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重傷者已被同伴救走了,尸體卻沒有人敢收,躺在大街上,脖子上的血流滿一地。
田掌柜一瘸一拐走上來道:“感謝公子出手相救!”
蕭夏用槊一指尸體道:“他們就是上清商行的人?”
田掌柜搖搖頭道:“他們不是,他們是保泰武館的人,其實就是附近的無賴地痞,以武館的名義糾集起來,專門在都會市里橫行霸道、敲詐勒索,或者收錢做臟事,比如今天,這幫無賴要把我們強行趕出去,這個死者就是武館的武士頭目,姓蔣。”
蕭夏冷笑道:“意思是,我還是為民除害?”
田掌柜嘆口氣,“話雖這么說,但這個武館的后臺很硬,恐怕會有大麻煩。”
“他們后臺是誰?”
“聽說是大將軍宇文述!”
蕭夏笑了起來,“那個三姓家奴?”
田掌柜臉色慘白,“公子可別這么說,我們升斗小民,哪里惹得起這些權貴?”
蕭夏又問道:“今天就是他們通知你們半個時辰滾蛋?”
“不是!是上清商行的人,他們還沒有來,先來了這群無賴。”
蕭夏點點頭,“你和伙計們去馬掌柜那里,每人支五十貫錢,先在家里等兩天,等我通知再回來繼續開店,店鋪這邊的事情我來處理。”
田掌柜已經嚇得六神無主,他點點頭,“那我們先去了!”
“去吧!”
田掌柜帶著幾名伙計拿著包裹匆匆走了。
店鋪門已經關了,蕭夏坐在抱鼓石上,耐心等待上清商行的人到來。
不多時,保泰武館館主魏人杰帶著大群武士趕來了,萬年縣縣尉王生智和上清商行大管事徐寬以及二十幾名捕快躲在遠處。
王生智讓武館自己解決,武館解決不了,他再出面。
館主魏人杰走上前摸了摸死者脈搏,又試試鼻息,已經沒氣了。
魏人杰站起身,捏緊拳頭走上前道:“朋友,我的人被你打死了,你準備怎么辦?”
“你們的規矩是什么?”蕭夏淡淡問道。
“規矩當然有,你看你想吃軟的,還是要吃硬的!”
“軟的如何?硬的又如何?”
“軟的,死者賠三千貫,傷者每人賠一千貫,我們就算了。”
蕭夏笑道:“是不是賠了錢,官府就不管了?”
魏人杰搖搖頭,“官府是你的事情,和我沒關系。”
蕭夏冷笑起來,“我賠了錢還要被抓,你覺得我會干嗎?”
魏人杰咬牙道:“意思是你要吃硬的?”
“我勸你不要和我作對,和我作對不會有好下場。”
魏人杰瞇眼冷笑道:“閣下好大的口氣!”
蕭夏嘆口氣道:“宇文述割發代首,保證不再招惹我,你非要逼他破誓,那好吧!我就成全你。”
魏人杰臉色大變,后退兩步,眼中閃爍著驚恐,“你究竟是誰?”
“我是誰,你去問宇文化及就知道了,我勸你安安靜靜走開,替我轉告宇文化及,我昨天說的話,他應該還記得!”
魏人杰是混黑道的,他們知道什么人惹得起,什么人惹不起,他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把尸體帶走!”魏人杰吩咐手下一聲,手下不知發生了什么事,連忙抬著尸體跟著館主走了。
萬年縣縣尉王生智見魏人杰回來了,不滿問道:“怎么不動手?”
魏人杰是條狐貍,他模棱兩可道:“對方想談判解決,我要去稟報宇文公子,由宇文公子決定。”
他的話讓王生智無法指責,只得罵了一聲,“沒用的東西!”
沒辦法,王生智只得親自出馬了,他帶著衙役走上前,喝問道:“有人報這里殺人了,可你下的手?”
蕭夏懶得理會他,摸出天子金牌扔過去,王生智拾起金牌,嚇得渾身一哆嗦,差點摔倒,金牌上有四個字,‘如朕親臨’。
這是天子楊堅擔心孫子年少,被涼州總管薛世雄打壓,特地給他的金牌。
蕭夏在河西從沒用過,沒想到今天居然用上了。
王生智嚇得戰戰兢兢捧著金牌上前還給蕭夏,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蕭夏接過金牌,冷冷道:“不要參與奪嫡之爭,你會死得很慘,去吧!”
王生智心驚膽戰,轉身便跑了。
轉瞬間,縣尉和捕快跑得干干凈凈,上清商行的徐大管事見勢不妙,也急忙撤退了。
蕭夏轉身來到了都會市的市署官衙,找到市署的負責官員,將帶血的長槊和轉讓租約往桌上一放,冷冷道:“把印章給我蓋上!”
市署官員嚇得屁都不敢放一個,低眉順眼地在租約轉讓欄上蓋上了市署的印章,這樣,布店就合理合法屬于蕭夏了。
蕭夏原本是想托于家的人情,但現在形勢有變,于家未必肯參與太子的事情,也沒有必要讓于家為難。
反正人也殺了,臉皮已經撕破,市署官員若敢刁難他,他就會比黑道還要黑。
蕭夏隨即又來到了長公主府,求見姑母楊麗華。
楊麗華聽說侄兒回來了,著實高興,連忙出來見他。
楊麗華笑瞇瞇問道:“我還以為你會在河西呆兩年,怎么現在就回來了?”
蕭夏恭恭敬敬道:“回稟姑母,是父親不讓我在河西,堅持要我回長安。”
楊麗華喝了茶,緩緩道:“這兩年形勢比較微妙,你父親能用的人不多,萬一有點什么事,你在河西也鞭長莫及,你雖然不信楊,但你的血脈不會變,很多事情你不能置身事外。”
楊麗華說得很含蓄,言外之意就是勸蕭夏不要只想到自己避禍,也要承擔起家庭的責任。”
蕭夏默默點頭,楊麗華也意識到自己語氣稍重,她便緩和一下話題笑道:“而且你皇祖父對你很器重,你可不要輕易放棄這個難得的機遇,去了河西,就得不到皇祖父的眷愛了。”
“皇祖父為什么器重我?”蕭夏不解問道。
楊麗華微微笑道:“這個問題也只有我能回答,之前器重你,是因為你比其他皇孫經歷了更多的磨難,皇祖父在你身上看到了少年時的自己,而且你自己也很爭氣,各方面都很優秀,再加上陳貴人替你說好話,算是平添了一把火,其實江都以后,我都不怎么給你說情了,說得太多,有時候會適得其反。”
蕭夏沉吟一下道:“有件事按規矩我不能說,但我還是想讓姑母知道。”
楊麗華笑道:“有規矩就不要點破,暗示一下,我就能猜到。”
蕭夏點點頭,“姑母知道凌煙閣武士嗎?”
楊麗華眼睛一亮,驚喜道:“我當然知道,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去年年初就知道看,到今年正月十六,正好整整一年了。”
楊麗華高興得嘴都合不攏,侄兒成了大隋凌煙閣武士,這可是她最大的心愿之一。
“好孩子,這是姑姑今年最開心的一個消息,不枉姑姑疼你一場,你終于要成大器了。”
“但今天侄兒遇到一個麻煩,還得請姑姑幫忙。”
(本章完)