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邪異做夢都沒想到。
陳黃皮這一劍,竟然會捅進它的身體里。
明明,它對陳黃皮雖然沒有任何忠心可言。
所謂的君君臣臣,也只是一場只發生在許州城內的鬧劇。
但最起碼,影子邪異并沒有背叛陳黃皮。
而且,它是邪異,又不需要人氣。
哪會被宋玉章影響。
只是,這個念頭剛冒出來。
影子邪異就意識到不對了。
自己是邪異,可自己體內一直藏著的王明道可不是,王明道是修士,而且先前在許州城待過一段時間,只要修煉,就勢必要借助人氣。
“宋玉章,給我滾出來!”
陳黃皮冷冷的看著影子邪異體內的那個人。
那人他認識,也見過。
正是給了自己香料,還給了自己一個人種袋的修士。
好像那王太傅的兒子。
可此刻,在陳黃皮的邪眼凝視下,影子邪異體內的王明道,周身卻浮現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詭異氣息,并且被刺進胸口的這一劍附近,更有灰霧在彌漫。
王明道已經被宋玉章污染了。
但好在,陳黃皮在一開始,借給所有邪異黑煙和邪眼的時候,并沒有忽略影子邪異和王明道。
他給了影子邪異黑煙。
給了王明道邪眼。
此刻,陳黃皮依舊能感覺到,屬于王明道的意識并沒有消失,因為有邪眼在護著他,反倒是宋玉章的意志在他體內,以那些人氣為中心,正在不停的肆意生長。
“陳黃皮,救我。”
王明道勉強睜開眼,聲音痛苦且微弱的道:“我也可以當邪異,我也可以叫你陛下,家父年邁尚且叛逆,我放心不下,救救我。”
陳黃皮冷聲道:“你不會死的。”
好人不一定有好報,惡人也不一定有惡報。
吃虧是福,所以惡人要有吃不完的福。
這是陳黃皮認同的道理。
這王明道對陳黃皮而言,算是半個好人。
因此,他不會讓這王明道有惡報。
“宋玉章,我再說一遍,從他身體里出去!”
“倒不如你先出去。”
王明道周身的灰霧凝聚出一張可怖的面孔,獰聲道:“他在這許州城內修行過,理當是吾的一部分,而你卻與吾爭搶,這又是何道理?”
“你也配與我講道理?”
陳黃皮勃然大怒:“你身位州城隍,本該愛民如子,可你卻化作邪異,將整個許州城都吞噬,你吃了神明和修士也就算了,現在還要吃我,還要吃黃二。”
“吃了我和黃二,你還要吃什么?”
“吃人嗎?”
“我不是人,我也不知怎么才算愛民如子,但我不吃人。”
“我是凈仙觀未來的觀主,我是大乾仙朝未來的皇帝,我還是黃泉陰土未來的天子,我都不吃人,你憑什么吃?你憑什么敢跟我講道理?”
宋玉章冷漠的道:“牙尖嘴利,吾不與你這黃口小兒爭辯,把那油燈給吾,吾自會放你離開。”
這許州城和它融為一體。
陳黃皮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它成為邪異以后自然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在它看來,這陳黃皮就是個披著人皮的邪異,雖然不凡,但卻是個小孩心思。
自己借著這王明道體內的人氣偷偷蟄伏,陳黃皮再聰慧也不會第一時間意識到。
屆時,自己再趁機暴起,奪走那盞油燈便是手到擒來。
可沒想到,陳黃皮的確是小孩心思。
可身邊跟著的索命鬼卻不是。
那是正兒八經在閻羅殿里混過的二代,一眼就察覺到了苗頭不對。
因此,宋玉章便只好再次提出和陳黃皮做交易。
但是……
陳黃皮卻冷冷的道:“你當真以為,我拿你沒辦法?”
“好濃的殺意。”
宋玉章冷笑道:“吾如今潛藏在這王明道體內,你若是真有辦法,又豈會這般姿態,天快要亮了,天亮之前,吾會帶著這許州城遁入黑夜之中,你若是不走,那這輩子都別想走了。”
“吾,有的是時間耗死你。”
“把他丟出來!”
陳黃皮對影子邪異下令。
后者無奈的嘆了口氣,直接將王明道從自己的影子里放了出去。
瞬間,所有的邪異全都圍了上來。
“修士!快看,這里有一個修士!”
“陛下說修士是人!”
“修士,好吃!!”
“他很快就不是了。”
陳黃皮拔出洞虛神劍,后者體內立馬涌現出無盡的灰霧,為其修補傷口。
若是沒有這些灰霧。
若是陳黃皮針對的不是宋玉章,剛剛那一劍下去,這王明道早就化成灰了。
影子邪異自然知道這些。
它有些痛苦的道:“陛下,明道是微臣的子侄,您若是能救,就救他一命,若是不能,就給他個痛快,不要讓他受這番折磨。”
“朕心里有數。”
陳黃皮一邊用邪眼壓制著宋玉章的意志,一邊回憶起殺生劍訣魂殺之術的用法。
他入魔的時候,這魂殺之術信手拈來。
連那赤邪的神魂都被其所殺。
如今,他雖然沒有入魔,但他本就生來有各種奇異的能力。殺生劍訣只要用過一次,那就是徹底學會。
一學會,就是圓滿大成。
“王明道,你的命硬嗎?”
“硬,很硬。”
王明道的神智在兩個意志的爭奪下,已經不堪重負。
甚至于,神魂都有了崩裂的征兆。
但他還沒死,自然算得上是命硬。
“好!這是你說的。”
陳黃皮雙手結出一個法印,便道:“朕的魂殺之術專殺神魂,如今你體內不止有你的神魂,還有宋玉章的,朕本來還有些拿不定主意。”
“朕結一次印,便只殺一個神魂,成功和失敗的概率都是五成,你既然命硬,那肯定能扛得住。”
王明道沉默了。
他很想說些什么,但已經再也沒有力量開口。
否則的話,他定是要說,不用這么麻煩,還是直接給自己一個痛快好了。
因此,他只好絕望的沖著那影子邪異眨眼間。
影子邪異不忍的道:“陛下……”
“噢,朕差點忘了。”
陳黃皮說著,忽然就扭頭對著黑煙化作的罩子外的那些邪異們打出一記魂殺之術。
四周變得一片寂靜。
時間好像都凝滯了下來。
噗通一聲。
一個修士化作的邪異,雙目瞬間變得一片空洞,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這邪異的神魂已經被魂殺之術抹去。
身子雖然還在,但沒有神魂,便只是一個軀殼罷了。
魂殺之術,就是這般邪門。
甚至于,影子邪異都沒看出來陳黃皮究竟做了什么,好像只是結了個印,沒有半點力量爆發,也沒有任何氣息波動,完全無跡可尋。
“好了,現在是必成了。”
陳黃皮解釋道:“那邪異體內同樣有宋玉章的意志,我這魂殺之術殺了它的神魂,便算是失敗了,成功和失敗各占五成,王明道,你運氣真好。”
王明道還以為陳黃皮是有什么新的辦法。
可聽到這話,懸著的心終于是死了。
陳黃皮并不知王明道的念頭,他直接雙手結印。
而寄生在王明道體內的宋玉章卻冷笑不止。
那魂殺之術雖然詭異。
但它只是借著人氣,才影響著這王明道。
它的神魂不在此處。
或者說,整個許州城的一草一木,都是它的神魂。
陳黃皮先前殺的那邪異,根本就沒有神魂,殺的是它的一縷神魂而已,而如今它和王明道的神魂糾纏在一起,若是殺,那便是將王明道一起殺了。
殺了也好。
因為殺了以后,自己便能再次借著人氣,占據這具身體。
屆時沒了那王明道的意志在一旁抵抗。
這具身體便會立刻成為自己的傀儡,屆時陳黃皮便會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
還什么成功和失敗的概率都是五成。
失敗了一次,那下次就必成。
真是個傻子。
然而,等了許久。
宋玉章卻并未等來那所謂的魂殺之術。
甚至于,它的意志和王明道的神魂都完好無損。
再一看陳黃皮。
這陳黃皮雙手始終維持著結印的姿勢。
一時間,宋玉章忽然有種極為不妙的感覺。
“陳黃皮,你的魂殺之術呢?”
“傻子,當然是騙你的。”
陳黃皮雙手垂落,嗤笑道:“我的魂殺之術若是用了,那這王明道自然會死,我既然說了要救他,那便說到做到。”
宋玉章的語氣瞬間陰冷了下來:“你看出來了?”
“不,我沒有看出來,我只是在等。”
“你在等什么?”
“我在等這個。”
說著,陳黃皮便對著一旁已經徹底化作漆黑,徹底變成邪異的九冥神燈一指。
后者那漆黑的燈身上,瞬間睜開了無數密密麻麻的青黑色的眼睛。
那是陳黃皮的邪眼。
不僅如此,還有豢狗經的力量在催動。
兩種力量疊加,九冥神燈化作邪異的瞬間,便徹底被陳黃皮所操控。
“九冥神燈,聽我號令!”
“火來!!!”
陳黃皮一聲令下,九冥神燈瞬間噴出一道極為邪惡,極為晦暗,散發著不詳氣息的黑色邪火。
那邪火帶著陳黃皮的意志,也夾雜著九冥神燈的惡意。
出現的瞬間,便立馬將那王明道覆蓋在內。
“九冥!!誅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