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土大地,廣闊無垠。
千里不見人煙,萬里不見生機。
陳黃皮不知道這黃泉陰土的邪祟,是不是也如同人間的邪祟那般晝伏夜出。
他只知道。
現在距離天黑還有四個時辰。
而身后的那個邪祟隊伍,卻始終跟在后方。
無論黃銅油燈如何駕馭遁一神光,哪怕是螺旋上升,或者突然左右掉頭都不能將其甩開。
不僅甩不開。
只要有一點不對。
邪祟隊伍便會強迫其調頭。
確保陳黃皮這個領頭的邪祟,一直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本燈從來都沒受過這種委屈。”
黃銅油燈絕望的道:“陳黃皮,實在不行你給它們跪下磕個頭吧,我的燈油只剩一半了,它們也不說還有多遠,難不成真要將我當成驢使喚,要將我榨干不成。”
“難道我就能受這種委屈?”
陳黃皮委屈的道:“我在凈仙觀,在十萬大山,從小到大吃過最大的苦就是那黏糊糊的糊糊,就算是這樣,師父也會給我葫蘆吃。”
“結果到了這黃泉陰土。”
“這些邪祟竟讓我打黑工,做苦力,服徭役。”
“這陰天子死之前,就沒有立下什么律法,禁止童工嗎?”
“拉倒吧,陰天子都升天了。”
黃銅油燈看著身后那長長的邪祟隊伍,別說有多憋屈了。
這些邪祟實在是太惡心了。
打吧,一萬多個邪祟。
那是真打不過。
最關鍵的是,看不出對方的實力。
罵吧,這些邪祟是真不還口。
想怎么罵怎么罵。
黃銅油燈此前已經把這輩子能想到的臟話全都罵了一遍,可以說是極盡羞辱了,但邪祟們愣住吭都不吭一聲。
以至于,它都詞窮了。
更惡心的是,黃銅油燈不敢放下速度。
因為這邪祟們擺明了,是將陳黃皮當做領頭的了。
默認要帶著這些還魂寶玉去造神、造陰神。
雖不知道,等到地方以后能不能找機會溜走。
可眼下要是不用盡渾身解數趕過去,拖到天黑以后,那就真的沒機會了。
“陳黃皮,我的燈油得留下一些備用,把你的力量灌輸給我一些。”
聽到這話。
陳黃皮趕緊將肝臟處,那日夜循環,不停鑄就肝廟的精氣灌進了黃銅油燈體內。
魔樹的力量雖然強大。
但和黃銅油燈卻極為不適配。
甚至連黑煙也是如此,這兩種力量雖然都直接或者間接的來自陳黃皮,但和精氣卻不是一回事。
精氣是來自五臟,也就是腎、肝、肺、心、脾。
黑煙則來自腎廟,魔樹則同樣如此。
只有精氣才和黃銅油燈極為契合。
就好像,精氣是陽,其他的力量都是陰一樣。
而就在這時。
興許是陳黃皮的路又走歪了,邪祟再次按著他的肩膀,使其往左調整了一下。
金色的小太陽急速前進。
而前方,卻是一座落魄山。
陳黃皮看向上去,只見這座落魄山比先前的那座還要來的巨大,并且正有一個邪祟隊伍從山上走了下來。
那隊伍里的邪祟數量更多。
約莫近兩萬名。
見到陳黃皮帶領的這邪祟隊伍以后,立馬就招了招手。
感受著后方邪祟們的目光。
再看著那新來的邪祟隊伍加入了隊伍。
陳黃皮都被氣笑了,咬牙切齒的說道:“好好好,你們這樣玩是吧!平日里都是走的,今日遇到我這輛快車,便一個個都想上來,你們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他本就是少年。
少年最是一腔熱血,容易上頭。
再加上,一旦開始修煉肝廟。
他的肝火就容易燒起來。
兩相疊加,立馬就一發不可收拾。
此刻,陳黃皮怒發沖冠,直接手握洞虛神劍,要和這些邪祟們拼了。
好在,黃銅油燈死死的抓住他的手,叫道:“不至于,真不至于,忍一時風平浪靜。”
“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黃銅油燈苦口婆心的說道:“大乾仙朝,黃泉陰土,還有凈仙觀都等著你繼承呢。”
“況且它們就算是把你當拉快車的又怎了,反正又不給錢,就當無事發生好了,再說了,遁一神光又不是……”
說到這,黃銅油燈的話語一頓,然后怒火沖天的道:“他娘的,搞了半天,本燈才是被白玩的那個,欺燈太甚,欺燈太甚!”
“本燈要和它們拼了,陳黃皮,你不要攔我。”
“我沒攔你。”
“哦……”
黃銅油燈若無其事的道:“別說,這黃泉陰土的風景還真不錯,你看前面,那居然還有一座古城,定是天地異變之前留下的遺跡,若是有機會進去看看,也算是漲了見識了!”
“那估計咱們馬上就要漲見識了。”
陳黃皮干巴巴的道:“你看那城門口的小黑點,分明就是一個個邪祟隊伍,它們在往里面走。”
話音剛落,勾魂冊猛地散發出一股寒意。
索命鬼激動的道:“契主,這是七殿閻羅治下的枉死城,我先前與你說過勾魂冊不全,若是能進閻羅殿里,我便有能帶你取得勾魂冊的另一冊。”
勾魂冊全稱為生死輪回簿。
共有十冊。
分別為十殿閻羅所持。
雖然并不是多么強大的寶物,更多的時候是作為名冊使用。但對于陳黃皮而言,絕對是夠用的。
而就在這時。
金角也興奮的大吼道:“黃皮爹,我感覺到這鬼地方有一條通往人間的路!”
“不可能。”
陳黃皮苦澀的道:“要真是那么走運,我又怎會淪落到如此下場。”
“黃皮爹,你信我啊!”
金角焦急的道:“我用銀角的命發誓,我真的感覺到這地方有一條通往人間的路,雖說隱藏的極深,但我是諦聽之子,陰土是我后爹,它不會騙我的。”
“好,我信你……”
陳黃皮不信金角還能信誰。
總不能相信自己的運氣吧。
不過,他心中卻總感覺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這些邪祟來枉死城是造神的,可這鬼地方也不像有能點化神明的東西存在的樣子。
而索命鬼說,勾魂冊的另一冊在閻羅殿里。
金角又說感覺到了通往人間的路。
那條路該不會就在閻羅殿里吧?
只是閻羅殿在哪?
陳黃皮直到落地,直到到了這枉死城的城門外,都沒看到有什么建筑能和閻羅殿扯上邊。
枉死城很高。
陳黃皮抬頭看去,光是城門都有近千米高,城墻就更不用說了,比這還要高出三倍不止。
城頭上,更是掛著一面牌匾。
上面用冥文寫著枉死城三個大字。
而且還有鮮血在往下滴落。
因為上面掛著一顆巨大的腦袋,比廣目上神的身子都要大,腦袋四四方方,青面獠牙,雙目怒猙,綠色的雙目中滿是殘忍和惡毒的神色,還戴著冕旒。
只是卻不像陰天子那般,是九珠十二旒,只有九九之數。
但即便是只剩一顆腦袋。
卻依舊散發著無比恐怖的氣息。
陳黃皮只是和那腦袋對視了一眼,便詭異的發現再也無法挪開目光,口不能言,身不能動。
那腦袋的雙目,就像是兩個黑洞。
要將他的神魂都要吸進去。
不,是真的要將他的神魂給吸進去。
早就吃還魂寶玉吃到撐,吃到跟睡著了一樣的六陰神,此刻像是察覺到了致命的危險,瘋狂的跳動了起來。
轟的一聲。
陳黃皮腦海中猛地像是炸開了似得。
一個個如同鳥魚蟲般、金黑二色的文字浮現了出來。
正是陰陽合和化神術的全篇。
這些文字一出現。
那詭異的吸力頓時蕩然無存。
“邪門,太邪門了!”
陳黃皮心有余悸的道:“這是誰的腦袋,怎么感覺跟邪佛的腦袋似得,看都不能看,否則便會中招。”
“是七殿閻羅……”
索命鬼語氣顫抖著道:“它居然沒化成灰……不對,它竟然變成了邪祟,而且還被斬下了腦袋,掛在了枉死城的城門上?”
黃泉陰土之中,陰天子統御四方,實力自然是獨一檔。
往下便是十殿閻羅。
陰天子是主宰,不會輕易現身。
因此,十殿閻羅便是陰土黃泉明面上最強大的存在。
比仙人都要強大。
“該不會是觀主干的吧?”
黃銅油燈匪夷所思的道:“觀主就喜歡砍人腦袋掛門上,莫非觀主曾經來過黃泉陰土,然后這閻羅上來挑釁,結果就被觀主直接斬了腦袋。”
“應該不是師父殺的。”
陳黃皮搖頭道:“況且師父不殺邪祟的,只會將其丟進舊觀里。”
邪祟就是邪異,只是黃泉陰土和人間的叫法不同。
聽到這話。
黃銅油燈沉默了。
其實,觀主不是不殺邪祟。
只是后來瘋了,不去巡山了而已。
以前沒瘋的時候,還是會殺的,只是很少殺。
不過,觀主即便沒瘋的時候,也不是每天都去巡山,只是在白天才會偶爾出去一趟,然后很快就回來了,因為陳黃皮那時候很小,見不到師父就會哭鬧。
一哭鬧起來就哄不好。
觀主就跟奶娃一樣,只要陳黃皮一哭,就會立馬回來。
而且觀主不能離開十萬大山。
否則的話,先前黃銅油燈也不會想著忽悠陳黃皮帶它走了。
不過。
邪祟隊伍們卻好似對這城門上掛著的閻羅腦袋見怪不怪。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枉死城就是這般模樣了。
陳黃皮被邪祟隊伍們推搡著進了城。
連過九道城門。
陳黃皮才算是到了主城之內。
放眼望去,到處都是巨大的殘破建筑,而在這枉死城的最中心位置卻空蕩蕩的,只有一扇巨大的金色大門立平地立起。
枉死城通體的基調是偏陰暗的。
就跟黃泉陰土的天空一樣,散發著不詳,滲人的氣息。
而這金色大門卻顯得富麗堂皇,與四周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就好像是憑空出現在這里的一樣。
索命鬼茫然的道:“契主,這地方原來應該是閻羅殿所在……”
今天突然收到了一個盟主。
感謝盟主:boole
先前的兩位盟主,目前欠的更新我剛開始還第二個,現在第三個就來了。
又欠了五章。
感謝,感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