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取種了?”
李銘覺察到這種變故,心里一緩,直接捶死眼前這兩個家伙的想法也被按捺下去。
他原本以為,這個圣母教真準備和他撕破臉,沒想到還是顧忌著青龍的存在,只是來取他種子。
但現在他已經成為S級生命體,陰差陽錯下,又讓對方改變了主意。
他心中沉吟著,凱伊娜則迅速道:“不過,我們沒有預案計劃,更沒有接應者。”
“不需要接應。”先知打斷,聲音從寶石項鏈中傳出,“直接讓李銘帶我們出去,他在這里的權限相當高,不需要和任何人解釋。”
凱伊娜點頭,眼神閃了閃,“為了避免意外,要不要先取些種子?”
“已經取不了。”先知虛幻的身影搖頭,“他已經是s級生命體,我們準備的探針無法破開他的皮膚。”
凱伊娜走到桌前,拿起項鏈,穿過寶石的鎖鏈極為細膩,她輕輕抽了出來,雙手一擰,看似繁瑣的鎖鏈,竟變成了一根細針,肉眼難以看清。
她嘗試著刺了刺李銘的皮膚,果不其然,那看似嫩白的皮膚,卻比鋼鐵還要堅韌,以她的力量,根本推不進去。
“可惜了,這螺旋晶璃,已經是能避過常規檢測下,堪稱最堅硬的材料…”凱伊娜見狀,也無奈嘆了口氣。
她們不是不想準備更堅硬的材料,只是,機械王庭的檢測措施也不是吃干飯的。
潛伏這大半年中,有好幾次都差點被發現,若非她反應機敏,早就成一具尸體了。
先知正在對“李銘”下達指令,要求他準備一艘飛船,并且帶著凱伊娜離開機械王庭。
而凱伊娜則略微遲疑,“先知,您能否控制他,讓他自己取種?”
“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李銘通過眼前的兩個小窗口,看著凱依娜,都已經能把他帶走了,還惦記著種子干什么。
“不行。”先知搖頭,解釋道:“他已經是S級生命體,精神體比我想象中的要堅韌,而我只有一部分,過于劇烈的身體刺激,會讓精神體產生波動,有脫離控制的隱患。”
“更何況,把他整個人帶回去,等同源源不斷的種子來源。”
凱伊娜從容解釋,“我只是想著有備無患,萬一我們出現什么問題,也不至于一無所獲。”
她的解釋很恰當,先知也點頭,“但眼下的確沒有這種條件,僅僅是時間問題,就無法解決。”
凱伊娜沉默,上下打量著李銘,忍不住道,“也不知道,他的開發潛力到底有多高。”
先知對此也極為好奇,但卻搖頭:“只能等到安全的時候再檢測了,我現在只想萬無一失地離開這里。”
“在這里多待一分鐘,暴露的可能性就大一分。”
很快,李銘的智能終端便響起,是烏爾里希,“李銘閣下,您要出去?”
“是的。”李銘點頭,烏爾里希盯著他看了一陣,而后才點頭:“我明白了,飛船已經準備好。”
“另外,那凱伊娜沒問題吧?”他再次詢問。
“有問題,他是奸細。”在先知的操控下,李銘語出驚人。
凱伊娜心頭悚然,烏爾里希卻若有所思,“果然…我說她那么漂亮的履歷,怎么會來機械王庭。”
任何異常且古怪的舉動,必然有其背后深層次的原因。
對烏爾里希而言,凱伊娜在典禮上的突然動作,出于愛慕之情的可能性,被他排在最后。
“這是我的失誤。”烏爾里希歉意道。
“沒事,我正好順藤摸瓜,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后搞鬼,也正好立威。”他神色如常。
凱伊娜這才松了口氣。
“嘖嘖…”李銘在暗中看著,這先知還真是膽大心細。
烏爾里希頷首,似乎終于放下心。
然而結束通信后,他臉色一沉,李銘說得太詳細了點,以往這種計劃,他沒有知道的份。
“朱雀閣下,幫我召集所有的a級機械體,通知門羅…”
朱雀驟然凝聚成形,“烏爾里希閣下,主人讓你不用管這件事,看著就好。”
烏爾里希微頓,“青龍閣下知道?我明白了。”
朱雀點頭,又潰散在虛空中。
得到飛船已經準備好的消息,在先知的操控下,李銘帶著凱伊娜離開了核心基地,并登上了準備好的飛船。
凱伊娜默不作聲,一路雖然暢通無阻,但心中仍然不免泛起忐忑,生怕在最后一刻,青龍從天而降。
紫羅蘭號小型飛船的引擎噴涌出紫色火焰,強大的推力讓飛船迅速騰空而起,如同一顆璀璨的流星劃破長空,身后留下一道絢麗的紫色尾跡。
破開大氣層,進入遠空軌道,并且在智能系統的引領下通過王庭的專用航道,迅速接近早就升級完畢的星門中轉節點。
二級星門遠不是四級星門可以相比,中轉節點更是形如鋼鐵要塞,巨大的金屬結構體閃爍著冷冽的光芒。
表面布滿了各種設施和裝置,飛船鍍膜站,給一艘飛船覆蓋定位鍍膜,最長時間不會超過三十秒。
而星門就像是一把菜刀,把整個中轉節點劈成兩半,后段是入口,前段是出口,超過兩千條航軌有條不紊地運行著。
無數的飛船穿梭往來,在智能指引下有序地進行著中轉和停靠,尾焰交織出數不清的軌跡,五光十色。
作為王庭飛船,走的是專屬的特殊通道。
凱伊娜在屏幕上選定坐標,手指都在顫抖,航軌推動,巨大的星門近在眼前,直至沒入星門后一秒,她緊繃著的那根弦才略有些放松。
“真帶出來了。”她緩緩吐出一口氣,略有些失神。
先知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還沒有完全脫險,雖然他說身上沒有什么追蹤設備,但青龍可能在他身上留了李銘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
凱伊娜點頭,幾個小時后,他們從星門節點中躍遷而出,抵達新的中轉節點克羅塔爾。
在這個中轉節點中,有她們的分部,并提供了一系列技術支持,波頻擾斷器,靈能干擾牢籠,信息態蔽堡壘等等封鎖設備,全都套在了李銘身上。
確定他身上不會有任何信號波動散出,信息態更是完全隔絕之后,才松了口氣,拋棄了舊飛船,登上新的飛船,
船艙中,藍色寶石顫動不止,一層無形的精神力隔膜落在眼前的金屬艙上。
先知投射出來的虛影,渙散了不止一籌,她這才松了口氣,“又加了一層精神隔膜,這下應該不會有任何意外了。”
“我讓他陷入了暫時性沉睡,精神控制需要時刻消耗精神力,S級生命體的精神韌度太高,我已經快撐不住。”
“現在可以通知圣母了,讓她準備派人接應。”先知說道,雖然通過中轉節點上的人員,得到了技術支持,但她們并沒有泄露任務情況。
直至現在,已經確保萬無一失,才準備和總部聯絡。
凱伊娜點頭,拿出智能終端,在艙體中走動著。
先知盯著在金屬艙中沉睡的李銘,心中不免有幾分激動,手掌一揮,金屬艙豎起,貼合在艙壁上。
這次的收獲超乎想象,怪不得青龍一直不肯提及李銘的種子,其中必然隱藏著天大秘密。
她感覺自己的精神體都在發燙,如果主體得知…嗯?嗯!
先知驟然回神,只聽“嗤嗤”的聲音不停響起,綠色煙霧從藍寶石上裊裊升起,竟被腐蝕出一個大洞。
“你…”渙散的先知精神體,驀然看向不停后退的凱伊娜,她手里正拿著拇指粗細的玻璃瓶。
并且用鮮血,在額頭上銘刻出了一個奇特符號,嘴里念念有詞。
“嗯,還有變故?”李銘心中不免驚奇,靜靜看著。
“你…干了什么?”先知驚怒,沒了秘能寶石,以她現在的虛弱程度,很快就會徹底消散。
凱伊娜也不回應,只是一直念叨著什么,船艙中微風驟起,一抹肉眼看不見的波動,朝著凱伊娜沖去。
其身側頓時泛起血色波紋,整個人仿佛被巨力擊中,轟然倒飛出去,撞在艙壁上,又跌落在地板上。
“你是保守派的人?”先知似乎終于明悟,但精神體近乎已經無法保持穩定,扭曲渙散。
凱伊娜吐出一口鮮血,死死地盯著先知渙散的精神體,依舊不說話,嘴里念念有詞。
“你…”先知吐出最后一個字,而后徹底渙散。
凱伊娜似乎不放心,又念了一會,才放松下來,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嘔出一攤鮮血,而后長舒一口氣,倚靠在艙壁上,頭發披散。
嘴里發出“嗬嗬”的聲音,而后又逐漸高亢,精致的臉頰變得猙獰,肩膀聳動,笑聲在船艙中孤寂的傳蕩,最終被一陣干咳噎住。
“圣母,先知,青龍…我居然從這群人中奪得最大好處…”她爬起來,看著金屬艙中沉睡的李銘,“S級生命體,真是難以置信…”
而后,她臉色又是微變,“可惜了,我那一整條線都會被掀起來,但也值了。”
如果能取到李銘的種子,那她還有操作機會,不一定非得暴露身份,無奈實在沒有機會。
她們中,沒人能按住蘇醒的李銘。
心里想著,但她動作可不慢,來到操作臺前,迅速更改航程坐標。
“居然…還有這么一出好戲。”在精神空間中看戲的李銘都有些吃驚,這凱伊娜是臥底中的臥底。
至于先知所說的保守派,他倒也知道一二,之前查探圣母教的資料時獲悉。
在亞當發起的大清洗下,殘存下來的一部分人,內部發生了嚴重的思想分裂。
有一部分人認為,之前那種方式本質上還是依附于其他人,看似錯綜復雜的勢力網絡,實際上不堪一擊。
所以主張把力量捏在手里,因為被亞當打的生活不能自理,這種思想很快得到共鳴,并且匯聚相當大的力量,成為主流。
也就是他之前接觸到的那批人。
但還有一部分人,堅定地認為,之所以失敗,是因為沒有把控好,并且錯信了亞當,依舊按照以往的方式生存。
多年發展下來,兩派勢同水火,但總體還是激進派勢力比較大,保守派幾乎銷聲匿跡。
“那保守派也想從我身上分得一杯…種子,所以便想辦法讓凱伊娜成為主要執行者…”李銘推測著,不由得愈發無語,怎么誰都惦記他的種子。
“凱伊娜已經背刺,現在應該是要把我帶到保守派的老巢去。”
對他而言,區別倒是不大,可能還更保險點,激進派的實力底蘊不容小覷,但保守派就弱了不少。
“不管保守派還是激進派,有好處就行…”
不知身在何處的圣母教老巢,深層冥想室中,先知懸浮在半空中,四周不停變換各種奇異的場景。
某一刻,她的雙眼驟然睜開。
“你敢!”
沸騰的精神波動狂暴涌出,像是玻璃炸碎,四周的虛幻的場景潰散,水波般的漣漪透射而就,穿透整個巢穴中。
其中組織成員全都捂緊耳朵,臉色痛苦地哀號。
“怎么了?”圣母無聲無息地浮現,整個人都籠罩在黑紗下,身材纖細,眉頭微皺,極少看見先知如此失態的樣子。
先知喘著粗氣,精神體傳來的痛苦,像是要把她整個人劈成兩半。
“我的精神源種被消滅了。”先知聲音冷冽,精神力很難脫體存在,更不用說有自己的意識。
精神源種就是切割精神本體的一部分,附著其上的精神力就算消散一空,源種也不會消失,回來之后,她的精神體才算徹底完整。
“嗯?”圣母眼神微凝,又皺眉:“青龍還是發現了,想瞞過他,果然很難。”
“不是青龍!”先知愈發惱怒,“我們甚至把李銘已經帶了出來。”
“把李銘帶了出來?”圣母臉色微變,沉聲道:“為什么要把他帶出來?我們原本的計劃,只是準備取些種子,我還不想和青龍全面開戰。”
“出了意外…”先知神色愈發難看,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啊,就這么被攪了。
“什么意外?”圣母眉頭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