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仙宗  第54章 落地生根(一)

類別: 仙俠 | 修真文明 | 重明仙宗 | 愛吃han燒白   作者:愛吃han燒白  書名:重明仙宗  更新時間:2025-03-22
 
匡琉亭結丹對于整個大衛仙朝而言,自都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但對于此時的重明宗而言,這位已經遠赴了外海的南安伯,現下卻是難挨得上。

不過這些天在邊鄙的云角州內,除了上述那些驚天動地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各縣之外,還有幾樁事情稍稍有些勾人。

其一是日前荊南州土霸袁不文跳反,這位頂尖假丹在禮送過兩儀宗派駐在袁家的兩名丹主過后,便自去老牛山前,尋主持戰局的袞石祿與朱彤肉袒跪降。

當其時刺史朱彤一番好言寬慰過后,非但未有任何刁難之舉,反還對其禮遇有加,未有折辱便就受降。

以外人看來,袁不文自算不得是個果斷之主,遠無有當年所傳的那般魄力過人。

且現在荊南袁家才投在州廷下頭,價錢可要比當年低得多了,說不得袁不文緊握手中、向來視作禁臠的荊南州,都再難能保得住。

再一個,這袁不文便算投誠了,居然都未選擇與兩儀宗翻臉,這便有些.與之同樣值得耐人尋味的,則是州廷刺史朱彤的態度。

近些日子里頭,那些慣來首鼠兩端的人家家中,怕是也會十分熱鬧。

其二則是經由賀家商隊派發于各縣的一樁消息:“重明盟此役于寒鴉山中辟土千里,故自年內起始著手征募參戰義從,于寒鴉山脈內落地生根之事。重明盟將視其功績、派發靈地。余外清白散修若有意向,亦可登門求請。”

第三則消息照舊是經賀家人傳出來的,重明宗原定于今歲九月十五召開的升仙大會,將提前至四月十五,且據可靠消息稱,當是要放寬標準。

若說上一則消息于云角州中的大部分修士而言都難稱得有什么關系,那么賀家人所言的這兩樁消息,便就著實勾人了。

散修修行何等艱辛,多少人物連在墟市賃居的年例都湊不出來,重明宗這番居然舍得派發。

雖然便是用屁股想,也不可能白領一塊靈地以為立身之基,但那也是專屬于自己的有靈之地呀!有多少散修能不動心?!

至于第三樁消息則更是切身相關了,重明盟這回辟土千里的消息傳得不慢,坊間自也曉得他們幾家有些傷筋動骨。

事實上,非止重明宗這回大開山門,便連巧工堡、禾木道兩個筑基宗門亦是如此。

明、賀、陸、馬四個修仙家族雖然不招收門人,但因了各自家中又多了一堆新鮮寡婦的緣故,此時亦在大批招贅。

獨有同樣損失慘重的寒山派與眾不同。他家這一回便是折了陸星北這一位筑基,亦是停了今年的升仙大會。外頭人議論紛紛,但也都不曉得該派掌門許留仙怎么會做出來這般不智之舉。

不過便只有其他各家征募弟子贅婿,也足以令得聞聽得消息的散修興奮十分。

畢竟如若能尋得一家靠譜勢力引以為靠、好生修行,對于不少怯懦膽小,沒膽子去求請靈地,好掙份基業的那些散修而言,倒也不失為一條好路子。

是以云角州內的散修們聞聽得這兩則消息,少說也有半數會為之振奮,這便使得重明盟各家門外都有了些車水馬龍的跡象。

也因于此,身為重明宗外門執事的孫福已經在小環山下守了好些日子了。

這些天來他孫執事面前的外界義從、散修來往不絕,只是應付這些人,便就把這老修都累得有些厲害了,只覺自己這一生都未有過這般忙碌的時候

這日過了午間時候,天空落起了細雨。一粒粒雨珠打落在臨時搭建的竹屋頂上,嘩啦啦的響個不停,催得孫福不由得要把上下眼皮相親。

此時他正蔫蔫地落在一張靈玉坐榻上頭,不過只才打過一小會兒盹,便就又有人進來將他輕聲喚醒:

“孫師叔,又有道友來啦。”

朱云生面帶難色的言過一聲,暗地里頭也在為孫福這老修心疼。

后者也是無法,畢竟重明宗的掌門長老們自無時候來做這些冗雜事情,而現今便算宗門里頭,也已經冒出來了些出眾弟子。

但要么身上已經兼有職司、要么人情練達上頭還欠缺得緊,難識得來投效的修士是否老實。是以孫福這些日子便連歇都不敢歇,畢竟真要他們來做這等事情,他這仔細人也實難放心。

加之征募散修落戶寒鴉山脈之事,乃是康大掌門親自囑托的要緊差遣,孫福便算不在此處亦難能休息。在這竹屋里頭理事累便累了,總算也得了一個心安不是?

孫福又一次睡眼惺忪地睜開雙眼,隨手掐了一記清風咒,清風拂面過后,總算驅走了他身上的些許困意。

直到做完這些事情,這老修方才整衣斂容、抬頭看來:“朱師侄?”

朱云生恭敬應過才開口解釋:“這幾位道友從昨日傍晚等到今時了,實是有些久了,師侄這才斗膽過來叨擾孫師叔。”

“嗯,不消惶恐,你做得無錯,正事要緊。”孫福對這盡心做事的小輩自無不滿,蓋因他與朱云生其實亦是一個性子。

這老修轉頭朝著朱云生身后那四男一女看了過去,溫聲言道:“問諸位道友安,老朽孫福,忝任重明宗外門執事一職。受本宗掌門康公差遣,管勾此次派發靈土一事。

恕孫某人老昏聵,芝蘭在前,偏還識不得各位道友尊姓大名。還請諸位道友自承仙鄉何處、出身所在,辟土一役是否應募、有無建功?以便老朽斟酌評鑒。”

本是散修出身、胡亂修行了十數年,直到遇得重明宗上任長老李端序、方才得了正法的孫福早已非是吳下阿蒙。

自入得重明宗后,這些年來這老修非但在修為上頭進益頗快,便連風姿氣度亦跟著上了臺面,不由令得當面這幾名散修心生欽慕,嘆服不已。

“晚輩尤小寶,重明城出身,應募二次、負傷一回,戰后論功排列義從中中。”

“晚輩白芳,籍貫咼縣,未有應募。”

“晚輩諶一,暫居斤縣,應募一次,敘功下上。”

“在下胡明生,白沙縣人士,未有應募。”

“晚輩董虎,忝為重明董家家主,應募一次,得功中下。”

直到最后一個孔武有力的大漢言過之后,孫福方才精神了些。他眉眼一抬,沖著那自言是董家家主的董虎問道:“董道友,我董柳兒董師侄與你是何等關系?”

董虎精神一振,繼而在面上夾雜著自豪與暗傷之色:“卻是晚輩族姐。”

孫福心頭言了聲怪不得朱云生這回這般難等得,董柳兒的“董”可也是大董小董二位長老夫人的“董”。更莫說快老死了的靈植長老周宜修,可也沒忘記過他那薄命的徒兒。

孫福便是再怎么大公無私,這等私情總是要講的。況乎人家董虎身上還兼有貨真價實的敘功中下,便算孫福照實辦理,人家也能得靈土,也算不得什么徇私舞弊。

想到此處,孫福亦跟著嘆了一聲,才再面向董虎出言道:“怨不得道友看著這般令人親切,原來是自家人。”

這般言過之后,這老修又拂手將正待取出兩封引薦信箋的董虎動作止住,只轉而取出一張契紙與朱云生言道:“這是你董師姐的族人,不得苛待了,速去安排。”

董虎當即面生狂喜、拜謝不停。朱云生自也會意,盯著場內其余四名散修的艷羨目光兀自不管,只帶著董虎去簽訂契書。

孫福目送過二人出了竹屋,干咳一聲過后,才算將其余堂內剩余眾修的目光喚了回來。

四人回過神來,忙拱手賠罪以作賠禮。

孫福很是和藹地笑了笑,似是根本未有將眾人的失禮之舉放在心上,只朝著屋內唯一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老修問道:“胡道友是白沙縣人氏?若在此方得了靈土,過后是孤身來管,還是有旁的道友相幫相助?”

胡明生顯要比屋中其余修士老練許多,應聲答道:“孫執事,胡某家中尚有一妻一弟一女三名修士、萬余族人,若是得了靈土,自是要都慢慢遷來、好為上宗效力的。”

孫福對這好聽話無甚興趣,只直言又問:“敢問胡道友家中另外三名道友是何修為,有無所長百藝?”

“皆是初期修為,至于百藝胡家卻無這等人才,但是我家修士都與稼檣之事、稍有心得。”

事前重明宗都已說好了要驗明所言真假的,是以胡明生自是不敢虛言,但這老修口中的真話只言到一半,便就有些底氣不足了。

“嗯,原是如此。”孫福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面前胡明生那才過練氣四層的修為,摸出枚玉簡掩過來,待得尋到事前登名的白沙胡家過后,便在其后頭刻下了“丙下”二字。

“煩請道友尋到我家弟子,向其言明仙鄉所在登冊,過后若有道友家的合用靈地,我重明盟自會以靈禽相傳。”

胡明生來小環山也有些時候了,這些日子以來,他沒少跟排在前頭的散修探聽消息,或多或少也曉得一些。

于是在這時候得聽了孫福所言,胡明生心頭也不怎么失望。他只是面有恭色地上前作揖拜過之后,微不可查地將袖中一物遞入了同樣行禮的孫福袖中,便就退出了竹屋。

孫福暗地將這儲物袋掃過一眼,思忖片刻過后,還是又將玉簡上頭那個“下”字磨了下去。

這老修這般行徑遮掩得并不刻意,那堂內另外四人心頭自也了然,是該如何施為了。

下一個被孫福點到的是那名為“諶一”的矮瘦散修,他打量了一眼后者這練氣六層的修為,又觀其面上無有細紋,只道此子作為散修而言于修行上頭倒還順遂,也算難得。

孫福啜飲口靈茶,屈指一彈,一副新鮮出爐的靈土輿圖便就于半空中鋪展開來。

這輿圖足有丈余方圓,只是看得出制得應有些倉促,山川地貌于上頭看來并不清晰,各色光圈混雜一起,殊為礙眼,還需得孫福這了然于心的開口講解,眾修方才能看得清楚。

只聽這老修輕聲言道:“這上頭足有靈地四百六十七處,現已派發出一百三十六處。如今還余得近靈之地二百九十三處、一階靈地三十八處,道友皆可求請。”

諶一被這眼前琳瑯滿目的雜光晃得瞇起了眼睛,他自是不會開腔發問傳聞中被重明盟諸家尋到的那幾處二階靈地是在何方、怎不在輿圖上顯現。

他只看了半晌過后,方才言道:“在下孑然一身,修行火法《真焰決》已有許多年頭,敢問孫執事,這剩余的靈地之中,可還有尚存火脈的?”

“原來修行的是荒階上品功法,也算難得。”

孫福聞言正要拿腔,諶一便就已經頗為熱絡地將一物遞進了前者袖中。這老修又稍稍稱量過一番過后,面上笑容便就又濃了一分:“倒是有一處頗合道友修行,”

孫福召出枚符筆來指向輿圖中間的一處光點,講解言道:

“這里是火石凼,是處一階下品靈地。據地師驗看言講,其下或有些規模不大的火屬雜礦可供開采,道友后頭或可以為進項。只是此處靈土甚貧,難開成靈田,老朽也需得在此先告予道友知曉了。”

諶一聽得孫福言講過后,當即便就面生喜色,只是很快,他便又開口問道:“不知這需得?”

孫福又取出另一枚玉簡驗看一番,才道:“此處靈地足能供的十二三名練氣修士修行,靈脈里頭的火靈煞氣對于修行火法的又有雜礦在下頭.

嗯,這般算來,道友需得先付二百枚靈石以為保金,過后每歲再付三十四枚靈石零七個碎靈子加二百金。待得半個甲子過后,這處靈地便算歸屬道友了,且保金屆時亦會原數奉還。”

隨著孫福的話音落地,諶一面上喜色漸漸消了下去。

他一個孤零零的散修,窮得身邊連個凡人親隨都無,若不是拿了一筆應募得來的靈石,都無底氣來到此處,陡然又哪拿得出來這般多的靈石做保金?

“咳,”看得出諶一手頭拮據,孫福也不出言刁難,只道:“道友敘功下上,按例可減免保金三成,貸金五分。

若是諶道友還拿不出來,亦可以身上入階物什至旁邊的重明坊市,尋得我家重明小樓以為抵押。年息一成半,還可憑功減免頭年。

若亦不愿意再貸,或是貸不出足額保金,還可看看此間別的近靈之地。以老朽看來,道友以后若都是孤身一人的話,用以修行倒是也差不得許多。”

諶一聞聲過后,盯著那處名為火石凼的光點許久,最后還是朝著孫福拜過,只言道:“還請執事為晚輩暫留些時候,旬日內定湊足保金回來再請。”

孫福倒是甚好說話,點了點頭,與火石凼處做了個標記,才言道:“道友應募有功,為道友保留半月亦是無妨,只是老朽人微言輕,亦拖不得再久了。”

諶一又千恩萬謝地拜過一陣,方才出門往重明坊市方向行去了。

應付了三波人,孫福便又有些乏了。堂內唯一那喚做白芳的女修頭戴冪籬,看不出什么顏色,這老修亦便也提不起什么興趣。

當然,依著康大掌門的教導,后者遞來的靈石孫福自是要收的。

這些還得收回去貼補宗門公帑呢,重明宗這些日子靈石短缺得厲害,若不然康大掌門也不至于要特意叮囑孫福好生惦記這些散修投效來這么的三瓜兩爪。

待孫福問清了其亦是孤身一人,又只是練氣三層修為、僅有一門入不得階的陣道手藝傍身,這老修便將其草草打發了。

過后更是連句客氣話都未再言,便用掩在袖中的刻刀,將其名字在玉簡上頭抹去。

最后這竹屋內便只剩得一個心頭惴惴的尤小寶了,他本來倒是不怎么缺保金的。蓋因他二次應募時候的佰將袁長生是重明宗數一數二的衙內,對于部下大方十分。

僥幸未死的他在戰場上發了筆小財,加上應募兩次所得、敘功所賞,加起來亦有個約二百靈石上下。

這對于一個練氣三層的散修而言可不是個小數字,如果未有將其中大半拿來為其師父救命的話,尤小寶現在也能稱得上是薄有家資。

但現在么

尤小寶忐忑不安地迎過孫福的目光,小聲言道:“孫執事,晚輩只與師父二人相依為命,凡人族親亦只得小百,手頭靈石更是不多,只求一處能得些出產的近靈之地便好。”

尤小寶應募兩次這事情,孫福也曾在老友牛匡那里聽聞過的,只沖著這一點,孫福便拒了后者遞來的孝敬。

這老修瞇起眼睛在輿圖上頭認真尋過一遍,半晌過后才道:“這里如何?”

尤小寶關切地將目光投到孫福所指地方,后者淡聲道:“這處鳳林山有處一階下品靈脈,有處山澗蘊靈,或可試著養些不入階的靈魚。且此處靈土算得肥沃,道友往后只消花些心思好生稼檣,當能生發。”

孫福言到此處一頓,又看向尤小寶問道:“尤道友可耕過靈田?”

后者一愣:“晚輩閱歷淺了,不過家師倒是頗善此道。”

“如此便好,道友敘功中中,保金可減得五成,又是二次應募,老朽做主再減一成。如此一來,保金只消八十靈石便可。

每歲年供本要每歲三十六枚靈石零一個碎靈子,敘功中中,可減一成,便是三十二枚靈石零四個碎靈子加九百金。老朽再做主為道友免去零頭,如此只消三十二枚靈石每歲便好。”

尤小寶掐指算了一通過后,面上照舊露出難色,只道:“晚輩還是拿不出這許多。”

孫福也稍有訝然,依著其所想,才從戰陣上下來的尤小寶當有大把靈石在手才對。“許是練功用掉了吧?”

這老修嘀咕一聲,又開腔提議:“道友莫不也去重明小樓貸一貸,憑功年息只消一成、頭年亦是免息。”

尤小寶露出苦笑來,拱手作揖道:“不瞞前輩,晚輩師徒身無長物,怕是貸不得這許多。”

“這”孫福一時亦不曉得是該如何講,尤小寶卻已先開腔道:

“還是勞前輩再為晚輩瞧一瞧那些近靈之地吧。其他別的什么都不圖,只消能供的晚輩師徒二人修行、族人安養。最好.安全些,晚輩師徒修為不濟,勿論是妖獸還是同道,晚輩師徒都招惹不起。”

尤小寶看得開,孫福倒是有些為其可惜,一面尋摸起近靈之地,一面嘟囔道:“若是選處不值價的近靈之地,豈不是可惜了你這敘功中中。若是你有靈石尋一處一階上品靈脈來占,那么半個甲子下來,可是能省得許多靈石下來的。”

尤小寶沒有這番心氣,只是連道不敢。

孫福無奈,又為其好生尋摸起來,卻是好久都未能尋到滿意的,復又出聲勸道:“尤道友,老朽實是為你可惜,那處鳳林山確是十分與你家契合,道友莫不再考慮考慮?!”

尤小寶也曉得孫福所言有理,復又思忖一陣,卻還是決心難下。

只支吾了一陣過后,尤小寶便又要推辭,卻聽得一人大步流星地踏了進來,開口言道:“沒出息的,拿去。都從鬼門關滾過回來的人了,總要置份好些的基業才好傳襲后人不是?”

“長生?”孫福面生詫異。

“佰將!”尤小寶接過儲物袋,面生驚喜。

袁長生不答尤小寶話,只與后者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后才湊到孫福近前傳音一陣。

這見得這老修面上褶皺漸漸被喜色填滿,繼而甚至都控制不住,開始大笑出聲。與此同時,重明宗禮鐘亦跟著響了起來,足足二十四下,振聾發聵。

手持儲物袋呆立一旁的尤小寶卻曉不得意味著什么,可小環山下亦有不少散修稍有見識,曉得這二十四聲鐘響到底意味著什么。

“重明宗又出筑基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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