂事。”
有些時候不知道要怎么辦了就得利用一下自身的優勢,她還是這么年輕的小媳婦,在長輩跟前撒個嬌也不過分,還能化解她的尷尬,“夫人您原諒我這回。”
“你這孩子...”
她這么一來也化解了徐夫人的尷尬,畢竟自己剛剛是真的點了一下她,若是同輩人就算了,偏還是個小輩,“你今日來帶的禮物夠重了,還用得著不好意思?”
辛安并不準備給徐家直接送錢,這銀子一出性質就不一樣,此等大事必須等她爹親自出面,至于她,必須要讓徐夫人滿意。
但徐家是武將,不缺好物件兒,所以辛安今日送來的禮物中有一柄純金的金如意,打這金如意用了足足三斤黃金,還不說如意上還鑲嵌著寶石。
這樣一件東西極為實在,沒錢的時候直接賣也好,扣了寶石直接用金子也行,拿金子去換銀子都好,比那些華而不實的瓷器或者玉器都實用。
是以,徐夫人說貴重不是客氣話。
徐家幫辛家拿到了西北鹽引必有所圖,辛家得了好處必定回報,徐辛兩家的關系又親近了一步,三言兩語之下徐夫人借口和辛安有緣,讓她莫要生分喚一聲伯母,辛安自然是順著桿子往上爬,當場就改了口。
“不知道二皇子妃如何了,早些時候就想著去探望,又想著有孕的人應該多歇息,不敢貿然前去打擾。”
徐夫人道:“太醫說一切都好,你若想去差人送個帖子就成,她在府中養胎也無聊,巴不得有人去陪著說說話。”
“那感情好,回頭我就送了帖子去,早前得了一匣子共十二樣的玉雕娃娃,一個個胖乎乎的十分可愛,我想孕婦一定更喜歡看,回頭就拿到二皇子妃跟前獻寶去。”
徐夫人笑了起來,看辛安可以說相當順眼了,至于侯府她一點都沒提,按理說鹽引的事只要唐綱肯花力氣未必就拿不下來,結果卻白白讓徐家撿了這個便宜。
要知道徐家遇到這事還真是運道,并非人人都能做鹽的買賣,想要成為鹽商首先第一點就是需要具備雄厚的實力,能買入大量的鹽能承擔運送的花費,其實需要巨額的認窩銀,還能有打理各處衙門關系的本事,辛家這次為西北鹽引的認窩錢一次就繳了五十萬兩。
鹽商的富,并非只是嘴上說說。
想要自己培養出來一個鹽商,難上加難,讓辛家欠下了將軍府如此大的恩情,簡直意外之喜。
徐夫人本想將自己的兒媳婦引薦給辛安,想著都是年輕人也有話說,想想她兒媳婦的性子也就作罷,將差不多了辛安也就提出了告辭。
由徐夫人的貼身嬤嬤將她送到了門外,等著她上了車才回了徐夫人身邊,笑道:“這位侯府二少夫人當真是聰慧,我瞧著她今日送來禮都很實在。”
徐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盞,“有些事她還不能做主,但這個年紀就能代表父親出面辦這等大事,的確是聰慧,威遠侯只怕早后悔了。”
“辛家上道,懂得感恩,也懂得把握機會,沒聽下面的人說侯府其實并未給辛家多少助力,有些事在當地一打聽就知,全靠那位辛老板有本事,唐綱的眼界還是太窄了。”
婆子笑道:“如此說來,咱們還要感謝威遠侯。”
徐夫人笑而不語,讓嬤嬤將辛安送的禮物收起來,回頭等徐將軍回來了還要請他過目,心里有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