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三個字辛安聽過多次,但卻是第一次來,進門后也不敢多言語,只恭恭敬敬的磕頭請安,皇帝也并未理會她,目光全在柳生身上。
柳生跟著規規矩矩的跪下磕頭,而后仰著腦袋小心的問了,“你是外祖父嗎?”
皇帝有些激動,讓他上前,“你是言睿?”
“我是張言睿,你是外祖父嗎?”
“是,朕是你的外祖父,好孩子,都這么大了。”
這是他的外孫,他一看眉眼就曉得,眉眼像他的永安,臉型極像張家三郎,沒錯的。
皇帝也是人,是父親,何況永安公主還是他的長女,為了他下嫁張家,是他對不住永安。
辛安忍不住提醒,說柳生,不,是張言睿的脖子上有塊玉佩,或許也能證明他的身份。
張言睿自動掏出了自己的玉佩,那玉佩也就是質地可以,要說有什么特別那就是丑,用辛桓的話來說就沒見過那么丑的玉,雕工出奇的丑,誰家玉佩雕蛆?
皇帝仔細端詳,嘴角高高揚起,問張言睿,“你可知道這玉是哪里來的?”
“母親說是外祖父親手雕刻,是為母親雕刻的,上面這個胖胖的是小龍。”
張言睿的話真是質樸啊,辛安默默低下了頭,慶幸自己沒有胡說八道。
那條蛆居然是小龍???
皇帝笑了,說那還是永安公主小時候纏著他雕刻的,他哪里會這個,興趣來了便請了個匠人教他,雕的丑,他的永安卻當成了寶貝。
“母親就是這樣說的,你真的是外祖父。”
張言睿撲進了皇帝懷里,“嗚嗚嗚”
皇帝一陣心酸紅了眼圈,唐陌辛安二人默默看了眼對方,有些尷尬,只能繼續垂眸站著不語。
等祖孫二人都釋放了情緒,皇帝這才看向了辛安,“你和朕說說是如何發現的言睿,又是如何得知他的身份。”
“要事無巨細。”
辛安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的皇帝,重點說了,“臣婦的父親和弟弟皆是良善之人,行商路上遇到事大多不會袖手旁觀,撿到小公子實屬偶然。”
“雖也覺得這小公子看起來不一般,可惜要做的事太多也不得閑去詳查,臣婦見小公子的禮數和宮中的差不多,身邊的翠屏姑姑也說小公子很眼熟......”
如何疑惑,如何懷疑,如何確定身份,一環一環被辛安說的毫無破綻,得知乖孫也沒吃什么苦,在辛家所謂的打雜也只是在灶上品菜,皇帝的神色舒緩了不少。
再看乖孫,白胖胖細嫩嫩,皇帝更是滿意。
“你父親和弟弟替朕找回了言睿,你也有一雙慧眼,將言睿帶回京,送到朕的身邊,你想要什么?”
辛安當即跪下磕頭,說他父親和弟弟撿這個孩子時并不知道他的身份,自然就沒想過賞賜,“小公子能平安回到皇上身邊,公主知道后一顆思子之心也能安穩下來,如此,就夠了。”
“辛家要賞。”
辛家沒有在朝的兒郎,皇帝便決定給辛寬一個榮耀,“擬旨。”
皇帝金口一開,辛寬搖身一變成了淮江五品員外郎,雖然富商只要給夠了銀子大多捐官也能捐到這個位置上來,但辛寬這個是皇帝親自賞賜,是有一定權利的,往后見官不跪的待遇再也不用靠借侯府的光。
辛安的娘也成了正五品安人,在淮江有誥命的夫人那才幾個,一只手都數得過來,張言睿是辛桓撿的,算起來就是他這個當兒子給老母親撿了個誥命回來。
皇帝又賞賜一堆的東西并一方匾額,辛安磕頭謝恩,這孩子是她娘家撿到的,也是她送進的宮,功勞合該就是辛家的,目的達成唐綱也占不到便宜,此刻心滿意足。
“你的娘家朕已有賞賜,你想要什么?”
皇帝心情很高興,看辛安很順眼,作為帝王他向來喜歡用運氣好的人,在他眼中辛家人的運氣不錯。
辛安再次磕頭,“皇恩厚重,臣婦的父親和母親已是萬般榮耀,消息傳回淮江還不知要如何歡喜,更不知道要如何回報皇上的恩典,此事臣婦不敢再居功,臣婦想要一個誥命,但希望這個誥命是由臣婦的夫君掙來。”
皇帝笑了起來,“陌愛卿有勇有謀,相信假以時日必定能滿足你的愿望。”
目光看向了唐陌,“陌愛卿,你可要再勤勉些才是,莫要辜負了你夫人的一番心意。”
皇上何其精明,自然看出這是辛安在為唐陌鋪路,她想要誥命,那么唐陌必要立功才行,他這個當皇帝的自然給唐陌立功的機會。
好聰慧的女子,有心機算計,卻不讓人反感。
“起來吧。”
辛安起身,御書房這種地方她不可多待,且張言睿可是說了要來告狀,他和唐陌在這里都不合適。
夫妻兩人雙雙告退,出宮后唐陌本來要陪著辛安回府,辛安讓他親自去一趟張家,將消息告訴給張老將軍曉得。
“那我去去就回。”
此刻的唐陌覺得自己有用不完的牛勁。
侯府,回到秋實院的辛安直接歪在了美人榻上,本來就累,又去了一趟宮中,更累的不行。
“準備熱水洗漱。”
一想到還要折騰去洗澡洗頭就更累得慌,可惜再不洗她就臭了。
隔壁春華院的陶怡然心滿意足的躺著,肚子里的孩子她早就不想懷了,生下來只覺得渾身都輕松,如今她在侯府就算是徹底站穩了腳跟。
“母親回來了,各家前來探望的也該來了。”
侯府沒有主事的人,她生產后來探望的人家也少。
劉姑姑道:“侯爺病了,回府便昏睡了過去,夫人里外的忙碌,怕是還不得閑操持小公子的事。”
“能有多忙?”
陶怡然不以為意,“不是有隔壁的幫忙嗎,我看隔壁那位就喜歡操持這些事,侯府嫡曾孫的出生,不應該好好熱鬧熱鬧?”
劉姑姑想說侯府應該不會大操大辦,如今城中是什么局勢,那些以前的勛貴人家又是什么光景,沒看如今京中的宴席都少了許多嗎?
不少人家的兒郎還在大牢里,不少人家掏空了家底還債,還有好些被抄家的,這個時候人心惶惶,侯府怎么可能高調辦滿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