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魂若若的離去,原本場上的圍觀的人群也隨之變得越來越多,到最后甚至已是將偌大的廣場圍堵的水泄不通。
見此情景,執掌妖殿已久的蕭玉,自然也不可能再像曾經那般弄的蕭炎下不來臺,簡單交代幾句后,便帶著一大一小匆匆離開了現場。
然而,饒是蕭玉反應堪稱迅速,那目睹了先前一幕的眾人,此刻也已是愈發篤定了心中的猜測,當即便爭相奔走,向著各自的勢力撒腿跑去,生怕錯過了宣傳的時機。
就這樣,曾經拯救迦南學院的兩位傳奇人物歸來的消息,開始以一種蝗蟲過境般的夸張速度,瞬間在內院中傳播了開來.
內院,妖殿。
比起曾經印象中的造型,如今的大殿,在歷經數次修繕后,儼然已是超越了以往太多。
那殿堂間隱隱透出的宏偉與威嚴,甚至比之黑角域的一些勢力,都絲毫不遜色半分。
唯獨感到有些可惜的,或許就是昔日在妖殿創立之初所立下的牌匾,已是不知何時被一方鎏金字幅所取代,雖是光彩奪目,卻再沒了當初肆意潑墨的那股少年意氣。
時間匆匆而逝,不過是綠了芭蕉,紅了櫻桃。
“你這小混蛋,要不是先前那么多人在看,我今天非得把小時候的仇都一并給報了,你——”
遠離了蜂擁圍觀的人群,余怒未消的蕭玉本想繼續出言訓斥,卻是驟然間注意到了蕭炎那有些出神的視線,連帶著話語都隨之噎在了嘴里。
“這東西,換了多久了?”蕭炎吐了口氣,忽然笑道。
“原先的牌匾早在那場大戰中跟妖殿一起沒了影,你和若若一直下落不明,妖殿又群龍無首,我也只好去托人求了幅字。”
蕭玉攥著鞭子的手似乎更用力了些,“其實,本來是蘇千大長老要為妖殿提字的,但身為學院的管理者,明面上太過偏袒也不好,我就沒答應。”
“果然都被毀了么”
聞言,蕭炎無奈的搖搖頭,“一轉眼竟是在那塔底待了將近兩年,若若所說的修行無歲月,看來還真是會消磨人的心境啊。”
道阻且長,日后修行所耗費的時間,比起現在來說絕對是只多不少,甚至很有可能一個閉關便是動輒數年之久。
若是無親無伴還好,倘若有所牽掛,這等體驗,絕對足以折磨的一些修士發狂,也難怪許多境界高深之輩,都會選擇了卻紅塵牽掛,因果不加身。
畢竟,看著身旁至親之人一點點隨著歲月滄桑,而唯有自己容顏依舊,對彼此而言,應當都是件無比殘忍的事情吧?
思緒至此,蕭炎微微一怔,腦海中竟是不由得閃過了那給自己留下極深印象的白衣儒生。
以若若父親的修為境界,只怕早已歷經了無盡的歲月,看遍滄海桑田。
這樣的強者.為何還會選擇給自己留下羈絆與牽掛?
瞧見對方似是再度陷入愣神,蕭玉柳眉微微皺起。
知曉對方似有心事,她索性也不再置氣,轉而輕聲道:
“你若看那牌匾不順眼,回頭再寫一個就是,我找人給你掛上去。”
“呵呵,沒什么不順眼的,只是突然想起些事情而已。”
隨意擺了擺手,蕭炎看著身旁安靜的不像話的嬌小身影,徑直蹲下了身子,揉起了女孩的小腦袋。
“蕭家那邊怎么樣?”
“我在妖殿這邊抽不開身,兩年都是蕭寧和蕭媚負責和家里聯系若是年底再沒有你的消息,那邊只怕是要徹底藏不住了。”
“這么看來,貌似我又是踩著點趕上了啊。”
“哈?”
蕭玉頭一次愣住,有些納悶的問道:“什么踩著點趕上,你這家伙又在打什么啞謎?”
“沒什么,不過只是想起之前若若跟我開玩笑時候愛說的話了。”
拍了拍紫妍的額頭,蕭炎嘿嘿一笑,心滿意足的站起了身。
別看小丫頭平日總愛弄的人下不來臺,真到了需要她的時候,可當真是一點都不含糊。
手感不錯!
見蕭炎那顧左言他的模樣,蕭玉頓時哼了一聲,纖手插在腰間,冷聲道:
“小混蛋,別以為這樣就能蒙混過關。”
“其他的我不管,若若對你傾心已久,又在你被異火吞噬之時毅然相救,你要是不給人家姑娘一個名分,我便叫上你大哥二哥一起找蕭戰叔叔告狀,從今往后,蕭家的大門你就別想進了!”
說罷,她長鞭一甩,猛的抽打在了地面之上。
“啪!!!”
陣陣呼嘯的破風聲響起,竟是連那堅硬無比的翻新石板都被抽的寸寸崩斷!
單論這一擊的威力,絕對已是來到了斗靈巔峰,即使比之曾經的柳擎,林修崖等人,都僅僅只弱了一線而已。
“嘶”
瞅見這極具視覺沖擊的一幕,蕭炎暗暗咋舌,忍不住的對這女人的潑辣程度再度刷新了一遍。
與若琳導師同用一種武器,這倆難纏的女人,難怪一直都找不到男人吧?!
半刻鐘后。
被蕭玉糾纏了許久,蕭炎無奈之下,只得再三向對方保證自己對若若絕無二心,這才在紫妍的幫扶下逃離了妖殿,飛速朝著曾經的小院趕了過去。
與靠近天焚煉氣塔的妖殿不同,小院為了清凈,當初建造之時的首選地點就是較為偏僻的邊緣地帶。
也正因如此,即使內院經歷大劫,小院也與最初時的模樣一般無二,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這”
走到院前,望著門上那臨時貼上的‘蕭炎勿入’字條,蕭炎嘴角微抽,心中忍不住悲憤的吐槽了起來——
天地良心,這哪里是他不肯給名分,分明是這妖女至今都在戲耍他啊!
腦海中閃過塔底的一幕幕場景,蕭炎只覺得一陣氣血上涌,幾乎是無法克制的再度觸動了異火的后遺癥。
“TNND怎么還沒消下去?!”
感知到身下異動,蕭炎面色頓時狂變,終于忍不住怒喝出聲道:
“魂若若,你給小爺記住!”
難得撂下一句狠話,少年捂著襠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朝著曾經的樓閣狂奔而去。
樓閣距離小院并不算遠,再加上蕭炎暗中催動起的三千雷動,不過盞茶的功夫便鉆入了大門。
一路輕車熟路的跑上二樓,蕭炎望著那似是破損已久的大門,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推門而入。
許久未曾有人涉足,房屋的地面上卻不染一絲纖塵,仿佛有著某種無形的結界在保持著內部的整潔。
“這是.凈塵結界?”
瞅了眼隱于暗處的無形結界,蕭炎撓了撓頭,有些納悶的暗道:
“如此稀薄的能量,怕是已經有著一年以上的運行時間了吧?莫非還有人來過我的房間不成?”
思考半天無果后,蕭炎索性不再顧忌,重重的躺在了床板之上,感受著難得的舒緩。
若若的危機,內院的決戰.一切都仿佛只在昨日,壓迫的他難以喘息,甚至于就連煉化隕落心炎的喜悅,都不免被沖淡了許多。
他伸手朝天,微微做了個虛握的姿勢,似是要將所有苦難都盡攬掌中,旋即又泄力般的耷拉下了手臂。
“還真是有夠累的啊。”
縱使意志力已是堅毅無比,但出關后滄海桑田的變化,卻仍是讓得蕭炎感到了陣陣疲倦,以至于難得的表現出了曾經的‘頹廢’姿態。
顯然,這并非自暴自棄,只是太過緊繃后的一種舒緩手段罷了。
就這樣靜默了許久,蕭炎似是想起些什么,忽然翻身坐起,繼而從口袋中拿出了一枚淡銀色的納戒,將之握在了手心。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妖女之所以突然變臉,貌似就是在給了我這枚戒指之后吧?”
目光打量著掌心的納戒,蕭炎有些狐疑的思忖了起來。
放在以往,他必然會以為這不過是妖女的整蠱,繼而心生警惕,勢必不可能再給對方肆意戲弄自己的機會。
可眼下.
腦海中回想起當時少女那不似作偽的羞惱,蕭炎疑惑更甚,終于是忍不住心中好奇,向納戒中注入了一絲斗氣。
作為高級納戒,修士若想查看其中的空間,則勢必要將屬于自身的靈魂烙印銘刻其上,否則任憑外人如何注入斗氣,都決計不可撼動其絲毫。
而眼前的這枚淡銀色納戒,顯然還并沒有進行過認主環節,自然也就不能如精通靈魂之道的魂若若那般輕易化為己用。
一息,兩息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直到蕭炎呼吸緊促到極點之時,掌中的納戒,才終于是閃爍出了一道淡淡的銀光。
“來了!”
他低喝一聲,如臨大敵般的召喚出獅魂鎧甲,猛的咬緊牙關,朝內部徑直抓去!
然而,就在下一瞬,蕭炎的動作仿佛被施了定身術般僵在原地,如遭雷擊般的張大了嘴。
“這這.”
獅魂鎧甲噼里啪啦的爆碎成了漫天光點,蕭炎手掌狂顫,竟是從納戒之中,銜起了一小塊純白色的布料。
布料質地極其柔軟,兩根纖細的結繩牽引,似是僅能堪堪遮住半個巴掌的大小,隱隱透著不能與人言說的羞怯。
布料上隱隱散發的迷醉清甜,不時的鉆入蕭炎的鼻腔,仿佛要將靈魂都盡數點燃,灼燒到盡數化為灰燼。
他喉結猛的滾動了一下,隨手將房門緊閉,繼而死死的盯著眼前的神秘物件。
那.那妖女,究竟抱的是什么心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