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易輕舟。
陳黃皮的心思一下子就亂了起來。
他看著此刻的瘦長邪異,怎么都沒法和腦海中易輕舟的形象聯系在一起。
師父當年從大乾仙朝帶來數千道人在十萬大山造神。
易輕舟便是其中之一。
在狐貍山神的那段記憶里,易輕舟的母親告訴他,十日前大乾境內也出現了邪異,陛下要將整個大乾都封印。
因此,易輕舟后悔來了十萬大山。
不過,那是天地異變剛開始時候的事。
再一次見到和易輕舟有關的東西。
便是瘦長邪異換給他的那枚飛仙令。
凈仙觀的道人,人人都有一枚飛仙令,上刻各自名字。
那枚飛仙令上刻著的則是易輕舟的名字。
想到這。
陳黃皮不由道:“我還以為,瘦長邪異你是挖了易輕舟的墳,沒想到你竟然就是他!”
“只是,你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而且,伱不是應該在黑棺里嗎?”
陳黃皮心中有許多疑惑。
他此次來這葬神墳的目的,只是為了前往那條通往黃泉陰土的通道下去。
如今,那條通道他已經知道就在黑棺里。
難不成這易輕舟,是從那條通道里到了陰土黃泉,然后又跑到的十萬大山不成?
“陳黃皮,你等一等。”
黃銅油燈語氣警惕的道:“它不一定是易輕舟。”
如果真的是易輕舟。
怎么可能不回凈仙觀,而是在十萬大山撿破爛。
它可沒忘記。
第一次在坊市見到這瘦長邪異的時候。
瘦長邪異衣服里面有好幾十個空洞,每一個空洞里都有亂七八糟的東西。
有飛仙令,有百死無生人。
甚至還有一些眼球,一些破房子。
除了百死無生人以外,其他的東西都在勾魂冊里放著呢。
陳黃皮聞言怔了怔說:“瘦長邪異,你若是易輕舟,就點頭,若不是,就搖頭。”
然而。
瘦長邪異卻搖了搖頭,然后又點了點頭。
陳黃皮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
正要追問,瘦長邪異卻邁步走向了那具黑棺。
它的氣息此刻極為恐怖。
黃禍和邙山君全都低下了頭。
而那劫眼,更是不停的顫抖。
那道劍光是它最強大的手段,可對上瘦長邪異卻根本沒用,完全被其吸收。
此刻哪還敢繼續造次。
就這樣。
瘦長邪異一步步的走到祭壇中心,那具黑棺所在的位置。
此刻,黑棺早已合上。
先前流出的源頭也蕩然無存。
不過,瘦長邪異卻好似并不在意,伸出一只手在那棺材蓋上敲了敲。
咚咚咚……
看起來,就好像里面住著一個人,要將其敲醒一樣
緊接著。
黑棺里同樣響起了敲擊聲。
咚咚咚……
嘎吱……
黑棺突然打開,緊接著在陳黃皮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如水一般的源頭冒了出來。
隨后,一個模糊透明的身影從源頭里走出。
那是身影穿著青黑色道袍,約莫二十多歲的青年模樣。
青年一出現。
瘦長邪異的身軀,便立馬出現了變化。
原本,它有三米多高,四肢又細又長。
怎么看怎么恐怖。
可眨眼間,就變得和那青年一模一樣。
緊接著,兩者各自向前走了一步,身影重合。
易輕舟轉過身,沖陳黃皮露出一個笑容。
這次。
這笑容不再滲人。
反而如春風拂面般舒爽。
像是看出了陳黃皮心中的疑惑。
易輕舟便說道:“你口中的瘦長邪異是我的尸身,它雖是我,卻也不是我,我無法從此處出去,因此才出此下策,只是沒想到到頭來兜兜轉轉,它竟又回來了。”
“當真是時也命也。”
聽到這話,陳黃皮猛然回想起一個畫面
那是葬神墳的墓門。
墓門上寫著兩個字,鎮仙!
也就是說,這葬神墳其實鎮壓的是易輕舟。
想到這。
陳黃皮不禁問道:“你為什么會被鎮壓?”
“因為他是邪異。”
廣目上神的語氣十分復雜:“易輕舟,我說的對嗎?”
“這不重要。”
易輕舟淡淡道:“重要的是,我的時間不多了。”
話音剛落,他的身影瞬間出現在陳黃皮面前。
黃銅油燈頓時如臨大敵。
陳黃皮胯下騎著的金角,更是猛地咆哮一聲。
“我不會傷害他。”
易輕舟淡淡道:“最起碼一刻鐘以內不會。”
“一刻鐘以后呢?”
“或許會殺了他吧。”
易輕舟對黃銅油燈笑著道:“不過大人無需擔憂,以你的威能定能護他周全。”
一刻鐘的時間雖然很短。
屆時,自己就會徹底無法保持清醒,變成極為恐怖的邪異。
但那又如何?
金頂天燈是觀主用十方無影金煉制而成。
是比仙還要強大的存在。還能讓自己造次不成?
只是這金頂天燈大人的氣息為何如此孱弱?
而且燈身上為何有那么多的牙痕?
“因為我是黃二!”
黃銅油燈咬牙切齒的道:“我他娘的不是黃一!不是黃一!”
“嘖……”
易輕舟嘖嘖稱奇。
而這,讓黃銅油燈更加勃然大怒。
“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
易輕舟搖了搖頭,臉色變得極為認真。
然后,對陳黃皮鄭重的道:“我該如何稱呼你?”
陳黃皮想了想說道:“你是師父的徒弟嗎?”
“不是。”
易輕舟搖頭道:“只有大師兄是觀主的徒弟,許青山和我,以及其他的師兄弟們都只是凈仙觀的弟子,怎敢口稱師尊。”
“那你就叫我陳黃皮吧。”
陳黃皮有些不知所措,還以為易輕舟是師父徒弟。
沒想到到頭來,只有一個大師兄是的。
易輕舟點頭:“陳黃皮,一刻鐘以后,我便無法保持清醒,在這一刻鐘內,在這葬神墳中,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要什么便要什么,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了。”
此話一出。
邙山君、黃禍、以及劫眼和其余的一些災禍,頓時有種刀已經懸在腦袋上的不安感。
要知道,它們自打進了這葬神墳。
就和陳黃皮結了仇。
眼下陳黃皮有仙人相助,還能放過它們?
當然不可能放過。
陳黃皮毫不客氣的說道:“那幾個災禍,它們壞透了,我要它們死。”
“好。”
易輕舟點點頭,也不見他有任何動作。
那幾個災禍瞬間化作飛灰。
快到陳黃皮都沒看清是怎么死的。
不過,這確實不重要。
陳黃皮又指著黃禍說:“它幾次三番對我動手,而且極其難殺,你能殺的了它嗎?”
“自然可以。”
易輕舟淡淡道:“不過泥塑木雕的偽神而已,雖然得了造化,將其去了也就是了。”
黃禍臉色大變:“陳黃皮,別殺我,我極為奇異,我對你有大用處,我可以為你當牛做馬,你饒我一命,我給你當狗。”
“你和狐貍山神真不愧是許青山一起造的。”
陳黃皮道:“狐貍山神要給我當狗,你也要給我當狗。”
“只是,它雖然滑頭了一些,卻對我是真心實意的。”
“而你,我信不過,也不想信你。”
“易輕舟,你動手吧,別殺的太快了,不然我感覺不夠解氣。”
“放心,自會讓你出氣!”
易輕舟說完,雙目便猛地射出一道光彩。
那光彩照在黃禍身上。
后者頓時發出極為痛苦的慘叫。
一絲絲的黃泥漿,從它的身軀中分離出來。
黃禍本是山神。
只是被黃泥漿沾染,所以才化作的黃禍。
如今,這黃泥漿被分離而出。
它自然就失去了那不死不滅的特性,變成了那泥塑木雕的神像。
陳黃皮看著此刻它的慘狀。
心頭雖然覺得爽利,可卻怎么都差了點意思。
索性劍指一并。
一道劍氣斬過神像。
后者張了張嘴,試圖說些什么,卻還沒說出來便轟然炸裂,化作了齏粉。
“舒服了。”
陳黃皮長出一口氣,立馬就覺得差了那么點的意思找回來了。
“還有劫眼!”
黃銅油燈提醒道:“它一定見過那把劍,它眼睛里還有劍影呢!”
“我知道!”
陳黃皮當然不會忘記劫眼。
他看向劫眼,后者瞳孔一縮,傳達出一道哀求之意。
劫眼不會說話。
陳黃皮便道:“易輕舟,你能讓它開口說話嗎?”
“我做不到。”
易輕舟搖搖頭:“它本相是一只眼睛,自然就不能說話,只有觀主那般存在才能任意施為。”
“不過,我倒是有別的法子。”
說著,易輕舟大手一抓。
那巨大的劫眼頓時變得極其渺小,瞬間落入易輕舟掌心。
“這是什么法門?”
陳黃皮湊上前一看,只見易輕舟的掌心好似變成了一面鏡子,劫眼落在鏡子之中,鏡子里的畫面卻是十萬大山內的某個山頭。
“一些小把戲,等你再強大一些,你自然就會了。”
易輕舟對著掌心一吹:“動!”
那鏡子里的畫面,頓時動了起來。
陳黃皮看到了流光溢彩,看到了日月輪轉。
他也看到了劫眼。
時間好像真的動了起來,只是被撥弄到了某個節點。
在哪個節點之中。
陳黃皮看到劫眼在一處山頭之上的陰云之中,緊接著一道璀璨到極致的劍光,宛如銀河一般從天上劃過,所過之處,所有的云彩全都被劍氣震散。
劫眼驚恐的落入那山中。
緊接著,一道充斥著殺意的劍鳴聲響起。
整個十萬大山的天空,全都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劫眼看到了,陳黃皮也看到了。
那是一柄三尺長劍。
它好似被激怒,又好似帶著什么目的一樣,向著最北方殺了過去。
陳黃皮問:“北方有什么?”
易輕舟答:“大乾仙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