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善寺位于朱雀大街東面的靖善坊,占地上百畝,是一座氣勢恢宏的皇家寺院,陳叔寶的靈柩就停放在興善寺內。
目前陳叔寶的兒子們和身處京城的陳氏族人都來給陳叔寶守靈。
楊昭和蕭夏帶著十幾人來到興善寺,直接來到停靈大院,院中搭起了大棚,大棚內掛滿白幡,數十名陳氏族人披麻戴孝坐在大棚內。
目前陳叔寶的長子陳和次子陳嶷都已經先后病逝,現在三子陳彥為長,他負責操辦父親的喪事。
聽說楊昭到來,陳彥迎了出來,“請問殿下為何事而來?”
楊昭道:“我自然是為查案而來!”
陳彥搖搖頭,“很抱歉,我父親的靈柩已經用長釘釘死,除非有圣旨,否則不可能再開棺了!”
楊昭沉吟一下道:“但大理寺和本王都沒有看到死者,這樣吧!陳公子告訴我們,令尊的致命傷在哪個部位?”
陳彥緩緩道:“是一支四寸長的短弩,淬了劇毒,從后頸射入,但可恨的是,有人竟然在我父親的額頭上補了一箭,侮辱我父親的尸體,所以我絕不會再開棺,請殿下見諒!”
蕭夏在一旁問道:“怎么知道額頭上的箭是補射的?”
陳彥哼了一聲道:“侍衛首領陳野跟隨我父親二十五年,他當時在樓下,聽到驚叫后跑上樓,他告訴我,我父親是后頸中箭,臉瞬間就變黑了,等我們拿到尸體,卻發現額頭上多了一支箭,這不是侮辱我父親嗎?”
蕭夏又問道,“宣華夫人知道額頭中箭這件事嗎?”
“當然知道,不準再開棺就是陳貴人的旨意。”
這時,楊昭又道:“能不能請陳野配合我們破案,我們懷疑有內應,我們得找到內應是誰,但京兆府把所有的線索都破壞了,讓我們無從著手。”
陳彥點點頭,“可以!我讓陳野配合你們,但他不是嫌疑人,你們不得用暴力審問他。”
楊昭欣然答應,“我們只是問他幾個問題,他不用跟我們走!”
楊昭已經得到京兆府破壞案情的證據,匆匆趕去找父親了。
蕭夏就在興善寺內詢問了陳野幾個問題。
陳野就是第一個跑上二樓的侍衛首領,他也四十歲出頭了,原本姓王,后來被陳叔寶賜姓陳,他也只是破障,但沒有能固元,為了保護主公,他一直吃藥維持著破障,也嚴重透支了元陽。
陳叔寶被刺殺,他一夜之間頭發就白了,整個人都垮了,明明才四十歲出頭,但精氣神就已經像六十余歲的老人。
“你現在破障還能堅持多長時間?”蕭夏問了一個不相關的問題。
陳野詫異看了蕭夏一眼,苦笑道:“我最多時是三十歲,每天能維持兩個時辰,現在一天要吃五顆藥,卻只能維持一個時辰,我昨晚沒有吃藥,今天的破障就沒有出現了,估計我也活不了多久,最多一年,年輕人,聽我的勸,破障后趕緊去考武道,考過后就把藥停了,否則到三十幾歲你就碰不了女人了。”
“多謝勸告!”
蕭夏笑了笑,又問道:“陳首領家在哪里?”
陳野搖搖頭,“我沒有家,也沒有妻子兒女,可以說一無所有,每個月掙的一點錢只夠我吃飯租房,拿什么娶妻生子?”
蕭夏給旁邊負責記錄的大理寺官員使個眼色,開始問道:“我們說正事吧!陳首領看見刺客了?”
陳野點點頭,“我拉開簾幔看見了,三個黑衣人,向后宅方向逃去,我們追了過去,但他們已經翻墻逃走。”
“陳首領認為對方有內應嗎?”
“肯定有,主公每天都換地方,沒有內應,他們不可能知道在紫玉樓。”
“管家、家仆等人,他們知道主人在紫玉閣嗎?”
陳野搖搖頭,“他們不可能知道,天黑就關了后宅和中庭之間大門,那時候主公才決定在哪里過夜,然后外面酒樓送來酒菜,老鴇送來女人,都是從后門進來,送菜人進不來,老鴇也進不來,實際上只有我們十三名侍衛知道在紫玉樓。”
“妓女呢?”
陳野還是搖頭,“八名妓女都是第一次來,七彎八繞,她們也不知道小樓叫什么名字,她們不可能是內應。”
蕭夏笑道:“陳首領的意思就是說,內應其實就在十三名武士中。”陳野點了點頭,“我是這樣認為的。”
“那陳首領覺得會是誰?”
“不知道,有六個人曾經離開過紫玉樓,這六個人都有可能去通風報信。”
“有這六人的名單和住址嗎?”
陳野點點頭,“有!我等會兒給你。”
“多謝!多謝!”
蕭夏大喜,又問道:“還有最后一個問題,怎么十三個人都在樓內,樓外沒有部署監視嗎?”
陳野嘆了口氣,“這個問題可以說是最關鍵的,其實我安排了兩個人在外面監視,結果這兩人一個說自己肚子痛去了茅廁,另一人說自己肚子餓,去前院廚房找吃的去了,刺殺案發生時,兩個人居然都不在,我就懷疑是他們二人中的一人當了內應。”
“他們的名單有嗎?”
陳野從懷中摸出一張紙,遞給蕭夏,“上面是六個人的名單和他們家庭住址,其實第一個和第二個就是在外面當值的武士。”
蕭夏看了看,“張茂和周小東?”
“對!就是他們二人,他們都是關中人,主公來長安后請的武士。”
蕭夏微微笑問道:“陳統領怎么沒有把名單給京兆府?”
陳野搖搖頭,“京兆府審問的時候,我還沒有想到那么多,今天上午我坐在那里回憶,才想到了這些事情。”
“可以了!陳首領按個手印,就沒事了。”
陳野在詢問記錄上畫押并按下指印,這才轉身走了。
京兆府尹王弘被天子宣召到了御書房。
王弘不知發生了什么事,提心吊膽來了。
他進了御書房,見晉王也在一旁,王弘躬身行禮,“微臣參見陛下!”
天子楊堅冷冷問道:“陳叔寶是你派人刺殺的嗎?”
王弘愕然,連忙搖頭,“陛下,此話從何說起來?微臣怎么會派人刺殺陳叔寶?”
楊堅目光逼視王弘道:“如果不是你派人刺殺,那為何要破壞案件現場,還故意毀壞陳叔寶尸首,誤導大理寺辦案,朕就問你,你是何居心?”
王弘緊張地搖頭道:“陛下,案子不是微臣辦的,微臣一無所知!”
“不要說什么一無所知,現在證據確鑿,連貴人也向朕告狀,你們侮辱陳叔寶尸體,朕要知道是誰干的?如果你找不到元兇,那就是你干的!”
王弘嚇得連忙道:“回稟陛下,這個案子是少尹崔凱所辦,他還沒有向微臣匯報,微臣確實一無所知。”
楊堅看了一眼簾幕后面陳貴人滿含淚水的眼睛,他咬牙下令道:“傳朕旨意,革除京兆少尹崔凱之職,交由大理寺審問,朕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誰在背后破壞朝廷秩序!”
楊廣在一旁躬身道:“感謝父皇為兒臣做主,兒臣告退!”
楊堅又對王弘道:“把所有材料移交給大理寺,被你們釋放的嫌犯也統統抓回來,倘若再敢有半點故意不配合,你就去嶺南種田去吧!”
王弘嚇得臉色慘白,連忙告退走了。
楊堅心中極為惱火,他心知肚明,除了太子,不會有別人。
楊廣趕回晉王府,剛進府門,幕僚藺治國上前道:“殿下,剛剛得到消息,京兆少尹崔凱服毒自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