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仙  第六回 困山莊,藥師釋六境;游鬼霧,名客訪九藏

類別: 仙俠 | 神話修真 | 唐仙 | 戰袍染血   作者:戰袍染血  書名:唐仙  更新時間:2024-11-12
 
嘎吱……嘎吱……嘎吱……

幾個帶傷的護院,勉力將盛放著書卷的箱子從坍塌、燒焦的屋子里拽出,李易就被攙扶著過去清點。

“本來也就三十多部,如今損毀了大半。完整的書卷、連同生經在內,還有十一部,又有七部是略有缺損,花費些功夫能補全。剩下二十多部殘缺的就太厲害了,每一卷都有缺頁,每一頁被燒損。”

李易難掩失落。

這些本是他凝聚書簽的資糧,眾建傳記固然玄妙便捷,但沒有書簽,就是只能看,無法運用!

“十一部完整的,最多凝十一道書簽,但實際數目還達不到。其實,書卷的損毀本不是大問題,最大的問題是山莊外藏著危險,負責采買的袁剛營一行人已然身隕,新書無從獲得,短時間內,能調動、運用的書簽十分有限。”

先前他礙于經驗主義和認知障,基于獅虎拳的經驗,以為五類技能都是一換一,每種技能只需消耗一道書簽,沒想到臨到當頭,光“神魂出竅”一項便足足耗了三道!

雖說此術非同一般,扭轉危局、力挽狂瀾,但算上用以鑒證生平的兩道,李易存下來的七道書簽,轉眼只剩下兩道。

“局勢不明,山莊損毀,除神魂出竅,得再準備個后手底牌。”

他將注意力轉移到了秦華傳的道之一項上。

“‘神魂出竅’為術,效果出眾,都消耗了三道書簽,這‘仙家殘音’為道,沾上了仙字,威力定然更大,消耗估計更多,兩道書簽肯定是不夠的。這也算給我提了醒,得多多搜集書卷,多攢書簽,不可隨意浪費,不能隨便什么人都建傳,也不能什么技能都學,得有側重、會取舍……”

“郎君,能找到的全都在這了,其他的不是燒毀,就是壓在磚木之下。”李慣從旁走來,小心告知,滿臉敬佩:“得等人手有了空缺,才能繼續挖掘。”

如此等險境,少主尚不忘學問書,加上還有過目不忘、見之則會的能耐,將來定是文武雙全,可……怎么就那么短命呢?

李易不知他心思,搖頭道:“莊子處處皆有損毀,能分出人手幫我找書已是滿足,又有什么好抱怨的?”

他這話不是客套,在這場波及整個山莊的災難中,書房藏書的損失還算小的,其余如糧倉、藥房、柴房、馬廄等皆毀于一旦,連地窖都塌了一大半,莊邊的農田、豬欄、雞籠亦受了破壞,莊稼毀了大半,牲畜死的死、跑的跑。

深山之中,比起金銀流失物資的損毀才更為要命!

但比之更甚的,是人員死傷與大陣損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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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各人各司其職,方可運轉,如今被袁……被邪魔操弄,死傷大半!死去的日后得有所撫恤,但眼下最大的問題是傷患和人手短缺,但藥材又不夠用,而且……”

莊子里的大管事武旗,正與武靈說著情況,他左手帶傷,臉上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卻還強打精神匯報情況。

武靈眉頭緊鎖,最后打斷道:“給我個數,死傷多少,還剩多少?”

武旗趕緊道:“死了十九人,傷了二十二,其中重傷九人,無恙者十七,但還有三人受了驚嚇,戰戰兢兢,宛如離魂。”

武靈又道:“有戰力的護衛還有幾人?”

“十三人。”

武靈干脆道:“除四人作莊中巡查,兩人留作備用,余下七人全去護持去疾。”

“喏!”武旗毫無異議,“屬下這就去安排輪換休作,以防疏漏。”

武靈點點頭。

就在這時。

“武君,這是怎么回事?”

迅疾如影的洞慶子快步進來,轉眼就到了武靈跟前。

“道長!”武靈一見,面露喜色,“你來的正好!正有事要求助道長!”

他不等洞慶子詢問,就將情況大概說了一遍,當然,隱去了李易神魂出竅力挽狂瀾的部分,只說是自家主母留下的后手,但已然用盡。

“希望道長能看在兩邊交情的份上,留下來護持我家郎君幾日。”武靈語氣誠懇:“吾等當盡快聯系外界,尋找援軍,事后還有酬謝。”

洞慶子游目四望后,問道:“你說山中有人被鬼縱之法所侵后,來殺人放火?”

武靈點頭:“正是。”

“可看出幕后人的真實目的了?”道人面露沉思之色,“鬼縱之法,是放縱人之六賊之欲,卻又以線牽之,遙遙掌控,一般都是有所圖謀。”

武靈猶豫了一下,道:“我看目的有二,一是放火破壞莊中大陣,幾處樞紐皆有損毀,其二……怕是奔著我家郎君來的。”

“那真就是一個目的,破陣是為了更好捉人!”洞慶子看了李易一眼,“殘魂覺醒、寂身復蘇,這等資質最是吸引鬼魅異類,一旦被其奪舍化形、占據了肉身,可抵幾十年苦功,除此之外,還有人是覬覦他游魂入冥那些年的記憶……也罷!”

他大袖一擺,道:“為杜絕隱患,貧道在此坐鎮三日。武君,你速速安排人手,外出尋得助力吧!”

“多謝道長!”武靈大喜,也不耽擱,就招來武旗,將兩個留作備用的護院安排著外出求援。他也知方經過一場紛亂,怕是還有人藏在暗處覬覦,沒有立刻讓兩人上路,而是在次日早晨與第三日的早間,分別派出二人。

可直到洞慶子坐鎮的第三天傍晚,莫說援軍,兩個護院帶走的信鴿都不曾歸來。

反而是莊外山林,為蒙蒙白霧籠罩。

“我特意吩咐過他們,不管走沒走出山,找沒找到人,六個時辰后都要將信鴿放出,告知山中情況,現在來看,都出事了。”

坐在簡單收拾出來的屋子里,武靈表情凝重。

武旗快步走了進來,拱手道:“阿郎,莊里的食材越來越少了,又有許多損毀,地窖挖掘因缺乏人手也不順利,以當前的消耗速度,最多再撐九日!幾個重傷員持續惡化,藥石難鎮,還有細瘟要起的征兆……”

“禍不單行啊!”武靈嘆了口氣,“安排人手去周圍田地中再找糧食,但不要遠離,防止意外……”

“找了。”武旗苦笑道:“去了四人,眨眼功夫都不見了。這兩日山中起霧,越發詭異,處處透著古怪!”

“那先緩緩,任何人不得貿然出莊,再安排人在高處觀望。”武靈揉了揉額頭,“大陣雖有損傷,但依舊運轉。若是吃食實在不夠,就每人減減口糧,多拖幾日,以待變化。”

說著說著,他恍然警覺,如此局面,自己等人豈不是被困在莊子里了?

得想法子和外界聯系啊!

一念至此,他問道:“洞慶子道長那邊如何了?這幾日焦頭爛額,都沒顧上他那邊。今日是他坐鎮的第三日了,若他走了,局面更加復雜。”

武旗面色古怪的道:“道長這幾日與郎君談玄論道,看著很是投機,不曾提起離去之事。”

武靈聞言先是詫異,隨即恍然:“以郎君的天賦資質,即便瞞著神魂之事,也定會被另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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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道長所言,人身蘊氣,氣與神合,氣之輕清上浮者為天,氣之重濁下凝者為地,豈非就對應了三魂中的天魂與地魂?”

屋舍之內,一臉虧虛的李易正與洞慶子交談著。

道人抬手撫須,贊賞點頭道:“所謂‘陽氣輕生,濁陰重降’,本是人身循環往復、生老病死之根本,魂若人之神,雜糅陽氣則可觸氣運之玄機,謂之天魂;雜糅濁陰則觸及善惡之多寡,謂之地魂,本就是修行之要,常人難以理清。”

洞慶子娓娓道來,最后道:“郎君悟性甚佳,若能領悟傳承之所存,把握自身之意,明悟自身,從此三魂合一,就算肉身有瑕,亦可長存,畢竟吾輩修行,不在身,而在神!”

之前他與李易交談,處處點到為止,面對追問亦只是推脫告辭,與今大不相同。實是三日中,李易往往一兩句話就直指要意,與其不謀而合,宛如同道知己,幾次更令洞慶子差點高呼“吾道不孤也”。

如此一來幾次,他便覺得面前這位郎君,越發順眼,與自家道統甚是相合,只可惜命途多舛、先天體弱。

李易倒是會抓住機會,見洞慶子心情不錯,也不客氣,就道:“正要請教道長,這修行之路是如何劃分的,三魂合一在其中又處于什么位置?”

洞慶子思忖片刻,道:“以你的根骨、命格,若要修行,有諸多風險,但悟性甚高,能舉一反三、見微知著,將來難免會接觸這些,貧道若不與你說清楚,讓你被他人誆騙,走上歧路,反是罪過,如今你既問起,索性就告知于你吧。”

李易喜道:“請老師賜教!”

“算不得!”洞慶子擺擺手,“貧道分屬藥宗分支,不能胡亂收徒,況且以你的命格、天賦,貧道這點道行,如何做你老師?無非是個引路人罷了。”

他也不再多言,話鋒一轉:“修行之道,在乎于神,也根植于身,神者性也,身者命也,故修身養命以壯神,自入門至大成,可分六步,一曰‘心齋’,二曰‘定命’,三曰‘存神’,四曰‘養丹’,五曰‘蘊嬰’,六曰‘歸墟’。”

李易便收起心思,仔細聽著、記著,但聽著聽著,不由覺得耳熟,就道此世的修行法門該是四平八穩,無甚特殊。

“……我道行有限,高深境界只聽過,并無心得,好在你不曾修行,也不用觸及高深境界,”洞慶子說了一圈,理清脈絡,就又回到最初,“說說這第一境心齋吧。這心齋,又被稱作六賊心齋。”

李易壓下諸多疑問,還是聽著。

“心者,身之主也,人之神也;齋者,戒潔也,舍也。所謂心齋,便是摒除雜念,虛靜純一,然后化心為舍,內養六賊,凝神念,外物不滯于心,神念干涉于外,自此超凡。”

聽到此處,李易終于忍不住問道:“這是將心做一屋,掃清塵埃,凝結神念,以神念干涉外界,施展道術?”

洞慶子回道:“心是容器,承載神念,真正凝聚念頭的,是降服和煉化六賊的過程。”

李易跟著又問:“如何降服、煉化?”

洞慶子笑道:“此乃各家宗門的傳承所在,降服、煉化之法各不相同,有的將六賊化作鬼類,養在心中;有的讓六賊融為一體,六識合一;有的將六賊凝成六種道術,寄于符箓。各有妙用,言之無窮。”

李易聽到這,知道是得不到具體的煉化法子了,但還是好奇問道:“道長的宗門是如何降煉的?”

“貧道出自藥宗,自是將六賊煉做六種心丹,藏于心齋。”洞慶子也不隱瞞,直言相告:“此為‘六賊心丹法’,脫胎自藥宗主脈的‘八方杏木寄心鎮龍法’,講究幻丹種心、術法為用……”

聽著聽著,李易忽的問起:“道長,你之前說能魂游天地,可是靠著這六賊心丹法?”

洞慶子搖頭道:“神魂出竅,乃是第三境存神才會涉獵,郎君如今問起,還太早了。”

李易心中一凜,暗道:這降服、煉化六賊的法門,顯然才是真正的超凡筑基路徑,自己直接神魂出竅,不僅根基不穩,還屬于抄答案,不明解題過程、沒有理論基礎,因此相關的記憶、經驗殘缺模糊。日后想要走的遠,最好是回過頭,查漏補缺、補全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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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踏踏踏——

莊外,霧氣之中忽有腳步聲傳來。

門邊,負責警戒的家丁登時緊張起來。

其中一人抽開側門窺孔,向外張望,見兩人兩馬的身影在霧中逐漸清晰,卻是一男一女,各自牽著馬。

男的穿一身圓領袍,四十多歲,國字臉,留一抹八字胡;女的一身緊身勁裝,劍眉杏目,俊俏且英氣逼人,個頭不低,懷中抱著一把長劍。

那男的察覺到門后動靜,停下步子,拿韁繩拱手道:“在下徐正名,因與同伴在山中迷途,錯過了投宿之時,想在貴寶地借住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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