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怎會是人,這肯定是該死的人族佬假扮的。”
“諸位,咱們是邪異,不用和人族佬講道理,并肩子上啊!”
邪異們不聽話。
陳黃皮卻并不在意,他召喚來這些邪異,不是為了讓這些邪異對付邪神們,而是沖著其中一些邪異體內的黑煙來的。
邪異們很多,扎堆在一起。
但陳黃皮還是一眼就找到了那些用石頭和樹葉跟他換走了黑煙的邪異身影。
這些邪異,就是化成灰,他也不會忘記。
“黑煙!給我回來!”
陳黃皮長嘯一聲。
體內腎廟震蕩不止。
就好像山洪爆發一般,他腎廟之中的無盡黑煙便瘋狂的沸騰了起來。
黑煙被關在腎廟之中。
五臟廟沒有全部煉成之前,都不可能再從中出來。
但是沒有關系。
因為外界還有黑煙!
伴隨著陳黃皮一聲令下。
那藏匿在諸多邪異體內的黑煙,便全都聽到了陳黃皮的召喚。
它們本就是屬于陳黃皮的力量。
此刻那還能再沉寂下去。
轟的一聲!
一道黑煙從一個身上裝滿了石頭的邪異體內飛出,發了瘋一樣的向著陳黃皮沖了上去。
緊接著,是第二道。
那是一個背著樹枝,樹枝上有樹葉的邪異。
然后是第三道,第四道。
“收!”
陳黃皮雙手一合。
所有的黑煙便全都鉆進了他的體內。
然后,那還未完全形成,但已經有凝實之感的肝廟仿佛受到了刺激,同樣震蕩不止。
血肉之中,皮膚之下,便有一只只邪眼悄然睜開。
那些邪眼是青黑色的。
邪眼干凈清澈,好似剛出生的嬰孩那般純粹無暇,純粹到只有毫不掩飾的惡意。
那些還要并肩子上的邪異們見此。
紛紛露出了無比震驚的目光。
“大王!真的是你!”
“大王好厲害,居然能偽裝成人!”
“大王身上怎么長眼睛了,看著好威風,好神氣!”
笨的邪異還在震驚。
腦子好使的邪異已經準備好石頭和樹枝了。
黃皮大王是好邪異。
石頭和樹枝和能換黑煙,肯定也能換邪眼。
不過,這次不用它們換。
陳黃皮自己就會給它們。
不僅會給,而且會連同黑煙都給過去。
陳黃皮扭頭看向那灰霧。
灰霧之中,更多的邪神們沖了過來。
“黃二,阿鬼,你們讓開!”
黃銅油燈和索命鬼連忙推開。
然后,就見陳黃皮劍指一并,一道漆黑的劍氣對著那些邪神們就斬了下去。
轟的一聲。
那些邪神被這劍氣當場斬成了碎片。
而且,陳黃皮劍氣之中夾雜著黑煙,黑煙瞬間就將那些邪神所吞噬。
原本只是稀薄的黑煙,立馬就得到了補充。
“去!”
陳黃皮心念一動。
那滾滾黑煙便分作了無數縷,全都沒入了邪異們的體內。
并且,黑煙之中還有一只只邪眼夾雜著。
所有的邪異的身上,全都長出了一只邪眼。
“我的邪眼可以看破虛妄。”
陳黃皮道:“我的黑煙更是無物不吞。”
“如今,我將邪眼和黑煙都借給你們一份,我對你們只有一個要求。”
“殺光它們!”
無論是黑煙又或者邪眼。
都不是這些邪異所能夠擁有的。
陳黃皮與其說是借,倒不如說是放在這些邪異身上,為其平添兩份助力而已。
邪異們殺死的邪神,會被黑煙所吞噬。
邪眼則能幫助這些邪異找到邪神們的位置所在。
不是陳黃皮不想操控那些邪神們。
而是,這些邪神都是州城隍的一部分,也是這許州城的一部分。
陳黃皮做不到。
只好將邪神們殺死。
這樣一來,或許能讓那州城隍延緩蛻變成厄難的速度。
“殺啊!殺啊!”
“許州城只能有一個聲音,那就是黃皮大王的聲音。”
“咱們是跟著黃皮大王混的,黃皮大王讓咱們殺誰,咱們就殺誰!”
“殺光這些外鄉邪神!”
“拿下許州城,跟著大王有人吃!”
“噫,影子邪異,你身上怎么有人氣?”
“我剛吃了個人,不說了,殺啊!”
這些邪異都是十萬大山土生土長的邪異。
腦子直,心眼少。
而且經歷過葬神墳一事后,已經和別的邪異不太一樣。
它們甚至于真的將陳黃皮當成了頭頭。
還有了地域的模糊概念。
影子邪異此刻的心神無比震撼。“原來他竟是邪異,怪不得我覺得他思維異于常人。”
厄在它體內藏著的王明道,則臉色蒼白的道:“楊叔,你看這些邪異,這些邪異是瘋了嗎?它們竟然團結在一起,拉幫結派,這分明是人才會做的事。”
“異端,異端!”
“若是給這些異端足夠的時間,或許它們真的會建立一個王朝也說不定。”
邪異和人不一樣。
如果沒有外力加身,邪異是不會死的。
人若是不修行,不化作神明,便只有幾十年可活。
以往,修士雖說對邪異忌憚,對邪異重視。
可忌憚重視的是邪異們的力量。
誰不知道,邪異雖說有思維,卻不成體系。
而且也不是越恐怖的邪異就越有智慧,邪異這個群體就如同未開化的猴子,而如今這些猴子居然冷不丁的好像要變成人了。
是個人都要恐懼。
王明道一想到,一個比自己要強,而且可以說長生不死的邪異,穿著自己的衣服,并且一口一個汝等修士皆為異端,按罪當誅就感覺天都要塌了。
“邪異就是邪異。”
影子邪異語氣深沉的道:“明道你的擔心是多余的,這些邪異只有數百,邪異彼此之間又不可能結合生出新的邪異,它們成不了氣候。”
王明道苦笑道:“楊叔,邪異們眼下都有了這種變化,你怎能篤定它們以后不能生育呢?”
“若是連生育都能做到,那這天地的主角,就是這些邪異了。”
“好了,明道。”
影子邪異安撫道:“我知你說的有道理,但這里是許州城,你知道此處有多可怕,若是不為這黃皮大王賣命,恐怕你我叔侄便再也別想出去了。”
“楊叔,我來做你耳目。”
王明道摸了摸眉心的邪眼,這黃皮大王的邪眼的確有著某種他無法理解的力量。
那力量,可以看破周遭的虛妄。
一切在他眼中,都好像被放慢了無數倍。
“小心!”
王明道看到一個邪神從灰霧中沖了出來,影子邪異剛和那邪神戰在一起,那邪神的后方卻冷不丁的又冒出了一個,一個打掩護,一個趁機偷襲。
影子邪異神色大變。
可它反應太慢了。
這些邪神們的力量并不弱,一個對上它自然不懼。
多出來一個,就有些力不從心。
好在它不是孤身奮戰。
那渾身上下裝滿了石頭的邪異嘶吼一聲,瞬間出現在影子邪異面前,一手掐住那邪神,另一只手便猛地對著其腦袋拍了上去。
轟的一聲。
那邪神的腦袋被當場拍碎。
然后便被一道黑煙吞噬。
影子邪異同樣也殺了一名邪神。
它看著眼前的這兇殘的石頭邪異,頓時有種說不出來的復雜。
對方是邪異,可卻救了它一次。
“不……要怕。”
石頭邪異歪著腦袋道:“你我……同鄉邪異。”
說著,又指著那些邪神道:“卑鄙的,外……外……”
石頭邪異口齒不清。
怎么都說不出那句話。
影子邪異忍不住道:“卑鄙的外鄉邪神?”
“對!”
石頭邪異兇狠殘忍的道:“死,死!!!大王要它們死!”
說話間,這石頭邪異就再次沖殺了上去。
影子邪異不放心,便也跟了上去,與其并肩作戰。
“我真是瘋了。”
影子邪異一邊替石頭邪異擋下一名邪神的偷襲,鉆進那邪神的影子中,將后者拉進了影子里。
而回應它的。
則是周圍邪異們的敬佩目光。
邪異們的思維很簡單,黃皮大王讓它們殺邪神,那殺邪神最多的肯定會得到大王的夸獎。
隨著那些敬佩的目光越來越多。
影子邪異便越覺得自己瘋了。
它的腦海中,有兩個念頭在碰撞。
一個說:“我本就是邪異,這些邪異才是我的同類。”
一個說:“我只是披著邪異的皮,我還是人,我怎能與邪異們為伍,我要將此事報告上去,決不能讓這些異端成了氣候。”
那第一個念頭補充了一句:“可那石頭邪異救了我,我若是這樣做,又與那些修士,那些世家,那些欽差有什么區別?”
第二個念頭沉默了。
影子邪異便大吼道:“諸位同鄉,這些卑鄙的外鄉邪神太多了,我生前乃是讀書人,看過許多兵法,我還是修士,來三十個聽話的,隨我擺下戰陣!”
便有三十個邪異大吼著來到影子邪異身邊。
“我的影子會構建出陣圖,你們各自站在一個方位,便能彼此加持,越戰越勇。”
影子邪異激動到渾身都在顫抖。
變成邪異前在京城翰林殿內苦熬,學了一身的本事,可放眼朝堂卻沒有用武之地。
因為世家子弟太多了。
它再自命不凡,再又能力也輪不到它。
變成邪異以后,連拋頭露面都不可能。
自然也就熄滅了心里的那團火。
如今,這團火又一次燃起來了。
“干完這一票,我就和這些邪異們劃清界限,就當此事從未發生。”
影子邪異心中做出決定,然后便將自己的影子化作了一個巨大的陣法,興奮無比的大喊道:“殺啊,殺光這些邪神,開疆拓土,打下許州城!”
“功名利祿就在眼前,殺!!”
邪異們不停的和邪神們廝殺。
一路向著狐貍山神所在的酒樓位置殺去。
陳黃皮懸浮在邪異們的上空,有些摸不著頭腦的說道:“阿鬼,黃二,那個影子邪異怎么那么激動?它真的跟那欽差是一伙的嗎?”
“按理說是啊……”
黃銅油燈匪夷所思的道:“可邪異里就屬它最賣命,它居然組織邪異們擺戰陣,還進退有序,連半點傷亡都沒出現過,這影子邪異和之前那個是一個嗎?”
索命鬼幽幽道:“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邪神們死的有點太多了,天上的那個州城隍被刺激到了。”
陳黃皮抬頭一看。
就看到遮住了許州城的天的那副黑底灰面的畫卷之中,那正在蛻變成厄難的州城隍,其雙目正在微微顫動,好似要睜開眼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